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晋阳

    外面的燕雀又在叽叽喳喳地谈话，邹廪无聊地躺在房间的榻上，提不起一点出门游玩或起来看书的欲望。

    荀子和师弟韩非早早地就应了平原君和赵王的邀请，前往王宫，夫子还准备向赵王再讲讲自己儒家的治国方略，虽然他们几个人都对这次谈话的结果心知肚明——

    邹廪是自己拒绝的邀请。

    “我不能对您说一些可笑的敷衍的话，我能说我现在对您讲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我的确有想要干一点实事的欲望，而且对赵国也很有好感，留在赵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难过的，反而是应该高兴与激动的事情，并且要好好感谢您这个推举我的人……唔，可能还是我太不知好歹了吧，嗯，但也没什么，毕竟是不是，年轻气盛有的时候也不算贬义词嘛！”

    “不是这样的啊，您可真是一直都抱有浓烈的爱国心，齐国有您这样的人才，可以保证三十年的繁荣。”

    “不是这样的，我是个普通的人，只是碰上了愿意教育我的夫子，要不然我会一直处在蒙昧的状态，恐怕最大的成就也只是种种粮食，养养牲畜罢了，我也只有这样卑微的本领。只是夫子从石头堆里发掘出了我，我才能在您的眼前发出一点微弱的光亮，这是我的幸运，亦是您的幸运啊。”

    平原君劝说他：“您至少可以先去见见王，我相信王会很喜欢您的，无论您说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要表现出一分您的才华，王都会信任你，爱重你，把你当作自己的子侄辈来爱护……”

    邹廪平淡地说：“这其中的缘故，就是在这里。无论我说出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被称作是少年心气，这在您或是赵王，乃至夫子眼里，都是可以改变的，可我的只想并不只是这样，我希望做的事情也并不局限于我说出来的东西，但您们想要的，并不是我讲的不切实际的梦想，您希望我做的，只是强大赵国，像是卫鞅的变法，使赵国快速成长起来，这样就可以抵御别的国家的进攻，甚至可以去攻占较小的国家——哦，我不是墨家，当然不是出于对义战的执念，只是希望我做的事情能变得有意义，现在的你们很难会想象到……”

    未来的秦王有多么雄心壮志，他统一六国，书同文，车同轨的命令让整个中华大陆得到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两千多年后的人们都还在评判他生前的功与过……不过，秦始皇执政的时候，我恐怕已经很老了吧？甚至很有可能，连看也看不到，或者会被现在的秦王下令处死，不过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自己平常说的东西太多了，这种夸夸其谈的感觉也总是让人沉迷，自己如果最终下了不去秦国的决定，开个私塾当老师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嘛。

    邹廪还在那里躺着，美滋滋地幻想着一大堆有的没的。

    “师，师兄！”

    熟悉的磕磕绊绊的声音又响在邹廪耳边，他有些烦闷地翻了翻身子，闭上眼，还在想怎么还出现幻听了。

    “师兄！”

    邹廪猛地睁开眼，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咧着嘴笑的韩非。

    “赵王，叫，叫你，去，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