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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近则忧,远则怨

    古往今来,不论是否事发突然,热心者毕竟少数,大多数只会冷眼旁观,甚至会去猜疑那对孤男寡女是个什么关系,怎会如失至亲一般那样着急。

    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唯有掌权者出面了,掌门候选人“段玉良”排开人群快步而去,即便没有小女子投来那等急切之神色,他也会第一时间过去与人探脉观恶症。

    反倒是万云姗姗来迟,并一心安慰着百里语蓉,还差属下火速回庄取来灵药。

    “经脉逆转,三魂不符,七魄不在神位,这是走火入魔之迹象!来些人手将人速抬去前边百草堂,‘降灵丹’应该能缓解一二。”

    很快,灵丹服下而人却不见醒转,这使得百里语蓉更加着急,也害得主治医师段玉良挠头苦思,好在脉搏还在,症状并未往更坏的方向恶化,还有时间。

    当即,已有人提议将此事火速禀报门内长老请人前来施救,而更多的是在猜测:那小子与人比试一直精力充沛,怎会无故走火入魔,会不会与那张“弓”有关?

    可惜,谁也没敢上前私自打开别人的乾坤袋,这可就无从下手施救,只能看这小子命数硬不硬。

    其实谁来医治也无用,没看吴醒化入元神里一点不着急嘛。当然,他也有犯愁的时候,瞧这灵池黑海,铁树一颗、五色混沌母气一团以及一根“七彩定海神针”,都快凑足一桌麻将了,乱哪!也不知旁人脑瓜子有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

    反正,吴醒只认得“五色混沌母气”,为还阳时鬼躯被地府收回,无奈之下化去“九转轮回决”而将此功之根基引入元神,有待日后修炼;至于那颗“铁树”不知何物,打他能进入元神那一刻开始就识得此物扎根于此,也不知会否是元神内的原生物,反正“白破”那两小顽皮最喜欢缠在上头打盹,应该对本体没有威胁;特别是那根“七彩定海神针”,作妖一般每月十五就要发作,简直翻江倒海,誓要冲破元神壁垒出外逍遥,往往闹得人苦不堪言必要昏迷一阵。

    此“七彩定海神针”为从六道轮回还阳那一瞬间忽然贯穿灵魂的那七条七彩铁链,事后被天外落下星辰刀芒斩断,其根便一直扎在灵魂深处,致使人对它无可奈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五色混沌母气这庞然大物停在灵池黑海上空,往往海浪翻涌,它就会振出神威,似在大骂海内外一众鱼虾,十分霸道!而吴醒便是依着此等相生相克挨过了十年之苦,更是不知重修九转轮回决之后,母气回归丹田“灵台”,这元神里会是什么一个状况。

    “您怎不哭啊?哎,好歹援手一场,原来还不值一滴泪。”

    旁人一见床榻上这家伙眼皮抖抖,方醒转就冒出如此阴阳怪气,可不害得久候床边之美人咬牙跺脚退出屋去,也不知是给羞的还是什么,反正那股香风一直在窗外未散去,多少让人猜准了这两人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吴师弟,你可算是醒了,再睡下去,恐怕方潭得引剑自刎。”万公子这会儿冒头了,他一句玩笑弄得方潭脸上一红,更引得旁人纷纷说出缘由,一时间还解了适才那么多双眼睛为难自家心上人。

    “多谢段师兄施救,多谢诸位关心。吴某并无大碍,只是之前练功急躁留些隐患,适才动那张弓引动气血相冲,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听这么一说,旁人还真有些信了,特别是方潭一个劲的肯定,生怕那等罪名又绕回来,那可真是贼咬一口入木三分。

    可是这样解释,段玉良却不这么认为,熟不知那“三魂不符,七魄不在神位”绝不简单。其实他哪知道,吴醒哪来的三魂七魄?早被幽冥果寄居时造得只剩“一魂一魄”啦。此人能活下来已属“怪物”序列,应该发锦旗,早早抬去博物馆,而不是放任这家伙出来“为祸人间”。

    既无事,众人也就一番寒暄之后欲退去。可某人有大事,这会儿活猴一样四处跳,全然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还记挂着让门外那金牙速速火力支援,这便缠上方潭了,一应假模假式地高声知于旁人,“对了方师兄,适才吴某只是意气用事,更不敢劳动大伙借来那么多灵石,那套‘准灵宝’就让于您让于您。”

    事早已败露,而那小子还敢凑过来这样说,分明是要他方大精英帮着打个马虎眼糊弄人,恐怕眼下要是不配合,那小子绝不打算把手松开,“咳咳,那个吴师弟,方某也并非特别急需此物,便就不与大伙争宝啦。请请!”他如此拉长了脖子这样说,才得以脱身。

    接下来就是老胖墩四处追着散去人等,“诸位,诸位,一万五……一万四千五……得得得,老金我今儿个割肉啦,一万总成了吧!”

    辗转间,两大败将齐聚“阳春铺”,各人脸色都不好看,某人还拍桌瞪眼,“什么?老金啊老金,您可真精,连自家兄弟也不忘放点血呀?这‘碧风黑炎铁’卖于您店里怎比原价还低,才两千灵石?”

    昏灯里,老胖墩好一幅奸商嘴脸,是要将死人说活,“呵呵,老弟不要着急嘛。且不说您这两块‘碧风黑炎铁’于晓街里沾了腥再见不得光,捎带着老金我那块也得报废!就说货卖东西,哪家采购进货按原价进啊?”

    “再狠您也得给我三千一颗吧?”

    “不成!进货什么价,那是东家定的,老金我拿不了这主意。嗨呀,老弟您就再别犟啦,那等消息传得快着呢,要不是你我有这交情,您这‘碧风黑炎铁’而今在黄粱门里就卖不出去。再想想,您之前为初入山门缺资源而苦恼,熟不知这学徒入门十年不得出山,以求心境……”

    ……

    很快,几近黄昏,流浪汉吴醒从不着家,也不知寻了哪块野地一猫,正琢磨着过几天怎么阴老金牙,叫那老小子也知道知道:爷那一块“碧风黑炎铁”不是那么好吞下去的,改日定要让您晓得余下这颗如何做个“奇货可居”。忽而山风传香,他又黑着脸眺向西竹林,透着个万般不乐意见人的意思。

    小风徐徐,天斗倩影婀娜,她实在见不得躺在草地上那家伙这幅神色,难不成她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实不知这坏家伙眼里能装得下什么。凭这等倾城佳丽,生平以来无不让捧在手心呵护,这还是她头一次遇人冷落,瞧把人家那小脸憋得通红。

    “你,没事吧?”

    “生龙活虎啊!”地上这厮将叼着的那一根破草根吐去,竟不拿善眼看人,全无怜香惜玉之世俗,“偌大一黄粱门,怎么找到小爷的?”

    遇那等冷言冷语,百里语蓉脸反倒挂着傲色,她一并撩开额前秀发,仿佛在说:你这坏家伙也有不知道的事?随后,她缓缓落下于那家伙身旁而立,心里有话仿佛不吐不快,“初见,你全然不修边幅,还以为是个散修,没想到竟有三把兵器傍身!想我自小在师门长大,也只得一把法器,而你却有三把,必是出自师门。记得师父说过,地球那边有几门隐宗……”

    余下那丫头说了什么攀亲带故的话吴醒都懒得听,谁家与他同门,祖坟上是要冒黑烟的。而今那边叨叨个没完,好像几年没与人说过话似的,瞧他这幅脸多不耐烦且专防小人,仿佛在说:爷全身武装也不干旁人什么事,您还敢窥爷宝贝不成?随之,他见那丫头自落下来就很得意般一直把玩着脖环上一挂坠,此物似玉,细细一瞧叫他认出是“鳞片”,更是笃定这丫头左右言“法器多法器少”真要窥人宝贝!一时间,他怒来高吼,“‘小叛徒’!给爷出来。”

    小白蛇方从袖中钻出,第一时间先给吴醒弄个鬼脸,便就围着百里语蓉不停打转,逗得小女子嘻嘻哈哈。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吴醒恼来要以正家法,“小家伙,你怎好随意拿东西送人?害得爷屁股后边长尾巴了都。嘿嘿嘿,你俩往哪耍去,眼里还有没有爷在?站住喽,白破你这小家伙是不是想另谋高就啊!”

    ……

    次日,某人痛改前非忽然醒转,也不知昨夜受何刺激,今时竟想着用功,便想去会一会那“星斗天罡阵”的功效如何,真乃有了钱他便是爷,怪那兜里银钱会咬人。

    路朝南走,山林起伏,一个时辰之后,小丘岭上光秃秃,吴醒手持玉简四处张望却纳了闷,按说胡青不该开这等玩笑,地图上明明标记“符殿”及那“木阳之地”就在这片山里,怎在天上转了半天楞不见一砖一瓦?

    刚想到人烟罕迹,怎这林子里飘着一股灶火味?某人属狗的,他嗅着香味在不远处那大树根后头寻到另两个更不着调的,“哟,这大土锅,炖小鸡啊!”

    巧在那树根下有个八字胡汉子蹲在锅前,他正伸手往屁股后乱摸一通,却是什么也没捞着,赶巧有个欠收拾的家伙从树根那头冒这么一句,便来煽呼,“别愣着,添材呀。”

    吴醒老实嘛,别人这样看着他说话,自然要奔去干活的。他手脚还麻利,一来一回抱了一大捆干木料回来,还主动凑到锅前打下手添薪材,倒是个自来熟。

    “哟,还是熟手嘛,知道那片树枝不能砍啊!”

    “这个还像点话,不似往常头次来这儿的那些愣头青,好家伙,一个个就近纵身,显得自家刀身多亮堂似的,舞得那叫个飞花落叶,等咱哥俩一不留神,回来楞给咱点了股狼烟!简直招打,浪费这么好一锅野味。”

    山规有表:凡门中弟子不得私自进山狩猎。看来眼前那哥俩甚得“擦边球”之道,悟得个“天知地知”,果然乃得道高徒,大彻大悟!此无不让吴醒觉得这两人更容易说话了,便紧着那股热乎劲问个路,“敢问两位师兄,这符殿?”

    “那小丘下边嘛。”八字胡话说一半有意逗逗这老实人,果然等来这家伙伸头探脑满目迷茫,他才做个高人笑来指点迷津,“金贵之物当然埋在地下啦!”

    随二人长袖舞动,风扫落叶,远远露出一个传送阵!依这般做派,吴醒才知这两位是“爷”,把守符殿的门神,非是他肚子里挤兑出来的“二馋嘴”。很快他便好话递尽,言之凿凿想进去见识见识。

    “回来!懂规矩吗?”

    这规矩分多种,按说符殿乃门内设施,为所有弟子开放,那么二位爷叫住人脚步就不该是要“门敬”要路费,于是吴醒猜人心思便一目盯住那口大土锅,“那算规矩吗?”

    “哈,还挺机灵,去吧去吧。”

    “嘿老胡,这人不老实!不似那些愣头青被喊一声就调头回来点头哈腰,还袖里弄文章,悟性太差。”

    ……

    符殿,依地图所绘是个“倒葫芦”设施,越往下越窄,事事与阵法有关,与“符”有关。

    世间不光有功法、神通,还有“符法”、“丹方”、“器谱”,继而演变出三大别门职称:符师,丹师,炼器师。而单一个小阵法演变千万,用的便是“符法”之道,深奥得紧,能耍得动它者皆是胡子一大把了,年轻人绝没这个耐性钻研此道,好个纵横四海。

    这“倒葫芦”分五层。

    一层在葫芦底部“倒悬天”,为符师专用场地,且把守森严。

    二层在葫下肚里偏上一些,为外门弟子开设,供应十八室星斗天罡阵,谁家口袋鼓便可进去尝试“开挂”的快意。

    三层与二层同夹在葫下肚,要进这里有点难度,需要门内长老手令,因里头供应的是专门破玄关之用的“护灵阵”。实在怕门中某些弟子过于急功近利而胡乱闯关,便得有长辈们先一手把关,以免酿成祸事。

    四层卡在葫腰处,只为内门弟子开放,里头直接供应六十室星斗天罡阵以及护灵阵,待遇与外门一样,看来黄粱门还是挺公正的。

    五层独占葫上肚整层,为长老潜修专用。

    据说,葫芦口处便是“木阳之地”,正是因它才有了层层设防,且有多名长老坐镇符殿并不常外出。

    看来这“木阳之地”对木系功法神通帮助甚大,乘上它无异于“拖拉机换上大引擎,一路高歌猛进带冒烟”,亦较高于星斗天罡阵那种“拖拉机上高速,无有颠簸使劲提速不惧侧翻”,难怪连长老们都对此欲罢不能。

    此地之金贵还是免费的,在五心山脉里头唯有黄粱门一处,却是任那武玄宗敢号“五门之首”,足见那武门里有些东西。

    还听说,这“符殿”本不是黄粱门之物,至于它为何能扎根在此,唯有最上层那些老怪物们说得清楚。

    这一进来,那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却是装饰上并无太多富丽堂皇,弄得吴醒都无心恋那门室大开里有着什么好玩意可“观摩观摩”。路上还是见到一些老家伙们,多为不苟言笑,他便应付两句且收一收那贼心直往二层而去。

    自从进了二层,吴醒总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想是坐镇此殿的长老们依“意念”所探。

    提起“意念”,它很似“嗅觉”却要高出一层,原理为万物皆有气,一草一木,一石一礁,皆有它们独特的气息,人也不例外。

    而意念所探不过百丈且只是个大概,例如这是活物、这是木头。并不能让人隔墙窥得对方真容,是男是女。且这东西若要发动需静坐运功,十分麻烦,更别提斗法时万万分心不得,只能依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二层大厅空荡荡,想来也是,外门弟子没有太多资助之下谁也用不起星斗天罡阵这等“吞金兽”,唯有那不自量力之人敢昏了头往里闯,真个“钱不隔夜,花完再挣,真性情”。

    厅里不大,远远摆着个大长柜,想是办事处,一应叫人眺去窥得个“黑脸皮”趴在柜台上打盹,这不是昨天跟在万云屁股后头那个小跑腿嘛。好家伙,看来这世道不管如何变,那关系关系就靠走,仙家门里也不例外呀,美差。

    “烦劳通禀管事长老,新人吴醒借用星斗天罡阵。”

    黑脸皮睡得正香,怎耳边传来丁零当啷的,他抬起眼皮先看到一枚手令,像是“记事阁”专用,随后才见到这么一位意外之人站在柜前,“原来是吴师弟,失敬失敬。昨日晓街里师弟可是大展神威,只是这身体不该多注意注意吗?”

    自家是来办正事的,而那边彼此不熟却偏偏东拉西扯没个正行,且吴醒看这小子那眼神也不对劲,透着个狐假虎威的意思!难不成天上掉泡“屎”,砸这人脑袋上啦?他便是这层管事?可见万家在黄粱门里能量够大,这关系竟能走得这么深,看来还是敬而远之为好。随后他不漏神色,且先探一探风声虚实,“哦!咱们见过。想是万公子在与管事长老谈事吧?”

    果然,那边一声“啧”,眉头再往上挑,斜眼是在怪罪眼前这小子多没眼力价,老大一人物站在这里,竟睁眼不认。

    “哟!小师兄能者多劳,未请教?”

    “叫我郑师兄就行啦!”黑脸皮弯腰久了,在某些方面就得缺,所以他才求万云派了这么个差事,得空就来这里寻外门弟子当爷。倒不全是为了油水,只是有些人不得不开导开导,算是万云身边忠实的狗腿子,“师弟想借用星斗天罡阵?真用功啊。”

    适才唤这小子一声师兄,瞧这狗坐轿子脸上藏不住的受用,想必在心里头还与自家斗上能耐了,欺人乖顺!可是吴醒无意与万云那边发生摩擦,且还是递笑,“正是正是,不知能否烦劳师兄一二…..”他把话音拖得如此长而怪,是知道那下人必有后话等着。

    “嗨,多大点事,举手之劳而已。按规定,借用星斗天罡阵,每日按两枚灵石计费。哟等等!”黑脸皮忽然想起什么,竟从柜台下边摸出一本账册,且为表工作得力,他这册子翻得是又快又麻利,“哎呀,不巧呀师弟,这星斗天罡阵十八室,之前还余下一位置,现在没了!”

    一听这话,吴醒开始眯眼看人欲扣眼珠子,瞧那小子刚才假模假式地翻什么册子呢,还翻得那么快,别说是他看不清上边有几行字,连那黑小子估计也迷糊,而今睁眼说瞎话直“见人下筷”,简直不知真人在此。

    转眼间,反倒是那黑脸皮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连连推脱,“哟,见不得这个,这是干嘛,这是干嘛嘛!”他这股扭捏是真有些过了,不想要袋子里的钱您倒是松手啊,怎还死拽着往回扯的?恐怕此刻他心里是在骂对方别光傻笑赶紧松手。

    “既如此,这么着吧,原本陈师兄提前预定了最后这间星斗天罡阵,但他暂时还在三层冲关之中。想来吴师弟也是想进去见识一番,这倒是可以通融一二,不过你可得快。”

    这话落到吴醒耳中犹如耳旁风,一旦他扎进去,事后谁敲门也不会开。但有一事又让他刚刚压下去的邪火直往上蹿,还是这黑脸皮,临近门室竟还敢抖手要账,气得他都快咬牙切齿了,仿佛在说:嘿,小爷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雁过拔毛,两颗灵石也不放过,给爷等着,回头一毛钱费用也不给你。

    ……

    室内阵纹遍地,周边有十个灯盏围做一圈却皆无灯芯,想是摆放灵石所用。按挂在门后那告示所言:灵石落地阵法自启,中途退出,概不退还。

    其实黄粱门在此阵中是做了小小手脚的,启动星斗天罡阵,其中炼化提纯之后的灵源有一小部分会流入整个“倒葫芦”大阵之中,用做日常维持时所需消耗的一些添头。

    九转轮回需过幽冥方得修行,这事让吴醒苦恼了很久,在地府那段时间他倒是依“煞经”修到了幽冥初期,千年修行才有这点成就可谓大棒槌无疑。而今魂体归位,一魂一魄重合,就是不知那进度会否有所提升,而且他不想重拾“煞经”,毕竟这功法在正经江湖人士眼中颇为不受待见。

    随着那部“木系”功法翻动,共分三层“伪天地人”,便就依此伪功先修到幽冥,再转开天辟地之大神通“九转轮回”!说起来,这部书还是事前在胡青那胡乱要来的,也正是因为胡青最初撺掇,他才选择进入符殿“拔苗助长”,全然是冲着那“木阳之地”而来,并且那地方将是日后能否神龙摆尾的第一站,如是天意冥冥。

    修行无时日,七七四十九周天过后,某人睁睛灵光吐露,猴儿般一跃而起,临空抡起王八拳,且叫叫嚷嚷,一吐千年憋屈,亦忘了那十五月圆之苦,“哈,才几天,真乃老天眷顾,这便破了‘伪人’一层小关,再待上数日,岂不要飞龙在天啊!爷这幅身体果然精壮,真男儿雄风不改!”

    又过了七天,期间某人擦汗了,倒不是行功出了问题,实乃囊中羞涩。

    此阵以“吞金兽”之名享誉江湖实至名归,那枚“碧风黑炎铁”换来的两千枚灵石才使了五十天有余竟已快要见底,那可是军爷好几年才挣来的饷钱哦。看来再过了几日只能止步“伪地”阶段了,而且往后可能要饿肚子,无钱无粮成穷鬼一枚了。

    按说星斗天罡阵没有这么强的功效,他这个进度有些恐怖了,可能与他化去修为有关,更是与“悟”有关。

    “道”其实很简单,完全可以做到一朝飞升。只是世人常常忽略常态,却往牛角尖里钻,谓之于“高明”,自我编套,痴人痴态。反观他这千年老鬼,以往已走过这条路,而今再行一遍,自然要比常人进度快得多,反倒抹平了三魂七魄缺失不全的弊端,也不知千年牢狱是福是祸。

    ……

    足足两个月,吴醒依事前背进来那一大袋干粮硬啃经书,简直食之如嚼蜡还能如此忘我,难得难得。

    这一天,室外立有一名壮汉,他脸色好黑比旁那位黑脸皮还吓人,忽石门“轰隆”一声响,此人立即虎了脸似要逮住某人通揍一番。岂料摔出来这人是带着烟冲出来的,不仅把自家吓得神魂颠倒胡言乱语,还把旁人惊得不轻,亦不知地上那厮这羊癫疯怎说来就来。

    “妈耶,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一听这话,三两行人路过急探来,识得瘫地上这人种种症状,一应还询问门前那壮汉,“老陈哪,你怎没把着尺度,竟让这小子在里头冲关,也不怕断了灵根?”

    “坏了,这小子双目涣散,怕是于‘三生劫’里撞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恐一时起不了身。”

    结果,那壮汉忙向人解释,全然忘乎门室被霸占而自家要寻人算账这事,“诸位不知实情可不能胡说,陈某万万不认得此人。是他虎,胡修乱练。”

    个人修为除了斗法时能窥得一二以外,寻常时分寻常人。同时致使万家狗腿子那黑脸皮也有些不安起来,自猜不准地上那厮生平什么修为,而听几位师兄叨叨“玄关”一事,该不会那厮破了幽冥吧?那这事得紧急回禀公子,否则凭那厮昨日晓街里一番手段,日后在情场上会是一名劲敌!得趁火苗未起之前压下去。

    回想两月修行,吴醒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忽然有一天其意识却飘上了九重天外,待离得远了,窥得诸多天体颜色各异,自遨游广宇之中。耍得欢了自抬手便是一掌,震得天体崩裂实乃毁天灭地,一应叫爽一时狂个没边,而就在那一刻,遇一颗红星似烈阳却无一丝温度,忽有言传入耳吐尽沧桑,“真不听劝,你终究还是回来了!糊涂糊涂,何不将它忘去!”

    遇此物,本能急拉响警报,他头也不敢回直往星河一头扎进去,因那颗巨红星为“杀气”所化,其煞滔天远盖过地府无间炼狱无边血池,不跑能成吗?

    可惜身后追来之血爪仿佛能触及广宇任何一个角落,其威更胜,凡天体遇它而崩,只一瞬间便将其魂体抓碎!而在那些碎片之中,本能告诉他里头参杂进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似是远古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来势之猛恨不能让人撕裂天灵盖……也是在那一瞬间,眼前忽闪出一颗铁树迎风便长,一应摇拽出阵阵涟漪,如是无上法咒,如是安魂眠曲……

    以上为破幽冥之前所必经的“三生劫”!在此关中个人所窥所遇不同,识今生来世,往往自成神通便由此而生!玄关赏罚一体、生死并列。

    ……

    好半晌,符殿二层星斗天罡阵室外,好些人好似看见一名冷血尸僵从地上爬了起来。此物双目是那等无情,有如亡魂复述一般,见得阳间之物竟无半分触动,再听那沙哑之音胜似被厉鬼挠过天灵盖,没人敢拦着那家伙去哪。

    “赊账!”

    此话一出,旁人急望向那位黑脸皮,仿佛在问:你小子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那厮伸手要钱?不怕生吃了你!

    万家狗腿子当然不敢,何况还有镇守长老传音在耳,“任他去!”

    期间,倒是符殿外层那帮老花镜们对这般“行尸走肉”飘过十分感兴趣,不免让多人闯出室外来窥,真个口味好重,难怪有那股子耐性钻研如此深奥之“符道”。

    ……

    哪!这就是某人的精明之处,一切贵在演技,省了多大一笔钱银,否则而今瀑布下哪有烤鹌鹑吃,真个快意。

    看那南岭瀑布下再次惊现王八拳,真个轻身踏浪发匪风,拳打戏水闹江龙,三步里拳舞乾坤恨天高,弄睛弄怒,笑来踏破东海龙宫门,教你儿顽皮还敢躲……

    “个小家伙,爷如今有法力傍身啦,来来来,您倒是叛逃一个给爷看看,哈哈!”岸边篝火旁那吴醒吃个烤串弄得满嘴是油,且那脸上藏不住的得意和威风,更是把条小白蛇硬生生训成了三孙子!奈何小家伙还敢不服,竟钻入篝火扬炭灰,呛得人直咳个不住,一应拽住蛇尾往河里扔,省得坏了一顿美餐。

    望旭日东升,灌木林一片辉宏,河里戏水那小家伙十分不服,它恼来重回岸边于一堆旧衣裳中翻翻找找,待将那“乾坤袋”叼到某人跟前,果然惹得人破口大骂。

    “混账!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多鲜一块肉,嚼着都没味喽。哎哟,照这么变卖家当,不等重归幽冥,爷先剩条裤衩子,真乃天寒地冻鸡毛抖哇!走走走,这细水长流还是得做呀,哼,老金牙,您今儿个不栽也得栽。”

    ……

    还是晓街,吴醒来此倒小有些名气,不少旁人还做个点头之交,但见这小子一遛弯又钻进“阳春铺”,多少人急扬袖而避实受不得那股膻味。

    还是那间暗室,还是那俩苟且,还是那块碧风黑炎铁,不过桌上还多了一张纸条,某人发话了,“老掌柜,您我一回生二回熟,那等准灵宝能翻个什么价您心中有数,咱就不提啦。小爷也四处走访过市面,今儿个依这块灵材,您得把纸条上这些东西全给配齐,日后咱好有个买卖来往。”

    此话叫老胖墩一听,他这眉宇略瞟过桌上缓缓挪开的那只贼爪子,直窥得下边纸条上罗列这么多一批物件,他那脑壳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再再怎么熟,咱也得讲规矩不是?”

    “规矩什么规矩,您再要讲规矩,小爷可就不规矩了!”暗室内那吴醒也是虎,他这气急败坏的没把当前这张桌子敲裂已是客气,但那股匪气藏不住,楞是满屋子比手比眼,“信不信,就您这店见什么抄什么,爷上边可没师父压着,才不怕什么山规,大不了良禽择木而栖。”

    这人把话说绝了,瞧把老胖墩害得老脸挤做一堆。其实他比对面那小子会演,就凑齐那三块碧风黑炎铁在山门外一挂牌,转手就能翻两个个儿。而且纸条上罗列的东西他早瞧准了,全是些低级到不能在低级的物件,之所以演得如此为难,还不是怕有人得寸进尺。

    当然,那人痞得很,利还是要让一些的,只是那准灵宝铸材转眼间主次倒换,老金牙这做得未免高明高明。这会儿知道捧起纸条细细端详,一看之下他是十足惊讶,果是个奸商,“哟!这么些原料,没想到小兄弟还有这一手炼器才艺呀!”

    “那是,艺多不压身嘛。”

    “只是这么些物件,要按一块碧风黑炎铁的价全批给您,小老儿可就一分钱都没得赚喽,保不齐还得往里搭。”

    “那您就试试不给嘛!爷这两个月以来法力又有长进。”

    “嗨呀,真是可喜可贺!怕是再要不了几年,小兄弟就要挤身精英行列喽。好哇,小老儿也盼黄粱门日益壮大,那纸上这些原料您就不用操心了,即刻就能带走。只此一回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