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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宋家布坊

    在京城中女眷中,对李婉儿传闻最多的传闻便是,长公主,死缠烂打嫁个穷小子,可她们不知,她们用的买的布匹是她的铺子,她们买的胭脂和首饰,也是她的铺子。

    李婉儿年少时性子也倔,偏偏喜欢上宋家,最下等的养马奴,当时京城的夫人可是笑了她许久。公主嫁马奴,痴心妄想。

    直到十年后,那位少年握着手中的木剑,剑指天地间,他从一位籍籍无名的小兵,一步步的冲到最前,他屡立战功,身披戎甲,成了正二品的将军,名震大庆。那年新帝登基,京城的将军,十里红妆,定不负千里相思意。

    马车停在宋家布坊门前,木增掀开帘子,他脸上还残存着未下去的红晕,手扶着苏锦意下来。

    下来时,云珠同苏锦意请了一炷香的时辰,得了答应,便急急忙忙的去了集市。

    木增刚要离去,便被苏锦意扯着衣袖,不让他走。

    “急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人。”苏锦意声音不急不慢,手上理着帷帽遮着光。

    正午的阳光日头热些,阳光格外刺眼。

    木增回头,对上苏锦意时,他长舒一口气,“在外,要注意分寸。”

    听了这话,苏锦意嗤笑出声来,“我知道啊,就是你的唇色有点红。”

    纤细的指间指了指朱唇,她勾起一抹得意之色。

    木增倒是尤为紧张,拿手背轻轻擦拭。慌忙中,女子不急不慢的拿着帕子,为他擦了擦嘴角。

    周围往外的客商,偶有几位回头看去,那嘴角的笑意,偷偷藏在袖后。

    帕子递在木增手里,她低声说:“你若再晚些,小心我跟我哥告状,说你,轻薄我!”

    轻薄?木增瞳孔一震,明明是她苏锦意,轻薄他来着。

    等等,苏锦意的哥哥!

    木增刚想争辩几句,觉着脊背发汗。

    布坊内,少年剑眉星目,眼神凌厉,手中的茶杯似是要被捏碎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青天白日,你们二人还知不知羞!”

    苏昊说话时,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若不是有婚约,他恨不能将木增按在地上揍一顿,然后倒挂在树上。

    “妹夫——!”这两个字音拖得格外长,“你倒是进来啊。”

    木增楞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苏锦意牵着进了布坊内。

    苏荷见人都到齐了,便起了身将店门关上,挂上歇业的牌子。

    收拾好后,苏荷抬眸见了苏锦意和木增两人,她拿起团扇,遮着笑意。司南域回头看了一眼,以为看错了,再回头看一眼,他噌的从椅子上蹦起。

    司南域:“木增,你怎么今日也来了?”

    “哥,”苏锦意撩起纱幔,她眉眼弯弯的笑着,“这位就是木增公子。”

    木增恭敬行了一礼,“在下木增,见过苏将军,见过师傅。”

    师傅?!

    苏锦意见司南域默不作声,“司南将军,您老人家......可真是贵人多事啊。”

    司南域听得出来,他捋了捋胡子,“还行,不过就是比,锦意差点儿而已。”

    这话,有点儿杀人诛心了。

    “我说,人家是男强女弱,到你身上却是反过来了。”说着苏昊故意站在两人中间,然后强行拆开两人的牵着的手,“还没成婚呢,成何体统。”

    苏昊从小带着妹妹,生怕那日被谁家的猪,拱走了自家的白菜。

    原来一条长凳子,一下挤了三个人,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苏锦意起身,挪到一侧的空位置。

    “哥,你有话边说吧。”她掂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木增,“有些事,我不大方便。”

    茶杯递到木增的面前,他刚要拿,迎上来的,便是苏昊面色阴沉和目露凶光。

    “木增,我妹妹倒的茶,你倒是尝尝啊?”

    听了这话,苏锦意抬头,把茶壶递给苏昊,“没水了,要喝自己烧水。”

    “妹妹,你还没成婚,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苏昊的心拔凉拔凉的,他这个妹夫有什么好的啊。

    “没有啊。”苏锦意抬眸,嘴角微抬,“别闹脾气,先把正事说了。”

    忍着怒意,苏昊深吸一口气,将地图拿出来,“我今日来,是两件事。”

    苏昊将地图打开,这是整个大庆的地形图,以及邻邦的金朝、越朝。

    三人顺着苏昊手指的宛平城,出了关百里之外,便是金朝南部。青海关,山南木府管辖之地,对面虽是距离金朝百里,一条裂开的峡谷,拦住了两方,这些年偶有金朝士兵出没。

    同海关,距离越朝不过一日,这里也是归山南木府管辖,这两年偶有摩擦,却也没闹出多大水花来。

    苏昊这次来的用意,一是为了苏锦意的婚事,二是金朝虽然投降,可心思还不安分。

    一只喂不熟的狗,打了它一下,它记仇。等伤好了,便会转头,接着狠狠的撕咬你一口。

    “所以,还是要提防邻国。”苏锦意放下茶盏,眼眸微暗。

    “你可知晓,那些来金朝送的金银中,混着木府的黄金?”苏昊眼中冷厉,“你们木府好大的胆子啊!”

    听到这话,桌上瞬间安静。

    木府的黄金底下有一个“木”字来区分,是木府所铸造后,进入国库。可怎么会轻易流入金朝,然后又到了大庆。

    司南域倒是不急不慢,“你的意思,便是说木府和金朝有往来?还是说户部那帮抠唆的老头,勒紧国库,私通外敌人啊。”

    这话一出,无疑不是火上浇油。

    户部那帮人光是想着省钱,节日的宴席,能简则简。皇帝建宫殿,换了几片瓦,能凑活就凑活过过。哪怕谁的手,从国库里多拿一两银子,便会追着要回来,用一个形容“扣”。

    而木府的金矿,大家也是知道了大概。可木府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私自将黄金运了出去,怎么运的,如何运的,这些,木府的人全然不知!

    木增的脸色煞白,他沉重的闭上双眼,身子如浸冰窟。

    “啪嗒”一声,苏荷手里的算盘碎裂,串珠子滚落一地。

    苏荷捡起算盘珠子,长叹笑道:“这算盘前些日子断了,今日便散了珠子。”

    一双温热的手掌,覆在木增手背之上,一层淡淡薄茧,在他的手背上摩挲。

    苏锦意说道:“其实,也不定是木府流出的,若是把铸造的工匠的师傅带到金朝,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话像是又绕了弯儿,又回到木府金矿上。

    然而,苏昊漠然的将一锭黄金砸在桌上。

    金朝进来的黄金,先经过户部查账后,录入国库。早年,李婉儿救过户部一位官员,官员半夜见了李婉儿,连夜将黄金换成与金朝商贩的黄金,这才免了灾祸。

    这事解决了,接下来便是看木家,有何作为,如何作为。

    “砰”的一声,苏昊愤懑的砸在桌上,面露凶光,“你觉着,你们木府洗的清吗?”

    “我会同父亲禀明,这件事定会有法子解决。”木增说着,便要起身。

    可却被苏锦意见他要走,又被按着做了下来。木增拧眉,刚要提开苏锦意的小手,另外一只小手也搭在上面。

    “你跑什么,我哥又不会吃人。”

    苏锦意笑着,对上苏昊,怒瞪一眼。

    苏昊有点怂,他喝了口茶道,“苏锦意,你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

    “你早日成婚,给我找个嫂嫂啊。”

    这话,就像一根小刺扎了,苏昊心头一下,可不是滋味儿了。

    苏昊气的翻了个白眼,他收起地图,嘴里嚷嚷着“得得,有了丈夫便忘了哥哥”,他起身子,拽上司南域去酒馆喝酒。

    司南域把木增也强拽上,“我徒弟酒量好,带上他,多饮几杯。”

    不由分说,木增便被热烈的,邀请去喝酒了。苏锦意用手轻轻掩着一抹笑,“木增,你不必担心,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木增指了指他自己,然后疑惑的,指向眼里喷火的苏昊。这那是喝酒,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一阵吵吵嚷嚷,三人出了布坊,去了酒馆喝酒。

    见人走后,苏锦意坐下,将桌上的一锭黄金收起,她端着茶杯喝着。

    木府金矿的事,怕是要等到她与木增成婚后,才能问的。若是先下问,多少会起疑。

    苏荷见众人走后,便同苏锦意说起,南阳城多了很多客商,说话的口音是有南,有北,这些日子围着木府晃悠。

    “动手吧。”苏锦意放下茶盏,“手脚做干净点儿,别被人看到了。”

    这是在山南木府的地方,若是碰到木府的人,现下还是解释不清的。

    想了片刻后,苏锦意同苏荷交代道:“在木府军中做事的,万事先护着木增。”

    这话出口时,她朱唇微颤。为何,她会有点儿在意他?

    “好。”苏荷说着,将苏锦意一丝青丝撩到耳后。

    听了这话,苏锦意回过神来,她起身,将纱幔落下,“我先走了,等来日再谈。”

    说着,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头的云珠,见苏锦意出来了,赶忙迎上来,“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啊?”

    “你家木公子,去和几位好友喝酒去了。”

    苏锦意露出一抹轻笑,视线落在云珠手上拎着的篮子,放了些纸钱和香烛。

    未等苏锦意问出口,云珠赶忙解释道:“今日是我家夫人的头七,我想去拜拜。”

    声音越说越小,云珠的眼眶微微泛红。

    苏锦意不急不慢道:“好,我随你一道,祭拜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