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先胜而后求战
早晨，清平起来时路弗言已经站在门外有一会了，许久未见的他们只是默契地默默对视，清平看见路弗言胡子拉碴的像个乞丐，路弗言看着清平快白完的头发，二人内心不约而同地想到：天生英才，可也天妒英才啊！
二人洗漱完了，路弗言正想要坐下和清平喝一口茶，一个软糯糯地声音趴在门框上喊道：“先生。”清平便走向糯米团子，柔声问道：“庆云醒了，昨晚睡得好吗？”糯米团子点点头。
这一幕把路弗言都看傻了，这才多大，亲都没成，就开始养孩子了？等到清平收拾完庆云，拉着庆云喊他“叔叔”时，路弗言才问道：“你今年多大？”
清平面不改色：“十七。”
“她多大？”路弗言指着庆云。
“三岁。”
“你俩差十四岁，我俩差十岁，我能当你爹吗？”
清平摇摇头：“可你也是我养活的。”
这话大言不惭，倒也不假。当年清平在那处花楼里呆了足足一年才离开，一路乞讨漂泊回到昆仑山却找不到师父，无奈她只好跟着昆仑山下道观里收留的那帮流民一块生活了一阵子，就是采采药啥的，可是她年纪小，腿上有旧伤，又是个“哑巴”，大家也都可怜她，没让她干什么力气活，就是在这群采药的人中，她见到了路弗言。她曾经随父亲见过岐州太守严桥松，而路弗言的长相就是胡人版的严桥松，故而清平一眼就认出他来。
路弗言见这么一个小哑巴在泥地上给他写下会州两个字时都惊呆了，他看着小哑巴那双绝望而倔强的眼睛，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质问她是何人，挣扎的小哑巴的眼睛里好像是无底的深渊，让他看得毛骨悚然，他放下了她，准备离开昆仑山脚下时，瘸腿的小哑巴却像是轻轻的踏云追来了，她掀起自己的粗麻衣裳，他看见了她的伤，一手臂上各种伤，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哀伤，原来这个奇怪的小哑巴，竟然是宇文长潇，而路弗言则是前会州太守严桥松的庶生子严兴师。二人互相知晓了对方身份后眼里都闪过一道光。
路弗言知道小哑巴的天才，可是却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天才。小哑巴给他出谋划策让他逐渐经营起山下的这个破道观，渐渐地他轻车熟路之后，小哑巴给他指路长安，自己则南下去西蜀的醉墨书斋，于是二人一南一北开始正式地谋划如何洗雪冤屈之路。
他的每一步几乎都是按照小哑巴的计划来的，令路弗言震惊地是，这个小哑巴虽然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极重的戾气，小小年纪敢下杀心、雷厉风行，但是却不用缺德的方式夺回属于自己的任何一点东西。而且自从她从醉墨书斋回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她整个人清爽了很多，或许是见到了师父、祖父还有乐琴书他们解开了不少心结，清爽而成长的小哑巴取了名字叫清平——四海清平，可她却说是激浊扬清、愤慨不平之意，她不在乎什么天下太平，她只在乎当年的事情能否沉冤昭雪，当年的人能否得到应有的惩罚。
路弗言很清楚，若没有清平，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报仇，只怕会在那处破道观里饱一顿、饿一顿的终老一生；可是有了清平，自己不仅是江湖上的远益堂堂主，有了万人拥护，还可以给严家沉冤昭雪。
对于清平而言，没有路弗言，她要走的就是另一条暴力流血之路；可是有了路弗言，她的玲珑心窍、九曲回肠一下子就有了用处。不得不说，他们二人真是对方命里的贵人。
“大言不惭！你挥毫我那么钱在长安城买个五进的大宅子，又没人住；为了配合你的计划，假装走私武器中间我亏了多少钱你知道吗？”路弗言温柔地“指责”道。
“绸缎生意不是叫你吞了吗？”清平让庆云去找谷盈。
说来也真是神奇，当年十岁又一的清平，竟然有着各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段，路弗言很是不解：不是说是武学天才吗，怎么还这么多做生意的心眼？还会兵法？之后路弗言才知晓，清平这一手全是和宇文端事学来的，兵法则是在边关呆了两年，看韩章和彭义、宇文南蓬打仗依葫芦画瓢学到的，她最天才的地方不仅仅是学得快、记得牢，还可以举一反三，从纸上谈兵直接进阶到应用自如。路弗言可没她这么天才，花了三年来磨刀，才会有两年前的一鸣惊人。
“姑奶奶，李必被查，那绸缎能好到哪里去？不说这个了，我何时进京上表？”
“不急，等江湖的风波过去些。”不急，月满才能亏，水满才能溢。
路弗言东张西望看着这处三清观，问道：“那我住这安全吗？”
清平点点头，这可太安全了，这四周有天罗地网、还有醉墨书斋的打手，羽镝军不敢随意冲撞进来，长生教没空也不敢搭理这儿，烟云阁就是个软柿子，最重要的是：青昆剑就在这，这谁打得进来？
“那我八卦个事，”路弗言说道，“你和唐秉玄真的撕破脸了？”
清平点点头，一幅“怎么，你不相信？”的模样。
“没想到唐秉玄竟然是秀隐谷谷主，亏得你当时还去让秀隐谷护着他，多少有些丢人。”路弗言才不信清平呢，宇文长潇和唐家六公子那点青梅竹马的事情，当年在锦官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啊。“你小时候还为他打架，你还为他....”
“好汉不提当年勇。”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揭她小时候的糗事呢？清平立刻打断了路弗言。
“我是觉得不值得，那唐秉玄有什么好的，让你这般维护，还让远益堂在江湖上吃瘪，”路弗言提醒道，“清平，‘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清平淡然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路弗言，也是，我好像确实耽误人家美少年。“放心。”清平说道。
路弗言看着清平直摇头，他在锦官城见过唐秉玄，那位公子哥儿给他的印象确实不是江湖上传言的那种小白脸模样，人生的高大挺拔、气宇轩昂，并非瘦瘦弱弱、娘们唧唧的，但话虽如此，拱自家的白菜就是不行。
“我能有机会见见他吗？”路弗言问道。
“兵戎相见吗？”
“你舍得吗？”
“有这么明显吗？”
“很明显，当年你让我联系唐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毕竟联系唐门的时候，清平竟然特意交代了不要唐家六公子牵涉其中，还让远益堂查过唐秉玄遇刺的事情，路弗言是真觉得唐秉玄命真好，有清平一心一意护着，不像是清平，喜欢了一个不知道喜欢过多少女人的浪子。
“他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诉哥哥我，我替你出手。”路弗言补充道。
清平点点头，嗯确实，如果到时候唐秉玄发什么疯说不定路弗言拦得住。清平带着路弗言去找宗渊，一路上路弗言问着远益堂留下了逍遥庄她可有意见，清平表示是师父和祖父的意思，她不好干涉，路弗言也就会意。
宗渊在院子里督促着外孙蹲马步，一旁的小庆云也有样学样。宗渊看见清平身旁站着的路弗言，愣了一下，就听见清平介绍道：“师兄这位是远益堂堂主路弗言，路大哥，这位是我师兄宗渊。”
二人相互行礼问候，路弗言很是好奇，他知道清平的辈分很高，但是这位师兄未免也太年长了，他凑到清平耳边小声地问道：“他是你在昆仑派的师兄？你俩年龄上差了两辈吧。”清平泰然的点点头。
宗渊一直以为，清平和远益堂的关系是秀隐谷的栽赃陷害，是她和唐秉玄的计划，没想到清平真的和远益堂关系匪浅，这清平和路弗言的关系好像还很是亲密，他原本想问两句，但又觉得自己还是少参与江湖事为好。
“麻烦师兄，路大哥先在三清观秘密住下。”清平说道。
秘密住下？是为了防唐秉玄吗？小姑娘有点东西啊！宗渊想到，他点点头，让清平找个空箱房给路弗言就好。之前一直以为唐秉玄这个风流公子有三里桃花，没想到这个戴着幕篱、说话不利索、像把利剑一样的小家伙竟然也不逊色，看来她和唐秉玄在一起谁吃亏还真说不准呢。
三清观里的清静没有维持几天，清平和路弗言每日都在处理着远益堂的消息，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独自浪迹天涯的黎年乐回了长安找宇文长户，终于肯低头的宇文南蓬回了苏州逍遥庄，随着清平计划的推进，承筐领命开始查鸣鸾阁，那小子运气真不错，还揪出了不少东西；可是不好的消息也源源不断：长生教的顿新不见了人影，陈继亮也消失在了长安城，温际的按兵不动让清平觉得心慌，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是却毫无头绪。她每次看着颤抖的剑端，都会想到自己时日无多，需要抓紧了，恍惚间又觉得自己要抓住的东西不过是虚妄，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已经行进到此，没有退路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二人洗漱完了，路弗言正想要坐下和清平喝一口茶，一个软糯糯地声音趴在门框上喊道：“先生。”清平便走向糯米团子，柔声问道：“庆云醒了，昨晚睡得好吗？”糯米团子点点头。
这一幕把路弗言都看傻了，这才多大，亲都没成，就开始养孩子了？等到清平收拾完庆云，拉着庆云喊他“叔叔”时，路弗言才问道：“你今年多大？”
清平面不改色：“十七。”
“她多大？”路弗言指着庆云。
“三岁。”
“你俩差十四岁，我俩差十岁，我能当你爹吗？”
清平摇摇头：“可你也是我养活的。”
这话大言不惭，倒也不假。当年清平在那处花楼里呆了足足一年才离开，一路乞讨漂泊回到昆仑山却找不到师父，无奈她只好跟着昆仑山下道观里收留的那帮流民一块生活了一阵子，就是采采药啥的，可是她年纪小，腿上有旧伤，又是个“哑巴”，大家也都可怜她，没让她干什么力气活，就是在这群采药的人中，她见到了路弗言。她曾经随父亲见过岐州太守严桥松，而路弗言的长相就是胡人版的严桥松，故而清平一眼就认出他来。
路弗言见这么一个小哑巴在泥地上给他写下会州两个字时都惊呆了，他看着小哑巴那双绝望而倔强的眼睛，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质问她是何人，挣扎的小哑巴的眼睛里好像是无底的深渊，让他看得毛骨悚然，他放下了她，准备离开昆仑山脚下时，瘸腿的小哑巴却像是轻轻的踏云追来了，她掀起自己的粗麻衣裳，他看见了她的伤，一手臂上各种伤，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点哀伤，原来这个奇怪的小哑巴，竟然是宇文长潇，而路弗言则是前会州太守严桥松的庶生子严兴师。二人互相知晓了对方身份后眼里都闪过一道光。
路弗言知道小哑巴的天才，可是却没想到她可以这么天才。小哑巴给他出谋划策让他逐渐经营起山下的这个破道观，渐渐地他轻车熟路之后，小哑巴给他指路长安，自己则南下去西蜀的醉墨书斋，于是二人一南一北开始正式地谋划如何洗雪冤屈之路。
他的每一步几乎都是按照小哑巴的计划来的，令路弗言震惊地是，这个小哑巴虽然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极重的戾气，小小年纪敢下杀心、雷厉风行，但是却不用缺德的方式夺回属于自己的任何一点东西。而且自从她从醉墨书斋回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她整个人清爽了很多，或许是见到了师父、祖父还有乐琴书他们解开了不少心结，清爽而成长的小哑巴取了名字叫清平——四海清平，可她却说是激浊扬清、愤慨不平之意，她不在乎什么天下太平，她只在乎当年的事情能否沉冤昭雪，当年的人能否得到应有的惩罚。
路弗言很清楚，若没有清平，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报仇，只怕会在那处破道观里饱一顿、饿一顿的终老一生；可是有了清平，自己不仅是江湖上的远益堂堂主，有了万人拥护，还可以给严家沉冤昭雪。
对于清平而言，没有路弗言，她要走的就是另一条暴力流血之路；可是有了路弗言，她的玲珑心窍、九曲回肠一下子就有了用处。不得不说，他们二人真是对方命里的贵人。
“大言不惭！你挥毫我那么钱在长安城买个五进的大宅子，又没人住；为了配合你的计划，假装走私武器中间我亏了多少钱你知道吗？”路弗言温柔地“指责”道。
“绸缎生意不是叫你吞了吗？”清平让庆云去找谷盈。
说来也真是神奇，当年十岁又一的清平，竟然有着各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段，路弗言很是不解：不是说是武学天才吗，怎么还这么多做生意的心眼？还会兵法？之后路弗言才知晓，清平这一手全是和宇文端事学来的，兵法则是在边关呆了两年，看韩章和彭义、宇文南蓬打仗依葫芦画瓢学到的，她最天才的地方不仅仅是学得快、记得牢，还可以举一反三，从纸上谈兵直接进阶到应用自如。路弗言可没她这么天才，花了三年来磨刀，才会有两年前的一鸣惊人。
“姑奶奶，李必被查，那绸缎能好到哪里去？不说这个了，我何时进京上表？”
“不急，等江湖的风波过去些。”不急，月满才能亏，水满才能溢。
路弗言东张西望看着这处三清观，问道：“那我住这安全吗？”
清平点点头，这可太安全了，这四周有天罗地网、还有醉墨书斋的打手，羽镝军不敢随意冲撞进来，长生教没空也不敢搭理这儿，烟云阁就是个软柿子，最重要的是：青昆剑就在这，这谁打得进来？
“那我八卦个事，”路弗言说道，“你和唐秉玄真的撕破脸了？”
清平点点头，一幅“怎么，你不相信？”的模样。
“没想到唐秉玄竟然是秀隐谷谷主，亏得你当时还去让秀隐谷护着他，多少有些丢人。”路弗言才不信清平呢，宇文长潇和唐家六公子那点青梅竹马的事情，当年在锦官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谁人不知啊。“你小时候还为他打架，你还为他....”
“好汉不提当年勇。”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揭她小时候的糗事呢？清平立刻打断了路弗言。
“我是觉得不值得，那唐秉玄有什么好的，让你这般维护，还让远益堂在江湖上吃瘪，”路弗言提醒道，“清平，‘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清平淡然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路弗言，也是，我好像确实耽误人家美少年。“放心。”清平说道。
路弗言看着清平直摇头，他在锦官城见过唐秉玄，那位公子哥儿给他的印象确实不是江湖上传言的那种小白脸模样，人生的高大挺拔、气宇轩昂，并非瘦瘦弱弱、娘们唧唧的，但话虽如此，拱自家的白菜就是不行。
“我能有机会见见他吗？”路弗言问道。
“兵戎相见吗？”
“你舍得吗？”
“有这么明显吗？”
“很明显，当年你让我联系唐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毕竟联系唐门的时候，清平竟然特意交代了不要唐家六公子牵涉其中，还让远益堂查过唐秉玄遇刺的事情，路弗言是真觉得唐秉玄命真好，有清平一心一意护着，不像是清平，喜欢了一个不知道喜欢过多少女人的浪子。
“他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诉哥哥我，我替你出手。”路弗言补充道。
清平点点头，嗯确实，如果到时候唐秉玄发什么疯说不定路弗言拦得住。清平带着路弗言去找宗渊，一路上路弗言问着远益堂留下了逍遥庄她可有意见，清平表示是师父和祖父的意思，她不好干涉，路弗言也就会意。
宗渊在院子里督促着外孙蹲马步，一旁的小庆云也有样学样。宗渊看见清平身旁站着的路弗言，愣了一下，就听见清平介绍道：“师兄这位是远益堂堂主路弗言，路大哥，这位是我师兄宗渊。”
二人相互行礼问候，路弗言很是好奇，他知道清平的辈分很高，但是这位师兄未免也太年长了，他凑到清平耳边小声地问道：“他是你在昆仑派的师兄？你俩年龄上差了两辈吧。”清平泰然的点点头。
宗渊一直以为，清平和远益堂的关系是秀隐谷的栽赃陷害，是她和唐秉玄的计划，没想到清平真的和远益堂关系匪浅，这清平和路弗言的关系好像还很是亲密，他原本想问两句，但又觉得自己还是少参与江湖事为好。
“麻烦师兄，路大哥先在三清观秘密住下。”清平说道。
秘密住下？是为了防唐秉玄吗？小姑娘有点东西啊！宗渊想到，他点点头，让清平找个空箱房给路弗言就好。之前一直以为唐秉玄这个风流公子有三里桃花，没想到这个戴着幕篱、说话不利索、像把利剑一样的小家伙竟然也不逊色，看来她和唐秉玄在一起谁吃亏还真说不准呢。
三清观里的清静没有维持几天，清平和路弗言每日都在处理着远益堂的消息，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独自浪迹天涯的黎年乐回了长安找宇文长户，终于肯低头的宇文南蓬回了苏州逍遥庄，随着清平计划的推进，承筐领命开始查鸣鸾阁，那小子运气真不错，还揪出了不少东西；可是不好的消息也源源不断：长生教的顿新不见了人影，陈继亮也消失在了长安城，温际的按兵不动让清平觉得心慌，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是却毫无头绪。她每次看着颤抖的剑端，都会想到自己时日无多，需要抓紧了，恍惚间又觉得自己要抓住的东西不过是虚妄，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已经行进到此，没有退路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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