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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旧友重逢

    “你没事不去陪公主,总来我这里算什么回事?!”白未名有些不耐烦,梁训时不时就来找他问同一件事,使他很暴躁。

    “当然是有事问你喽。”他坐下给自己添茶,一副悠悠荡荡的模样。

    “我也说了,并州!去了并州,自然有人找你。”

    “到底谁找我?”

    “那人在并州等你。”

    “那人为什么要找我?”

    “有事相求。”

    “有事是何事?”

    “又来了!都说多少次了,到了并州自然有人告诉你。”

    得,白未名是铁了心不松口,梁训也颇是无奈,他倒不是怀疑有人害他,只是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很不舒服,所以才想着多缠他几次,试试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东西,谁知这白未名竟是个铜豌豆,怎么也不说。

    明明信里写明要他来找白未名解惑,真来了又一言不发,梁训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在涮他玩,不过,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听到‘并州’这个地方,可见其中漩涡纠葛不再少数。

    被赶出医馆后,他回了公主府。

    宇文璟向来是等他回来才就寝的,他今日罕见晚归,回来也不说别的,不过天色已晚,她便没有纠缠。

    天亮后,梁训在马场刷马,宇文璟见状也挽起袖子加入其中,飞云和踏雪见有人伺候,更是无所顾忌地厮磨在一起。

    “阿训,姑父都回来半个多月了,你怎么不过府看看?”

    “最近事多,不忙了就过去。”

    梁训语气平淡,好似事不关己。

    “也罢,正好三日后就是你的生辰,到时再见也不迟。”宇文璟说完,只见梁训停下了动作。

    “我今年几岁?”

    宇文璟被他一问愣住了,随后才幽幽说道,“应该是十七。”

    “哦”

    对方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刷马肚子,宇文璟眼中愕然,她走到梁训面前,伸手戳了戳他脸颊。

    “你不会是开春病傻了吧。”

    “······”

    梁训轻轻甩开宇文璟的手,又跑到另一边刷洗,谁知对方又跟过去。

    “哎,阿训,前些日子,皇祖母问我们怎么样。”宇文璟忽然扭捏,眼神飘向别处。

    “什么怎么样,挺好的呀。”

    他思考了三秒,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只听到身后一声叹息,宇文璟随即站到他面前。

    “皇祖母问咱们什么时候能绵延子嗣,需不需要她派御医来看看。”

    “······”

    接二连三的沉默让宇文璟彻底怒了,“你不要老是这么漫不经心好不好!除了公务,府里的事一点也不过问!祖母那里也不去,每次都是我在帮你遮掩,难道这种事也要我帮你吗!!!”

    梁训耳朵嗡嗡作响,他仔细端详宇文璟,发现她的脸因为盛怒竟泛起红晕。

    原来封建社会也催生,而且更早。

    宇文璟见他不说话,扔下手里的纱布,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

    “哎呦!”

    他陡然吃痛,急忙扔下纱布追人。

    “公主!姐姐!”

    宇文璟胳膊被拽住,于是停下不动,“作什么!”

    “嗨,以后祖母再提起,你就说我公务繁忙不就行了,别生气嘛。”梁训温声细语地哄人,费了好长的功夫才哄好。

    “父皇说了,三日后在宫里给你办寿宴,你自己和祖母说吧。”宇文璟仍有气,但不再冷着脸。

    “行行行,若祖母和舅舅再问起,我自己和他们说行吧。”

    梁训连连答应。

    “还有件事,昨日有几人送了帖子,都请你赴宴的,你要不要看看。”

    “谁呀?”

    “我没看,你自己找金善去,我都让他收起来了。”

    “好好好,多谢娘子。”

    梁训亲自护送宇文璟返回临渊阁,然后去找管家金善,要来所有的帖子检查,结果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见状,立刻去了趟千牛卫的官署,他叫来郑拓,请他帮忙辨认一下。

    “张琦,豫章郡人,嗯,应该是东宫的派系。”

    郑拓放下最后一份请帖,兵部提供的名单有七人,送了名帖的有五人,其中一人在名帖里夹了一张五万两的银票,梁训记下了他,来了直接勾了他的名字,银票和名帖已让管家原路送回。

    “为什么是应该?”

    前四个人郑拓都如数家珍,唯独最后一人,他说了‘应该’。

    “这个人的娘舅是并州都督王立之,我赴宴时见过他几次,但他从来不和王家人坐一起,似乎和母家的关系不是很密切。”郑拓解释,他是荥阳郑氏的嫡子,往来无寒门,京城的世家子弟,豪门贵族没有他不知道的。

    梁训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兵部列的功劳册提拔郑拓,接到任命文书后,他既意外又平静,自此,他和梁训虽不亲近,但平日略有来往。

    “喂!你问完了没有,没事我走了。”

    郑拓突然打断他的愁绪,风风火火的样子像是要去赴宴,梁训便放他先走了,他自己将余下六人的档案来回翻阅,最后一支狼毫顿在其中。

    傍晚,他牵马回府,踏着斜阳远远一探,公主府门口站着一个宽大的人影,此人锦衣华服,不似凡人,又走了几步,对方红扑扑的脸庞逐渐清晰。

    “哎呀!老娄!”

    “哈哈哈,驸马爷,许久未见,你可又长个了。”来人便是他在凉州的同袍兄弟,娄怀德。

    “你小子成亲也不和哥几个说,老子还在凉州给你寻摸好姑娘呢。”娄怀德激动地冲上来抱住他,没说几句就摁住他脑袋狂撸,一别经年,梁训的个头已然比他还高半个肩膀,他一时没认出来,直到抱着人撒欢时,他才确信眼前的青年就是当初的梁小哥。

    “你怎么在门口等着?”梁训问道。

    “嗨,别说了,我回家以后听兄长提起了公主的婚事,细问才知,你竟娶了公主,才知道你当年在凉州是隐姓埋名的世子,我让家人给你送了帖子,结果一连几日都没有音信,没的办法,只能亲自来公主府等你了。”

    梁训听罢,振臂张开,对着娄怀德就是一躬。

    “哎?你这是作什么?”他疑惑不解。

    “娄兄,昔日你我二人在豹骑一同从军,你对我不话不谈,而我对你却始终有所保留,我实在惭愧。”

    娄怀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舞者扇子在梁训肩膀上轻拍两下,“行了,那时候你不告诉我,自有难言之隐,既是难言之隐,又何谈怪罪。”

    他搂住梁训的肩膀,大大咧咧道,“走走走,跟我喝酒去,哎?公主不会不同意吧。”

    “放心,她正好有事出去了,等我换个衣服,穿着官服不合适。”

    梁训让他等了一会儿,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而后和他一起去了酒馆。

    胡白卿从凉州一回到京城就秘密进宫,出来后立刻派人去公主府送信。

    “胡师傅。”

    宇文璟放下斗笠推门进来,为了掩人耳目,她换了一身男子装扮,玄色秋纹胡服,正是梁训穿过的。

    “我猜不透周大人的心思,但他确实提醒了我,薛家在御史台的门生传出消息,有人想在明日的朝会弹劾梁家父子,姑父自不必说,阿训在云阳县杀了六十多人,这些人没有战功,死了就是白死,他们的家人岂会善罢甘休。”

    宇文璟向胡白卿讲述了那日偶遇周承平的事情,对方眉头微皱,很快又舒展。

    “你不必理他,他就是那样,不过我听老梁说,自他来了京城,小梁一天也没回过国公府,什么情况?”

    胡白卿有些纳闷,在凉州时,小梁虽然对老爹有怨气,但还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怎么一年不见就生分到连话也不说了。

    “我想阿训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卫国公府撇清关系,他来长安没几天就问起父皇和姑姑的往事,我没有告诉他,事后他虽没有追问,但心中仍有芥蒂,再者父皇要用他做事,就不可避免地得罪人,也许正是因为阿训不想连累卫国公府才故意在这个时候疏远姑父。”

    宇文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胡白卿,她早上收到消息时也想不明白,但联想到对方最近的异常,她似乎又明白了。

    “不是,你们两口子做什么都不商量的吗?”胡白卿收到宇文璟的信时以为他们是相敬如宾,谁知竟是貌合神离。

    宇文璟轻叹,“他的心事只有在他告诉我时我才知道。”

    “不是,这小子是不是还惦记着突厥那个小丫头!你把他叫过来,现在就去!看我不揍死他!”胡白卿最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学生受委屈,一听这话立时火冒三丈,定要找梁训算账。

    “师傅!”宇文璟拉住他,“算了,他已经够累了。”

    胡白卿踢开案几,郁郁不平地坐在院外的石阶生闷气,过了一会儿,他开解宇文璟,“朝事纷杂,去年发生的事,你父亲都跟我说了,他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

    宇文璟幽幽地回道,她坐在阴影中,深深地朝外面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