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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恩情

    太子进宫之时,城外的羽镝军火速赶往三清观,领头的徐泰听说温际、太子、宁王和烟云阁老阁主是同时接到圣旨入的宫,为保消息不外漏,太子门客曾旅亲自策马出城报信,并且嘱咐他千万不能让清平入京,如有事变,立刻活捉清平。

    但徐泰未料到的是,半路杀出了一群山匪,这群山匪他们羽镝军也盯了好久了,一直没有头绪,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整装有序的杀出来,耗着他们的时间和人力,两炷香的时间、损失过半的人马让徐泰心中大喊不妙。果然,真正的拦路虎在后面,羽镝军营中快马送来太子口谕,要徐泰立刻回营,前后地态度变化可知宫中局势不容乐观。

    快马回营的徐泰大骂了声娘,把腰间的刀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弟弟徐衡问道出了什么事,徐泰把半路遇到山匪的事情一说,旁边的曾旅心头一沉,说道:“徐将军遇到的恐怕不是普通的山匪,普通的山匪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来呢?”

    “曾大人何意?”徐泰问道。

    “将军方才说,你们盯了这群山匪月余,以为安分了,这时间恰好能对上长生教私藏武器。”曾旅紧锁着眉头,摇摇头,“我们还是在温际的计划里啊。”

    徐泰一听又大骂一声,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曾旅道:“太子殿下为何命令收兵?”

    “还不是因为温际。”徐衡没好气地说道。

    “既然如此,清平务必在我们手上!曾大人可有什么妙计,能保住清平?”徐泰问道。

    曾旅满脸心事的摇摇头,能有什么办法,他人不在京城,也不知道远益堂来信了没有,那位主子人有没有事,如今最快得到消息的方法,就是跑一趟三清观,这样不仅能知道清平的意思,还能给太子传达消息。

    想到这儿,曾旅说道:“有个办法,麻烦二位将军帮个忙。”

    徐泰让他快说,曾旅说道:“这三清观周围都是秀隐谷的人,我们不能明面冲突,但是能混进去。三清观收流民,烦请将军给在下派几个瘦弱一点的将士,装成流民去三清观,将军领一小队人马,故意在后头驱逐我们,三清观人善,必能收留。”

    “这可行吗?这个时候江湖组织对朝廷军队避之不及吧?”徐衡质疑道。

    “若是将军不说驱逐二字,以三清观的情况,未必会收留,但将军说是因京城周围乱,为保流民安全所以驱逐,那三清观必定会留下我们。”曾旅解释道。

    徐泰沉默了一会,三清观曾经就收留了羽镝军驱逐的流民,若是曾旅贸贸然地去,确实可能进不去,但这一招,都是可行。“就这么定了。”徐泰说道,他立刻忙碌起来,和曾旅两人一开挑人,对词,乔装,以及约定好怎么传递消息以保证万无一失。

    不一会,五个破破烂烂的乞丐站在军营前的空地上,曾旅领头,大伙跑的气喘吁吁到三清观,果然连正门都没看到就被秀隐谷的人拦了下来,曾旅有模有样地求着他们,被驱赶了几次,最终被这帮无赖逼得只能进去通报。

    唐秉玄守在清平屋外,听到这一说法,沉默不语:若是赶走,三清观枉为善良的好名声,可是收留下来又怕得罪了羽镝军,正当他要做决定时,清平披着衣服拉开了门,倚在房门上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唐秉玄起身冲上去扶她,说道:“可是羽镝军...”

    “此处为真人道观,羽镝军不会为难我们的。”这当然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温际怎么会选择在城外再对她动手呢。

    唐秉玄还想反驳,却摸到了清平冰凉的手,只能答应下,他扶着清平到石桌旁坐下,清平问道:“温际和长生教可有什么动静?”

    唐秉玄想到之前清平和他说的选承筐还是她,没说话。

    清平怎么看不出来唐秉玄的这点小心思:“看来是烟云阁出事了。”

    “靖儿,能不能...”

    “玄哥哥,我好累,我不想争什么,我就想你们平安。”清平打断了唐秉玄说道。

    唐秉玄撩开清平的幕篱,看着她没有露出的半边脸一脸倦容,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臂,这么细的手臂,怎么有力气举着剑舞出惊世骇俗的剑法呢?“好,不争了,我有东西要给你。”唐秉玄温柔地说道,他打开桌子上的木匣,一把精巧的剑赫然躺在木匣中,“此剑名为‘岂不尔思’,是我专门找人为你打造的。”

    清平拿起剑,轻巧的剑身让她觉得很舒服,长剑出鞘,银光凛凛的‘岂不尔思’锋利破风,轻轻一挥便簌簌作响,清平很是喜欢,将剑收入剑鞘,问道:“此剑非一日之功,你何时开始打造的?”

    “两三年前吧。”

    “可那时你不知道我活着。”

    “所以原本打算放入在秀隐山后山你的衣冠冢里的。”

    “给我立衣冠冢,你也是嫌自己活得长。”

    “你看看,这剑的名字取对了:‘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清平摸着剑身没说话,这么看来她还真是薄情。

    “剑我收下了,只是我真是亏欠你不少。”

    “你我二人就要靠这亏欠纠缠一辈子,我会让你换不清,下辈子还得找我。”唐秉玄温柔地说道。

    此话一出,清平只觉得鼻子好酸:“玄哥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放下剑,抱住唐秉玄小声地说道,“我好想有这辈子。”只可惜她说得太小声了,唐秉玄没有听到。

    清平在院子里试了试这把新剑,顺便平息一下自己的内息,不一会有人来报说人都收留下来了,羽镝军也确实追了过来,但没有为难我们,并且嘱托了一句:流民的命也很重要,就走了。那几个乞丐说是要感谢一下三清观的主事,想来拜见。清平听到这儿,敏感地察觉到不对,五个乞丐,至于让羽镝军追吗?徐泰会说流民的命也很重要这种话吗?而且这个关头,哪来的流民脚程这么快到京城?她让人把乞丐带来,并且嘱托了一句:告诉他们言谢就不必了,只是有几句话要告知他们。

    不一会,五个“乞丐”就出现在了清平和唐秉玄面前,清平和唐秉玄一眼便认出了脏兮兮的曾旅,曾旅看见安然无恙的清平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多谢二位大善人,多谢二位大善人。”五个“乞丐”有模有样地道谢。

    清平说道:“五位不必如此,在下是想告知五位,此处三清观也是危如累卵,未必能保住五位的安全。”

    曾旅说道:“大善人给我们提供住所、有一口水、一口粥喝就好。如今外面形势乱,都说京城里在抓人呢,城外的军官也到处赶人,天可怜见的,我们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去屋内搬几张凳子给这几位兄弟,再端点茶水来,”唐秉玄吩咐道,接着又问道,“不知这京城里要抓什么人呢?”

    曾旅看了一眼唐秉玄说道:“不知道啊,我们今日跑出京城时,各个地方都有戒严,像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噢哟多谢多谢这位善人呐。”

    五个人接过板凳,坐了下来,又接过碗。

    “不应该啊,这京城里有禁卫军和城防军,这么大声势抓人吗?”唐秉玄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就是禁卫军要抓人,城防军影子都见不着哩。”曾旅说道。

    “若是我们要进城呢?”清平问道。

    曾旅心头一惊:“进不得,进不得,这兵荒马乱的,大善人还是呆在三清观为好,里头谁知道明天是个啥样呢。”

    “看来还是得早点解决啊。”清平说道。

    曾旅强装着镇定,清平接着说道:“反抗没有什么用,随波逐流再顺水推舟就好。”

    唐秉玄一脸疑惑地看着清平,这又是什么话?什么叫反抗没有用?

    曾旅则沉默不语,看贵人的意思,是非去不可了,并且还要太子殿下顺水推舟,这是不要命了吗?

    “几位都是漂泊的人,当知听天由命。”清平开解道,“五位快去休息吧。”

    曾旅不知所措地离开了,走的时候,他和唐秉玄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在告诉唐秉玄劝劝清平。

    唐秉玄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曾旅的背影,对着清平问道:“太子门客,太子手中的大红人,和你什么关系?”

    “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清平背着手说道。

    “曾旅是远益堂的人?你就不怕太子发现吗?”

    “他不是远益堂的人,”清平指着桌上的茶,示意自己先喝点茶润喉,“机缘巧合罢了。”

    这确实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

    曾旅本是长安城的一位要考取功名的书生,可是却因为战事,耽误了两次科考,本来想要放弃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位做生意的胡人,两人相谈甚欢,胡人听了他的故事愿意资助他,可是那胡人自己也没几个钱,所有的生意都在初期,曾旅本不好意思接受胡人的好意,正当他准备不辞而别时,胡人带着一位身着白衣的人,白衣者好像是个哑巴,只递给他了一封信,那信里的字不敢恭维,不过笔走龙蛇,也算是别有意境,但信中的内容却成了曾旅科考的信心。

    “那年我在长安,认识了曾旅。”清平说道。

    但他们真的只能算是朋友,拿了信的曾旅科考有名,借信中的锦囊入了太子的幕僚,在此期间,曾旅一直在找这位白衣飘飘的人,恰好路弗言在江湖名声大噪,他联系上了路弗言,从而得知了清平。至于那封让曾旅平步青云的信,其实不是清平写的,而是子竹书君胡越凌让清平练字静心,清平抄写了一段她觉得胡越凌写得甚好对人间种种的见解,听了路弗言说的,她觉得这份见解或许能够开解曾旅,便转手交给了他。当然,送信这事,胡越凌知道,他还挺高兴,一家之言竟然能有知音将其运用起来,也是难得。

    “没了?”

    “没了。”清平说道。与她相识本就危险,之前听闻清平要来京,偏要帮忙,哪怕清平解释了那封信的内容一事,也要帮忙,无奈,只好让曾旅继续和远益堂联系,不过消息来往不算频繁,也就清平下棋那次、远益堂和秀隐谷相斗给了他消息,而这次,是曾旅以身犯险亲自来找,清平都怕以后他会被扣帽子。如此一来,曾旅的故事最好是烂在肚子里,哪怕是唐秉玄清平也不愿意多说。

    曾旅待她有情有义,她也一定要帮他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