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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解旧尘1

    院外,天似是蒙了一层青灰色的薄纱,暗沉无光,外头的浓雾似是仙女薄纱,拂在草木万物之上。

    房内的光线微暗,一张寻常的木板床,几个东倒西斜的矮凳,几个瓦罐中腌制着泡菜,空气中淡淡的咸味儿。

    他垂下眼眸,把被褥掀开,起身时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了睡着的女子。

    白皙的手上,有几处如桃花般淡淡的粉红色。木增垂下眼帘,轻轻抚摸着。

    好好的手,却烫了几个水泡子。

    眼底微微泛红,他轻叹一口气,抬手把苏锦意额前垂下的青丝,轻轻撩到耳后。

    一梦隔世,木增心乱如麻,却又似秋别离殇痛。

    苏锦意觉着手心痒痒的,手轻轻的动了两下。她呼吸一沉,过了许久才从梦中苏醒。

    眼中景象虽有模糊,睫毛颤动,缓缓抬起。

    苏锦意嘴唇发白,声音厚重无力,“木增,你醒了。”

    “嗯。”

    木增道:“手,很疼吗?”

    苏锦意笑着摇了摇头,把手收了回来。

    那夜,苏锦意搀着木增,来到此处。这家是一位普通农户,老妪听着门外的声音,苏锦意半是含泪半是言语的,扯了个幌子。

    说是半路遇上劫匪,不幸落入河中。老妪心生怜悯,便暂时住下。

    第二日,木增身上发着高热,苏锦意赶到集市上请了郎中。号脉后,大夫开了几幅药方子,发一发身上的汗。

    然而,苏锦意可真不会煎药。她手拿芭蕉扇,扇着药壶的沸腾的青烟,扇了一个时辰后,药给煎糊了。

    又换了一锅,药倒出来后,药壶却炸开了。滚沸的药水,打在手上火辣辣的疼。

    她放到冷水浸泡,可手更是火辣辣的疼、再拿出后,她努着嘴,一遍又一遍的吐着凉气,吹着水泡子。

    听罢,木增轻笑出声来。

    见状,苏锦意甚是不满,“你笑什么?”

    木增道:“我笑你,除了提得动刀,打得了算盘,却也有不会的。”

    听这话,苏锦意无奈的摇摇头,“世人皆有不擅之处,学透几样便好了。”

    “对了,我昏迷几日了?”

    “算上今日,一共两日。”苏锦意扭头看了他一眼,“你多注意下伤口。大夫说,你的伤口虽小,可已伤到筋骨,近日来,不能发力练武。”

    “好。”

    房间安静一瞬。

    苏锦意往木增身边凑了凑,“木增,你说话向来如此,简而意骇吗?”

    木增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嘴角含笑道:“不是,是你话太多了。”

    苏锦意:“......”

    “你这样会讨不到媳妇儿的。”这话一出,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然后她僵硬的,指了指自己。

    她差些忘了,自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木增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似在说:“我媳妇儿,不就在我眼前吗?”

    苏锦意脸上满是笑意,可心里却慌了。不怕对方尖酸刻薄,就怕书呆子突然开窍。

    她提醒道:“咳咳,还没成婚呢。”

    “好。”木增点头道,“那我们来日方长。”

    不知为何,苏锦意觉着心里有点儿发虚。木增不就是受了点儿伤,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回南阳城。”木增说道:“今夜你睡床上。”

    “不要。”

    说着,她站起身子,扭了扭酸涨的脖子,“你的伤,还要再好生养着。”

    说到伤,木增抬了抬肩膀,就觉着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看来,还是得小心些。

    “木增,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变了一个人啊?”

    苏锦意取了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木增。

    木增斜眼看着她,“我没有变。”

    起身后,他缓缓走到苏锦意面前。

    “锦意,我......之前说的话,我向你赔礼道歉。”

    闻言,苏锦意微微挑眉。

    他......之前说了什么话啊?

    忽的,她想到那日,木增信誓旦旦的婉拒之词,今日却变了样儿。

    苏锦意故作不知,眨巴眨巴眼睛,“你之前,同我说了什么啊?“

    木增见她未放在心上,眉心微挑,嘴角微微上扬。

    苏锦意嗔怪,似有些恼,似有些笑,“木增。”

    指腹轻轻点着木增的眉骨,顺着轮廓缓缓往下,最后落在下巴,被她轻轻勾起。

    “我亲你一下,就当之前,你什么都没说过了。”

    木增刚想后退半句拒绝,没成想,苏锦意掂着脚尖,就轻了上去。这一吻当场震住了木增,身子微僵。

    这个吻,很甜,带着女子身上淡淡的草药香。不同往日,她未施粉黛,没有胭脂的水粉香气,唇间带了点儿甜味儿。

    过了许久,他将她缓缓推开,耳梢泛红,不言一语,将头埋进了被窝。

    苏锦意嘴角坏笑,看来他害羞了。

    她佯装被角,被他压住。

    木增低呵道:“女孩子家,矜持些。”

    “可我给你更衣了啊。”

    这话一出,木增把杯子抓的更紧了。

    苏锦意笑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木增:“......”

    苏锦意轻轻拍了拍被窝里的木增,笑吟吟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儿的。”

    其实给木增更衣的,是老妪的丈夫帮忙换的。苏锦意带木增过来后,胳膊早虚脱的没力气了。

    所以啊,苏锦意站一侧捂着嘴乐呵。

    离开那日,苏锦意换上来时的衣服,将几两银钱藏在被褥里。

    两人坐上一辆往南阳城的马车,木增好奇问打量着昏昏欲睡的苏锦意。

    苏锦意语带倦怠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把钱藏起,而不是直接给?”

    “老妪是不会接的。”木增接话道。

    老妪一身清寒,虽然儿女不在身侧,但却凭着农耕,劳作换个温饱。木增也见到老妪与人做事皆诚,若当面给,她自是不会接手。可若离去后,依另外一种方式给,颜面和分寸皆有顾全。

    “聪明。”苏锦意笑着打了响指,身子往木增身上靠了靠,“我要睡儿,你莫要乱动。”

    她的手胡乱压在木增身上,头靠在肩上合上睡眼。

    这几日来,木增一直被那个梦缠身,虚汗呓语缠身,身子到了半夜,又发着高热。

    他吵得苏锦意睡也睡不好,半夜帮他擦汗,她的手被他握到第二日发红,这几日来也是黑白颠倒。

    好好睡一觉,回去还有的忙了。

    木增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青丝上。小心又蹑手蹑脚的,把她滑落的身子扶着。

    木增轻轻掀开帘子。只见云雾拨开,一缕缕阳光落下,天渐渐大量。

    缓缓落下帘子,木增垂下眼眸,眸光微闪,护着怀中人。

    如果,那个梦是真的。

    他回去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这第一件事,便是木檐与林家的恩怨。

    如若再纠缠,怕不是再步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