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来者不善
且说李衮一早与吕方、项充、郭盛几人在对影山下分别，自引山上人马来到五里外大寨，号令全军生火造饭，千余兵卒饱餐一顿，便开始移寨。
依吕方所言，虽不日即将另寻他地建立基业，此处不过是临时容身之所，但安营扎寨不可轻忽，这也是以律治军之要务，且吕方已就如何落寨做详尽安排，并画有草图一张。
因此，李衮只需照葫芦画瓢即可，他先令人以通往本寨路口对面为起点，开出一条小径，可直通对山副寨，后以所伐树木为排，连接草图中标记两山之间的四处险要之地，如此可成南北两道寨墙，刚好拦住山前之路。
寨墙前挖堑壕、置鹿角，后搭长架、设登梯，可容士卒在上行走御敌，每隔五十步便修造望塔、竖立望杆，前后各有寨门，门内山道两侧又按前例扎下寨墙，后面山坡之上则为营房。
如此，对影山便成为截断南北的一道关隘，且寨中有寨、寨后有寨、东西连环，可谓占尽此间地利。千余人从早到晚热火朝天，及至傍晚才竣工。
李衮望着眼前营垒，虽不算雄关，却可称得上险隘，志得意满之余更觉吕方深得武经之要，将来定有一番作为，不由愈加庆幸当初归附之举。
营寨落成不久，早上跟随吕方而去的一名小校回来调取车马，李衮得其知会，将主即将回营，还多了几个绿林朋友同行，未免有所疏漏，被行家觑到，面皮上不好看，他便再次检视寨中边边角角，又重新安排了巡哨司职。
正在这飞天大圣于关内巡察之时，山道上自南向北走来一人，只见他头顶混元巾而不束发，身着交领斜襟道袍色彩斑斓，背上一口伏神剑隐现血光，不见道骨仙风，却显妖形怪象。
此人便是之前到访芒砀山寻人不遇那妖道，芒砀山只余空寨一座，好似偏要与宿命冤家相逢一般，他紧跟儿就下了山，可这大队匪寇出行，路人避之唯恐不及，如何打听下落，没奈何只得一路循着大队人马行军脚印和所留灶坑，却是难免错漏，所以直到现在才找来。
他迈着方步上山，至关卡前百步停下身形，眼中露出一抹惊愕，对比此寨，芒砀山上不过是几间草棚罢了。
这妖道在附近村店中果腹之时，听过往绿林中人有言，此间名曰对影山，山上有一伙强人落草，为首者姓吕名方，绰号“小温侯”，甚是了得，一场大战便擒服项充、李衮更兼八、九百喽啰，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他暗暗思忖道：“观此营寨，便知这小温侯绝非池中之物，能收服项、李二人果然有些门道，唉，前番本欲捉鱼，如今却要擒蛟，也罢，道爷便露一手儿给尔等凡夫俗子瞧瞧！”
这妖道暗自嘀咕着，不妨关上早有巡值小校发现了他，一面遣人禀报李衮，一面高声喝道：“来者何人，通报姓名？”
妖道神情倏地肃然，好整以暇道：“无上天尊，贫道全真。”说着施了个拱手礼。
关上小校又道：“果真是位道长，好教仙师知晓，此处山岗属我家将主管辖，等闲不得旁人入内，若欲北行，自去官道绕路，我等不会留难。”言语间徒增三分敬意。
吕方既然定下军法，自然不会再纵容手下兵卒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故而，此关隘已非草寇之山寨，而是乡团之军寨，一应行止皆有军法约束，回话那小校乃是吕方旧属，更对主将之令不敢打折扣。
妖道眼中惊诧之色更浓，心想：“不料这吕方竟有大志，欲成大事，所需者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才齐聚便可化龙，此人定是先通人和，再寻地利，以待天时，如此倒与贫道不谋而合，可省却一番手脚。”
他慢条斯理回道：“贫道并非过路之人，而是特来寻你家主人。“
李衮却是恰好赶到，他嚷道：“你是哪里来的道士，如何认得将主？”
“小温侯大名已遍传京东东路绿林，贫道亦有所耳闻，只不知他是否识得贫道？”
李衮吃这妖道转弯抹角一说，听得是一愣一愣，愣是没听明白，得先前答话的小校提醒，才知道竟是被这妖道给绕进了去，不由大骂道：“兀那贼牛鼻子，既不认得，便如实说了，何故诈我？若非将主有令在先，定教你立地升天！”
“哈哈哈！贫道多闻飞天大圣如何了得，而今看来，言过其实，不过是守门护院之犬尔！”原来，这妖道早对芒砀山二人了若指掌，遥望关上那人手持团牌、背插标枪，心知必是李衮无疑。
道士骂人，不带脏字儿，偏偏几句话便撩拨得人怒火攻心。李衮哪里还管得了许多，便是吕方早上免战之令也抛诸于脑后，一面转身噔噔噔下得关墙来，一面高声骂道：“鸟贼道，休走，爷爷李衮前来会你！”
李衮一不知那妖道何方人士，二不知其所为何来，三不知他有何本事口出狂言，反而被几句话一激便出得关来，因怕被那厮耻笑，又不曾带随从人马，只一个人直奔道士而去，可谓是轻而无备。
来到近前，李衮冷笑道：“直娘贼，你若跪地大叫三声爷爷好汉，再磕三个响头，我便饶你，不然说不得送你去见道祖。”
妖道全然不为所动，意态兀自从容，他随手捏了个剑诀道：“恁地是好，且领教阁下高招！”
李衮虽然已是怒极，却不失章法，团牌靠前、长剑拖后，摆了个守势，便觑对方破绽，只见那道人脚下不丁不八，一手藏于背后，一手引三山决在胸前，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瞳孔大、瞳仁小的怪目也向李衮看来。
二人对视，李衮只觉这妖道眼中明晦不定，好似两道深渊，各有一个漩涡，直欲把人吸入其中，他奋力抵抗，却越来越近，心中不由怦怦直跳，一时间竟是汗如雨下。
依吕方所言，虽不日即将另寻他地建立基业，此处不过是临时容身之所，但安营扎寨不可轻忽，这也是以律治军之要务，且吕方已就如何落寨做详尽安排，并画有草图一张。
因此，李衮只需照葫芦画瓢即可，他先令人以通往本寨路口对面为起点，开出一条小径，可直通对山副寨，后以所伐树木为排，连接草图中标记两山之间的四处险要之地，如此可成南北两道寨墙，刚好拦住山前之路。
寨墙前挖堑壕、置鹿角，后搭长架、设登梯，可容士卒在上行走御敌，每隔五十步便修造望塔、竖立望杆，前后各有寨门，门内山道两侧又按前例扎下寨墙，后面山坡之上则为营房。
如此，对影山便成为截断南北的一道关隘，且寨中有寨、寨后有寨、东西连环，可谓占尽此间地利。千余人从早到晚热火朝天，及至傍晚才竣工。
李衮望着眼前营垒，虽不算雄关，却可称得上险隘，志得意满之余更觉吕方深得武经之要，将来定有一番作为，不由愈加庆幸当初归附之举。
营寨落成不久，早上跟随吕方而去的一名小校回来调取车马，李衮得其知会，将主即将回营，还多了几个绿林朋友同行，未免有所疏漏，被行家觑到，面皮上不好看，他便再次检视寨中边边角角，又重新安排了巡哨司职。
正在这飞天大圣于关内巡察之时，山道上自南向北走来一人，只见他头顶混元巾而不束发，身着交领斜襟道袍色彩斑斓，背上一口伏神剑隐现血光，不见道骨仙风，却显妖形怪象。
此人便是之前到访芒砀山寻人不遇那妖道，芒砀山只余空寨一座，好似偏要与宿命冤家相逢一般，他紧跟儿就下了山，可这大队匪寇出行，路人避之唯恐不及，如何打听下落，没奈何只得一路循着大队人马行军脚印和所留灶坑，却是难免错漏，所以直到现在才找来。
他迈着方步上山，至关卡前百步停下身形，眼中露出一抹惊愕，对比此寨，芒砀山上不过是几间草棚罢了。
这妖道在附近村店中果腹之时，听过往绿林中人有言，此间名曰对影山，山上有一伙强人落草，为首者姓吕名方，绰号“小温侯”，甚是了得，一场大战便擒服项充、李衮更兼八、九百喽啰，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他暗暗思忖道：“观此营寨，便知这小温侯绝非池中之物，能收服项、李二人果然有些门道，唉，前番本欲捉鱼，如今却要擒蛟，也罢，道爷便露一手儿给尔等凡夫俗子瞧瞧！”
这妖道暗自嘀咕着，不妨关上早有巡值小校发现了他，一面遣人禀报李衮，一面高声喝道：“来者何人，通报姓名？”
妖道神情倏地肃然，好整以暇道：“无上天尊，贫道全真。”说着施了个拱手礼。
关上小校又道：“果真是位道长，好教仙师知晓，此处山岗属我家将主管辖，等闲不得旁人入内，若欲北行，自去官道绕路，我等不会留难。”言语间徒增三分敬意。
吕方既然定下军法，自然不会再纵容手下兵卒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故而，此关隘已非草寇之山寨，而是乡团之军寨，一应行止皆有军法约束，回话那小校乃是吕方旧属，更对主将之令不敢打折扣。
妖道眼中惊诧之色更浓，心想：“不料这吕方竟有大志，欲成大事，所需者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才齐聚便可化龙，此人定是先通人和，再寻地利，以待天时，如此倒与贫道不谋而合，可省却一番手脚。”
他慢条斯理回道：“贫道并非过路之人，而是特来寻你家主人。“
李衮却是恰好赶到，他嚷道：“你是哪里来的道士，如何认得将主？”
“小温侯大名已遍传京东东路绿林，贫道亦有所耳闻，只不知他是否识得贫道？”
李衮吃这妖道转弯抹角一说，听得是一愣一愣，愣是没听明白，得先前答话的小校提醒，才知道竟是被这妖道给绕进了去，不由大骂道：“兀那贼牛鼻子，既不认得，便如实说了，何故诈我？若非将主有令在先，定教你立地升天！”
“哈哈哈！贫道多闻飞天大圣如何了得，而今看来，言过其实，不过是守门护院之犬尔！”原来，这妖道早对芒砀山二人了若指掌，遥望关上那人手持团牌、背插标枪，心知必是李衮无疑。
道士骂人，不带脏字儿，偏偏几句话便撩拨得人怒火攻心。李衮哪里还管得了许多，便是吕方早上免战之令也抛诸于脑后，一面转身噔噔噔下得关墙来，一面高声骂道：“鸟贼道，休走，爷爷李衮前来会你！”
李衮一不知那妖道何方人士，二不知其所为何来，三不知他有何本事口出狂言，反而被几句话一激便出得关来，因怕被那厮耻笑，又不曾带随从人马，只一个人直奔道士而去，可谓是轻而无备。
来到近前，李衮冷笑道：“直娘贼，你若跪地大叫三声爷爷好汉，再磕三个响头，我便饶你，不然说不得送你去见道祖。”
妖道全然不为所动，意态兀自从容，他随手捏了个剑诀道：“恁地是好，且领教阁下高招！”
李衮虽然已是怒极，却不失章法，团牌靠前、长剑拖后，摆了个守势，便觑对方破绽，只见那道人脚下不丁不八，一手藏于背后，一手引三山决在胸前，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瞳孔大、瞳仁小的怪目也向李衮看来。
二人对视，李衮只觉这妖道眼中明晦不定，好似两道深渊，各有一个漩涡，直欲把人吸入其中，他奋力抵抗，却越来越近，心中不由怦怦直跳，一时间竟是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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