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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年苦修窥心机

    人是猴变的,想要在树与树之间来回穿越赛个灵动,必是不及那顽猴。但人比猴学得广,还有老猫上树的本事呢。

    想来三五年死缓期间,吴醒在此学了不少本事,特别是探子手这活尤为在行,这会儿已远远追上那猴跳林远去的速度。想适才江边言谈与西北天这一块差着三里地,这没一袋烟的功夫已然追上,恐怕得益于他如今所使身法疾如风,乃江湖流派所传,凭一口吃喝从总教头那儿蒙来。

    当然了,那猴方才弃了西北天一路往东林逃,而当年大背头二人感念情义便把刘明明之墓设在东山脚下江流边,似有脚踩江河背靠矿穴为伴之意。如此,虽两者相差三里路,却叫吴醒取了巧,毕竟这一带松柏往哪伸、泥石坑洞他门清,全是平日里挖山鼠挖出来的本事。

    可是当下细细观察,灌木上那猴不似在逃,这会儿停在枝头啃果子,小眼睛很是鸡贼特别警惕四周,看上去寻常得很,一时间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近日常在矿穴附近转悠那只猴,而老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下有人不忍错伤无辜,便荒唐到要试只猴有什么坏心眼!瞧吴醒也不再藏着,树身后边一冒头,他这两步走根本不抬头,因为直觉告诉他,那猴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特别留意树下的动静。

    待行过那棵树三五米,忽而吴醒背着身左顾右盼做贼似的往树根那儿一蹲,继而从袖中刻意亮出一颗“红果”似灵苗,配上他这杀人越货之癫笑,于红土翻开之际将这枚“果子”种下,一应在“猴”前把警惕性彻底做足之后,便把脏手往衣袍上蹭蹭起身离去,仿佛压根不知道附近有动静一般。

    这“红果”乃往日在南岭寻得,是魔界某灵苗的种子,善藏于树根下夺灵源,伴树而生,花开即食,乃各路走兽最喜欢从土里刨出来之物,因为这是它们唯一能接近“正品灵根”的机会,寻常那些灵果灵药哪一颗不引来凶兽,不是寻常生灵能染指的。

    吴醒打的就是这心思,若是真猴它必然下树刨食,若是猴精更是管不住手管不住嘴了。

    果不其然,这猴早就闻到种子的香味,可它树下了一半又猛地往树梢上蹿,如此复复反反好几轮,却被自家心眼给耍得够呛,奈何种果的家伙根本不在附近,似早已走远。

    千万别心存侥幸,万物生灵比人灵敏机警得多,特别是树梢上登高望景能看得很远,不是随便找个掩体就能把人瞒过去的,而吴醒确实已转到山坳下去了,只做守株待兔。

    耐心,是定力至关重要的一环!等了好半晌,仍然没听到那片林子里有“引信”撞响,想是那猴比人有耐性。赶着事有凑巧,还没等吴醒试出那猴有何坏心眼,却在这山沟沟里撞上了一伙不速之客,且远远见得对方行来间正把玩着一枚“柳叶飞刀”还嘀嘀咕咕,待事后众目相对时,双方无不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再让咱家撞上适才那只小畜生,非扒了它的皮!”说话之人一双紫瞳,身材略微精瘦,这会儿上衣扒得精光,皮肤上多处红肿,似在林子里被什么蚊虫叮咬所致,让人抓挠都不觉得过瘾,“哎哟,痒死咱家啦!你们几个还笑?”

    “蚂子,不是你倒霉,是你本事实在不咋地!刚才弟兄们可都在,树上折尾蜂窝下雷子一般,偏砸你脑袋顶上了,哈哈……”

    “说什么胡话!咱家可是走在队伍最前头,谁知道那只小畜生拿这么些蜂窝藤当秋千荡,一窝蜂炸响还截了南下山路,害得我等绕道走这条破沟沟。”

    “这条沟正好对你病症,前面拐过弯,浅水沟里长着些藻,敷一敷能缓和伤口。走,咱们都抓紧些。”

    待拐过矮坡杂草稀,走在碎石小路最前头那位仁兄忽急“嘘”一声,并示意大伙赶紧往山沟口石崖下看,是有个“恶鬼营”的家伙盘坐卵石上!瞧对方也投来这等警惕之色,想是早就发现他们一伙了!再瞧这练家子端身腰板直横竖不避把路拦,怎么地?还敢来个鲁达仗义堵门救翠莲?岂料,同是“惊坐起”,对方却笑声扬,拱手有礼。

    “哈,还当是谁,原来是魔界各路人杰寻山游玩,小弟在此有礼有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几个一番眼神交流之下也笑,便如对方一样,双双拱手迎了上去。瞧各自落足之谨慎,似打算以这条横跨山沟沟的浅水沟为界,但“它”是不是高速路当间那条隔离带“任人来去各取一方”那就难说啦。

    “嗨呀,早前小弟练功困倦,不成想,在此歇息竟得见魔界各路人杰之风采,幸哉幸哉。”

    “小老弟真风趣,风趣!相传你家营里也是强手如林,今日得见精气神果然非同一般!”魔崽子三五人笑骂声更胜,他们说说笑笑迎上去的步伐却快人一步,离那条浅水沟还有五丈。

    “几位兄台说的哪里话,咱家这营里……”正值对方先行踩住界河,吴醒递出的笑貌猛然豹变,欺对方歹意先一步,瞬息间一阵劲风刮去,吹向为首魔人顶门敬一刀!这一刀也是在告诉他人:既如此喜欢,那就随吴某回营做做客。

    来人并非泛泛之辈,亦不是林中虎豹可比,实乃魔界修身者,岂会怕寻常武艺?应手接招间必是叫那刀脱人飞。

    “狗胆包天!一具凡魂与兽灵耍些过家家不觉过瘾,还要与我魔族叫板不成?”为首者震刀之际,他眉目间扫向左右两路,是叫同伙会意包抄而去。

    混混恶鬼胆,劲风扫落叶,三年苦修行一刀,凡体超脱运刀气,乃是道门筑基成,赛颗虎胆较较真。

    走石飞沙,真道门御器遁空,魔元真力护身罩,岂容凡铁敲山门?岂容鹰纵落雁戏暗箭?岂容腾挪左右避剑光?岂容跳梁小儿归山隐?

    “莫叫他走脱,封住矮驼坡!”

    三两影纵逐林擒顽持剑光追咬,岂料前方衣袍星火燃,胜似穷途末路道法燃!

    “散!区区伪功法,敢将咒法吟,莫叫他玩火自焚爆体波及。”

    待惊敌散做三路,急闻两下轻足蹬树声,小儿回头是岸睁睛怒,“重力符”脱奇力断根!待参天古木应声轰然倒塌,精瘦蚂蚱这才久梦乍回“不是道法”,却已视鬼魅浮生刀舞千回百折尽夺命!

    “刀气”初窥道门,仅一舞之力窥时机,欺魔元真力罩气初成,力斩首级,问天莫欺黄泉不丈夫!

    若天可言,教你小儿飞梭钩地欲遁无形速速回首看看真,闻惊虹贯日未及吼出“休走”,已是剑贯当雄腕已断,长恨歌树影蒙蒙,鹰坠滴滴洒洒遍地红花残!

    “哼!断你一臂怎敢尝我弟兄一命,还敢以‘纸钱’做符造法事?找死!”为首者并指怒向地表,教冲天剑虹闻笛回营钉死‘断足犬刨地乞怜’。

    ……

    剑尖一抖,好个回头望月!谁说女子不如男?把场子上这汉子惊得倒步连连,观不清剑蛇游走不定,招架无力!

    “吴齐!你给老子好好打呀!”

    高处助威声刚落,场中长剑已封喉,道不尽“拳脚无情,刀剑无眼”!这一场胜负已分。

    “鳖孙哪鳖孙!吴齐你个孙子,这么大块头却让个娘们挑飞半截脖颈,害得大爷输了那么多钱!”

    “哪个王八蛋看热闹不嫌事大?敢坏吴爷爷名声!有种的下场子来!”这断了半截脖颈之人声带已受损,却挺直腰板叫骂起来那叫一个破锣嗓子,刺耳至极。

    地府鬼斗场,每天赌斗总有人重伤退场;每次台上台下这等叫骂总能引来各处骚动,多是当场赢了钱的爱抖威风;每每总劳动裁判一脚将人踹下台,“脑袋都蔫在一边了,还敢言战?快给本差人滚,否则拍碎你天灵盖,叫你小子魂飞魄散,彻底消停。都别吵吵,下一场!”

    而鬼斗场外,今日下场赌的却不见多,是因就近那座馆子横幅拉得醒目,上表:鬼域巨星个人演唱会!

    好家伙,瞧这购票的队伍快排到城门口了,更是叫许多五音不全的家伙按奈不住尽情献丑一把。

    日子过得好好的楞要出来影响市容,这不是招打嘛?瞧络腮胡大汉扯来这位小不点且亮出沙包一样大的拳头,“你能不能别唱了?能不能!”

    ……

    魔界赤火营,哨兵于营墙高处站岗,他数云数到第三朵,却见远处林丛里摔出一道身影,看这人手臂已断伤势极重,一应朝里边叫来担架,速速放开东门。

    这事惊动了当值的差爷,待见到担架上抬回来的家伙,他压着耐性这般说,“哟,这不是人称‘吴工头’吴小爷吗?旷工摸鱼招报应了?叫本差爷看看,是哪家大虫咬的这般解气。嗯?剑伤!小子……”

    “疼啊齐齐老爷,您就别整小的了,您看小子都快鲜血流尽,蹬蹬腿拔蜡……”吴醒不在矿穴作业却私自回营已是重罪,而眼前这位爷在营中又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落他手上,若不求饶,非得给你当场上一课。

    想起方才还送回来一批重伤员,均是被利器所伤,这两件事可能事出有因,这才让差爷松了手,连骂三声滚,便就让人把这小子抬入营房休整。

    一进营房,吴醒便看到陈凡小队原来没死净,个个裹得跟木乃伊似的正挺尸,想必伤势也很重。当被抬上床这会儿,他还未及与病友递来这两颗眼珠子谈上话,门口却晃进来一糟老头子。

    这老头有意思,他来了不说话,只管拿根教鞭当体温计与吴醒身上翻翻验验,忽弄怪言,“诶我说吴小猴,人家立功你挨刀,做人做到如此精明?”

    此话一出,陈凡这一伙笑声似咳,乐得快要当场升天!也叫吴醒苦着这张脸,“总教头,咱都伤成这德性了,您就别寒碜我了。您老发发善心,赏两颗丹来嚼嚼!”

    “去,还敢伸手?你当老身来这送病号饭哪?床头柜上有的是‘樟脑丸’,正好对症,吃吧你!”说着,老头隔空招来座椅,坐下便训,“哼,学了两手本事就狂得没边,敢与魔崽子试手?你还狗胆包天,敢以老身的名义在鬼符馆赵一本那赊账?三万金两张正经重力符,好大手笔哦。你小猴不会不认吧?”

    “有?有!有!”起初吴醒还想在人前演下去,奈何老头把醉眼一睁鼻腔哼哼,哪还容商量的余地,便急急往怀中摸出一小袋子递去。当初老头传下武艺疾风步便这样授意去赊,而今两年已过,定是姓赵的寻上门去,这老头觉得不好意思了才来逼宫!可怜他拿命去拼才顺回来这点值钱的玩意,转眼成空。

    “乾坤袋!哈,你小猴这手是不干净啊!”那小袋子盈盈一握很是精巧,叫老头于掌中掂了掂,他笑容之胜像是一念之间已观其内里情况,只是他说下一句话时却望着别处,“没眯东西吧?哼哼,摇头没用,你小子不是实诚人。不过告诉你啊,就这点玩意,姓赵的不一定买账。”

    瞧老头而今都快把话讲明白了,吴醒哪能不会意,这便一转身急寻人呼救,“哥几个立了大功,小弟这舔着脸与您们借点钱呗?”

    一时间,兄弟们这样齐齐背过身去打盹,那是在告诉吴醒:不是弟兄们不讲义气,是你赊账独自享乐在先,而今又找人借钱还债,实在不像话,免开尊口吧。

    一看无果,老头起身丢给吴醒一个“你自己想法子吧”的眼神,随后他把玩着这一袋子意外之喜哼着小曲转出营房,想必往鬼符馆去了。

    瞧瞧,吴醒此刻看人的小眼中贼光闪藏着多少心机,像是在说:哥几个以为背过身去就成啦?小爷这一刀也算是间接为你们挨的呢。随之他又往怀中一模,掏出一本书来,可见刚才他与总教头所言不尽不实,落了个贪赃之名。

    好半晌,营房里没见响动,陈凡他们也觉得这样不妥,毕竟日后大家伙还是要打个照面的,想着先缓和缓和。可是一回头,却见太阳打西边出来那家伙在看书,更奇的是书面用字为“魔界文字”,立时有“功法”二字跳进所有人的脑海中,这可是窥得道门咒法的根本所在,竟生生就在眼前。

    “吴老弟!”

    “嗯?哦,陈凡哪!”吴醒侧躺在床上,他先假装耳背伸脖看人一眼,立即又以书掩面偷笑一阵,“那蚂蚱脸不禁打哟,生生让小爷把他腰包给顺了。”

    这人便是陈凡小队遭遇劲敌中的一名先锋,修得正统道法,一身魔元罩气叫各家刀斧全崩了门牙!特别是他们家那位使一整套柳叶飞刀的,如今法器不全喽,闹了一天脾气。

    “嘿哟,瞧瞧这书看得人真精神,想必袋子里装的东西都不凡吧?”

    “普普通通啦!”料到那边一群人早已望眼欲穿,可吴醒仍是看书,憋他们一会儿,再而又装个后知后觉把脖伸,“哦!你们也想看看哪!”

    “‘吴工头’大家好兄弟,讲义气,不就借点钱嘛,有有!”

    “嗨,谈钱多没意思!”吴醒说完把书往陈凡那边一扔做得好不潇洒,他这叫心口不一,自己不张嘴又不伸手要,做得有里有面,等着别人给他送,不是借哦。

    书中表:破甲决!打通人体手腕**,以魔元力为引,修炼至极致,可破魔元罩气伤敌......后面全是繁琐的修炼内容,把各家人等看得头晕脑胀:魔元力?怎么引啊?涌泉穴在哪?灵池、灵台又是何物?

    “陈凡,那伙魔崽子不是路过闹事这么简单吧?”

    “窥营!孟辣子那队最先发现他们猫在林子中绘山地图,便就发出信号。对了,你不是追猴去了吗?怎么跟他们动上手了?”

    “那猴好像就是猴,没那么邪乎。我以灵苗相诱,还一并埋了雷在土里,始终不见响,期间却撞上了那伙魔崽子耍着你们家宝贝那枚柳叶飞刀,当时还以为你等全军覆没了。”

    “‘吴工头’猴赛雷!小弟在这儿感激不尽。”

    望那小子突然叫得这么大声,也不顾大家伙皆重伤之躯,还隔着床便想伸手来要东西,害得吴醒那个冤,“你小子别乱谢。没看小爷手臂都没了?哪有本事从他们手里抢东西。要不是他们以为小爷只凭凡铁啃不动魔元罩气而轻敌,这‘乾坤袋’还顺不来呢。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到老铁匠那边看看吧,多凑些礼过去,兴许他还能给你把整套飞刀拼个整。”

    如此,那边败了兴,吴醒又出言,“我说陈凡,之前回来路上没见有加强巡逻的迹象,总指挥拿这事怎么看?”

    “不清楚。反正之前他老人家来此询问之后,脸上挂着的全是‘轻藐’之色,好像不怎么把这等‘窥营’的行径放在眼里,估计打算一切照旧。”

    “嘿,看来在地府眼中咱弟兄们这命还真不值钱,日后出门在外怕是要拿脑袋堵枪眼。不过话说回来,咱落在魔界最东南边陲,往日只与林中野兽较劲,他们家魔族不可能垂涎这点比芝麻粒还要小的疆土啊。难不成他们家哪位王族魂归地府又被收拾的够呛,这便拿我等出气?”

    “吴老弟高看那几个家伙了。之前一番描述其手段,军师就说:弟兄们能活着回来,说明三两崽子花拳绣腿,想是修道路上流窜到此的一些不如意之辈,算小半个魔族都是抬举;再见你等肉体凡胎以为这营地好欺负,起了贼心也不足为奇。而有了这一次打草惊蛇,想必他们不敢再次来犯,教我等好生服役,一切照旧。”

    “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不成,回头等手骨长出来些,我得去总教头那儿打听打听,该不是上边要打什么埋伏吧?反正,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就总指挥官那老鼻子能咽下这口气?我是不信。”

    “咽不咽的又能怎么样?东南边陲如此大,又是几个流寇无门无户的,大海捞针啊。”

    ……

    魔界赤火营所在山脉东北部,此处有一座黄山,覆盖面积极广,四面参天古木环绕,处处鸟语花香,却不见半户人家,猎户也无。而沿着此山再往东去,翻过几座高山,就到了魔界东南边陲“黄粱城”,里头住的皆是正儿八经的魔族。

    正值城中车马多如簇,有一府衙庄园富丽,游亭中,正与一名年轻人下棋的富态中年人落子后问,“这王莽今日做寿相邀,李先生你说去还是不去?”

    “回马鲁大人,王莽盘踞黄山多年,又离黄粱城不远,时常纵匪于通商要道出没,有些家底。而他言及这趟买卖想来也不假,可做得。”

    “好!有先生这句话,马某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