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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翻墙

    回到府里,幽暗的房间里点着烛光,窗户虚掩透进来些凉风。苏锦意房打着算盘发出“啪啪”声响,她执笔写着数目,越写,她心绪越乱。

    苏锦意身上披着的外袍,几缕青丝落额前。

    木增与她的关系,尚不能操之过急。眼下主要的,是临近的婚期和金矿的事。

    要弄清金矿,恐怕得先把白蓉生前的事情,理清来龙去脉。

    最后,她停下笔,焦躁的趴在桌上,她现在脑子里,很乱很乱。她头次觉着,还是差很多很多。

    片刻后,她起身合上帐子,取了张白纸,将白蓉的事件的原委,梳理一遍。

    蜡烛被风吹的忽明忽暗,沾了墨的毛笔在纸上晕染开。

    苏锦意写完后,鼓着腮帮吹着未干透的字迹。

    白蓉这事儿,一来不知根不知底,二来两件事前后有某种关联。

    白蓉是关键,但......又不一定是关键。

    而且,私通的男子还不知去向,看来得要去打探打探消息。再者,从云珠口中得知的白蓉,白蓉似乎有一个心仪之人。难道,......

    苏锦意闭上双眸,脑子里飞快的理着思绪。

    烛光燃尽,留下一抹青烟。

    苏锦意猛地抬起眼皮,将纸折好,压到床头柜下。从衣架上拿了身外衣,边走边急匆匆的,来到墙边。

    一个翻身,苏锦意跳上墙头,可脚下,怎么踩着那么软?

    往日翻墙,脚跟子都要震的疼一会儿,怎么今日这墙根子,还不疼了。

    “苏小姐。”一个低压沉闷的声音响起。

    “哎!”苏锦意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险些栽下跟头。

    紫苏院的墙头上,一个高挑头戴玉冠的男子,扒着墙边。一个瘦小的女子,蹲在墙头上。

    “小郎君,你大晚上翻墙头,该不会想对我为所欲为吧?”

    苏锦意跳下墙头,双手握拳,护在身前。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不代表她打不过他。

    “我想找你,谈谈心。”

    双手从墙头上松开,木增吐气时,浓重的酒气铺面而来。

    三个人从酒馆回来的时,幸亏木增没喝太多,脑子还是清醒的,他托着烂醉如泥的两人,一手一个拖进木府。

    把两人安置好后,他路过紫苏院,脚步顿住。木增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一圈又一圈。他咬咬牙,手刚搭上院墙,就被踩了一脚。

    “谈心?”苏锦意挑眉,“月黑风高夜,你这是采花贼。”

    “我没有。”木增咬牙说出,目光落在披头散发的女子身上,“你这是......”

    “哦,翻翻墙,锻炼,锻炼身体。”

    说着,苏锦意做出活动筋骨的模样,心里虚的发慌。

    “是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宜兰园转转?”

    苏锦意双手轻拍,她笑着附和:“正有此意。”

    “我带你去。”

    说着,木增在墙头领路,和后头的女子,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

    苏锦意撵着步子,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袖,歪着脑袋,同他撒娇道:“小郎君,我穿的少,冷。”

    扭头,就见苏锦意抬着木增的胳膊,将身子缩在他的怀中。

    可,木增倒是实诚的将外袍脱下,裹在女子身上,接着错开两步。

    “冷,就多穿件衣裳。”

    那沾染了酒水的外袍,裹在苏锦意身上,脸色似是不悦。

    “白蓉的事,你要跟着管吗?”

    “不然呢?”

    苏锦意抬手,晃了晃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木增看到后,愣了片刻,继而边走边聊着,他知道的情况。

    宜兰园,在二叔木檐的北院内。南院与北院之间的距离,有半柱香的功夫才能到。

    之前,于颜的身子一直不好,金矿从白蓉嫁入木府后,便由她来掌管,这些年送入国库的黄金从未出过纰漏。

    白蓉做事心思向来格外细,府中的帐子对过后,于颜也没有过多追问,放在一侧。

    可这两年,白蓉经常去府外的光华寺上香,有几次木增撞见,她脸色煞白,精神格外恍惚。

    木增问过白蓉,她也不过是搪塞敷衍,说是身子不适。

    在白蓉出事前半月,白蓉和木檐吵了一架,之后她以身子不适,便搬到宜兰园住着。

    两人的步子,停在上了锁的宜兰园前。

    红漆门檐上,几只肥硕的蜘蛛吐丝织网,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

    木檐选了一处矮墙,他的手搭在墙上,扑腾两下后,跌坐在墙根下。

    苏锦意在一旁看的笑出声来,“小郎君,你那日翻墙,可是勤快啊。”

    正说着,她单手搭墙,直接跳了上去,然后把手递到木增面前。

    见他略有迟疑,她长叹一口气,“那不成,你要让我下来,对你先是抱着,再举高高?”

    木增猛吸一口冷气,发出“嘶”的一声,“姑娘家,矜持些。”

    “矜持?”苏锦意耸了耸肩,“你觉着,我有吗?”

    他微微抿唇,嗤笑出声来,握着那双冰凉的小手,翻上墙头。

    他抬起眼眸,见女子侧颜面容清瘦,未施粉黛的脸颊,如白玉脂般干净细腻,那双清澈的眼眸,看不见那些沉痛的过往。

    “小郎君,小郎君。”

    她叫着出身的木增,露出狡猾的笑意,指腹点着他的鼻尖,“你现在眼里,只有我一人。”

    “嗯,唯你一人。”

    这话的说出来时,磁性的声音,越来越轻。乌云遮月时,女子未发觉他的脸红。

    木增从墙头先跳下后,接着苏锦意下来。

    她本以为对方会给她一个公主抱,然而,木增抓着她身后的外袍,将她提溜起来,像极了抓了偷玩猫。

    苏锦意刚要抱怨,木增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多吃点儿,太轻了。”

    “啊?”她的脚落地,整个愣了愣,指着自己,“我很轻吗?”

    “嗯。”木增点点头,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带着苏锦意,疾步去了白蓉的房间。

    一阵稀碎的小碎步跟上沉稳的脚步,“可是,我能抱住你啊?”

    初见时,苏锦意拦腰抱过木增,自然不会觉着体重重与轻,有何区别。

    木增沉闷的吐了一口气,食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上了你的贼船,你得要把身子养好,生龙活虎的指挥。”

    “啊?”苏锦意发出惊叹。她听到上了我的贼船,过了许久,嘴角笑意更甚。

    她殷切的扑倒木增怀里时,却被他的大掌摁着头,任凭她如何扑腾,都无法近身。

    “先把正事解决了。”

    “好,小郎君。”

    一推开门,房内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房梁上结着些银白色的蜘蛛网,房内陈设很简单,整齐的书架上不过放着些书籍和账册,桌案上,却是几本讲痴男怨女的话本。床榻之间的距离,被一个梨花屏风给隔开。

    木增在房中转了一圈儿,好像没什么不正常的,可到了梨花屏风后,他眉心微蹙。

    “怎么了?”

    苏锦意见他望着屏风许久,顺着眼神望去,眸中微亮。

    屏风上,勾绘着漫山的梨花,簇成束,滚成团,漫山的梨花就如白雪压枝。两只黄黄莺,一只驻于枝上,花瓣惊落几片,而另一只展翅欲飞,似是要飞到,对面苍劲的杨树之下。

    屏风之上,提着一句“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这话藏着的隐晦之意,与这屏风上的话,似有关联。

    苏锦意看了片刻,抿着干涩的嘴唇,她猜想——白蓉,是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是木檐,还是另有其人。

    今日祭拜白蓉时,两人下山后,云珠同苏锦意说了一席话。与木檐相敬如宾,与一位故人交谈甚欢。只是着故人,莫不是白蓉喜欢的人。前者与后者,似乎皆有可能。

    但转念一想,白蓉嫁来的时候,岁数尚小,若是她丈夫的话,诗词定是缠绵悱恻的之意,而非屏风之上如此深意。

    想到此处,困意袭来,苏锦意打了个困乏的哈欠,视线在床榻上。

    木增拧眉,他在书案上翻找着,有没有白蓉留下的重要物件,“你们女子,若是有重要的物件儿,会藏在哪里?“

    “重要的物件儿?情书?”

    情书二字出口时,两人双目对视,空气格外安静。

    许久,木增继续在翻找着,“嗯.......类似吧。”

    苏锦意眸中含泪,她坐在床上思索起来。

    如果,如果她是白蓉,对珍贵的物件儿,会放到哪里?

    花瓶?

    苏锦意回头,再看了一眼屏风之上的诗词,她朱唇微动。

    她像是被直觉牵着一般,一步步走到床榻前,手摸索着枕头下,有没有鼓鼓囊囊的东西。

    如果是她,便会藏在被窝里侧,枕头剪开一条缝儿,将物件塞进去。

    翻找一会儿后,苏锦意悻悻的坐在床上,她的眼皮困顿的耷拉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在被褥上,灰尘被拍打,发出“噗噗”的声响,双眼微眯时,她的手打枕下,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为什么这个声音不一样?

    她强行抬起困顿的眼皮,银牙咬着舌尖,疼的稍有清醒。微微眯起一条眼缝儿,她迟钝的用手,再次敲击确认了一遍。

    “咚!”

    这声音,她猛地睁大眼睛,随后将被褥床褥掀开。

    就见,在原本放着枕头的位置下,有一个手提环。她吃力的拉起手提环,从床板内抽出一个暗红的上锁的木盒。

    “木增,我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啊?”

    苏锦意将木盒抽出后,将被褥整理回原先的模样。

    木增走到屏风后,见她手中的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细看下,是女子的首饰盒,不大不小。

    苏锦意见他双手空空如也,她问着:“你找到别的物件吗?”

    “没有,”他摇摇头,“只有你手上的物件。”

    “我们先回吧。”

    “好。”

    说着两人小心的,爬上墙头。

    见没有婢女巡夜,两人小心翼翼的翻出墙出来。

    路走到一半,苏锦意摇了摇木增的衣袖,声音格外的柔,“木增,我困。”

    木增回头,见女子容色倦怠,眼中微红,犹豫几秒后,他弯下腰来。

    “上来,我背你回去歇着。”

    “好。”

    苏锦意双手环上她的脖颈,脸颊靠着他的肩上。

    她困的眼皮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轻声呢喃问着:“木增,你喜欢我叫你小郎君吗?”

    “不喜欢,”木增扭头时,两人的鼻翼正好点在一起,他呼吸急促,她呼吸轻缓。“你在我耳边说就好了,不要同旁人说。”

    苏锦意强抬着唇角出声来,“那你......便是喜欢的。“

    “嗯。”木增扬起嘴角,轻笑出声来,“你,我便是喜欢的。”

    身侧的女子,早已陷入梦境,话估摸也没来得及听清。

    他小心翼翼的背着身上女子,生怕惊动了她的酣睡。回到紫苏院,木增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走时,她的手中紧紧握着木增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