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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蜂窝大战

    果园门前溪涧东边,有一处人工挖掘的石井,以沟渠与溪涧连通,夏季雨水自山上奔流而下,注满石井;冬季里水位下降,地下水涌出,可以保持灌溉水位。

    一条大水渠像是饮水的大蜈蚣,由北及南趴窝在石井边,北高南低,便于干旱时向山坡梯田里送水。北端架着十几米高的渠墩,使得大蜈蚣头部高高昂起,水桶粗的抽水铁管斜插入石井里,像是大蜈蚣探出的吸水口器。

    顺着山坡往上,水渠南端山势逐渐抬高,渠墩逐渐变矮,使得大蜈蚣尾部越来越细小。水渠两侧建有无数的小水渠,像是蜈蚣伸出的腿爪,有的高架、有的低埋,连通向两侧梯田里。

    水渠承载着小伙伴们童年的欢乐,枯水的时候,我们就在高高的水渠里跑来跑去,像是坐在高速行驶的列车里;甚或攀着十几米高的渠墩爬上爬下,克服恐高的情绪,比赛各自的勇气和毅力。抽水的时候,我们都赤着脚站果园小水渠里,感受着沁凉的井水,扒开或者堵住一侧豁口,向干渴的田地里灌水。

    在农耕经济时代,水渠对于农业增产增收起着重要作用,因为建筑年代久远,历经风雨沧桑,水渠壁上已经出现多处破损,影响输水的地方,村民们已经用水泥修补,无关紧要的地方,任其自然损坏。

    我和皮猴、柱子一起寻找与木匠蜂作战用的蜂窝,终于在水渠壁上一处破损石洞里,找到一个拳头大的马蜂窝,固定在一块平滑的石板下面,容易用知了套子摘取。

    到了晚上,我和皮猴、柱子一起去摘马蜂窝。我做了一些防护,全身用衣服包裹住,只留眼睛处孔隙看见外面。皮猴站在远处,打开手电筒,照着马蜂窝的地方。我端着知了套子,对准石洞里的马蜂窝,一下扣了上去,皮猴立即关闭了手电筒。

    我听到“嗡”“嗡”“嗡”,知了套子那里好像炸开了锅,不断有马蜂逃逸的出来。我手持着竹竿,向上紧贴着石板,来回晃动知了套子,套口的铁圈碰到了蜂窝的挂柄,不断传递回了阻力。

    这时,我听到有几只马蜂飞了过来,落到我包裹着的头上、身上,我急忙用力猛拽竹竿,感觉前方知了套子阻力一空,蜂窝挂柄折断了!我连忙挥动知了套子,顺势调转方向,一下扣在了溪水岸边沙滩上。

    “皮猴”,我喊着,“快快,把知了套子摘下来,把套子的铁丝口拧紧,我们赶紧跑!”皮猴几步跨了过去,蹲在知了套子处,打开了手电,急忙按住套子口,拧紧套子。

    “啊”!“啊吆”!皮猴蹲在那里惨叫,估计被马蜂蛰上了。等待的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好了,你松手!”皮猴喊道,我赶紧松开握住的竹竿,皮猴来不及从竹竿上取下套子,急忙关上手电筒,迈开大步,拉着竹竿,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山路向下跑去,我也赶紧追了上去。

    我们一口气跑回来果园里,打开手电一看,知了套子口的铁丝被皮猴拧在了一起,马蜂窝装在套子里,大约剩下30多只马蜂在里面乱作一团。

    “哈哈!成功啦!哎…吆…”!皮猴头上、手上,被马蜂蛰了好几处,疼得哭出了唱腔。

    接下来,我把套子从竹竿上拆下来,站在草屋里的床上,用树枝托起套子里的马蜂窝,将蜂窝的挂柄从套子口铁丝的缝中了露出来,用几根枣树刺针穿透挂柄,牢牢定在木匠蜂洞口边的榆木梁上。

    套子里的马蜂撞来撞去,飞舞躁动,这时不能解开套子。必须等马蜂都安静下来,落到马蜂窝上,再把套子取下来,马蜂才不会飞走。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套子里的马蜂终于全部安静了下来,重新落到了蜂窝上。皮猴把油灯移到草屋外面,借着窗口射入的微弱光线,我站在床上,把自己罩在蚊帐里,伸手到房梁下,轻轻地、慢慢地,撑开了套子口的铁丝,一点一点地,把套子从挂住的马蜂窝上取了下来。

    “嗡”“嗡”,有十几只马蜂跟着飞下来,从窗口里飞出去,扑向了外面的油灯。我则立即掩好蚊帐,躺到床上,一动不敢动。

    马蜂在夜晚对光源具有趋光性,十几只马蜂冲着油灯飞舞,一次次地飞蛾扑火。皮猴急忙扑灭油灯,和柱子各自回果园睡觉了。房梁上陷入了暂时的安静,偶尔传来,马蜂趴在蜂窝上振翅的声音……

    “嗡哧”!“嗡”“哧哧”!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声音惊醒,睁开眼一看,一只木匠蜂抱着一只马蜂,掉到了蚊帐顶上,双方扭打在一起。两个蜂窝的战争开始了!

    我不禁兴奋起来,我和皮猴成功地制造了两个蜂窝之间的大战!透过蚊帐顶,我发现有十几只马蜂振动着翅膀,在蜂窝上爬来爬去,估计刚才木匠蜂和马蜂的战斗,惊扰了其他马蜂。

    马蜂具有很强的方向感,我们把马蜂窝移到这里,能有十几只马蜂驻留在蜂窝上,就很不错了。不用去看也知道,更多的马蜂回到了摘下蜂窝的石洞里,或许不用多少天,就能原地重新建起新的马蜂窝。

    4厘米长的马蜂根本不是7厘米长的木匠蜂的对手,木匠蜂张开腿爪抱住马蜂,用它的两瓣上颚卡住马蜂的脖子,用力一咬,就见马蜂的头歪在一边,脖子断了大半,全身抽搐起来。

    木匠蜂仍然没有罢手,又用它的螫针对着马蜂身上,连戳几下,眼见马蜂没有了还手之力,这才飞起来,绕着房梁飞了一圈,钻回到木梁上的洞里去了。

    “嗡”!木匠蜂飞过马蜂窝旁边时,引起了马蜂窝上马蜂的躁动,有的闪动着翅膀继续爬来爬去;有的飞来起来,绕着蜂窝巡视警戒;有的直接从门口飞了出去。

    这时刚巧有另外一只木匠蜂采蜜归来,刚飞到洞口旁,三四只警戒的马蜂就直接冲了过来,木匠蜂没搞清状况,急忙绕着草屋里飞来飞去,双方在空中展开了追逐战。

    钻回洞里的木匠蜂,这时又从洞里飞了出来,在马蜂窝下方空中停顿了几息,然后直冲向马蜂窝,落到了一只马蜂身上,双方扭打在一起,周围的马蜂有的围堵上来,形成了一个战团。

    空中追逐的双方,一只马蜂和那只木匠蜂终于撞在一起,双方从空中直接落向地面,另外两三只马蜂也紧跟其后,从空中俯冲向落到地上的木匠蜂,形成了另外一个战团。

    剩下的几只马蜂,有的蜂窝上战团边爬来爬去,有的则在草屋里飞了几圈,然后飞向了窗外。

    正如我们所愿,两个蜂窝因为领地争端,双方短兵相接,进入了不死不休地混战。我躺在蚊帐里一动不敢动,打吧打吧,打得双方死光光,我就不用和木匠蜂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我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着。

    突然屋外传来了皮猴的喊话声,“你别进来”,我急忙喊道,“马蜂正与木匠蜂战斗呢。”看着屋里的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我迅速打开蚊帐,提起双鞋,跑到屋外,回头看看并没有马蜂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皮猴见我慌慌张张的,问马蜂窝怎么样了,我就把刚才见到的一幕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皮猴心中充满了好奇,悄悄潜到窗户口向里张望,“嗡”,一只马蜂贴着皮猴头皮飞了出来,皮猴一缩头,赶紧跑过来。“屋里木匠蜂和马蜂正打得火热”,皮猴兴奋地说,“两个蜂窝动真格的了。”

    又一只马蜂从门口张皇飞来出来,差点装到我们身上,从我俩中间飞了过去,飞行的轨迹歪歪扭扭,“打吧打吧,都打死了才好,让草屋清净清净。”我在心里嘟囔着。

    “走吧,我们到溪湾里摸鱼去”,皮猴回过神来说。我们就拿了粘网和铁盆,喊上柱子去果园门口溪塘里捉鱼。

    溪水清澈见底,一尾尾草鱼、麦穗鱼在水底悠闲地游弋,我们都脱光衣服,跳进溪塘里,拖着十几米长的尼龙粘网,安放到溪塘底,从中间把溪塘一分为二。

    我们就在溪塘一边游泳、打澎,把游鱼从一侧驱赶到另一侧,不断有游鱼撞到网上,被粘住无法挣脱。网上的鱼挂多了,我们就把网拉出来,像摘桃子一样一条一条摘下鱼,放到铁盆里。

    整个中午,我和皮猴、柱子都在溪湾里嬉戏、捉鱼,收获满了一盆杂鱼,才想起两个蜂窝之间的战争,不知道进展到什么样了?

    我们悄悄来到草屋前,从门口望进去,地上、蚊帐上落满了马蜂的尸体。几只马蜂还没有死透,有的还在微微蠕动身体,有的还在扇动翅膀垂死挣扎。

    有一只木匠蜂趴在蚊帐顶边缘,缺了两条腿,不断振动着翅翼想要飞起,像是一侧翅膀也受了伤,震动的频率比另一侧减慢了许多。经过几次调整身体,木匠蜂终于从蚊帐顶边缘俯冲下来,从窗口歪歪斜斜地飞了出去。

    马蜂无论是体格还是战力,都不是木匠蜂的对手,估计又有别的木匠蜂加入了战斗,马蜂窝上的马蜂已经全军覆没,或逃走或死亡。逃走的马蜂会凭着记忆,回到采摘蜂窝的老地方,重新筑起新巢。

    我拿起笤帚,准备打扫战场,看着满地死去的马蜂,心头泛起莫名的滋味。我是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如果没有木匠蜂闯进屋里,侵入到我的生活里,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我和木匠蜂之间是不是也是彼此领地的争夺战?

    两个蜂窝之间的战争已经结束,我把收集起来的马蜂倒在葡萄架下的土坑里,抓了几个土块覆盖在上面,用脚踩实了,算是埋葬了这群壮烈牺牲的马蜂。那只受伤飞出去的木匠蜂,最终也不知是死是活。

    草屋里,房梁上,独留一个空荡荡的马蜂窝,记忆着曾经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