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雪儿的离开
二月二，龙抬头，天气越来越热，很多人脱下冬装，赤裸着胳膊在农田里干活。
小如的父母不像其他人，常年在外奔波，做各种小买卖。有时候是一堆兔毛，有时候是几只小羊。雪儿经常看到各种各样小羊，拴在小如家里，无人照看。小羊拉着绳子转圈，叫声可怜。小如心疼小羊，放了学，丢下书包，喊着雪儿去拔草。雪儿家里没有小羊，直到看到那只老母鸡，才决定一块下田。
雪儿家这只老母鸡，经常溜出大门，跑进小树林，捉食一些杂草，又或者打一个窝，很少跑的太远。
这天，母亲从外面回来，手上领着的老母鸡，眼睛迷离。雪儿担心地询问，“鸡怎么了？”
母亲淡淡地说，“估计吃药了！”
“吃药了，吃啥药了？怎么会吃要呢？”雪儿一脸疑问。
“跑到农田里去了，窝在地里一动不动，一摸嗉子鼓鼓的，估计吃了办农药的玉米！”说完母亲把鸡扔在地上，它又窝下来。
雪儿抚摸着老母鸡光滑的羽毛，为它即将走到尽头的命运堪忧。
过了一会，母亲从厨房端来一盆冷水，又准备了一把剪刀。她蹲下身子，踩着鸡腿，抓着鸡头，在它的嗉子上，轻轻地剪开一道口子。老母鸡无力的挣扎着，发出凄惨的尖叫。母亲不为所动，扒开伤口，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全是黄色的玉米粒。随后将水倒进鸡的嘴巴，水顺着嗉子流出来。反复清洗干净，母亲又把伤口缝合起来。
完事之后，母亲将老母鸡丢在那里，去忙自己的事情，老母鸡仍旧窝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大半天，老母鸡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又活跃了起来。
此事过后，母亲大大限制了老母鸡的出行，除了自家的院子，不能迈出大门一步。老母鸡没有为此沮丧，开始在自家院子里闲逛。从西屋跑到东屋，又跑进厨房，每到一处都要留下一泡屎尿。更夸张的，有一天雪儿在床上惊喜的捡到一颗鸡蛋，而且接连几天如此。
老母鸡在床上生蛋，不仅留下一片鸡毛，还把床单弄的脏兮兮。为此，雪儿向母亲抱怨，床单上都是恶臭味。母亲得知此事，想了一个办法。在厨房的柴火堆为老母鸡铺了一个窝，放上一个鸡蛋。每次老母鸡下蛋之前，脸都会通红通红的。母亲瞅准时机，将它捉住，放进窝里。惊慌失措的老母鸡看到身下的鸡蛋，也就会立刻安静下来。母亲每次捡鸡蛋的时候，都会留下一颗。老母鸡认准了地方，每天都会乖乖的下在窝里。
从年前开始，不知为啥，老母鸡就不下蛋了，雪儿连一点荤腥也看不到。母亲安慰她，老母鸡需要休息。雪儿不能理解，她只想老母鸡快点下蛋，早点吃上鸡蛋。雪儿忽然想到，以前老母鸡跑进小树林也爱吃草，估计太久没有吃草，才不下蛋了，兴许改善一下伙食就好了。雪儿当机立断，去拔草，而且要拔会多草回来。
两个人各自拿着自己的篮子和小铲子，一边聊着天，一边往田里走。
落完最后一场雪，一直没有下雨，地里的泥土又干又硬，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草。
进了农田，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草特别旺盛。村里的很多小孩子都在拔草，三五成群，雪儿和小如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大家争先恐后，拼命的往前跑。田里的小麦遭了殃，被踩到一片。聪明的小孩子，早早跑在前头，拔走那颗最大的。雪儿不喜欢争抢，无论看到什么样的都要，蹲在地上手脚并用，因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又继续拔草。
抬起头，太阳已经落山，看不到一点光的影子。其他的小孩早跑远了，雪儿望着满满的青草也不去追赶。小如走过来，看了看她的篮子，喊着她一起离开。两人各自提着沉甸甸的篮子，一路说说笑笑地走回来。
过完年，大个一直没来，班级里也没有人在意。
中午放学，沿着农田的小路，雪儿远远看到大个，站在农田里，忙着浇灌庄稼。手里拿着一把铁钎，一直盯着水流的方向。一会这里铲铲，那里铲铲，唯恐跑进别人家农田。
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黑黑的肤色，和大个的长相极为相识。
雪儿拍了拍小如的肩膀，指了指那个中年男子。小如看了一眼，说了一句，“长的这么像，估计是他哥哥！”
看到一身农民气息的大个，雪儿心里反而有了一丝开心。他终于不用孤独的坐在那个黑暗的角落，也不用面对嘲笑。农田里飘荡着麦香，也有适合他的阳光！
周末休息，雪儿和小如又去拔草。回来的时候，累的满头大汗，雪儿正准备喂鸡，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母亲知道她回来，隔着窗子呼喊。雪儿放下篮子，走过去。
屋里，一个大肚子叔叔正和父亲聊天，雪儿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绕过去。一个胖胖的阿姨和母亲坐在床边，看着雪儿走过来，胖阿姨从桌子上了拿了一些零食递过来。雪儿奇怪的看着胖阿姨，不敢伸手，又看向母亲。母亲笑着说，“拿着吧，这是你妈妈！”
雪儿有点蒙圈，不能理解母亲说话的含义。她知道小如的母亲从来不喊“母亲”，只喊“妈妈”，难道她和哥哥有两个母亲，为什么别人只有一个母亲？她想不通，小脸涨的通红，转身跑开。
天色越来越暗，雪儿赖在小如家里不肯离开，心里一直纠结着两个母亲的事情。
雪儿又闻到了小如家的火药味，她的母亲脸拉得老长，对家里的每个人呼来喝去，让雪儿如坐针毡。
母亲找过来，看着雪儿说，“这么晚了，回家了！”
雪儿立刻贴在母亲的身边，小如的母亲客气地挽留，“让她在这玩呗，一会在这吃饭！”
母亲丝毫不遮掩，“她爸妈来了，想让她回家！”
小如的母亲会意的点点头，也不在挽留。雪儿忽然觉得，视乎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唯独自己稀里糊涂。
雪儿跟着母亲回家，她很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敢开口，母亲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回到家，客人还在，站在院里，专门等着雪儿回来，她又恐惧起来。
大肚子叔叔看到雪儿，温柔地说，“雪儿，跟我们走吧！”
雪儿不说话，躲到母亲身后。
母亲立刻说，“这是你爸，特意来接你的！”
雪儿一时不能接受，差点哭出来，“让哥哥跟他走吧！”
天辰站在旁边，“我才不跟他们走呢，又不是我家。”
胖阿姨走到雪儿身边，蹲下身子，两手抓着雪儿的胳膊，“雪儿，跟妈妈回家吧！”
雪儿急的大哭，“我不跟你们走，我不跟你们走！”拼命的想要挣脱，胖阿姨只好放手。
母亲将雪儿护在身后，“算了，算了，明天把她送过去！”
雪儿又大哭起来，“我不走，我不走！”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母亲看雪儿如此，心里也很难受，只好对客人说，“你们先走，你们先走！”
大肚子叔叔看着雪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
走的时候，胖阿姨说，“雪儿，我们走了！”
雪儿不理她，转身跑进屋里。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要将雪儿送走，她死活不愿意，经管母亲已经说了一个晚上，也答应以后去看她。
雪儿还是走了，哭了一路，她终于想到，大个很像电视里的济公，连衣服都是古代的风格，扣子斜到身后。只可惜大个没有法力，也帮不到自己。这些对雪儿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思，她在不能和小如一起上学，也等不到老母鸡下蛋。
这一刻，雪儿真正体验到分别的悲伤！
小如的父母不像其他人，常年在外奔波，做各种小买卖。有时候是一堆兔毛，有时候是几只小羊。雪儿经常看到各种各样小羊，拴在小如家里，无人照看。小羊拉着绳子转圈，叫声可怜。小如心疼小羊，放了学，丢下书包，喊着雪儿去拔草。雪儿家里没有小羊，直到看到那只老母鸡，才决定一块下田。
雪儿家这只老母鸡，经常溜出大门，跑进小树林，捉食一些杂草，又或者打一个窝，很少跑的太远。
这天，母亲从外面回来，手上领着的老母鸡，眼睛迷离。雪儿担心地询问，“鸡怎么了？”
母亲淡淡地说，“估计吃药了！”
“吃药了，吃啥药了？怎么会吃要呢？”雪儿一脸疑问。
“跑到农田里去了，窝在地里一动不动，一摸嗉子鼓鼓的，估计吃了办农药的玉米！”说完母亲把鸡扔在地上，它又窝下来。
雪儿抚摸着老母鸡光滑的羽毛，为它即将走到尽头的命运堪忧。
过了一会，母亲从厨房端来一盆冷水，又准备了一把剪刀。她蹲下身子，踩着鸡腿，抓着鸡头，在它的嗉子上，轻轻地剪开一道口子。老母鸡无力的挣扎着，发出凄惨的尖叫。母亲不为所动，扒开伤口，把里面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挤出来，全是黄色的玉米粒。随后将水倒进鸡的嘴巴，水顺着嗉子流出来。反复清洗干净，母亲又把伤口缝合起来。
完事之后，母亲将老母鸡丢在那里，去忙自己的事情，老母鸡仍旧窝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大半天，老母鸡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又活跃了起来。
此事过后，母亲大大限制了老母鸡的出行，除了自家的院子，不能迈出大门一步。老母鸡没有为此沮丧，开始在自家院子里闲逛。从西屋跑到东屋，又跑进厨房，每到一处都要留下一泡屎尿。更夸张的，有一天雪儿在床上惊喜的捡到一颗鸡蛋，而且接连几天如此。
老母鸡在床上生蛋，不仅留下一片鸡毛，还把床单弄的脏兮兮。为此，雪儿向母亲抱怨，床单上都是恶臭味。母亲得知此事，想了一个办法。在厨房的柴火堆为老母鸡铺了一个窝，放上一个鸡蛋。每次老母鸡下蛋之前，脸都会通红通红的。母亲瞅准时机，将它捉住，放进窝里。惊慌失措的老母鸡看到身下的鸡蛋，也就会立刻安静下来。母亲每次捡鸡蛋的时候，都会留下一颗。老母鸡认准了地方，每天都会乖乖的下在窝里。
从年前开始，不知为啥，老母鸡就不下蛋了，雪儿连一点荤腥也看不到。母亲安慰她，老母鸡需要休息。雪儿不能理解，她只想老母鸡快点下蛋，早点吃上鸡蛋。雪儿忽然想到，以前老母鸡跑进小树林也爱吃草，估计太久没有吃草，才不下蛋了，兴许改善一下伙食就好了。雪儿当机立断，去拔草，而且要拔会多草回来。
两个人各自拿着自己的篮子和小铲子，一边聊着天，一边往田里走。
落完最后一场雪，一直没有下雨，地里的泥土又干又硬，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草。
进了农田，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草特别旺盛。村里的很多小孩子都在拔草，三五成群，雪儿和小如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大家争先恐后，拼命的往前跑。田里的小麦遭了殃，被踩到一片。聪明的小孩子，早早跑在前头，拔走那颗最大的。雪儿不喜欢争抢，无论看到什么样的都要，蹲在地上手脚并用，因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又继续拔草。
抬起头，太阳已经落山，看不到一点光的影子。其他的小孩早跑远了，雪儿望着满满的青草也不去追赶。小如走过来，看了看她的篮子，喊着她一起离开。两人各自提着沉甸甸的篮子，一路说说笑笑地走回来。
过完年，大个一直没来，班级里也没有人在意。
中午放学，沿着农田的小路，雪儿远远看到大个，站在农田里，忙着浇灌庄稼。手里拿着一把铁钎，一直盯着水流的方向。一会这里铲铲，那里铲铲，唯恐跑进别人家农田。
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黑黑的肤色，和大个的长相极为相识。
雪儿拍了拍小如的肩膀，指了指那个中年男子。小如看了一眼，说了一句，“长的这么像，估计是他哥哥！”
看到一身农民气息的大个，雪儿心里反而有了一丝开心。他终于不用孤独的坐在那个黑暗的角落，也不用面对嘲笑。农田里飘荡着麦香，也有适合他的阳光！
周末休息，雪儿和小如又去拔草。回来的时候，累的满头大汗，雪儿正准备喂鸡，看到家里来了客人。母亲知道她回来，隔着窗子呼喊。雪儿放下篮子，走过去。
屋里，一个大肚子叔叔正和父亲聊天，雪儿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绕过去。一个胖胖的阿姨和母亲坐在床边，看着雪儿走过来，胖阿姨从桌子上了拿了一些零食递过来。雪儿奇怪的看着胖阿姨，不敢伸手，又看向母亲。母亲笑着说，“拿着吧，这是你妈妈！”
雪儿有点蒙圈，不能理解母亲说话的含义。她知道小如的母亲从来不喊“母亲”，只喊“妈妈”，难道她和哥哥有两个母亲，为什么别人只有一个母亲？她想不通，小脸涨的通红，转身跑开。
天色越来越暗，雪儿赖在小如家里不肯离开，心里一直纠结着两个母亲的事情。
雪儿又闻到了小如家的火药味，她的母亲脸拉得老长，对家里的每个人呼来喝去，让雪儿如坐针毡。
母亲找过来，看着雪儿说，“这么晚了，回家了！”
雪儿立刻贴在母亲的身边，小如的母亲客气地挽留，“让她在这玩呗，一会在这吃饭！”
母亲丝毫不遮掩，“她爸妈来了，想让她回家！”
小如的母亲会意的点点头，也不在挽留。雪儿忽然觉得，视乎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唯独自己稀里糊涂。
雪儿跟着母亲回家，她很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敢开口，母亲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回到家，客人还在，站在院里，专门等着雪儿回来，她又恐惧起来。
大肚子叔叔看到雪儿，温柔地说，“雪儿，跟我们走吧！”
雪儿不说话，躲到母亲身后。
母亲立刻说，“这是你爸，特意来接你的！”
雪儿一时不能接受，差点哭出来，“让哥哥跟他走吧！”
天辰站在旁边，“我才不跟他们走呢，又不是我家。”
胖阿姨走到雪儿身边，蹲下身子，两手抓着雪儿的胳膊，“雪儿，跟妈妈回家吧！”
雪儿急的大哭，“我不跟你们走，我不跟你们走！”拼命的想要挣脱，胖阿姨只好放手。
母亲将雪儿护在身后，“算了，算了，明天把她送过去！”
雪儿又大哭起来，“我不走，我不走！”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母亲看雪儿如此，心里也很难受，只好对客人说，“你们先走，你们先走！”
大肚子叔叔看着雪儿叹了一口气，“这孩子！”
走的时候，胖阿姨说，“雪儿，我们走了！”
雪儿不理她，转身跑进屋里。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要将雪儿送走，她死活不愿意，经管母亲已经说了一个晚上，也答应以后去看她。
雪儿还是走了，哭了一路，她终于想到，大个很像电视里的济公，连衣服都是古代的风格，扣子斜到身后。只可惜大个没有法力，也帮不到自己。这些对雪儿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思，她在不能和小如一起上学，也等不到老母鸡下蛋。
这一刻，雪儿真正体验到分别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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