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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缘起一杯恩仇

    医师一番话把十环山病根锁定在了毒兽身上,甚至还牵扯出了一番陈年往事奇闻异录,以至于年轻一辈子弟们蠢蠢欲动,相互间皆在打听着五十年那次是何“奇物”。

    有人说那冰封万里动静之大是“奇宝”,而有人说那动静是“人为”,但都听到了一个地名“雾海寒潭”威名在外!当然这些人当中并不包括诸位长老,他们早已把那等好奇心性磨进岁月当中,为人处世更加如履薄冰。

    如此看来,岁数越长反而失了心性,这究竟是“成长”,还是“惩罚”呢?也许都修错了,道实在难言。还是古人总结得够精准,应了那个词“牛马岁月”。可惜无人能给出解数,后世儿孙又不争气,甚至集体失忆集体摆烂越坠越深,从而造就出更多烦愁。

    言归正传,当即闻众说纷纭,当权者自然要拿住一个准头,而万长老这样将目光投向鹤发老者显然是询问之意,似乎要当场商讨出个对策来。

    紧着这空挡,队伍后头吴醒那猴起身凑热闹去了。他看段玉良这几位公子也是离群在外便想着过去套套近乎,不为其他,实因他小小职员刚入公司,具体工作流程不熟悉也罢,可万不能认错领导,甚至不能不知“这个总,那个妈”都叫个啥,而高座上万长老如今做出这番请示姿态,足见鹤发老者在门内的身份不低。

    “嘿嘿,段公子几位闲在,敢问那鹤老怪是谁?”

    您说这人,鹤老就鹤老嘛,非要加个怪字,连起来那就全变味喽,搞得段玉良人等急拿着怪罪之神貌望人,欲避之唯恐不及。

    可惜旁人无法领会某人那等“良苦用心”,实因“怪”字比“老”字更显长寿。可是天底下独独他一人这样理解此“怪”字。瞧瞧这就叫文化差异,您等有修养拘着多体面,爷全无规矩显轻松(可千万别做个‘不要修养,四处放刁,简直招打’)。

    旁几位欲躲不想沾上此人,还是百里小姑娘心底好会衬着同乡,她这样将人扯开了些悄咪咪的说着,“小心大长老听见赏你板子。”

    嫌弃归嫌弃,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是那李远指着老实人这鼻子要开逗,“誒老段,这小子能耐,怎混进来的?”

    自家名号有人念着,瞧瞧吴小爷这鼻眼如今抬得多高,仿佛是在显摆一般。正当他拱拱手要与彼此拉近关系之际,高座上三位当权者却拿定了主意,且一番言语下来整得满堂肃静,真个金针落地闻雷动,只是旁处那么一串串急促的喘息声是怎么回事?

    一切缘起于“雾海寒潭”!在得知百兽林里有过那等“杀劫”之后,年轻一辈子弟们谁还敢提个“宝”字,只怕这次他们不往那林子里去都不成,凶险哪。

    “且不管大环山病根如何,陈仁等人此次遇到的东西非比寻常,联系五派是必然之举,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应分秒必争。您说呢武傲兄?”

    “鲁兄所言极是。的确,百兽林纵横交错延绵万万里,要赶在‘顽凶’潜入深山之前尽量收集情报,此时再要通知五派恐延误战机。当然,依我看来,此事也不要做得十万火急,异兽伤人的可能性很大。应着重调查‘十环山’附近是否还会有‘另一批顽凶’出没,而万兄提议追凶之事可押在此事之后,如何?”

    好家伙,这武傲所言简直滴水不漏,难怪武玄宗能稳坐五派首位。而此事不管旁人怎么看,吴醒却更加看中万长老这个人:自家做寿,万水千山请来别家贤能,足见万家产业在这一片地域内覆盖率极广,否则一名持事长老断不能有这等人脉。

    且不管“另一批顽凶”这句话是否危言耸听,万长老先让底下人等静一静,他自然也认同这个法子,当要布置事宜时那武傲却说话了。

    “鲁兄适才顾虑得对,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我门内正有十名弟子在黄粱门外游玩,待我传令命他们就近火速转向十环山调查一番即可。”

    好好一番话原本是在替别人出力办事,若不是武玄宗往日在五派内鼻眼老高这件事,兴许底下各长老那心情也不会差到这个地步。想想这番话,什么叫“派自家十名弟子调查一番即可”?这数字可巧得很,那姓武的难道看不出来堂下正陈列着十名黄粱门子弟吗?他言之凿凿只派十人过去调查,岂不是说黄粱门子弟道行不够?欺人。

    当然,旁人可以这么想,而武傲有没有这层意思却难说。以至于大长老和万长老均察觉到一股微妙的火药味,他俩得赶紧将事压下去,否则若有冒失鬼领头跳出来那事可大。

    便就由万长老出面,“武兄远来是客,怎好劳您独自操劳。虽说此事可能会惊动五派,但我西山黄粱门立在百兽林最前哨,十环山这个口子理当责无旁贷。我看这样吧,咱们一同合作,所谓打虎上阵亲兄弟嘛。”

    权谋者说话就是中听,不求武傲有何旁的意见,只为搏得底下一众长老认同,做得颜面有光。此举若叫某人那抠脚汉来说:好活!整个假道学,大伙扒光了还不都一个样,谁比谁体面?歪门邪道,尽绕着弯子说话,不是老实人。嘿,能说出这番话,足见您老兄压根没铁了心投靠万家。

    随之万里兴移目扫过众人,目光所去好似在牛鸿、段玉良等一众佼佼者中微有停顿,随即他开始点兵点将,“朱大庆,柳丁,黑石……”

    好在点的皆是万家将,旁的长老们护犊子不想让弟子去冒险,这才卖了万长老一个大公无私的情面!否则都有脾气急的要搭起擂台誓与那“武傲”走上一百回合,才不管此人与万里兴什么交情,他一人骑在众人头顶拉屎就是不行。

    当下,数了数来来回回已有十人,而万长老不敢多点了,适才底下那帮长老已把武傲之言曲解为“十个赛十个”,他再多点恐犯众怒而坠了山门名声,况且也拿不准那武傲是怎么想的,“武兄,就让我这十名不成器的弟子随同调查吧,也好让他们历练历练。至于你等,切记此次以调查为主,万不敢贪功冒进。”

    “属下等领命。”

    大长老和武傲那边都没意见,看得出来此次所点将领修为不浅,做为调查为主应该不会有何差池。

    万事断不敢说个绝对,当堂就有人不安分,是“掌门接班人”段玉良和牛鸿齐齐上前一步,均表示愿替五派排忧解难!

    熟不知那百兽林凶险异常,特别是某位长老提到十环山可能出异宝这事,当得重提“雾海寒潭”奇闻异录,不知吓坏多少长辈们之熊胆。

    而当下,这俩接班人会如此“齐心犯险”实为邀功。实因适才万长老点兵点将之际投来之神色有如递来一则消息:执掌山门,光靠个人修为远远不够,功绩当得表率,而大长老日后那一“票”弥足珍贵,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斟酌斟酌。

    当然了,这番心思不过是段玉良和牛鸿自己脑补出来的,至少万里兴打那会儿起就再没与他俩有过任何眼神上的交流。只是这等“在其位谋其政”未免来得太过突然,而他俩身份又特殊,一时间前来赴宴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那嘴哟,楞掀起三层浪,“简直胡闹!”

    如今那阵仗,属牛鸿那师父嗓门最大,真个黄钟大吕,训得个小徒低头看脚丫!而段玉良这位俊面貌麻烦更大,楞被夹在脂粉堆里头好一番揉虐!

    以至于在旁蹲在地上那“猴”乐得合不拢嘴,真个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张西望欢得紧,乐个:‘一入宫门深似海,万事不由己’,段大公子脸面尽失。他还淘,正拿眼眺那百里语蓉,示意人家多学两招,日后金山银山多可呼之欲来!此举可不挨了掐。

    粉拳实在厉害,娘们叫满堂乱杂杂,高座上大长老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而武傲却“笑”得万长老脸面无光,照此事传出去,日后“五派秘地之争”,黄粱门这一代接班人怕是难以在众佼佼者之中抬起头来,还以为黄粱英豪皆是在女人堆里培养出来的。

    “肃静!”

    上边语气很不痛快,连娘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吱声,只是她们护儿郎护得紧,压根不管那段玉良如何挣扎。

    如此更刺激到了万长老,他居高临下深提这一口气似在提醒所有人:管住自个儿,莫在旁人面前闹笑话。

    这下子可好,那武玄宗武傲天生一幅傲色,他这样勾动嘴角含笑不语,更是让底下一部分长老们心思重得很:确实,山门外就近一番调查却拦着一片赤子之心,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叫这外人看来,还以为门内皆是些离不得巢的雏,日后那代人接手山门还不得被其余四派压死。

    且不管底下多少人等脸色难看,万长老出面强装个硬气,他看了牛鸿又看段玉良,似乎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以免掌门怪罪,“这样吧,为表精诚合作,又考虑到牛鸿玄关在即断不可外出,就让玉良、李远二人随队前去调查。此次行动一定要向武玄宗众师兄弟虚心求教,明白吗?”

    “弟子领命。”

    关系户行事就是方便,瞧把段玉良给得意的,也把掌门之子牛鸿憋得够呛,可他看自家师父那眼神凶得紧,好像在说:你小子再敢开口,老夫揪下你耳朵!把嘴缝上。

    其实顾虑再多,还是因万长老最初那句话“十年之期刚过没两年,何以门中弟子会在十环山无故身亡”。

    细细品来,足见“十环山”那一片其实是个极凶险之地,而段玉良和牛鸿二十郎当岁,几年之前才满十八,还没资格参与那等“五派盟军攻防战”,所以师长、姨姑们是怕这两人年轻气盛过去就跌跤,便要拦着,以防出个意外。

    ……

    当天晚霞升,吴醒被安置在万家庄偏院,他正躺在屋内琢磨着:事态能走到这一步,按理说万家里好吃好喝求不来的福分,可总觉得这笔买卖做不长久,至少万云那兔崽子就很不服气嘛,日后于庄内出入是个麻烦。而避之又可惜,且要放弃黄粱门这座山头,届时无处安生爷这肚皮可不答应!哪能寻个两全其美呢?

    如今他确实不怕万家去百达镇查验,即便寻到守军那位荒唐人也无用,因为万长老压根不知道手持黄粱令那老鼠儿子长个什么模样,否则堂上不能不考;况且而今“秘籍”都赏出去了,说明人家压根不愿意碰那所谓的“私仇”,只能怪便宜师叔那位弟子太不成器。

    同时,石兆那个煞师更是麻烦,此人痛下毒手不成必不会善罢甘休,想来想去留在万家庄好似比较稳妥。不过,久留也不是长久之计,最终还是要弃了两个香饽饽,真个论也论不清楚,索性打一拳走一步吧。

    春风送,窗台咿呀,屋内好个机灵人急翻身下榻开门迎客,“弟子拜见师叔。”

    来人灰袍虎目,他刚落入院中便听得门扇开,便要赞赏一声,“耳力不错,是个江湖儿女,此事交于你正合适。”

    那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就要进屋,以至于迎面抛来这两件东西那吴醒还没捂热乎,也不知何事欲登三宝殿,而屋里人便唤了。

    “令牌是方便你日后在庄内行走之用,不要再胡乱翻墙了。”灰袍御灵士夜见闻头一句话倒让个小儿羞红了脸,他也不挑座又接着说,好似不打算久待,“那封‘书信’是急件,需要送往百兽林外‘六丁城’,那里有山门的产业,你需要叮嘱他们尽早做足准备。哎,十环山一事来得突然,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万家庄,原本不该你去,但若调动人马恐引得旁人疑神疑鬼,误解出个多事之秋,那山门恐难太平。”

    这事细一琢磨,好似话里有话,什么跑腿送信,还不是万家不养闲人?这是上岗考查呀。这套程序够欠,而吴小爷熟得很,就是不知万长老这位大领导会躲在哪个窗台后边暗窥旁人举止,以便估个三六九等!我说,您老留神闪了腰。为表“格局”他这话接得极快,“弟子定效犬马之劳。”

    “好。未免旁人瞎猜,明早你随玉良他们一同出山,途径十环山再转道向西南出百兽林,六丁城就在那个方向。”夜见闻见这小子乖顺也无需多言,只是他临门那一脚又把话兜了回来,“对了,你到了六丁城之后要嘱咐‘大公子’不要整天在外飘着,让他用心些。”

    “这这话弟子可不敢。”

    “有何不敢?那是长老原话,必需与书信一同带到。可别自作聪明省了去,会挨罚的。”

    那位爷说完就要走,可吴醒不饶,他狗胆楞把‘高管’脚步给喊住了,“夜夜师叔,有个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可是话说一半,对方却转回身来示意说下去,好似把他心思看穿了一般,这便清了清嗓门,但声微显虚,“听说这次调查队里众师兄领了不少安家费,不知?”

    瞧夜见闻这幅笑貌,好似在说:难为他个江湖浪儿能反应过来,三句不离要好处,算是让他抄上了吧。随后他倒大方,“此次出差路途不短,多有辛劳,你带我口信,自去账房支‘三倍’工钱。”

    “多谢师叔栽培。”吴醒带笑送别旁人,可笑着笑着他这嘴里却发苦,实因“圈外有狼呲牙,夜幕长长无心睡眠”。原本躲进万家庄倒不怕石兆来犯,这回好,一封书信莫名其妙就给他发送出去了,这运气够寸。

    这回不仅是离庄,连山门也待不得,出门在外遇煞师这等狠辣角色又无了禁忌还不随意拿人开刀?恐怕路上混到人群里都不安全。

    好在还有一个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乃是“段玉良”他们!幸有调查十环山这个行动,至少这段路途内石兆不敢掀动风浪,期间再行遁术甩脱也有胜算,别忘了他这个赖头兵在魔界山林里那是有名的探子手,入了林子那是如鱼得水。

    辗转间,已是夜幕迷空,他寻账房要钱这功夫正琢磨着夜里出庄一趟,以便探一探外头是否真有狼盯梢。

    然而就在这一刻,黄灯之下,他这神游琳琅道却撞了个比他还要神情恍惚之人,是万云!这厮大半夜的衣冠不整还直冒虚汗,半路迎面撞了人也不吱声,却只往身后窥,像极了被鬼追债!难不成晌午那会儿拉稀拉糊涂了?六耳真造孽。

    当得万云这厮回过神来,他定睛一瞧眼前这人一幅老实相,却是把自个儿惊得缩到柱子后,总之反应特别大,嘴里还跟见鬼似的“你你”了半就是说不出一句整话。

    好家伙,吴醒心里犯愁正装着一大堆事,再见那小子夜里这等一惊一乍之神情,他能反应不过来吗?简直上去几步扬着巴掌就要打,“丫!个小王八蛋,嗑的什么药?楞把爷当鬼!我说您爹娘真是生了个报应,瞧这虚汗冒的,夜里衣冠不整鬼鬼祟祟在外荡,您小子又掉粪坑里了,还是把您家叔‘绿’了?”

    不成想,一通咒骂下来,骂人者反被惊得不轻,是那万云虚汗打衣襟急转脑门上汗如雨下,用手拭也拭不净!亦不知哪句话刺激了他,随“哇呀”一叫似热血冲脑,一瞬间抱头往外蹿得跟兔子似的,好一阵烟!

    如此倒把某人弄糊涂了,一时间也忘了万云那身份断不能乖乖蹲那儿挨训,那又何以能如此失魂落魄见人却惊成那样?依他看来,这事还得怪六耳,好好一副“泻药”干嘛加入那么猛的药力,更是佩服那小子盗汗不断也不知胡吃了什么春药拔毒,一时乐来他还口无遮拦,“呸,瞧您跑那德性,狗日的还挺有创意,真敢把您家叔绿了?”

    随后,想想千山万水,也不知该不该与那百里小妖精告个别。可是万家前厅席面里他找来找去四下里没寻着人,倒是发现段玉良人等受众人劝酒,已于寿宴上喝得面红耳赤,索性也就不管了。岂不知他这一别“十年两茫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