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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无题

    清晨的山林,湿润清凉,一片翠绿中传来了欢快而充满活力鸟鸣声,扰人清梦。

    充满了自然气息的“闹钟”,却也让早起的李丰年精神清爽许多。

    背上布袋,抱上木盒,告别了昨夜留宿的山神庙,向山林中走去。

    能通马车的大道在山神庙下便已转向,继续走大道势必要绕道,接下来要走的便只有崎岖难行的小路。

    山路虽难走,倒也是条捷径,可以省下不少路程。

    随着行进,惊飞不少野鸟,越来越杂草丛生的小道,晨露也将沾湿行人。

    高大的松树,低矮的灌木,灌木下生长着青草,青草连成一片,柔软的,充满生机。

    不知名的野花也点缀其中,微风吹过,摇晃着花瓣,露水也随之滑落下来。

    潮湿处的青石被苔藓包裹,像是一朵朵巨大的西兰花,还可以看到蚂蚁在上面进出着。

    李丰年急于赶路,无心留恋这山中晨景。

    他还需要走过十数个这样的山林,才能到达目的地,看到能吃的顺手带走就行了。

    山路虽长,山林虽茂,但附近大多有零星的村落,算不得真正的荒山野岭,农忙之后,大多会到山中打些野味。

    也就是野兔野鸡之类的,从而导致了山中动物稀少。

    弄只野兔改善一下伙食的念头被李丰年掐灭了,沿路只摘些青涩的野果。

    吃不上肉,也不遗憾,他吃不上肉,豺狼虎豹也吃不上,一路上倒也颇为顺畅。

    翻过几座山,涉过几条河,经过几家土胚房,还有茂盛的庄稼地。

    两日后,大斜坡。

    大斜坡因地势而得名,整个西南面呈斜坡状,曾有樵夫在山顶打柴时不慎跌倒,直接滚到了山底。

    好在只是个例,因为像樵夫一样,滚落途中一颗树也没撞到的,只见他一人。

    站在大斜坡顶,李丰年不由想起这么个人来,不过也由不得李丰年想不起,实在是父母告诫过太多次了。

    坡顶视野极好,往下看去,平田坝尽收眼底,良田,人家,溪流一一跃入眼帘。

    可惜平田坝南边是大片沼泽,占去了极大的地方,要不然能养活更多的人家。

    西边是起伏的山脉,这让李丰年想起年幼时,曾站在清溪中,看过一场惊艳的落日风景。

    那日金乌垂于山顶,初时如盘,色乌红,复观如斗笠,色金赤,山峦亦燃。

    少顷,红霞漫天,映照清溪。流霞百里,光灼万物。

    李丰年幼小的身体在这梦幻中的场景微微发抖,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有力量感的夕阳,震撼到无以复加。

    此后每每想起心中都会升起一股力量来,当然这只是心理感受。

    回忆着过往,沿着蜿蜒盘旋的山道一路下,树壮林密,平田坝消失了,西边的山峦也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白云悠悠飘过,风轻轻吹着树叶,哒哒哒的脚步声回响着,狭窄的小道似乎宽阔了许多。

    恍惚中让人以为这天地间只剩了李丰年一人,安宁,平静,万籁俱寂。

    心灵得以放空,欲火得以安息。

    潺潺流水声渐响,古老巨木的岁月痕迹斑驳着。

    李丰年从旁现出了身形。

    眼前又豁然开朗起来。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熟悉的记忆再次涌来。

    是溪流游弋的小鱼,是沼泽飞起的白鹭。是清晨的薄雾,是傍晚的夕阳。

    是写意的炊烟,是田野的芬芳。是黄发的藤椅,是稚子的飞鸢。

    不知不觉中,小山村的一切早已烙印在脑海。

    仅一年不见,那一抹始终无法消除的隔膜,骤然间消失了。

    此时竟觉得无比亲切,那依恋不由分说的飞进了胸怀。

    没问人愿意与否,曾今的异乡悄然变做故乡。

    李丰年心思变幻,眸子幽深似染了一份忧愁,不知该如何言说,只得轻叹一声。

    …………………………

    走在田间地头的小路,享受着风中带来的杏子香。

    与遇到的乡邻打着招乎,实在热情的,也只好将离乡经历相告,期间收获不少关心与安慰。

    身后的唏嘘讨论声还持续着,眼前是老村长,七十二岁了,在这村算得上是高寿之人。

    他总拄着拐杖坐在村口,看晚归的人,已经很多年了。

    是从什么时候呢?是从儿子走后?还是孙子跟老道去了灵茶宗?

    记不清了。

    “村长,看到纪灵从灵茶宗的山上下来了没?”李丰年走到村长面前,好叫他看清。

    “咳咳咳~丰年啊,可把你盼回来了,嗯,又长高了,白了些就是”老村长打量着一年没见的变化,心中有些高兴但也没有太高兴。

    没办法学生哪里又比得上亲孙子,又或许也藏了别的原因。

    但总归还是开心的,村口也不待了,拉着李丰年的手往村中走去。

    一路上老人家嘴也没闲着,问起了少年离开一年的经历。

    李丰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随便交待了几句。

    只说起到达小凤城之后,带着母亲辗转多家医馆,郎中也看不出个一二来,倒是花去了许多钱。

    后来听一老郎中说李母血气两衰,这不是病,是大限到了,不要折腾了。

    然后就在小凤城住了下来,一直到母亲去世。

    李丰没有说老郎中还说了修道之人或许有法子治。

    也没有说他背着母亲打算去碰一碰运气的,只可惜母亲身体每况愈下。

    他没有办法了,急得嚎啕大哭。

    是母亲用那和锄头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手擦着他的眼泪,那双手粗糙又瘦小,黝黑,起着皴,像是一段干枯的树枝。

    就那样捅进了他的心里。

    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心中愧疚的无地自容,泣不成声,只好像个鸵鸟一样再次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他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但他的确很伤心。

    母亲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语气平缓的跟他说:孩子,娘在山里面住了一辈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跟年儿出来一趟,就不想回去了,我们在小凤城里住下来好不好?年儿?

    娘想做几天城里人呢。

    ……………………

    老村长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不痛不痒。

    李丰年没说话,经历过山呼海啸的崩溃后,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他这一生送走不少人,明白自己终有一天也会离去,他早就看开了。

    阵痛过后,对于故去的人剩下的也只能怀念了,正如怀念父亲一样,现在又多了一个母亲。

    当然还有上辈子很多再也见不到的人。

    父母老来得子,走的时候都六十多了,在这个凡人七十岁都少见的世界,也算是不错的。

    老村长就是那个不多见的高寿之人,此时拄着拐杖走在前面,很慢。

    身形似乎比一年前还要矮瘦许多,脊背更弯了。

    李丰年移开了目光,正如老村长走在前面不去看那木盒一样。

    黄昏了,他们在这山间感受到了丝丝凉意。

    此刻没人愿意过多深究这凉意来自哪里,于是老村长又问起了他将来的打算。

    “去外面看看风景,顺便寻一寻仙,问一问道”李丰年如实相告。

    “我们这片地方,过些时日灵茶宗要堵了虎跳峡,蓄水成湖,灵茶宗承诺让我们搬去其宗门旁,那里有大片土地,可供我们耕种,我觉得你要是不想种地,去给灵茶宗采茶也不错,那宗门也是有仙人的”老村长给出了建议,并不认为远方有更好的选择。

    虎跳峡,南边沼泽的出水口。

    “唔……灵茶宗?纪灵回来过了?”

    那个地方八岁时李父曾带他去过,虽然还是一样的答案,但也给他指了一条路。

    北方,七星山。

    可惜父亲从灵茶宗回来两年便撒手人寰,母亲身体不太好,以致于一直没机会去。

    这两年来一直想带上母亲一起去的,可惜也早早的走了。

    “回来过了,带了些青壮盖房去了,好些时候了”老村长敲了敲后背,稍稍停下脚步。

    上了年纪,就是容易累。

    “我说怎么没见小牛他们”李丰年上去搀扶,却被轻轻的推开了。

    老人家不服老,他也不强求。

    “欸?丰年哥,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了少女惊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