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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雾海寒潭

    云雾渺渺,雾里观花鸟声绝,来得突然,不自觉地让人后脖颈一凉急打个冷颤!吴猎户这才觉出不对劲,那雾仿佛隔开了人世间、隔开了万物气息、隔开了日月星辰,这他么不是阵法,乃是雾里洞天、乾坤真义!

    坏事了,吴大聪明百密一疏少算了一环,是为方寸山顶峰被削,往时必有惊天战事发生,却疏忽了那“得胜者”有否离去?若未走,这座洞天实吞人。

    “死猫!既已知错,爷这便放您一马,不送不送。”四下里无人,吴醒神神叨叨不知在与谁扬袖言商,他只管演个声势,可刚回头要退去,那雾里却连个门把手都寻不着,不妙不妙。

    这地界越看越怪,雾还浓,想人世间百业昌盛,山林中奇树妙花万千种,而这里偏偏全数立着“榆木疙瘩”,就是本主再稀罕,也不用栽得漫山遍野吧?多少荤素搭配才见营养平衡,足见本主那脾气是个怪咖,轻易不能惹。

    古语有云:(您禁这个?)。熟不知,那洞天本主实怪咖,前门大院当做后宅使,风水调换日月颠倒,岂不是要闹得宅不宁人不安?想您那风水四象于儿时是倒着看的吧?

    “?宅”二字猛跳出某人心间,急一时,有雾相隔而周遭忽有淅淅索索声响传来,似那“咔嚓”有如木折,似那“沙沙”有如翻土,最怪不过那等“扎巴扎巴”咀嚼声!这回好,黄泉路上人也做胆小状,猛惊醒,“臭!不是嫌您这破地界晦气,能把爷唬着?”

    说归说,您老爷们干嘛提口气才上路呢?哈哈,好脸皮!

    所谓入庙烧香见佛拜佛!闯了人家门,总得见见本主言声过吧?要不然出不去啊。

    时间不大,某人耳根收风硬寻着怪声去,还真让他寻着人。瞧那榆木根下小不点,小小红肚兜套个猛男开裆裤,那屁股蛋向人翘着扭着还挺神,是那树根下能刨出个金疙瘩?话说这榆木长得一幅揍性,它这下边也不长山药啊,你娃可劲刨个什么呢。

    某人虎,他整理完衣冠悄悄过去就给人家后脑勺来一个崩,还捏怪腔要唬人,“啊咳!屁娃,可曾见着一只‘蓝猫’打这儿过?”

    好么,这人真乃神鬼不惧,也不瞧瞧真那是个小不点,话都说不利索,寻这小家伙问路?您可真灵。

    然而小鬼闻唤转身实懵懂,那真是只鬼!结果闹得吴大脑袋龇牙咧嘴神色一厉,“臭”字当头,猛飞起一脚绝户踢,正中那大腹便便好生硬!他也不怜惜小鬼吃了那么些“土”,是个疾苦人家,楞起追风之速,压根不管那怪后脑勺撞着榆木有多重,飞身之际“虎跃式”单膝灌顶断头绞,力势之大顶得那树身一晃!

    这等辣手叫那膝下小儿怎敢活命?却是出乎常人预料,于那脖颈断裂间大肚怪竟崩做一团墨汁,似要垂死污人一身白净。

    事发突然,那“凶煞”抽身退避一落地,于旁那颗榆木密冠上却亮着好几双眼睛,好似还有人轻声,“坏事,玩大发了,怎办?“

    “那黄粱门年轻一辈里何时来了个狠心人,还敢闯进此‘潭’?”听应声这腔调是个姑娘。

    是啊,要不怎说那厮恶鬼还阳,杀个小鬼绝不带一丝犹豫。话说,就算人家面目扭曲凹成洞,再长得鬼厉,那么小个东西换做谁也下不去手。若是事后没崩做那团墨汁给料错了可怎办?您若问他,他可要回您一句,“不爽?”

    按理说,树上人轻言声,吴醒不能听不见,却就是那么凑巧,源于那小鬼崩做墨汁那一瞬间,几乎整片榆木林猛然醒转沙沙摇拽不止。一应隔着那么浓的雾,不知远在何方闪动万千腥目窥来,惊人心慌慌,紧着骂,“打了小的,来了老的?爷们今儿个走背运!秀才,你老小子不理事务犯律条嘞!知于你,这趟差事实棘手,事后您若赖账,小爷可要打进阎罗殿,加钱。”

    一念意使然,吴醒惊中带稳,他弓步一晃膀子双刀在手,一并警惕着雾三米开外目不视物。闻周遭那些脚步声很近了,管顾不上哪路牛鬼蛇神冲来,硬要在这雾里造出一场大法事,还于民间正道昭昭,叫响一曲:跳水悬绳,讨命儿郎!

    谁也不曾料到“上班途中看路人斗嘴,本该图个乐,却招来祸及己身”!藏于榆木树冠多名郎禁不住雾里雾外战事发,以至于吴醒这回可听得清楚。却也难再顾及身侧还藏有他方人马,实被雾里四方拱出这么些老树精唬得不轻,叫得刀兵动,试试谁家牙口好。

    树精披头散发老怪最是凶,发型样式还挺全,真个洗剪吹十五元明码标价,赛得精神小伙失战意。也不知出自哪位名师之手,出场一声吼自信满满:这家舞台是爷的,受死。

    “锵”那么一声,始一刀相较差些卷了刃,兵油子吓得提裤满场耗儿蹿,他超度个小鬼实牛气,斗个邻家老舅却不济,实难料,急来飞索掷去要上树遁,真个猴。

    祸水东引,树冠里宝光动,激起四道惊鸿,誓不弃阵地共存亡,无畏山下豺狼犯家园,拒收旁人凑个五壮士,兆头危。

    蓝光回旋斧地起锋刺刃口快,旋飞不定,哪个敢攀山斩个拦腰断,崩做墨汁莫责怪,足见正经法器之威赛过吴小兵那挥刀力巴汉。

    青芒虎头刀,一化三而众化九,风刃折木摧枯拉朽刮飞阵前军,熟是急先锋高下立判。

    紫光雷镖奇速追风,咻一声小李飞刀,树妖后续援军刚冒头直接应声倒!随针摆穿花舞蝶绘出景秀图,招招诛心,真个泥头车失控横冲直撞,楞教得前沿水坝紧关闸。

    蓝绸宝锦神似树上飞蟒,或龙或蛟钢中有柔,摆尾盘山横断乌江,不辱对岸江东父老,谁人越雷池半步。

    闻吼声不绝满地刺,敌军兵马掀高浪,他人齐力守天险,吴小爷江流儿,爹不疼娘不爱,他实贼弃阵撤军雾里钻,不成想反而给自家办了好大一门亲事!

    离战线,人往浓雾闯目不视物,甭提跑,走路快些都嫌扯着裆,若换上囚服,这位脚链加身是逃犯,招狗撵。

    牢门深,东南不辨愁上眉,逃到哪儿都抓阄,真个猪八戒撞天婚,摸到哪位丑媳妇他都得全笑纳,小伙子身体真棒。可恨后续兵马十足多如麻,劳燕折返惹不起,情势已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妖邪无边,天地隆隆!好死不死有人奏乐助战,琴音之悠扬铮铮不绝实应景。音入耳搅动江海,整个战局如是舰艇正面撞上大浪头,一时间“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倒跌步的有,倒打滚的有,满场或人或妖脚底无根,真个扭来扭去贵妃醉酒齐天乐。

    特别是某逃犯从雾外折回正好撞入舞队中,人家换舞伴,他能不答应?瞧瞧眼前这位大辫子老姑娘满脸褶,但凡敢有半句不从,大爪子搂下你脑壳。

    鼓点声,秧歌扭,真个“颠颠倒倒好比浪涛”,待唢呐一响,怕是要全村开席,“混账,树上的,哪个猪脑子本事不到家这样乱弹琴,想把小爷当盘菜端上桌?还不压弦?”

    这场混乱不知战术还是某人帮倒忙,正值妖人共舞之际,原升于树冠顶端那团豪光忽绽放。

    好英姿,香风动,仙娘曼妙振翅升空,叫某人看得痴了,全然忽略掉那等遁速仅三秒围圆盘旋三十丈实惊人。随重回树峰光翼展,凭空里落雷浮生无轰鸣,疾电之力导遍围圆三十丈,其威赛比猛龙出洞,崩得遍地墨汁。

    一场好杀,天地有好生之德,仙娘怜惜舞仙女散花布道,直至一阵阵“丁零当啷”落地,某人才从眼花中回过神来。他适才以为树上人要播洒纸钱与妖超度一番,而今扔那么一堆“吉祥如意大铜钱”下来是几个意思?还砸人脑壳?

    “远方‘千目’已醒,还不速速上来,等死呢?”

    闻树上人疾呼显心慌,既已受邀,雾外又显脚步隆隆密而杂,吴醒这便上了树。可他上去又乐,树梢上蹲着五只大马猴,然而人家正递来挤眉弄眼做禁声状,好似四外有更不得了的东西正在靠近这颗榆木,叫人大气不敢出。

    然而某人不言声却紧盯着“五尺壮如牛”那汉子所背这把古木柳琵琶,适才就是此物弄怪音害人在底下出尽洋相。

    如此不善,却叫矮子投来一目显讶异,好似在说:奇了怪,坏我等好事,你倒敢先怒上?

    紧着这一刻,树根下众铜钱铺洒忽“钉钉”齐齐跳脱不定,真如水塘投食喂鱼你争我抢闹开锅!观情势,周外来者什么吨位何等孔武?硬教得树上六猴儿缩紧脖环尽不能言,脸色极差憋口气。

    好长一会儿功夫,谁也没敢拨开茂叶去窥,只待隆隆声渐行渐远,才见铜钱神奇之处,真如鬼遮眼一般叫来犯者难窥这颗榆木真容,仿佛夕阳拉动夜幕余辉尽收,妙哉妙哉。

    一场必死杀劫让铜钱化解,还是古人悟得透,应了那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此更显此处雾里洞天怪哉,应阴阳调和,一物降一物。

    ……

    榆木又名“摇钱树”,瞧这树梢上不结果反生“钱串子”。一吊又一吊实精神,真乃古人诚不欺,原来这灵根长在昆仑界,叫多少代人苦苦寻觅,谋个不劳而获。

    然而,此情此景在某人肚子里却把嘴笑歪:天上何曾掉馅饼,世人滑稽!当下危情退去,于旁人怪责之目光中,他还耍性,这样拿指头轻戳前边那美人小臂好让人家回回头,也不知是看上人家那对光翼,还是看上了那等遁空身法,先要言语糊弄混个脸熟。

    “在下吴醒,敢问仙姑等在哪发财?可否领师弟一程,教适才树根下那小鬼他爹出出血,而不是图这些个铜板塞牙缝。”

    哼,这话听来不像修道中人,倒像是在唆使旁人玩“绑票”耍江湖那一套,如此无不让五大马猴猛警觉,好似不愿让个外人分一杯羹。随美人柳眉倒竖而冷哼,“好哇,你既知道要害,还要打死它?”

    原本是想套个近乎,没想到那“小小大肚客”还挺金贵?其实,吴醒知道个屁,实因适才踢死那名鬼身披红肚兜,其布上绣大字“如意”。而遍地铜钱不印历朝历代发行“通宝”字样,却盖着“吉祥如意”。两者一比,傻子才猜不到这里间有何关系。那鬼他爹能调动如此兵马必定富,且还是个为恶不仁不行阳间事,正好劫富济贫。

    “善哉善哉!同出五派联盟,这位小哥敢孤身闯入‘雾海寒潭’,知道‘木灵’并不奇怪,只是行事未免鲁莽些。”

    “就是!为等那木灵现身,我等守株待兔苦等几天几夜,你小子一来就坏事。”

    “哎可怜那些师兄辈们已灰飞烟灭,是我等罪孽罪孽呀。”莫名言语这人一撮剃刀胡腰悬‘虎头刀’。他面貌是正却行事诡异,竟莫名感伤不已,话还说得没头没尾,估摸着是因大伙五派出身,所以内里很多细节省略了去。却把旁人考个眼珠子溜溜转,楞摸不着脉。

    称这五位是大马猴实不为过,瞧最先喊佛号“善哉”那位胖道人,他方说完话忽念起往生咒,关键这法事超度用的还是佛家礼,道士念佛经天底下头一出。好个多面手,也不怕祖师爷们乱了辈分扬教鞭来打,人才。

    这些人一口一个“木灵”,又不知从哪冒出一伙莫名的“师兄辈们”,言之凿凿“灰飞烟灭”为自作孽。种种疑云换做旁人捋也捋不清,倒是某人出身阴曹,他却能理解“灰飞烟灭”这个词在此地洞天内有何出处。

    想当场毙命者除了“大肚鬼”便是那一批“树精大辫子”,那么胖道人很可能是在为这批“树精”做法事。外加吴醒嗅得出来这些东西是为“孤魂野鬼”,根本称不得“天地生灵”。

    本该魂归黄泉之物却受禁于此片洞天,所以吴法师第一时间踢死那大肚鬼绝非凶残而是超度:奇了怪,世人畏鬼魅,避之不及,这几位却徒增伤悲,是与那些孤魂野鬼认识不成?也对,那“灰飞烟灭”用词挺准,魂魄消亡于天地便与六道绝,再无轮回转世之机!可惜,你等马猴不是爷这般身份,爷杀生真超度,胖道人念经求心安,虚伪虚伪。

    由此可见,西天有个小雷音,人间有处地府小作坊!如此凶险之地,这就难为“五尺差半寸”那位男人言辞牛气,明明大伙出身五派同盟,他个小年轻敢把几近中年汉吴大爷称个“小子”,十分不敬老。

    “呵呵,此地既危险,这位‘牛’师兄更不好激动高声,您说是不是?”本着先入门者为长兄,吴大爷脸挂法令纹也不计较那称谓辈分,他只管与人以貌取名,而今周外浓雾里情势不明,还是想想办法省得被人撵出落脚地,“诸位可千万别误会,师弟我可没有那等勇气闯入雾海。事因昨日‘十环山’突发变故,我黄粱门及武玄宗迅速做出反应,并组成调查小队前来调查人员伤亡起因。可惜,师弟我在与‘玉良’他们一同调查期间不慎走失方位,这才误闯进来,绝非与诸位同道欲谋‘木灵’行事有关。”

    “谁姓牛?你才姓牛。俺本家姓‘倪’,江湖人称‘琴心剑胆倪始江’。”好么,也不知五尺差半寸这壮汉是否天生缺根筋,如同适才那琴音乱弹一般,他这生辰八字铁定犯了哪路神仙,爹娘才给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却叫他喊得这样牛气,楞害得某人急捂鼻别脸望景差些乐出来,咳得紧。

    五大马猴四男一女、有长有幼,年长者自然听出某人话中机巧,是那称谓用词“玉良”。而黄粱门这新生一代接班人在五派众多门人子弟当中自然耳熟能详,恰恰这位面相老实者与黄粱门风云人物称“平辈”,说明此人背景不小。

    当然了,年长者有城府,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所言,而不似五尺差半寸及剃刀胡这两位那嘴巴,似乎段玉良的出动预示着十环山这事不小。

    还是年长者有分寸,那灰袍瘦道人急拦着旁人打岔,总不能凭对方穿了一身五派道袍就断定其身份,毕竟“十环山”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对外人泄露消息,他总得要试一试旁人真伪,“这位吴师弟,鄙人‘悟心派’骆英,适才言中那位‘玉良’,可是黄粱掌门外甥‘段玉良’?”

    听这人言语正派,再观此人戴条手链悬刀斧,想是适才使“回旋斧”那位。更没想到此人与手捧一串佛珠内敛紫雷光那位胖道人皆来自“悟心派”,可两人这名字“骆英”、“骆崖”不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吧?怎么说这一胖一瘦且面相差异之大,不能不能,许是凑巧。

    至于小美人和五尺差半寸及剃刀胡乃同门师兄弟,那身白袍便是“弦门”的标志。

    看看,吴某人这就叫以貌取人,难不成就不能是个“同母异父、同父异母”?世上无完人,格局小了些。随着他递笑脸,再将环环人命事宜全盘托出,一时间这颗榆树上炸开了锅。

    十环山往西便是“西凉魔窟”,这魔窟再往西一段路程便到了此处“雾海寒潭”。半月前来此闯荡,五大马猴还曾留步十环山与留守子弟们把酒言欢,不成想这才一转眼彼此已是阴阳两隔。而这位老实人能将留守弟子们的样貌及名讳全部说对,在场再无人怀疑其身份真伪。

    不错,吴小爷在胖道人念佛号那会儿已把“雾海寒潭”四字强行记下。怎么说昨天万家庄言商一幕他也在场,听得老辈们谈起“五十年前百兽林出异宝”一事就发生在“雾海寒潭”附近,种种险象、种种奇妙如今怎叫人不挂念?而他本就鸡贼,看得出来这五大马猴闯来此地为谋事,期间并不想让旁人过于堤防自己,便就压着急躁未做打听。

    而今好了,他吴大参谋心思深,一番言语真个一石二鸟。头一击,搬出段玉良拉个虎皮做大旗,以免被旁人遗弃;再一击,地图上标着呢,此处雾海方寸山离十环山并不远,经由议会上料定“毒兽成群害人”一结果,更会惊得五大马猴担忧此雾海外后路被断,只要有人禁不住“唬”而言退,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这会儿,雾海寒潭里的种种妙处及怪象正接连托出,教某人在旁听得那叫个“观棋不语真君子”,好快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