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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阎罗殿

    一路厮杀不歇,从西山那边流窜过来的道门子弟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好来聚集来的这些人全是大背头和二愣子暗中挑选的各中强手,一仗下来杀红了眼。

    “快看,是那条官道,爷们们又回来啦,哈哈……”

    此声高扬,刀之所向,生生叫醒亡魂,多有劫后余生之感触。

    也不多言,大伙撒开了往山下冲去,可是直至都吐了沫,眼前这条官道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如是电磁同极相斥!你越追它,它越往远处退,可定下脚步一量,两者之间又始终保持着恒定的距离,叫人看得见摸不着,气得人肝胆打颤。

    “铁定是鬼打墙了!”大背头此时也喘得厉害,他这四下寻摸,叫二愣子有点心领神会,估计是在找猫在山卡卡里使坏的东西。

    可是吴醒望山是山眼力好,当然也得益于当初他贪财,想着撬下官道几块砖拿去卖,“不对,是那条官道不假。大伙看,想来砖上符文正闪光,这里的食人妖们绝然造不出假来,怎么着那官道也是正儿八经的地府之物,小爷就眼瞅着鬼门关大牌楼上那颗‘宝珠’扣不下来。”

    得!没想到有人吃了豹子胆,敢顶着五鬼冷风爬上鬼牌楼欲把宝石盗!当然了,大伙现在无心开这玩笑,皆是愁眉苦脸,拿这“望山跑死马”一点办法无有。

    “且不忙慌。哥几个随我绑个舌头回来,是鬼打墙还是别的,一审便知。”二愣子把刀一扬,便已率先往林子里冲去,想是刚才他与大背头留意之下发现里头有异动。

    很快,这举起反攻的势头很足,也叫这该死的山魈知道知道什么叫以多欺少!专捡落单的招呼。

    随之老虎凳、辣椒油等都不管用,还是那谁掏出这把剃头刀威力足,“说!再不老实,给你腌喽!咱哥几个再抓一个回来便是。”

    “对头!不是喜欢在溪里扮娇娘吗?让你一辈子被人快活。”

    “几几位有话好好说,都是受苦的弟兄。我招我招!黄泉路上无回头路,离了官道就回不去了!可怜我等当初也是禁不住诱惑,成了这幅模样,失了轮回身!”

    如此一说可就麻烦了,原来这些化作山魈之物全是往届投胎鬼!听那意思,在这儿待久了,哥几个以后也会成这德性!

    正在这时,吴醒看地上那绿毛眼神闪闪躲躲,忽然让他想起一件事,便就挤上前去拿刀问人,“哼哼,我等寻不到官道是不假,可早前小爷才见你们化作一股黑影在官道旁飘来飘去甚是勾人,这会儿蒙谁呢?‘大头’,给他办喽,咱们回林子里再抓一个。”

    赶着这位山魈也不是什么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会儿被唬得冷汗直下……

    ……

    过了血盆苦界果然有个岔路口,沿东北方向便是亡魂乐园三大城,可惜而今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唯西边这条路才是通往阎罗殿听判。

    一路上鬼潮汹涌,不见增减,可见人世间罪孽深重。只是一同从枉死城闯出来的队伍里而今就剩下三两身影,也不知在奈何桥发生了什么,竟有如此伤亡,反正大背头、二愣子以及吴醒均是愁眉苦脸的。当然,这种情绪也可能是临近阎罗殿造成的,想想那十八层炼狱油锅拔舌谁人不胆寒。

    迎着风,远远见得前方宫殿富丽堂皇,它气势磅礴叫人为之一振,特别是瑞兽欢腾之景,哪似人间相传阴森森,可见活人才是鬼话连篇。

    一路上偶尔有人想找巡逻队打听,而鬼差们也不见为难,顺手把路一指,鬼潮乌杂杂便向主殿正门涌去。

    不成想,往日所见鬼差本事已是非凡,在这殿前也只能混个巡逻的差事,而殿门前立着这两鬼将想必道行更加深厚,光那煞气滔天足以窥得一斑。

    “尔等什么身份?不要挤在殿门前,不成规矩。去,旁那广场老实待着,等候召见。谁要敢喧哗,哼哼!”

    门前二位鬼将威严在此,哪个皮痒了敢把队形走乱?足见严法方可治世,否则难收顽猴。

    您说立个规矩就立规矩?天底下何曾缺了吴醒这号跳梁小儿,“我说哥几个,瞧这鬼,黑的黄的白的,怎么着也得有上万,这一通审下来,还不得把那‘书生’累吐沫!您说他审过这么多人,是不是也犯了‘嘴德’这一忌?”

    随队间,二愣子一听这小子又冒怪词,便顺嘴一问,“什么书生?再者,你平日里乱看书也别瞎造词,有‘嘴德’这一词吗?那叫口德。”

    刚刚门前二位大人才提醒不得喧哗,这两个不知死的东西,瞧把大背头操碎了心,“嘘!二位大人耳朵灵着呢。”

    忽而,天顶一声兽吼怒凶凶,仿佛就在所有人耳边惊雷炸响一般,也不知是否报应到了?随之惊动了整个鬼潮这样抬望苍穹,好家伙,龙生九子碧水麒麟兽,想古来能工巧匠诚不欺我,世上果然有这等瑞兽。

    在那霞光万丈之中好似有人驾着麒麟,再窥得殿门前二位鬼将已齐齐跪拜行礼,想来人身份之高叫人难望及项背。

    可惜神光仅是昙花一现,众人还没看个够本呢;而二位鬼将于门前方听得指令,他两已一目扫中吴醒这三个杂碎,立时喝令,“你们三个,进殿听判!”

    殿前台阶三十有九,每落一步叫这三人万分忐忑,如是遇了大事故省级领导前来视察,于工作进展上欲寻人“谈心交流”,试问哪个敢做急先锋?必是人人往后缩,唯有傻的楞的才会被头一个伺候。

    只是他们三心事重重,当临门一脚时,却没听见两位鬼将小声嘀咕着,“大人多少年没理朝政了,均是委派判官代理,今儿个怎有这等闲情?”

    “莫要胡乱议论!”说着,另一名鬼将见眼前这三个到了临门一脚却慢吞吞的,便骂了,“你们三个拜天地走红毯呢?慢吞吞的。嘿,这面相长得还真齐整。烦劳背头老岳丈您快着些,倒是新郎官小实诚您上点心,晓得搀着点娇妻,小心动了胎气!乐?还不快些滚进去?”

    ……

    殿深处,阎罗王半倚朝椅弄扇寻梦,他正恼睡得正香,却摊上这等苦差事,还得大老远跑过来。随之殿上三个小儿跪伏案前,他拖着挺没耐心的语气便审,“堂下所跪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吴醒三人不敢怠慢,连忙报告上姓名,甚至生怕老爷哈欠连连审案辛苦,就连死因都说得详细。

    判官在旁笔录,听得堂下乱糟糟念咒似的,他提笔便喝令,“混账!问你等什么便答什么,抢这机灵做甚?都跪好喽。”

    “罢了,不知者不怪罪。你等三人抬起头来。”

    这一看之下,案上坐着一名白面书生正把玩扇羽,却叫二愣子急偷望吴醒一眼,似是在问:你怎知这阎罗王是个书生?

    “底下那‘实诚人’,你来与本王说说何为‘嘴德’?”

    此话一出,吴醒这三个脸都吓绿了,仿佛喝了满满一壶鹤顶红似的,这样战战兢兢,怕是大难临头。

    “大人这是何意?”判官不明事因,但外边还有好多有待听审的,这样聊下去,怕是工作不好做。

    “没什么,没什么。”白面书生哪是在笑,那是目光如刀,道道夺命,他一拍惊堂木,“来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三小儿听上边这声怒腔,胜似要将人拖出午门斩首,而今不死命嚎才怪,而始作俑者吴小爷甚为词穷,他不得不承认,成功把两位弟兄给拖累了。

    “混账!”判官怒得起身便骂,他看这三个实在太不懂规矩,“还没判呢就喊饶命?是要再给你等加个咆哮公堂之罪?”

    “请出‘狱孽镜’,与三小儿判刑。”似乎是方才这三人惊慌失措之举把白面书生逗乐了,气才稍稍顺了不少,便就言归正传。

    世人巧舌如簧,言不由衷,任他们于堂上罪己之词恐有不公,便有“狱孽镜”翻动生死簿,可叫一切谎言无所遁形。

    待鬼差抬出一面宝镜立于堂前,它霞光一吐,大背头和二愣子倒是有来有去,待照到吴醒身上,那镜面却不如他人那般回顾前程往事,却是一片漆黑,黑云滚滚又闪雷。

    “好哇,你小子还是个黑户,这般动静,要赛出个不世妖孽来呀!”白面书生字字咬出,显然是不打算轻饶了这嘴上无德之小儿,再而一击惊堂木,“实诚人刑期三千年,投往十八层刀山火海好生招待!不过在此之前,先将这小儿押送赤火营,论一论命数。其余二人刑期千年,送拔舌狱改造改造!”

    待人齐齐被押下去之后,判官脸上无不是写满了讶异,只是他可不敢说阎罗王判错了!可是这位爷怎么来去如风,判完这件案子就走了?得,万事繁忙还得劳动他高宣:下一个……

    而在殿外,二鬼将见差人拎死狗一样将那实诚人拖出大殿,他两一看就知道就明白了,“嘿!咱这地方判出个穿‘红袍’的还真不易,这实诚人算是抄上喽!”

    很快,传送阵已到,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是分道扬镳时,吴醒三人道不尽的唏嘘。

    “怎么就给抓了壮丁了,这算是判了个‘死缓’吧?可怜小爷我还想着去那‘永乐城’神龙摆尾呢!”

    “吴老弟也不要太沮丧,外界营地确实危险,但也没那么差。”

    “真要好,您哥俩就不会回来受刑了呀!我这个命哦……”

    ……

    魔界东南边陲,赤火营。

    时日匆匆三五年,军旅生涯精气神,这一天,矿民吴醒又偷懒,胆肥如他,敢遁于山脚深入魔界垂钓江畔醉饮一壶,随风儿来戏,一尾游鱼无获,唯孤坟为伴,叫人思绪万千犹未平。

    此坟衣冠冢,上表“先弟刘明明之墓”,道不尽情义!亦道不尽那股忧愁,实因在这地界死上一回等于烟消云散再不复天地间,可叹可叹。

    魔界山林依然保有最原始生态,内里生灵早已自成国度,小者以草本为食,经年累月可开智通灵,而大者以天地之灵为食,修法身魔高千丈!

    人族区别于魔和鬼,自古信奉“吃什么补什么”!正好,魔界雨林里小鱼肥美鲜香,最易入汤,以至于人之“食性”敢冒死伸手来拿!

    相较于地表毒虫蛇蝎难设防,水之浊更见凶险。正值江面鱼线拉伸,吴小儿弃武急奔来岸口提竿搅得江面不平,今日要来个剁椒鱼头。

    然而,岸边藤蔓杂草里忽钻出刀尖刃闪闪,眨眼就到肋下,急听小儿倒纵飞跃提竿掷镖,“锵”一声,随之人言骂,“缺耳根,你小子敢谎报军情,速给本队长滚过来,这哪是江游碧眼鳄闹出水声,分明是个‘磨洋工’的在此大吃大喝。”

    断藤者方一出现好生精壮,叫吴醒递去怪言,“是陈凡哪?哼,营里谁人不知,您家小队巡山是出了名的会摸鱼,都敢摸到这流沙江寻鳄肉来了。”

    随之后续队伍人员开进岸边,大伙相见彼此间笑容更胜,好似都比较熟络,熟络到陈凡敢上前轻踢人家吃饭用的家伙事,“铁锅都架好了,闲在呀!哟,这墓!嗨,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继上次清剿矿洞魔蛛已近十年,想刘小兄弟的忌日也就这一两天了吧?”

    “‘吴工头’,您老人家从总教头那蒙来的‘疾风步’够飘逸,,只可惜这本事全使在了‘躲’字上,不怕回去之后,队伍里那些猛男收拾你?”其他人说说笑笑过来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家队长看向墓碑的神色。

    “都别说怪话,谁身上有酒的拿出来,吃的全摆上,咱们在此江边美景歇歇脚。”

    听队长这么一招呼,队伍里有个别老人一看那块墓碑上刻的名,便自觉的对那些新添补进来的兵员又推又踹,让他们安静点老实坐好,“队长,大背头和二愣子这两猥琐货能寻到吴老弟这样的情义,看来所托非人,不易不易。”

    “我说陈凡,你们这队的都滑头,这席面还没开就先上座了,想分我这锅鱼啊?”吴醒拖着这条一人高的大鱼往那篝火边一站,挨个指着人便呼来喝去好不客气,“都把兜里的东西掏干净喽,咱这是聚餐,要讲文明,懂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最忌冷冷清清烧香点蜡,瞧把这不着四六的家伙给乐得,江边杀个鱼还能嚷出山歌来,致使陈凡见了笑笑,又与队员使个眼色,赶紧的锅里加料别闲着。

    “军旅生涯,山里桃花红了三年又三年!说起来,你们这些新兵能装备这等辎重,还要感谢墓里这位小兄弟。当初,咱赤火营可谓一穷二白,刀具护具用的都是最普通的货色,基本禁不住山中野兽两爪之威,巡山警戒更是常有人丧命虎口,直至大背头三人于矿穴夹层里发现中级矿脉,咱们营就开始发迹了。想当年,你等怎能体会到当初穴中清剿魔蛛那阵仗……”

    论老资辈,在场的唯有陈凡能讲述出那段“血泪史”之严酷,也好叫适才好奇心大动的这些个知道知道当今局面得来不易,更是不知曾几何时,老兵们把讲起那一战之惊心动魄当成了传统……

    中级灵石不比初级货色,不光是灵气蕴含量高出十倍有余,关键是“纯度”,是锻造兵甲质变的重中之重,亡魂界里“法器一出谁与争锋”!

    拿吴醒在鬼门引铁匠铺里所见,那些全是凡铁打造,杀鸡宰羊以及吓退他们这些亡魂自不在话下,但其上位者有“伪法器”,这玩意就让吴醒在陆大有手中吃过亏。也唯有“伪法器”的威力才足以对付魔界山林中的野兽,足见当初各家亡魂来此服役,每日巡山几乎提头来闯!

    当然,易华阳所赠幻器乃正宗法器无疑,只可惜吴醒这些亡魂没有天地之灵灌体开蒙,是绝然不能激活法器中的真正威力。可是也有例外,就陈凡这支小队中就有这么一个人,依魂力异于常人,使一整套柳叶飞刀,十八路柳片无声成阵,胜似花开百花杀!初窥法器道门,唯缺灵力灌注,否则威力非凡。

    当初总指挥官当着全军的面赏下这套法器,吴醒都眼红得紧,以他的准头使这般暗器必叫人腚门不保!可是自己是什么料自己清楚,人家以魂力御刀,他御个棒槌。就那幻器变化还得依着易华阳相助,凭这“一魂之躯”也敢叫板先天魂体争宠,找打。

    “诶诶诶我说,刚刚才夸你情义重,这会儿与死人敬酒一滴一滴往下倒,太敷衍了吧?”

    闻嘘声一片,吴醒虎个脸在坟头把礼数做满,这便急急跑回锅边抢食,“吃就吃,都别拿豆包不当粮,敢情倒的不是你家酒。再者说,教唆未成年饮酒,你们罪无可赦。听着,本官人现在宣判,陈凡领的头刑期再加一千年,叫你们敢哄。”

    “坏啦!”听那家伙口沫横飞是个乐子,这会儿陈凡下筷往锅中一捞,立时脸色变了,“这滑头敢使‘暗度陈仓’,把青花鲤最嫩的鱼肚整个给顺了,弟兄们,收拾他。”

    话音一落,这刀鞘是真往脸上招呼,害得吴醒一个倒滚葫芦撤出去,再而定住架势就与冲上来这两家伙扭打在一处,期间篝火边不免有叫好声时而响起,想来平日里这些人在赤火营里打闹惯了。

    “赖头、大宝小心喽,这小子善使溜须拍马,在总教头那里蒙来不少本事,千万别让他摘去腰腿上的‘重力符’!”

    “偷他桃!”

    一番拳来脚往,三家斗至兴奋处,忽远方灌木摇曳,是西北天惊飞林鸟,一应叫群鬼不约而同寻目尖声闹林由来。

    “头儿,听这声像是那只吼猴,该是掏了青鸟窝,瞧天上这阵扑腾的。”

    “这孽障也不知从哪蹿来的,近三两月搅得人好不安生,时常造些响动,害得几个巡逻队以为有敌情,又常常扑空,抬头一看,却是被只猴耍了。”

    一听还有这种事,吴醒小队领了近两个月开矿期,平日里偷懒在洞口撒尿,时常见到一只毛脸卷着尾巴吊在树上吃果子。可是他毕竟练得一身探子手的本事,神经极为敏感,便发现这里头有些问题,如今一听近山处也有此类情况,这就寻了陈凡说,“最近矿洞那边也有只毛猴在晃,那对招子里不干净,像是东瞧西瞧的。”

    常年与虎狼为伴,一点风吹草动也会让警惕性变得很强,陈凡一听就听出了里头别有深意,“吴老弟这意思是‘以鸟鸣猿啼为号’,似有人在窥我军行动?目的何在?”

    “只是猜疑罢了,毕竟这毛猴长得都差不多,顽性难除。”

    缺耳根是陈凡队伍中的探子手,此刻他带着怒意挤上前来,似乎之前在这吼猴手上吃过亏,记恨得紧,“差得多啦!那只吼猴一看就是个坏坯子,跑不离。队长,吴工头他们这些‘刺杀小队’嗅觉敏锐,我看错不了。这次,咱就进林子把那猴逮来,回去拴在柱子上,叫它看马,以绝后患。”

    赶着西北天灌木一路向东拽动,似那孽障在逃,于是,陈凡也就抱着有一杆子没一杆子的心思叫动队员拿猴,却不成想,远山传来号角声,是其他巡逻队告急需增援,这可把他难住了,只拿眼看向吴醒。

    “你们去吧,那猴交给我。”说着,吴醒耳闻号角声的方向,却对西北天灌木成反方向拽动成一片更感兴趣,心里正琢磨:该不是这猴又把人给耍了,此刻知道反方向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