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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观斗

    师父拽着我的胳膊然后将一道灵力灌注到我的身上,手心一疼一朵红色火焰便出现在掌中。师父吹了一声口哨掌上的火焰便立马幻化成一只小狗,欢快的冲师父摇着尾巴。

    “这便是域。”师父老神在在的说道。

    我皱着眉看着那条栩栩如生的三寸小红狗,生怕它抬腿,别的狗呲水,这条得呲火吧?生怕师父在我手上演示一番火狗骑墙,便连忙开口打岔道:“师父,我们仨加起来都六十了,弄条小红狗出来就说是域,我们看起来像那么好骗的吗?”

    “为师只是刚刚开始,而且你以为这很简单?”

    师父的话音刚落掌中的小狗便起了变化,前腿缩短脑袋变尖变成了一只展翅的火凤,火凤一个翻转又变成一条跃出江面的红鲤,在跃上半空时身子拉长变成一条赤龙,赤龙在我掌上翻腾一圈张嘴喷出一道璀璨火焰,吓的我连忙低头去躲。可那道火焰又蓦的炸开化作漫天的流星火雨,我们几人仿佛置身于末日之中,无数火雨穿透天上的阴云砸向大地。大地被砸穿,不多时焦黑的大地上便流淌着滚滚岩浆,整个大地也变成了一片岩浆海。尔后,岩浆海中喷出一道遮天蔽日的炎柱直接将我们全部吞没。

    我被这末日景象惊的愣住,哆嗦了两下这才回神,然后立马想了为人弟子的本分,夸赞道:“师父,您这一手控火出神入化,弟子难及一二;幻术更是让人身临其境,世人无可匹敌!可这跟域有什么关系?”师父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喃喃道:“哎,就是不悟啊。”我一听顿时委屈极了,您就让我们看狗变鸟、鸟变鱼的这能悟出什么来?

    师父瞥了一眼我们三个蠢材,幽幽说道:“想成就域必先在术上有所深悟,所悟的并非是声势而是本质。”师父往前方一指,意思是让我们看前面。

    天上此时虎啸与衍九厮杀的难解难分,虎啸胸膛上多了一道剑伤而衍九看着却毫发无伤。城主则是一人独压无道人和白得两人。就见城主玉臂一挥一道三丈高巨浪便向无道人拍去,无道人不敢硬抗背起红棺便跑,可没飞两步便被手托金丸的城主撵上,手腕一翻将金丸向无道人砸去,而脚下则有几道水箭正露出箭尖。

    无道人叫苦不迭,尔后一咬后槽牙抱起红棺抡了起来。看不出来颇显清瘦的无道人竟有这膀子力气。当的一声金丸拍在红棺上,而水箭也被红棺拍碎,可那掀起的巨浪无道人却是躲不过被拍了个正着。

    哇的一声无道人被拍的口吐鲜血倒在水泽之中,城主则趁此机会抽水为刀,足尖一点便要将无道人枭首。啪的一声水刀却是斩了个空,而就在城主出刀的那一瞬两道身影却不知从何处而来直接偷袭城主的后背。

    噗嗤一声一只晶润如玉的黑色手掌和闪着幽光的牛角穿透城主的后背。我们三人俱被突然出现的变故惊了一跳,唯独师父斜了我们一眼,不满道:“一惊一乍作甚?”我没理会师父的抱怨而是略有担忧的问道:“城主就这么死了?”晋简和云间酒则是从树上一跃而下欲要去救城主,却被师父一手一个拎住,然后师父手腕一抖两人便如煮熟的面条蔫了下来。

    “杞人忧天。”师父回了我一句将两人挂在树杈上重新坐下,我则是将视线重新投回场上。就见被捅穿的城主此时站立不动,一身颜色渐渐褪去竟变成一个水人,而两道偷袭的身影见状连忙抽身后退。

    啪的一声水人爆开,漫天水滴乱飞,有不少打在那俩人身上,竟传来当当的打铁声。这时我也看清了偷袭者的样子,一道是晶润如玉的黑骷髅,眼窝中有两点森森绿火;另一道则是一头体型健壮的白蹄棕牛,弯角如刀。还有一道则是远远的贴在天上,身上五彩斑斓一条细长的蓝尾悠悠晃动着,赫然是一条石龙子。

    就听棕牛闷哼一声口吐人言道:“假的。”而黑骷髅环视一周后却没发现城主的身影,旋即叫道:“糟了,金氅小心!”随着黑骷髅的出声示警,原本悠闲趴在天上甩尾巴的石龙子一身鳞片竖起,蓝尾上光芒大作将头顶上的一道身影照了出来,正是消失不见的城主。

    城主见自己的行踪被识破,偷袭不行便打算来硬的。左手收回轻纱右手抬起金丸便向金氅砸去。危急关头金氅自是拼命,身上光芒大作竟是顶住了金丸,口中却是朝黑骷髅和棕牛叫道:“黑玉、白旨,救我!”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这边金氅呼救,那边黑玉白旨不敢耽搁,纷纷向城主冲去,就连被拍倒在地的无道人也向城主掷出了金铃,唯独白得不见动作。

    眼见三人就要杀到眼前,城主俏眼含怒,将左手高高举起,而城主头顶的神女也将琉璃瓶高高举起,随着玉臂下斩,神女手中倒提的琉璃瓶也是猛然砸下!嘭的一声金氅的护体神光被城主一瓶子敲开,接着瓶底便砸在金氅身上,巨大的力道将其从天上拍落,溅起了好大一片浪花。

    而此时黑玉和白旨已冲到城主眼前,城主全力躲过黑玉的手掌,却没避开白旨的犄角不慎被扫中了肩膀,无道人的金铃趁机在城主的后背偷了一记。

    滴答,滴答......城主胳膊裂开一道细小的伤口,暗红的血液不断沿着指尖滴落,从天上坠入地面的水中,晕开道道血色后又消散不见只留一团丝丝缕缕的乌黑。城主看着胳膊上的伤口皱眉,二话不说抄起手中金丸便向白旨砸去。白旨鼻孔喷出两道白雾,前蹄蹬地跃起,扬起犄角便向金丸顶去。

    当的一声巨响,空中爆出耀眼的金光,我的眼中只觉金黄一片久久不能散去,而直面金丸的白旨更是不堪,虽然抵住了金丸但一双牛眼含泪,估计被耀的不轻。

    在点点金星中,我隐约看到城主趁这一瞬间的耀芒直接欺身而上,提起粉拳直捣牛腹。道道拳威如水波般在白旨身上荡漾,打的白旨牟牟惨叫。此时一道白影闪到城主近前,竖掌直劈城主面门,哪料城主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只是一歪脖子肩膀一耸抵住了那解围一掌,又趁机捶了白旨三拳。

    白得没料到自己这一掌会无功而返,眉头微蹙间便进步提臂顶肘,目标依旧是城主的面门。城主这次没再硬抗,同样屈臂顶肘,与白得硬碰一记。正僵持间,原本将自己抱成一团的黑玉此时扬起五根黑气缭绕的手指便向城主头顶抓去,此时得了喘息之机的白旨调转牛头低头便拱,水面上的无道人抄起红棺向上斜撩而金氅则是甩动蓝尾向城主后心扎去。

    身陷重围的城主一压左手,天上的神女将琉璃瓶猛的掷下将城主护在其中的同时也将城主带到水面,唯留金丸在众人面前滴溜溜直转。此时在琉璃瓶中的城主手结金光印指向自己眉心的泥丸宫,仰头朝天一笑,而天象神女也朝城主低头一笑同样手掐金光印,不过指尖却是抵在金丸上。随着城主的一个爆字轻咤出口,金丸轰然炸响,原本围攻城主的众人直接被炸飞。

    硝烟散尽,就见白旨崩了角、黑玉散了架、无道人开了棺、金氅断了尾,唯独躲在白旨身后的白得只是乱了发。即便是早早躲开且有琉璃瓶护身的城主也被猛烈的气浪拍进土地,而原本的水地经这么一炸居然消失无踪,甚至地皮都被刮去了一层。远远观战的我们也遭了无妄之灾,幸好师父眼疾手快,在树前起了一个半圆土坡这才幸免于难。只是我们栖身的大树直接被吹倒,众灵犬被惊的嗷嗷惨叫,本来我想拎着动弹不得的云间酒和晋简下树,可惜冲击来的太快导致我们仨人都被拍了出去,幸好或者说是不幸被师父一脚蹬回了土坡后,被蹬的人自然是我这个亲徒弟。

    “城主好算计!”白得从白旨身后走出,整了整衣冠望向城主说道。

    “好算计?别以为读了两本书就能在老娘面前卖弄,老娘舞枪弄棒的时候你还在捉大眼悬针呢。”陷入土里的城主一拍琉璃瓶,琉璃瓶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到城主手中,就听城主伸出青葱玉指向天上的众人一一点去,笑道:“本以为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能硬气点,可连阴私手段都用出来了却奈老娘何?啧啧,不中用呀不中用......”

    白旨是个牛脾气,本就受了一肚子气哪受得了如此嘲讽,恼羞成怒间哞哦一声昂起秃头便向城主撞来,顿时四蹄生云、气喘如烟,杀到城主近前时竟带起一条白色气柱。城主抬手在冲到近前的牛头上扇了一巴掌并借力跃开,而白旨似乎并不在意反倒继续扭头向城主冲去,就像一个置气的秃头孩子锲而不舍又无可奈何。

    一下两下三下,白旨锲而不舍的拱着城主,那种精神居然能感动了我。啊,多像当年的自己,即便打不到师父也要溅他一脸血。转了数圈之后我渐渐发现了不对劲,凡是白旨经过的地方那些如烟似云的东西居然凝而不散,白旨就像一只巨大的毛笔将城主的周围都给涂成了白色。

    “师父,这牛疯了?”我扭头问向在袖中掏来掏去的师父,问道:“您掏什么呢,这还有个女孩在跟前呢,多不雅!”

    此时就我转头去看云间酒,发现云间酒和晋简两人都是脸埋进土里,赶忙将两人翻了过来。俩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云间酒更是双眼喷火怒瞪着我,嘴巴张了又张估计想骂人,可惜那一肚子问候我的话被满脸泥浆堵在嘴里。师父见到两人的惨状便在他们后颈摸了一把,两人一个哆嗦之后便又行动如初。

    “还请诸位道友速速远离此地,尽快去向云间城。”师父此时双手笼袖十分郑重的环视了一圈,说道:“方才城主那招你们也看到了威力,若有信心接住那当我没说。”师父打算撤了?我当即拉起在擦脸云间酒和晋简二话不说扭头便走,不料却被师父揪住了脖领子。

    “师父,您这是作甚,不是让我们走吗?”我扭头盯着师父强装疑惑的问道。

    “两位道友我护不住,但你可是为师的亲徒弟,为师拼死也要护你周全。”师父此话一出,顿时换来晋简和云间酒羡慕的目光。我则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知道师父这又有“好事”想着我呢,立马将头摇成拨浪鼓,推辞道:“身为弟子怎可让师父您为难,徒儿现在就走绝不让师父分心。”

    岂料师父一捏我的后颈,就听咔吧一声我整个人就像条被拿捏住七寸的蛇一样软了下来。就听师父春风满面的说道:“嘴上说着离为师而去,身体倒是很诚实的嘛。诸位道友且先行离开此地,我俩随后就到。”

    晋简和云间酒对视一眼后向师父行了一礼便转头离开,丝毫没有将我带上的意思,倒是秋坤道友冲我嗷了一声算是告别。

    见众人尽皆离去,师父将我丢在先前的土坡上便伸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我此时视线被阻,只能听见远处天空上的兵器交击声,便问师父:“师父,您这是要阴谁?”

    “咦,你怎么知道?”师父惊奇道。

    “您比比划划了半天,还笑的阴森森的,就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虽然脖子以下不能动但我的嘴依旧利索。

    “那你猜贫道打算给谁点教训?”

    “那个一身孝的白得?”

    “这么明显?”师父诧异地问。

    我翻着白眼没好气儿道:“可不嘛,您拿手指框他半天啦!到底下什么咒给人家个痛快的,这比比划划半天我都替他着急。”

    “着急替他躺棺材?”

    师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一句话将我噎的半天说不出话。师父比量了半天终于有了新动作,就见他蹲在土坡后从袖子抽出一柄黑刃递到我手中。

    黑刃三尺有余入手微沉通体幽黑,其上聚拢着数缕游动的黑气看不清真容,唯有黑气交错见能见到刀身上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雷霆,吞口为麒麟其嘴微张似是这黑刃便是从他口中轻呵而出。

    “墨麟?”我想摸摸刀身却被刀身上游动的黑气所挡,但这并不妨碍我对这柄刀的喜欢,便异想天开道:“送我啦?”

    师父投给我一个想屁吃的眼神,我也不以为意反倒是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墨麟,说道:“小麟啊,你现在是师父的,但师父百年之后就是我的啦!不过师父比较能活,你先在他那儿委屈一阵子,等我熬死师父我就带你仗刀天涯,到时候咱看谁不顺眼我就带你透了他的身子。”

    我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说完师父居然没立马打死我,这很不正常!于是我便斜眼偷瞧师父的反应,就见师父左手虚握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锤子。师父抿着嘴唇眼神空前专注,将锤子舞的上下翻飞如一只翩跹的黑蝴蝶,不断起落间却传出叮叮咣咣的撞击声。

    我心下好奇便往前凑了凑问道:“师父,人家凿壁偷光好歹有个凿子,您这左手里什么都没有您凿个锤子?”

    许是被我这一打岔分了神,师父一锤子砸到虎口上,看那龇牙咧嘴的模样估计用力不小,我连忙缩了缩脖子往后挪了挪。师父却没空搭理我仍然聚精会神的叮叮咣咣,我就看见师父抬起的左手前迸发出点点星光,似是真有什么东西被凿了下来。

    我瞪大眼珠子努力寻找着端倪,师父此时却开口说道:“三儿,一会儿交给你个大活儿。”理智告诉我别接,但架不住我嘴快,便问道:“什么活儿?”

    师父此时又是噗嗤一锤砸到手上,但嘴却没停下,言简意赅道:“捅白窟窿!”

    “白窟窿?”我心下疑惑,扭头四处张望别说白窟窿了,黑窟窿都没有一个,便问师父:“哪来的白窟窿?”

    不料师父却并未搭理我,反倒是将手中锤子抡出了残影,之后越来越快,渐渐地我的眼前模糊一片,最终在我的眼中能看到师父同时出现两只手:一只手起锤,一只手落锤。

    随着师父的手起锤落,左手虚握处的星光更加密集甚至有些耀眼,而星光迸射间真的有一个白窟窿被凿了出来,就像在极深的冰层上凿出一个洞。

    “快!”师父收锤抽身后退,我瞬间便明白了师父将墨麟交给我的用意,当即一挺墨麟便将刀尖扎进了白窟窿。可扎进白窟窿的那一瞬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像是一个熟透的柿子然后被人猛的嘬了一口:先是自身的灵力、真气、元神被一抽而空,接着整个人都开始萎缩、干瘪,甚至连寿数我感觉都流逝了不少。

    “嘎!”刚刚恢复几分实力的我此时再次修为尽失,整个人由原本俊朗的青年变成干瘦的老头儿,声音都变的苍老嘶哑,想说话却嘎出了声。拼尽全力转动酸涩的眼珠子怒瞪鱼忘机,可眼中的师父渐渐发花发虚,就听师父难得的夸了我一句:“死都不放手,三儿你可真是尊师重道的好徒弟,这份坚定让为师感动!”

    师父这一提醒我才反应了过来,可一个花甲老头儿手能有多快?等我哆嗦着松开手掌后,整个人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