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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万妖城里八方楼

    “快点!有谱没有?”

    “老子进城要个毛谱!”

    连续的叫嚷声将我吵醒,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打开一条缝,颤颤巍巍的的打量着四周。入眼是一个高大的背影,粗布短褂露出满是黄毛的臂膀,蓬松的大头上顶着两只白角。微微转动眼珠子,发现周围站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妖怪,我踉跄着脚步矮身便想逃,但却被人拽住脱身不得。

    “老石你尿急?”

    我询声往自己身侧一看,却发现一个头顶漆黑牛角的少年正笑嘻嘻的拽着我的衣袖。那少年模样与师父有几分相似,只是面色发暗而且脸上多了几道疤痕。

    “师父?”我俯身凑到少年跟前低声问道。

    “石三儿,你睡觉睡糊涂了?梦见你英俊威武的师父了?”是师父无疑了,一般人喊我三儿喊不出师父那种老子喊儿子的腔调。

    我使劲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却发现自己手如枯枝,摸在眼皮上有点剌脸,幸好有心理准备我也没惊叫出声,只是双眼有点发花,看远处的东西有些看不真切,便问道:“师父,咱这是在哪儿啊?”

    “三儿你真是睡糊涂了,我是你忘机大哥啊,咱们不是要到万妖城投到刚鬃将军麾下吗?”师父说着便拽着我往旁边挪了两步,指着先前被挡住的城门楼子说道。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抬头使劲看,虽然有些发花但还是勉强看清了三个鎏金古篆:万妖城!

    此时前方的高大身影回过了头,虽是人脸但那一看就是个牛妖。牛妖转动身子打量了我一眼,最后将那牛眼定在师父的牛角之上,疑惑道:“既是牛妖为何不去耕天帅麾下?”

    师父昂起头扬起头上的小黑角,笑道:“你可知道祖履尘时为何选了青牛为坐骑,而不是黑牛或者白牛?”

    那大妖挠挠头,挠了半天才犹豫道:“因为黑白分明不符合阴阳之道?”

    “不,因为老子乐意。”师父撇撇嘴道。

    “噢,原来如此。道祖讲求自然随心,所以遇青牛便骑青牛,受教。”白角牛妖思索一番,居然一本正经的向师父拱手行了一礼!

    这一幕看的我都快将眼珠子瞪了出来,你听不出师父占你便宜我还笑你憨,可你为何如此有礼?师父倒是见怪不怪,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在意。但这牛妖似乎被师父打开了话匣子,自报家门道:“我叫天祝长问,不知两位兄弟如何称呼?”

    一听大汉的名字我便知道了大汉来自天祝原。这天祝原乃是白牦一族的聚居地,不像其他牛妖以“牛”为姓,而是以地名为姓。这类以地域或者天赋为姓的例子在妖族中不少,多见于妖族中有实力或是比较特殊的族群。天祝一族据说受上天恩赐得以在苦寒之地生存,这像灵多过像妖的天祝一族为何舍得天祝长问来万妖城,这一族不是少的可怜吗?如此壮硕的汉子不留在家当种反倒放出来,就这憨憨的脑子不怕转头就让人卖进牛肉铺子?还有,师父带我到万妖城来做什么?怎么一闭眼就到这儿了呢?

    我此时疑问颇多,不论是对面前的天祝长问还是对师父,所以一时间忘了回话,倒是师父一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叫牛忘机,他叫石三儿。”

    “忘却功利技巧,牛兄弟好名字。”天祝长问夸完师父将那牛眼转到我身上,伸出那如擀面杖粗的手指,指着我的腰带问道:“兄弟是聋子?为何感觉你的气息有点怪呢,莫非是受了伤?”

    我心里正想事儿呢,这七老八十的脑袋一时间琢磨不透这么多问题,刚回过神来便听见天祝长问在咒我,于是便没好气道:“你才聋子呢,除了有点耳鸣,身体好的很!”说着我作势捶了两下胸膛,可就这么轻轻两下却捶的自己直咳嗽,只好颇为幽怨的看着师父。

    十分顺利的进了城,与天祝长问作别后,还未等我开口也未让我看看这万妖城的景色,师父便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了一处酒楼。

    酒楼叫八方楼,门旁上书“八方来者皆是客,客随主便归四海”,不像楹联反倒像两句警告。楼有五层,底下一层是间巨大的厅堂,桌椅板凳之类的有大有小,但看起来都很厚实。

    “呦,两位爷,来的可够早的,刚巧有热乎的豆花刚出锅的肉包子,两位来一笼?”还未等我们跨进门槛,便有一妖远远的出声,看其衣着不像跑堂的小二倒像个掌柜,未等我们张嘴,这掌柜的便招呼一声:“顺子,快给两位爷招呼上!”

    这时就跑来一个灰褂儿小二低头哈腰的招呼我们,见我走的慢便就近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那灰影“唰”的一闪一笼包子便出现在我们眼前。冒着的热气遮挡了我的视线,但光闻味儿就十分有食欲,之后又是“唰唰唰”几下灰影连闪,杯、盘、碟、筷、醋、蒜之后还上了两道看着就有食欲的小菜。

    “后厨里还有热气腾腾的豆花,二位来一碗?”

    我还在吃惊小二的上菜速度,师父似是司空见惯道:“来碗蛋汤。”

    “好嘞,客官您呢?甜豆花还是咸豆花?”那小二殷勤问道。

    这小二为何这么殷勤的推荐豆花呢,罢了,那便来一碗让小爷我尝尝你家豆花的咸淡,便说道:“当然是咸的,加点辣子、韭花、芥菜沫儿。”

    “请好吧您嘞!”

    那个嘞还在我耳边回荡,我的面前便多了一碗豆花,而师父面前的那碗蛋汤还在打着旋儿。没敢张嘴露怯,心想这八方楼周到的让人有点不适应,这是正经妖楼吗?按照我过往的经验小二该先收我钱才对。

    屉中的热气没了一开始的猛烈,我也得见这屉包子的真容。拳头大的包子晶莹剔透,似能看见里面的肉馅和流动的汤汁。本想给师父夹一个,但不料那薄如蝉翼的包子皮一戳就破,顿时一股汁水裹着鲜香便涌了出来。师父探手捏在包子攒聚的褶上,像拎茶盖一样轻轻提起然后抄起碗接住,整只包子便到了师父碗里。

    我有样学样,将那只破皮的包子直接抓到碗里,就师父已经开吃我也不落下风,当即夹起一角便往嘴里塞。可刚张嘴咬住一股滚烫的汁水便呲到我嘴里,瞬间烫的我嗷嗷叫,赶忙将咬下的包子吐回碗里。

    “这么烫您也不说一声?”扫了一圈见四周无妖我便大着舌头谴责师父。

    “烫吗?”师父此时吃的津津有味,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后恍然大悟道:“噢,你现在太弱了,就是个有妖气的凡人。”

    我见师父提起此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我又不敢来硬的,主要是硬不起来,便委屈巴巴的说道:“师父,徒儿这么弱您不自省一下吗?这刚恢复的修为转眼就没了,我就拿墨麟捅了一下为何会变成老头子?还有咱怎么奔万妖城来了,人间不值得您留恋嘛师父?”说道激动处我是老泪纵横,外人若是见到必会以为是被不孝孙气哭的老爷爷。

    师父吸溜了一口蛋汤,似是看透我拙劣的表演,丝毫不理会我那廉价的眼泪,淡淡道:“边吃边听。”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宗内的食不言指的是不要含着饭说话。但师父是个似是十分喜爱碗中的汤包,便传音告诉了我事情的大概。

    我递出的那一刀最后扎在了白得身上,但被护身法器挡住所以人没死,不过听师父那得意洋洋的劲儿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白得受伤之后虎啸大怒,以为是衍九搞的鬼,直接与衍九贴身以快打快、以拳换剑,衍九顿时招架不住与城主合力才将虎啸挡下,而白旨、黑玉、无道人等人带着受伤的白得趁机脱身。虎啸以拼命的打法拖住了城主和衍九,最终以尾巴被削为代价成功逃脱。

    听闻后我不禁嘀咕两个打一个还让人家跑了,城主和衍九也不怎么强。师父倒是摇摇头告诉我衍九只是想抓无道人并不想跟呼啸拼命,至于城主应该是想趁机清扫云间城周边的大妖。

    用我那远不如之前活泛的脑子勉强将这件事串起来之后,问道:“所以城主只是想钓个鱼?”

    师父笑的很是得意,说道:“差不多,最终两拨钓客缠了钩,总会有一方被拉下水。”

    可我仔细思索一番说道:“不该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师父抬手就给我一个脑瓜崩,指了指被锤子砸的一片青紫的左手,正色道:“得个屁的利,差点没把为师亏死。记住了就两拨人打架,咱们只是看个热闹,不准瞎记听见了没?”

    见师父说的认真我连忙点头应下,心说师父真是死要面子,不过转念一想最亏的是我才对,连忙询问师父如何才能让我快速恢复。我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可天天蔫了吧唧的算怎么回事?

    不料师父一指我的腰间淡淡道:“已经在恢复了。”

    “是嘛,师父您是在我腰带上挂了能加速修行的玉佩还是疗伤的香囊?”我欢喜的向腰间摸去,可刚一伸手我便发觉了不对,整个人直接从凳子上弹起,然后从腰带里拽出一根幽蓝色尾巴,问向师父道:“这是什么?鱼忘机你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此时由于是大早上,整层楼里就没有几桌人,但由于我闹出的动静太大都抬头看着我,幸好以前行走天下的经验还在,冲闪身过来的小二一伸大拇指,赞道:“好吃,再来两屉!”

    小二冲我一躬身,开口道:“大爷您真是有眼光,咱家的汤包可是选的上好的牛肉,绝对的新鲜。”

    糊弄过旁人,我拿着腰间的蓝色尾巴左看右看,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尾巴两指粗,蓝色,略扁有些蔫巴,拿在手中感觉轻若无物但稍微往外一拽又觉得尾巴根儿疼。

    “师父,这是您捡的吧?”稍一琢磨便想到了这尾巴的出处,立马低声急道:“您粘我屁股上算怎么回事,就不能跟您一样找两个角粘头上?”

    师父此时已经着手开始吃第二只包子,此时听我问题这么多显得有些不耐烦,便说道:“抓紧吃,一会就凉了。”

    任谁屁股上多了条尾巴能吃的下去?所以我就勉勉强强吃了点便眼巴巴的望着风卷残云的师父。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师父此时十五六岁的模样,那是一个能吃。很快我们桌上便摞起了高高的空笼屉,周围的人注意到后并未吃惊只是瞥了两眼我们之后也加猛了进食的速度,一场没有宣战以及彩头的比试便拉开了序幕。

    我觉得周围氛围古怪便四处打量,此时一楼大堂之中算上我们一共有五桌人。离我们近的那桌应该是三位蛇妖,两细一粗。估计是用手不习惯,两条细点的蛇妖用尾巴卷起包子左一口右一口的喂着,同时招呼小二快点上饭。离我们稍远处有三桌,七只妖怪凑在一起都是肥头大耳的模样,估摸着是一窝猪妖。此时最肥的那只正哼哧个不停,一张嘴便填进半屉包子,论速度在场的人没人能比的上。最后一桌则在角落里,背着身看不清模样但我发现这人好像只吃馅。

    大堂中此时小二的身影闪烁不停,时不时将三五屉包子间或豆汁运往各桌,但并未将吃完的笼屉取走反倒是将其摞在桌边,这无疑激化了比试的热烈程度。很快各桌的笼屉便飞快的加高,但当叠到一人多高时,互相的角逐的人只剩下胖蛇和肥猪,师父则是滋溜着蛋汤津津有味的看着二妖的比试。

    肥猪的进食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现在吃两口便呼哧呼哧喘两口气,似乎在给肚子腾地方,而那胖蛇此时胸腹微微隆起,自己两只手掰开嘴巴子让左右两边的蛇妖使劲往里塞,速度丝毫不慢甚至比之前快了两分。随着胖蛇变的宛如十月怀胎,那能吃的肥猪也败下阵来,最终在掌柜的赞叹声中胖蛇赢下了这场战斗的胜利,而我看着那将脖颈都吃粗的蛇妖,便在心中默默给胖蛇封了个八方楼蛇桶的名号。

    戏足饭饱的师父招呼一声小二说了声要住店,那小二便喜滋滋的领我们向柜台走去。柜台后的掌柜放下手中的活计冲我们满脸堆笑。

    “不知二位想住多少年头?”掌柜的搓搓手满是期待。

    掌柜的可不是瞎问,妖族住店普遍时间较长,一般以年起步,许多有点实力但又不想仅仅找个山洞做为洞府的妖族便长住在客栈、酒楼当中。

    “两处上府,先住住看,不行再换。”

    师父往掌柜的怀中抛出一块透红的妖晶,掌柜的一过手脸上笑容更盛,转身在后头墙上取了两块木牌,忙出了柜台在头前引路,笑道:“包您满意,咱八方楼不仅酒菜绝佳,这客房更是顶尖,就像您自己的洞府一样,保管您流连忘返。”

    掌柜的说着便将我们领到酒楼的侧门处,手指在门上一点那古朴的木门便悄然打开,只是门中似有淡淡薄雾,门后的场景看不通透。

    掌柜当先踏入门中,我们也紧随其后,一步踏出眼前的薄雾散去而我们一行人居然身处在山腰当中。山看着不高,往上看郁郁葱葱,其间散布这不少院落,山尖处却有霜雪覆盖;往下看则是颇为密集的小楼,几条长廊如山的腰带将这些楼群串在一起;山底则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河的两岸错落散布着水府、草庐、钓台等。

    “两位是喜欢阳光明媚的还是曲径通幽的?是优雅别致的还是古朴大气的?咱这仙乡山上到雪顶下到河底各样式的居所应有尽有,定让您二位宾至如归,如家一般......”

    掌柜的嘴皮子上下翻飞,见过见钱眼开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见钱嘴开的,那小嘴就叭叭个不停。这时师父跳到我的背上手搭凉棚看了一眼说道:“就那两处院子吧,看着干净。”

    师父这一跳就听我的老腰嘎嘣一声,初时不觉可等师父跳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直不起了腰,疼的我差点掉眼泪。

    “客观好眼光,那可是我们仙乡山上顶顶好的院子,只是这价钱......”掌柜的搓搓手,脸上露出如人般市侩的笑容。

    “别废话,带路。”师父反手抛出两块妖晶,掌柜的脚下没动,手却伸的老长稳稳地将妖晶接住。

    “大爷您壕气,这边请!”

    猴精猴精的掌柜没再废话,挥手示意跟在旁边的小二。也没见小二有什么动作,我们脚下的泥土却开始移动,载着我们飞快的到了院落前。掌柜朝前递出一块木牌往前方一点,就见前方荡起一圈涟漪,漾出一处门户。两只红猫熊从院里蹿了出来,远远的冲我们作揖。我心下稀奇便想伸手去俩摸它俩的头,没想到两只红猫熊立马举起手后退。

    “呵呵,这是负责清扫听风院的三二九和三三六,若是有什么事二位摇铃铛便好,它们自会办妥。”掌柜说着便从院门上取下一只铃铛递到师父的手里,说道:“另一处是落雨院,两者格局基本一致。不过落雨院能听见雨声,就像灵猫在屋顶漫步,又如春风在拍打窗户,顺屋檐落下宛如泉水叮咚......”

    这掌柜估计多年未遇到像我们这样的大户,当即使出浑身解数讲的唾沫横飞,馋得我恨不得现在就住进去。师父似是听的不耐烦,挥挥手示意掌归自离,而我顺理成章的接过掌柜手中另一个牌子。

    这种牌子就是小型禁制的钥匙,不需要法力也能用。我刚上山的时候小型禁制在宗里还不常见,但自从我健步如飞之后跟个溜达鸡似的满山头转悠之后,这种小型禁制就突然多了起来。尤其是那个叫土老帽的老头儿,居然给自己果树上的每个果子都点了一个禁制,气的我牙根痒痒。不就是摘了两筐尝尝鲜嘛,至于这么防我?

    随着掌柜意犹未尽的离去,师父便带着我进了听风院。院中茂林修竹、鸟语花香,竹林掩映中有几间精屋良舍,入眼便是一座山形香炉飘着白烟,香味淡雅、宁静悠长。

    两只小熊猫是有眼力劲的,一溜烟跑到屋中开始端茶倒水颇为勤快。师父则是视而不见将它们挥退之后掏出自己的茶具,开始优哉游哉的烹茶。我在师父对面则是坐不住,一肚子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屁股长针了?”师父此时泡好了茶抿了一口,然后慵懒的歪倒在圈椅当中活像个少年纨绔。

    师父这一问打开了我的话匣子,掏出那条蓝汪汪的尾巴开始质问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屁股后头多了条尾巴?”

    “好看吗?”

    “还行吧。”我摇晃了两下手中的尾巴,颜色确实漂亮就是蔫了一点,但随即又意识到不对便说道:“您别打岔,我是想问您为什么给我安了条尾巴?”

    “为了遮盖你身上的人味儿,方便以后咱们在妖族的地盘上走动。”师父说的轻描淡写,但我凭着不大灵光的脑袋还是听出了许多话外的意思。

    “师父您要在妖族的地盘上溜达拉着我干嘛呀。”我老嘴一撅眼含委屈的酸泪,说道:“这要是被抓到,您是没事,弟子我到时候连个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你怕了个甚,为师还能护不住你?”

    师父说的大义凛然,我闻言却是呵呵一笑,扯着自己苍老的面皮嘲讽道:“您就护成这样?”

    “一切都在为师掌握之中。三儿你放心,很快就会恢复。再说了那是墨麟干的,关我鱼忘机什么事?”师父现在看着面嫩,但里子厚的很,脸上看不到一丝愧疚。

    我闻言一愣,心下顿觉委屈不禁流下泪水,控诉道:“大道万千,莫非师父您修的是面皮叠厚之道?仙道千古,师父此道功力之深厚恐万古绝唱!您的面皮越叠越年轻,徒儿的却是越来越苍老,这让徒儿还怎么出去见人?哼唧唧...”

    我嘴上说这番话时前两句还有些委屈,但说到后面心中却耸然一惊:这嘴皮子怎么不受控?抬起手掌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连忙捂住嘴巴用眼神询问坐在对面的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一个绷直的汉子怎么会说出如此软糯的话?

    师父也是颇感诧异,闪身来到我的面前绕着我转了两圈,然后捏起我的尾巴仔细看了一番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条母的,难怪接的时候那么费尽。”

    师父拍拍手又闪身回了座位,整个人平静如水似无大事发生,但我岂能看不出师父那内里含着的心虚?当即也顾不得长幼尊卑,一把揪住他是衣领子,气道:“我不管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但这条尾巴必须......”

    话说一半,但“拿掉”二字却说不出口,仿佛一说出来我便是那薄情寡性的无义郎,尝过便弃的浪荡子,心中居然升起深深的自责。

    我现在话都说不利索,身上也感受不到修为,只好双手连连比划示意师父帮我。不料师父却一点不急,告诉我这条尾巴是在云间城捡的金氅被炸掉的那条,然后师父又炮制了一番接到了我的屁股上,现在看来那金氅是母的而且还有点臭美。至于我时不时的怪异举动,那是因为金氅的断尾犹如分身,虽然没有分身那么神异但也能稍微影响我,过段时间便好。

    我左手指着右手不自觉捏起来的兰花指,怒道:“您管着叫稍微?”

    师父面露古怪,一副想笑又努力忍住的模样,调侃道:“三儿啊,做个女人也不错。你看看咱们人族当中的仙子,稍有点姿色的那便是前呼后拥。修行不缺丹药、炼器不缺材料,出门游玩靠师兄,山中无趣逗师弟。多好。”

    师父说的倒也不错,山上确实流传着“人在床上躺,修为自然涨”的说法,咱也不知道怎么个躺法,若有机会真想见识一番。这么一胡思乱想便被打了岔,再加上莫名的影我好悬没被绕进去,当即一拍桌子,喝道:“鱼忘机你别打岔!快给我变回来!”

    “好,那你忍着点。”

    许是被我的气势所摄,师父点头答应,然后拎着我来到了空旷的院中,然后攥住我的尾巴便将我甩了起来,我就像个流星锤在师父的头顶转来转去。

    起初转的并不快,也没觉得疼,甚至看着院中场景变换还有些新奇,还能看见竹林中那两只红猫熊悄悄探出脑袋在偷偷打量我们。随着师父嘀咕了一句之后速度越来越快,本就有些老花眼的我只觉眼前绿茫茫一片,整个脊梁骨被拉扯的有些酸涩,头也有点发晕。终于在转了接近一炷香之后师父失去了耐心,将我甩在地上后踩住我的屁股便用力拽尾巴。

    “啊!”一阵抽骨剥肉般的疼痛传遍全身,我连忙拍地喊停,叫道:“师父住手,要疼死了!”

    “三儿你忍忍,马上就不疼了!”

    我信你个棺材板,做为打小就活在鱼忘机谎言中的自然峰三弟子,当师父说出“为你好”、“这不疼”、“不用怕”等这一类甚至意思相近的话时,你绝对可以反着听!

    多年经验瞬间唤醒理智,我一个打滚按住师父的手,沉声道:“师父,有条尾巴,挺好!”

    “不摘了?”

    “这是师父您亲手接上的,徒儿怎么舍得!”

    “行吧。”

    师父明显意犹未尽,满是惋惜的自言自语:“本来还想试试别的尾巴,不知给三儿扎个鸡毛掸子会有什么效果。”我是闻言大惊,无比佩服自己的当机立断,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将师父搀回屋里。

    屋中水汽氤氲茶香四溢,被折腾不轻的我摊在椅子上看着手中尾巴发愣。

    “不知好歹的东西,为师可都是为了你好。”师父看了看双眼无神的我,开口教训道:“你想想,别人四肢你五肢,架住双拳你就能拿尾巴抽他,谁不懵?”

    “然后对方御起七八件法器将我捶的满地找牙?”我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好骗,立马出言反驳:“而且这跟条死蛇一样,我拿什么抽?”

    我将手中的尾巴往前递了递,将师父驳的哑口无言,气的师父扬言要给我剁下来,吓的我赶忙逃离了听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