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告别
唐秉玄看得出来清平有意隐瞒，不过曾旅的位置太特殊了，还敢这样闯进来看清平的安危和传递消息，实在是胆识过人，便也不再多问些什么。他给清平又端来一碗茶，问道：“这三清观的野山茶味道也不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喜欢喝？”
清平接过茶碗，边喝边说：“这儿水好，茶就好喝。”
“西湖边上也有好水，茶更有好茶，西蜀更是如此，茶馆满地，以后去了西蜀包你安逸。”
清平端着茶碗喝着，没有说话。
“靖儿，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唐秉玄看到清平点了点头，便接着问道，“从全局来看，唐门的走私生意，你完全可以用远益堂解决，你为什么要一把火烧了唐门？”
“造势，”清平放下茶碗说道，“势大才能围地，就和下围棋一样，仅凭逍遥庄请我出山和醉墨书斋都没办法让我声势浩大到让全江湖忌惮，也没办法让你把天罗地网交出来。”
“那你放火烧唐门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把人也给处理了，你就不怕有人来找你寻仇吗？”
“事做绝了，我得担骂名，一个杀人魔头说要激浊扬清，谁信？至于复仇，这是江湖，江湖就是恩怨情仇。”
“可对于唐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扶植我做掌门，这样你还能多一个帮手。”
“长生教看着未死倒戈的唐门，难道不会害怕他们干的勾当被捅出去吗？难道不会杀了你吗？”
“可这样至少不是你灭掉了唐门，江湖对你也不会有那么大意见。”
“没有差别，我若留下唐门，却不送佛送到西，是这个世道所不能容的。”
“什么意思？”
“我若扶植出一个新的唐门，在江湖眼中，我就是唐门背后的势力，是唐门的救世主，但我可没心思在唐门这一块和长生教耗下去，那唐门的灭门是迟早的事，也就是说我在玩弄唐门，这是不讲道义的，还不如直接给唐门一刀子来的痛快。换句话说，世人是想不明白唐门的生死其实都是唐门决定的，而不是我或者长生教。”
“可依照唐门的发展，它不可能会倾家荡产的灭亡。”
清平沉默了一会，她意识到唐门这事在唐秉玄心里可能是个疙瘩：“如果我说长生教也会自取灭亡，你认同吗？”
“不好说，官商勾结虽然有结束的一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的意思是说，长生教会和唐门一样，失去繁华，但是还是有根基。唐门的问题是势虽然大，但是没有用合理的术得到，他的势是通过破坏了边境的和平贸易和市场得到的，虽然有长生教一家垄断和温际的保护，但是这加剧了不合道理，使得那么多人叫苦不迭，众口铄金是能杀人的。只不过交给市场来筛选太慢了，所以我看准时机让他加速了。”
清平停了一会，咳了两声，接着说道：“能留下来的根基，就是用合理的术取得的符合了道的势，这个道可能是天道或人道，合了天道的东西一定会留下，合了人道的东西，由世道的变化决定去留。”
“你曾经和我说，是天要收你不是人要收你，你是违背了什么天道吗？”唐秉玄严肃地问道，他一定要知道清平到底在和他打什么哑谜。
“聊着唐门，怎么开始聊我了？”清平看进唐秉玄的眼神里，“自古天才哪个命长？”
唐秉玄掀起清平的幕篱，看进清平那种淡漠世间的眼神里，说道：“可你在人间的债还没还完呢，你欠唐门了债，欠我的债，欠我秀隐谷的债，你得活着还。”
聊来聊去，还是绕回了这个话题。少年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花儿，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花开便有花谢，有相逢便有别离。少年是做不到这般洒脱的，这朵花儿在他心里活了十年，三年的生离，七年的死别，那种萦绕心头的相思，有希望的、没希望的没用又痛苦，他不要带着这种感觉过一辈子。
“别人都看开了，唯独你。”清平眼里竟然流露出了不舍，她也是俗世之人，正是七情六欲最旺盛的年纪，怎么可能逃得过三千红尘的多情炼狱呢？
“人是情感动物，你和我讲天理，就是和人不讲道理。”唐秉玄好想亲亲清平那双漂亮的眼睛。
清平看着唐秉玄漂亮的五官，怎会有人骨相生的如此完美啊！就好似这人间的美景，勾着她的魂儿，她突然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决定。她的心再次动摇了，她对固执的忠诚再次被命运捉弄着，原来命运还有好的一面，遇到他就是她的命。
“你的生辰要到了，加冠礼打算怎么办？”清平笑着看着唐秉玄，我能撑到他生辰那一天吗？
“你不在，我不办。”唐秉玄像个孩子。
“堂堂秀隐谷谷主，加冠礼可要盛大点，撑个面子。”清平哄着他说道。
“你到场，就是最盛大的，这个能答应我吗？”唐秉玄乞求地看着清平。
清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欧阳瑾就进来了，她和宗渊趁着这段时间比试了一把，才让宗渊带着谷盈、庆云和三清观上下离开。欧阳瑾可不客气，一进来就坐到清平旁边问道：“庆云是你什么人啊？怎么抱她走的时候，她哭喊着‘阿娘’呢？”
清平一直很喜欢欧阳瑾作为刺客身上那股冲劲，“唐秉玄又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呢？”清平反问道。
欧阳瑾有些惊讶地看着清平：“你和上次很不一样。”
“欧阳女侠却没有变。”清平顶着一头白发看着欧阳瑾，眼神里的光不似上次那般寒冷。
“小丫头，年少白头，不简单呐。不过你本来就不简单，向天仁前辈都为了你出手，你还能拿下我这位弟弟。”欧阳瑾说道。
“是外甥。”唐秉玄补充了一句，被欧阳瑾斜了一眼。
清平对于他们二人的关系本就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所以欧阳女侠是秉玄母亲的朋友？”
“我是秉玄生母卫舒眉的闺中密友。”欧阳瑾强调道。
清平听罢，只是点点头。
欧阳瑾见清平这么没礼貌，说道：“你想要嫁给我们家小子，就对我这个态度？”
“庆云是在下在三清观里收留的孩子，家师曾对您不敬，在下道个歉。”清平站起身来作了个揖。
“有点模样。”欧阳瑾满意道。
“不过论江湖辈分，你比我小一辈。”清平抬起身来说道。
欧阳瑾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家师——她师从向天仁！“你是向前辈的徒弟，可是向前辈只有四个徒弟，你是哪一位？”欧阳瑾有些被吓到了，她看着沉默的清平又看了一眼唐秉玄，“你是...”
“对，在下正是。”清平说道。
“你...你还活着？”欧阳瑾惊讶道，怪不得，唐秉玄怎么也要救下她、维护她，因为她是她呀！欧阳瑾盯着清平久久移不开眼睛，她原本想着帮她家小子看看这位姑娘行不行，现在的情况是：她家小子到底能不能配得上这位姑娘？她有没有资格来评价这位姑娘啊？
“瑾姨见谅，不是有意要隐瞒您的。”唐秉玄抱歉地说道。
“欧阳女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是尽早离开吧。”清平说道。
“为什么？”欧阳瑾问道，“唐秉玄给了我好多钱，买你的命，你不死，我不能走。”
“他给了多少，我给双倍。”清平说道。
欧阳瑾一听，对呀，这小丫头还不缺钱，背后远益堂、醉墨书斋哪个不是家财万贯的，若说唐秉玄的产业西南半壁江山，那这丫头的势力是西边半壁江山，这怎么比啊？那她怎么看上唐秉玄的？
“那倒不用了，我离开就是，知道你的身份确实危险。”欧阳瑾说道，“不过我家小子就托付给你了，他有时候挺没脑子的，你看着点。”
“瑾姨，谁家托付儿子啊！”唐秉玄不满道，“而且，我哪没脑子了？”
“你能和她比吗？”欧阳瑾瞪了一眼唐秉玄指着清平说道。
唐秉玄自知理亏，不满地撇撇嘴，没再说话。清平恭敬地对欧阳瑾说道：“多谢欧阳女侠仗义相助，这份恩情在下铭记于心。”
“别客气，一家人。”欧阳瑾大方地说道。
只见清平从怀中掏出一块和田白玉做的平安扣，递给了欧阳瑾，说道：“这小小平安扣是送给女侠的儿子的，愿他一生平平安安。”
欧阳瑾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玉，不敢接手，还是唐秉玄帮她拿过来的。“瑾姨收下吧，这是我和清平的一点心意。我年少时，您总来看我、帮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您。”这枚平安扣原是唐秉玄要送给庆云的，清平说庆云脖子上已经有一枚和田青玉的平安扣，这枚不妨送给欧阳瑾，唐秉玄便把玉给了清平，让清平交给欧阳瑾。
“要什么报答，你好好长大，就是报答。”欧阳瑾看着唐秉玄，感叹道他长大了，有自己喜爱的姑娘了，舒眉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吧。
“欧阳女侠，江湖再见。”
清平接过茶碗，边喝边说：“这儿水好，茶就好喝。”
“西湖边上也有好水，茶更有好茶，西蜀更是如此，茶馆满地，以后去了西蜀包你安逸。”
清平端着茶碗喝着，没有说话。
“靖儿，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唐秉玄看到清平点了点头，便接着问道，“从全局来看，唐门的走私生意，你完全可以用远益堂解决，你为什么要一把火烧了唐门？”
“造势，”清平放下茶碗说道，“势大才能围地，就和下围棋一样，仅凭逍遥庄请我出山和醉墨书斋都没办法让我声势浩大到让全江湖忌惮，也没办法让你把天罗地网交出来。”
“那你放火烧唐门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把人也给处理了，你就不怕有人来找你寻仇吗？”
“事做绝了，我得担骂名，一个杀人魔头说要激浊扬清，谁信？至于复仇，这是江湖，江湖就是恩怨情仇。”
“可对于唐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扶植我做掌门，这样你还能多一个帮手。”
“长生教看着未死倒戈的唐门，难道不会害怕他们干的勾当被捅出去吗？难道不会杀了你吗？”
“可这样至少不是你灭掉了唐门，江湖对你也不会有那么大意见。”
“没有差别，我若留下唐门，却不送佛送到西，是这个世道所不能容的。”
“什么意思？”
“我若扶植出一个新的唐门，在江湖眼中，我就是唐门背后的势力，是唐门的救世主，但我可没心思在唐门这一块和长生教耗下去，那唐门的灭门是迟早的事，也就是说我在玩弄唐门，这是不讲道义的，还不如直接给唐门一刀子来的痛快。换句话说，世人是想不明白唐门的生死其实都是唐门决定的，而不是我或者长生教。”
“可依照唐门的发展，它不可能会倾家荡产的灭亡。”
清平沉默了一会，她意识到唐门这事在唐秉玄心里可能是个疙瘩：“如果我说长生教也会自取灭亡，你认同吗？”
“不好说，官商勾结虽然有结束的一天，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的意思是说，长生教会和唐门一样，失去繁华，但是还是有根基。唐门的问题是势虽然大，但是没有用合理的术得到，他的势是通过破坏了边境的和平贸易和市场得到的，虽然有长生教一家垄断和温际的保护，但是这加剧了不合道理，使得那么多人叫苦不迭，众口铄金是能杀人的。只不过交给市场来筛选太慢了，所以我看准时机让他加速了。”
清平停了一会，咳了两声，接着说道：“能留下来的根基，就是用合理的术取得的符合了道的势，这个道可能是天道或人道，合了天道的东西一定会留下，合了人道的东西，由世道的变化决定去留。”
“你曾经和我说，是天要收你不是人要收你，你是违背了什么天道吗？”唐秉玄严肃地问道，他一定要知道清平到底在和他打什么哑谜。
“聊着唐门，怎么开始聊我了？”清平看进唐秉玄的眼神里，“自古天才哪个命长？”
唐秉玄掀起清平的幕篱，看进清平那种淡漠世间的眼神里，说道：“可你在人间的债还没还完呢，你欠唐门了债，欠我的债，欠我秀隐谷的债，你得活着还。”
聊来聊去，还是绕回了这个话题。少年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花儿，说什么也不愿意承认花开便有花谢，有相逢便有别离。少年是做不到这般洒脱的，这朵花儿在他心里活了十年，三年的生离，七年的死别，那种萦绕心头的相思，有希望的、没希望的没用又痛苦，他不要带着这种感觉过一辈子。
“别人都看开了，唯独你。”清平眼里竟然流露出了不舍，她也是俗世之人，正是七情六欲最旺盛的年纪，怎么可能逃得过三千红尘的多情炼狱呢？
“人是情感动物，你和我讲天理，就是和人不讲道理。”唐秉玄好想亲亲清平那双漂亮的眼睛。
清平看着唐秉玄漂亮的五官，怎会有人骨相生的如此完美啊！就好似这人间的美景，勾着她的魂儿，她突然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决定。她的心再次动摇了，她对固执的忠诚再次被命运捉弄着，原来命运还有好的一面，遇到他就是她的命。
“你的生辰要到了，加冠礼打算怎么办？”清平笑着看着唐秉玄，我能撑到他生辰那一天吗？
“你不在，我不办。”唐秉玄像个孩子。
“堂堂秀隐谷谷主，加冠礼可要盛大点，撑个面子。”清平哄着他说道。
“你到场，就是最盛大的，这个能答应我吗？”唐秉玄乞求地看着清平。
清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欧阳瑾就进来了，她和宗渊趁着这段时间比试了一把，才让宗渊带着谷盈、庆云和三清观上下离开。欧阳瑾可不客气，一进来就坐到清平旁边问道：“庆云是你什么人啊？怎么抱她走的时候，她哭喊着‘阿娘’呢？”
清平一直很喜欢欧阳瑾作为刺客身上那股冲劲，“唐秉玄又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呢？”清平反问道。
欧阳瑾有些惊讶地看着清平：“你和上次很不一样。”
“欧阳女侠却没有变。”清平顶着一头白发看着欧阳瑾，眼神里的光不似上次那般寒冷。
“小丫头，年少白头，不简单呐。不过你本来就不简单，向天仁前辈都为了你出手，你还能拿下我这位弟弟。”欧阳瑾说道。
“是外甥。”唐秉玄补充了一句，被欧阳瑾斜了一眼。
清平对于他们二人的关系本就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所以欧阳女侠是秉玄母亲的朋友？”
“我是秉玄生母卫舒眉的闺中密友。”欧阳瑾强调道。
清平听罢，只是点点头。
欧阳瑾见清平这么没礼貌，说道：“你想要嫁给我们家小子，就对我这个态度？”
“庆云是在下在三清观里收留的孩子，家师曾对您不敬，在下道个歉。”清平站起身来作了个揖。
“有点模样。”欧阳瑾满意道。
“不过论江湖辈分，你比我小一辈。”清平抬起身来说道。
欧阳瑾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家师——她师从向天仁！“你是向前辈的徒弟，可是向前辈只有四个徒弟，你是哪一位？”欧阳瑾有些被吓到了，她看着沉默的清平又看了一眼唐秉玄，“你是...”
“对，在下正是。”清平说道。
“你...你还活着？”欧阳瑾惊讶道，怪不得，唐秉玄怎么也要救下她、维护她，因为她是她呀！欧阳瑾盯着清平久久移不开眼睛，她原本想着帮她家小子看看这位姑娘行不行，现在的情况是：她家小子到底能不能配得上这位姑娘？她有没有资格来评价这位姑娘啊？
“瑾姨见谅，不是有意要隐瞒您的。”唐秉玄抱歉地说道。
“欧阳女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是尽早离开吧。”清平说道。
“为什么？”欧阳瑾问道，“唐秉玄给了我好多钱，买你的命，你不死，我不能走。”
“他给了多少，我给双倍。”清平说道。
欧阳瑾一听，对呀，这小丫头还不缺钱，背后远益堂、醉墨书斋哪个不是家财万贯的，若说唐秉玄的产业西南半壁江山，那这丫头的势力是西边半壁江山，这怎么比啊？那她怎么看上唐秉玄的？
“那倒不用了，我离开就是，知道你的身份确实危险。”欧阳瑾说道，“不过我家小子就托付给你了，他有时候挺没脑子的，你看着点。”
“瑾姨，谁家托付儿子啊！”唐秉玄不满道，“而且，我哪没脑子了？”
“你能和她比吗？”欧阳瑾瞪了一眼唐秉玄指着清平说道。
唐秉玄自知理亏，不满地撇撇嘴，没再说话。清平恭敬地对欧阳瑾说道：“多谢欧阳女侠仗义相助，这份恩情在下铭记于心。”
“别客气，一家人。”欧阳瑾大方地说道。
只见清平从怀中掏出一块和田白玉做的平安扣，递给了欧阳瑾，说道：“这小小平安扣是送给女侠的儿子的，愿他一生平平安安。”
欧阳瑾从未见过这么好的玉，不敢接手，还是唐秉玄帮她拿过来的。“瑾姨收下吧，这是我和清平的一点心意。我年少时，您总来看我、帮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您。”这枚平安扣原是唐秉玄要送给庆云的，清平说庆云脖子上已经有一枚和田青玉的平安扣，这枚不妨送给欧阳瑾，唐秉玄便把玉给了清平，让清平交给欧阳瑾。
“要什么报答，你好好长大，就是报答。”欧阳瑾看着唐秉玄，感叹道他长大了，有自己喜爱的姑娘了，舒眉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吧。
“欧阳女侠，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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