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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鬼敲月下门,不请自来

    晨时江烟寒,静无波。

    旁侧二龙山上可谓大张旗鼓正搜山,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匪盗耳中,都在猜测二龙山刚打了似赢非赢的一战之后,是否元气大损,正布兵固防,应对他人反扑。

    就在青面怪几位掌权者在自家大厅议事时,远处四方小楼里响起了红粉的笑声,“果是真人不露相啊!吴老弟呀,你是哪路瞎半仙之高徒,还会寻龙问穴之风水秘术?”

    这话可让旁侧饮酒那酒鬼乐出了声,偏偏视那老实想要装腔作势一番,叫他鼻腔哼哼,教这小儿莫在真人面前卖弄学问。

    如此叫人不如意,吴醒干脆扬袖轰猫下桌,自亮出另一幅高明,“红粉兄你还别幸灾乐祸,小爷要不这么说,怎么能保住你俩项上那颗‘营生’呢!”

    瞧吴醒那么一指,反倒点到安一龙身上来了;后者表情诧异。倒是红粉率先有些明白过来了,他把折扇一收,示意这家伙说说看。

    “红粉兄因我之故,中了‘失魂散’,修为日渐低下,使我倍感自责。”吴醒兀自取来酒壶,与多人斟酒,可他嬉皮笑脸的哪有半分惭愧之意,道不尽“弟兄伙能患难才能共富贵”,且够在旁那百里小学徒琢磨的。

    这倒没让红粉发恼,反而有些说不出来的心安,因为吴醒这家伙言语轻松,似有十拿九稳之绝心做成那“事”。

    可那安一龙听言观色间,就没有红粉那般释然了。果不其然,听到吴醒后一番话,可让他差些掀飞了桌子。

    “寨内独植根下有洞天,我已寻得遁入之法。只怪里头那厮厉害,独我一人非敌手,还得仰望诸位兄弟相助。只要拿了‘此物’,我等与那‘关山迢递’之事也算了结了。如今先让二龙山一伙蠢贼多闹一闹,夜里探穴把宝拿,我自逍遥在他方。”

    此一时,红粉回味过来正在给四处求教无果那百里语蓉解释,道吴醒这是“借它山之石来攻玉”,为恐那秘宝惊世,引来多方高人窥探,故而累其二龙山一众匪盗敌我两不顾,暗度陈仓之举。

    说到这里,那安一龙眉目转怒,盯着吴醒不放,愤愤出言,“你不打‘那处’主意,该早些告知于我。安某人纵使拼得一死,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那老怪何等可怕,谁他么招惹他呀!也就是你安大爷例外,孙猴子变的吧?小爷可告诉你,你才出狼窝,别又入虎穴。也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吴醒说到这不再理会安一龙怒不可歇之状,也叫其他人听不懂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而他自己兀自把目光移到了百里语蓉怀中。

    正当气氛有些火药味时,吴醒伸手从百里语蓉怀中扯来了那只猫,后扔到桌上就要审,“探穴一事可放一边,倒是先来论一论如何处置您好呢?说吧,是要红烧,还是水煮?”

    面对吴醒这脸横肉抖跳,那猫双爪抱着脑瓜子,一双蓝目贼溜溜乱转,找了百里语蓉求援。可是后者只抿唇微微一笑,摇头表示她也爱莫能助。而这猫又不敢找那‘昔日同伴’安一龙,后者正为挖腹之恨陷入癫狂之状态,此时惹不得。于是她想了想,树里洞天没能逃出吴醒魔掌,在这里,左右更不能成功了,便贼兮兮挠了挠肚皮,摸出了一条“红肚兜”!

    好家伙,天意冥冥,猫的歪脑筋撞到了吴醒的歪心肠,这两“盗贼”之流,果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此利索舍财保命,如此识相,不易不易!

    这肚兜价值一座金山哪,吴醒捧在手里看个不够,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

    一大贼头如此乐呵,且让好些人都凑近了脑袋来看,细品其中有何精要如此了不得,竟让宇武鼎鼎大名月台楼紧追万万里路而不罢休。

    至于那只猫,趁着各大财迷观宝时,她一步两步往那桌角挪,头刚扭向窗外,又惊得转了回来,还不是吴醒正做警告她。

    “出了这门,您便是小爷财运上的克星,留不得!再者,欠小爷的账就这么清啦?给爷站直喽,爷我还没想好如何发落您呢。对了,从百兽林追到此处,小不点你该不是也来‘寻仇’的吧?”

    听这话意思要扒皮,吓得那猫直摇头,也不知她是在害怕,还是在回答吴醒的问题。更是闹不清楚对方言中“寻仇”的对象,到底是指的他吴大贼头,还是邻山座下那位“老怪物”。

    猫儿何许人也?紫罗兰妖王座下一大闹将。于雾海寒潭外一番大战,妖王金身被罗刹夺去,连双魂共存之盟约亦给撕毁,教个这小家伙成了只流浪猫,再没以前神气喽。

    随着猫叫楚楚可怜,还是百里语蓉仗义,出小拳打了吴醒一下,护着猫不让那厮恶汉欺凌弱小。

    话说回来,那红肚兜是女人家的物件,哪能让男儿就这么摊在桌上细瞧细品细嗅,可不让百里语蓉说不出的厌恶,却又没法劝动这些人,索性哼哼两句而起身往别处坐去。

    此物红绳挂兜,飘香满溢,正面有个特别醒目的“歪佛印”,可让吴醒笑了起来,瞧他那嘴实不积德,“什么四大皆空。可见这佛家也有七情六欲,还是个女和尚。”

    “哈!你这厮没文化别乱现眼,人家那叫尼姑。”红粉也是一盏歪灯,紧着献上一言,可也拿桌上这“物件”无处下嘴,不明内里玄机,何以此物会让宇武鼎鼎大名的“月台楼”如此上心?非要万里追寻。

    正当大家捉瞎窥不得玄机时,随着红粉使了些小手段,这红肚兜就像被显影水浇过一般,浮出一堆密密麻麻的深红色的线条,叫人看了个眼花缭乱。

    正因显露了天机,吴醒亮出白牙找人解签时,红粉却摊了手,表示他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同时还很不负责任的说,“余下要看你的‘慧根’了!”

    而与此同时,百里语蓉刚坐下就又不甘心的伸个脖子看过来,而她膝盖上那只猫可谓是眸中含怒,仿佛在记恨这些个顶着脑袋的家伙夺走了她的宝贝一般。

    当所有人都在桌上围观时,却是吴醒搞怪,扯来安一龙就问,“喂,那宇武‘奸细’,你来解释解释,那月台楼做个什么营生?”

    “呸,你小子又是哪国走狗?”

    “老子天生地长,更不服天地管束,江洋大盗是也!甭贫了,天色不早赶快说,后头还有正事要办呢。”

    这两人瞎咧咧一通,让多人噗嗤大笑之余,那安一龙可就说了,“月台楼是个情报组织,不过,她们这一脉,大不过‘关山迢递’那一支。听说,很久以前,月台楼是从‘关’字派脱离出来的,也不知因何缘故。至于那女子为何会缠上我师尊,也不得而知。”

    听此一言,有了月台楼的消息,对于这肚兜多少有了些头绪,经过观察,吴醒细与人琢磨道,“这布上线条密密麻麻,比锅里煮开那面条不差,到底是什么东西?小爷只看到了部分经脉和脑部的一些相似的经络,你们呢?”

    奔着这个方向,多人也有了些头绪,红粉接过话来,但言语颇为嫌弃,“若论运功图而言,此功法离经叛道。该通的地方,它则堵。该堵的地方,却是通了,且又完全违背丹田乃‘地炉’根基之做法,而后续浊清之开明,又似自绝生路一般,全堆在一块了,不妥不妥。”

    “硬要说的话。你们看……”酒鬼是别处界域而来,其他人心知他见识颇广,就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后细听他说道,“看中部这一大片,倒吻合‘胃’之神藏的某种秘法。以前我曾拜读过一部类似的经文,其运功灵能走向倒是与其相似,只是其他的地方就拧巴……”

    酒鬼言下之意无非是此纹路功法不全,辨不出个所以然来。忽似启发了吴某人一般,他拍桌咋呼一声,面目表情似顿悟一般;直惊得所有人瞪大了眼珠,想这从来不练功的混不吝倒比他们有慧根哪?就听他说。

    “哈哈,爷悟啦!难怪那支‘红杏’养个燕小三这般容易说话,一座金山说送就送。原来她是误以为爷那天于婚房内在‘画里洞天’得了此图缺失的一部分,所以才答应得这般爽快。”

    嗨,原来那厮这歪脑筋转到这来了,可吓了大伙心肝,自保慧根不失。

    “又是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听这般脑筋急转弯之言,可不让安一龙扯了扯嘴角,想吴醒这位“大神棍”,说得够在理,句句都对,可偏偏事与愿违,那会儿不也把那伙“海妖”给追丢了嘛。如今又这般推测,怕不是又……

    此一番天大的财富,让吴醒计较,要来个空手套白狼。不过此事暂且押后,宇武之行不宜近日前往。

    很快,他们又在屋中论起了夜里探穴之行。

    ……

    等到了夜里,吴醒心里骂骂咧咧:“那酒鬼真有毛病,拿什么‘酒喝不足,没力气办事’糊弄三岁小孩呢?昨夜没知会人,他倒悄声偷摸着来,今夜让他出点力气,死活不干。哼,不是成天与酒壶为伴吗?哪天叫爷逮着机会,非放些泻药在酒里,让你抱着马桶不撒手,叫你知道厉害。”

    眼下那酒鬼不同吴醒一条心,说起来,他们并非同伙。唯有红粉、安一龙、百里语蓉算是“半个同道中人”。至于那一只妖猫,怕是迫于他的‘淫威’,勉强算是半个助力。

    之所以算上贼猫一个,是因为树里洞天,唯缺那猫不成事。这家伙懂得寻找积尸气,要摸到四处躲蹿那具‘玄家骸骨’,还真非她不行。

    当然,吴醒他自己也懂,可他不能进去,还得留在外头御敌战雾邪!谁让这些人口口声声道那厮多了得,这不就得麻烦能耐最大那位顶上去了嘛,属他最想当寨主。

    话说回来,那“血雾”手段厉害至极,连酒鬼这等高手都退了,何至于红粉要冒死入洞?因他体内之毒,如今已逼近心脉,修为更是退得惨不忍睹,只比刚刚突破幽冥玄关的百里语蓉强上一分。若再不拼上一把,日后便要轮为青楼里的‘龟公’度日喽,那日子,想想血压都直往上蹿,特别是吴醒那怪腔袭来最闹心:今儿个姑娘可乖,莫大将军,先给爷记个账啊,明儿个爷还来。

    探讨期间,红粉自是不傻,自知断然不是那“血雾”的对手,便就拉来了百里语蓉助阵。因他猜测这女子身上应该有某样“圣物”能镇住那“血雾”,否则当时在楼道里彼此撞上时,死的一定是这小女子,而他也不会及时出手救人了。

    听到这些之后,百里语蓉自知自打入伙,她半分力气也没出,中途还闹出了不少“笑话”。主要是她想学会这些“江湖人的秉性”,为日后光复山门之威增添助力,也为磨炼自己的剑意和斗志。于是,抱着反正吴醒时刻知道她动向的心思,就毛遂自荐要打头阵。还保证,到时候绝不打哆嗦,定能多拼出三剑,为蓝灵姐争取到寻得“骸骨”的时间,一并祛了关山迢递这路债主之晦气,叫山寨欣欣向荣。

    基于人多谋略足,他们推测那“血雾”应该是脱离了‘骸骨’,如元神出窍一般跑出了洞天行凶。只要在这期间,用道法困住了“尸身”,便能定住它的元神。

    同时,吴醒还提醒众人,此处埋骨之主,曾有玄天之威,峥嵘岁月时入过神魔禁地,不是一般玄能,万事务必小心。

    随着夜幕降临,依着吴醒的要求,二龙山一众将士一天忙活下来,平地拔起了一座木建高台。上有供桌,香炉,烛台,铺着一张黄布八卦图。而今在众人目光相送之下,那吴醒人模狗样登坛做法。

    那是一把不知哪处折来的桃木剑,对天醉言乱撩,人抄着古鬼语骂便诸天神佛,一大神汉迎风醉舞桃木剑,时不时吆吆两声赶牲口,还满口“嘛咪嘛咪哄”!

    底下人听不下去了,冲坛上戏言道来,“嘿,那大仙,你到底会不会?‘嘛咪嘛咪哄’那是佛号,与你道家何干?”

    “呸,无耻小儿毫无敬畏,不知佛道本一家?道爷我这是请神又请佛,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高处此一言咋呼,逗得底下一片笑声。而高坛上,吴醒借着月光,见那青面怪屋外楼道里,夜有不速之客,咚咚敲门来,瞧那灯打人影地上倒,依体貌轮廓,像是那安一龙。

    此一幕,哪能不让吴醒把心叹:仇恨常使人昏智。

    做法之事在前半夜草草了事,其他人将士纯粹就是图个乐呵,只在夜里布了两倍人马巡逻,便就睡下了。只不知,深夜里,“鬼”不请自来……

    ……

    实不知,洞天内之行,远比外头守夜安全,可却又偏赶上今夜月满星空,自从地球毁灭那一天,吴醒再没有饱受过元神崩溃之苦,偶尔出现只是微微刺痛。

    现如今,他为修“九转轮回决”将混沌母气再次沉入丹田地炉,而半月前的百兽林之战,末尾一刻,天降圣将逼出了呼延博的“分化体”,六道缚灵法咒从此消散。如此,他这元神灵池之内再无物可压住那根“七彩定海神针”月满作乱!

    “咚”一声天钟撞响,疼得吴醒抱头悲鸣,天花板上一阵阵天旋地转,就在这要命的关口,屋内烛台前昏倒一人……

    地道里,红粉打头阵。待几人爬到了树根下,取出了吴醒交给他的三样东西,图纸和两样邪物。随着笛音幽荡,他们三人就这般轻易的进去了,再也没碰到之前吴醒被树根摄魂的危机。

    那颗树,苍天之造化,百里语蓉首次进入洞天,正望天感叹,这须弥空间之术何其精妙,明明就在眼前,偏偏天人两隔不相见。

    这番感言,却是换来一只猫多嬉笑,自小小鄙视那姑娘眼界太小,此处算是什么洞天,比之她手中的戒指,如小辈儿孙。

    此刻红粉极为警惕,自从踏入此地,并未发生吴醒所说的血雾压顶的情况,也不知那怪物是藏起来了,还是已经出去了。照目前情况来看,依他经验,想是那被困于此的残魂已逐步归入尸骸,但凡吸食的阳魄够多,怕是要化为实实在在的妖物了。

    此一时虽说危险,但也是此妖物最虚弱的时候,不得不冒险前行。于是,红粉代为发号施令找来妖猫蓝灵,让其速速寻找积尸气的藏身之处。

    而那猫却是万分懈怠,像是少了吴醒那恶汉在侧鞭挞,她便要争了王座,还哈欠连连,慢条斯理间才起了法印,散出白雾似鬼火的积尸气做为牵引。

    二龙山虽是一座山,但洞天里山野光秃秃毕竟不小。随着妖猫蹬腿,其余两人加紧了脚步跟随,均知会道,“待会若是遭遇,切不可强攻,引出洞外,再行潜回之策。”

    可还是那猫颇为轻视,满口不实之言,自道那时,你两小辈靠边站,她便要以一个敌两,否则对不住她上次孤身一人闯入洞穴之壮举……

    ……

    “混账,都这个时辰了,那吴醒是在偷懒,还是被干掉了?”酒鬼躺在被窝里把被照头闷,充耳不闻窗外悲鸣,更不理那夜里有鬼敲门声,只把个红葫芦地上摆,葫芦口衔着凝成实质的玄光,但凡有物闯阵,必是梨花暴雨,斗战炎魔。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门缝底下无人影,鬼魅无躯,暗藏獠牙,此一时擂门震虎,可不把人往门缝里瞧,这让酒鬼有些按耐不住了,也不知他是逢强人技痒,还是为何,忽然就走到了门前,像是隔着门板与人对视。

    “黄泉引路人,鬼敲月下门!囚龙豪言壮语欲上九重天,不战愁眉未明天道寡!战必知止境何时入阴曹,哈哈……”怪吟、沙哑而森然之嗓音似是察觉到门内有一股冲天战意,不妨出言挑衅一般。

    其实那门板隔开了时光,却分不开因果,忽是有不识趣的巡夜小儿,打破了这绝命之战!那仅仅只是两人墨守成规的无言对视,也叫酒鬼浑身战栗,唯留眸中战火熊熊。

    一时未有战,楼屋外却是腥风血雨,整整两队巡夜人马,未及出声,已命归黄泉,展白骨皑皑,一众落地兵刃,不战而鸣。

    “哪方逆贼?”今夜巡视,三当家细猴脸不放心,独自寻来偏远小楼,他顶着清官僵尸帽,于楼顶如飞尸荡来。

    这跳梁小丑,无不引来血雾里一阵笑声,道你小儿装鬼来吓鬼,裆下可有阳刚气!人却是不战,调头就走。

    恰逢搂外遥遥有遁光来劫,来时路,一人一剑,踏雪而来,两仪动,顿分阴阳。

    如此,有战则必应,血雾过,如洪魔吞来;而那一轮月镰穿星剑,不比海中一叶孤舟,正陷入逃生不得时;反而是被身后随有哨音响,百十箭羽卷动斗转星移,险险把那小命捡。

    不多时,此处斗战,已引来山寨众将领,见那血雾之怪伤了人又遁往山下,逐追而不放。

    可是,红粉却不认为那怪物是为众人淫威所迫,反而是百里语蓉身上有不明之物,能镇压其气焰,才转而遁走而已。见众人如此激愤而骁勇,他把心不能言,那穷寇追不得!只得逐一追上,出余力护持一二。

    眼下,百里语蓉虽剑招如江河孤舟轻,但人却小有聪明。随即,她彩凤舞朱门,逐追往山林,欲借冲天血煞之气,磨炼心志,以期能达到坚石之效。常言道:修为境界,玄关之险,多以心志不坚,终究导致一败涂地。她此番行为不能说是鲁莽。

    等到人山人海入山林,人人喊打驱鬼颤,催动白灵媚影呼啸,地起蛟蟒登天,闹闹将将,却寻不来半个鬼影。

    只这一刻的功夫,吴醒扶着房门才迟迟现身,巧见那百里语蓉不知死活,还敢在空中游荡。他方要动,却是骨软筋麻提不上一丝力气,后被跳飞上来那安一龙搀住,观他面相之晦暗,出言道来。

    “你这毒来得不是时候,是根刺,得尽快解决。”

    此间之事吴醒不想细说,这是他致命的破绽,不能随意透露于他人,仅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后招呼安一龙去把其他人找回来,如今是为盗宝而来,不是跑来这二龙山替这群匪盗拼命的。

    一事未平,风波又起,青面怪立于夜风下抚着额头,眼观那山林之哄闹,心声不停荡漾:“明日,明日我便要去会一会永颜,此事不断,噩梦缠身。”

    今夜注定难眠,屋内灯烛摇摆,聚众五人一只猫。此次再见酒鬼,他不再饮酒,两眼愣愣发直,教其他人闹不明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逐又渐入正题。

    “到手没有?”吴醒此刻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病秧子一个,拿着丹药就酒,找人问来。

    随后,那猫化了人形,展碧莲之清雅,随手把一根“骨头”往桌上一搁。此物晶莹,她还故意等其他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之后,又鼻腔“哼哼”噘起了嘴,那不屑之嘴脸,写满了“本小姐出马,必手到擒来”。

    正在吴醒夸人时,那猫反而争起功劳来,想要用此物,与吴醒彻底划清“前世今生”那笔债务纠纷,根本不理会其他人与那“血雾”斗战之凶险,仿佛她得胜,是在定数之中,一切功劳全是她自己挣来的,其他人都没有份。

    反观红粉沉思之色,他不为了结“关山迢递”的恩怨而释然,反而愁眉中夹杂着一丝疑惑。在他的记忆里,那只猫一开始在洞天里胡乱兜圈,好长一段时间之后,又兜了回来,随便挑了块土,一挖就找到了这块“玉骨”,仿佛这家伙早就知道那东西就藏在那。

    那会儿,在洞天里眼看事已大成,这猫却又哈欠连连,胡言说什么要用睡梦大法超度了内里残魂,还自作主张招呼红粉与百里语蓉先出外拖延一阵子,便真就在那树根下呼呼大睡了过去。

    问题就出在这里!虽说血雾元神离体而去,洞天里也比外边安全,但这猫可是在所有事宜结束之后,才迟迟从洞天里出来。难道她不怕那“血雾”回巢,把自己给撕个粉碎吗?红粉之所以怀疑,便是因为洞天的出口就是那棵大树,而他始终就在那颗大树周围替百里语蓉解围,斗战期间并未见到这只猫出来。

    如今,红粉就是疑惑这猫是如何在“血雾”元神回去之后,压制住它的?难道小东西身上也有什么奇物傍身不成?还是说此猫道阵之术了得,能困住这等怪物一时?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妖猫蓝灵此刻虽被吴醒捏着脸颊,但她还是察觉到了红粉反常的神色,继而嘴里含了枣似的,囫囵说来,“本喵何许人也?妖王座下大大大护法。何况本小姐伴随‘无双圣人’左右,长达五十年有余,什么法阵敢在本喵面前献丑?况且那睡梦解魂超度大法,粗浅手笔而已。如若不信残魂已被超度,你问这‘坏家伙’,神魂之道,他最清楚。”

    不用问,其他人自然都会看向吴醒。

    只不过此刻那安一龙心中更笃定了一个事实,想他与吴醒那一桩协议,“医治已是待拘残魂的启明”不再是遥遥无期。想到此处,他自心中微叹,低眉沉思间,一遍一遍浮出夜访青面怪之一幕,看来此番必要借势与玉京阁座下那罗刹拼个鱼死网破!只是他如此隐瞒,不知会给在座人等带来多少麻烦。

    对于妖猫之言,大家见吴醒点头之后,红粉这才放下了心。不是他多疑,实在是“那东西”诡异非常,而这只妖猫是在半路跑出来的,小东西因何而来,又因何出现在这里,万般无人知。再观此猫言语和动向,与吴醒好像有些不对付,跟那百里语蓉倒是谈得来,时常凑在一块咬耳朵,可这也不能让他这个在火海滚过三回的男人轻易相信。

    担心自是有道理的,不过这妖猫自家手段不俗,吴醒至今未能看出半点破绽,想那玉骨中的血雾元神已被彻底镇压。于是,他招呼大伙早做歇息,既然此间事了,也该平了“关山迢递”那笔债务,并知会大家,“明日拔寨,自去它处逍遥。”

    ……

    夜来风雨声,临江水岸一叶孤舟听雨鸣,不一会儿,风儿送来夜莺啼,江水依旧淅淅沥沥,忽闪来鬼面黑影众立于水中一十有三。

    未待红粉拿出锦盒,面前却先飞来一个玉丹瓶,这无不叫人锁眉愁思。就在他目光游离在这些人之间时,对面领头的鬼面人发话了。

    “本使有急事要办,不宜将此物带在身边,你且收好,他日静候佳音。”

    随着一声“撤”,这些人如水雾般化开,已不知遁往何处。正当红粉拿了“解药”离开江边这功夫,有人于密林中出言问来。

    “本使不收锦盒中之物自有我的道理。此物‘凶邪’,更不宜轻易带回本营,必要请示过当家的定夺,再做计较。你我速速离去。”

    话音落,一串黑影遁飞出山林,期间未再有一句疑问,可见来人身份不低,也窥得关山迢递之人纪律严明。

    ……

    同是下半夜,就在红粉出去还债那功夫,二龙山山寨里,偏远些那栋四方楼二楼西屋内,百里语蓉回来后不忘打坐练功,现已睡下,而在床榻上卧着一只蓝猫。

    这会儿风雨正劲,风打窗户叶摇咿咿,那猫打酣时耳朵却竖了起来,一双蓝眸正映出窗外那道夜雨中的飞影,依那身影像是带着笑鸳鸯面具的红粉。于是,她抖了抖毛发,逐跳出了窗外。

    可是这个时候,风把门栓带,还未开,已有血雾涌入,如毒气一般在屋内四处蔓延;逐又升至天花板上,又缓缓落下,飘在床榻之上,可怜那睡梦人命在旦夕。

    这股血雾积攒的血煞之气不知千百年,虽未主动摄魂,也令百里语蓉于睡梦中不住颤抖。正当她睁目惊醒那一刻,眼前一片血红,张嘴却尖音不能出,反而是脖颈被锁,掐得她在床上四肢打挺!那锁喉之抓力还在不停加重,好似要生生将她的眼珠挤出来。

    此刻的百里语蓉是无比绝望,她不想死,师门之仇未报,却要恨恨葬送在这“凶邪”手中!她要求助,可左右无人依。此一时之不甘,让她勉力挤出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勇气,就当她极力无声的呼喊“吴醒”的时候,血雾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声。

    “你之剑,心意不通,难取正果,本王可‘医’!”

    此一时,她真的是在颤抖,分不清脸上是泪是汗!她无声,却要求生,而血雾像是看懂了,继而出声来教,道不尽满心图谋不轨。

    “本王困与光阴之下太多年,如今得以逃出生天,正欠一个栖身之所。待我神功归来,便要屠尽‘道子’那负义贼人的一干徒子徒孙。你身上有我需要之物,可惜它不听我言,实为可恶。也罢,本王便就此送你一场机缘,而你,必须借我……”

    话音还在飘荡,百里语蓉眼前却是天旋地转,一晃眼这功夫,她已被丢在地上,腿也麻,神也恍,急抬眼之下,一颗参天大树正俯视着自己。

    人惊坏了,这血雾凶邪之怪如此可怕,只一念之间,便能移形换位,将人囚来这处洞天里头。

    “听明白了吗?”

    小姑娘哪敢不点头,只是她此刻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庆幸。依这凶邪之言,要指点她武艺,但背后的条件,恐怕……只想到这里,眼前却是丢来一把木剑,她勉力扶着树身,几次起起落落,才勉强捡起木剑站了起来。

    “剑心通明,为古域骨娘子成名之技。它不为功法,不为秘术,是为持剑起手式,意在短兵相接取人性命于无声无形之中!起手式,剑动四两拨千斤,绵力入滚滚江河,待洪魔爆发,任你千招万变,可三剑取来人头祭……”

    一时间,落叶纷飞,绘成人形,它持一把木剑舞动乾坤;而在百里语蓉眼中,只那轻飘飘的一剑,却掀起风猛浪急之势,伴随着海啸之歌,隐有万点寒光,起起伏伏……

    “事成之后,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听言观势,百里语蓉正闭目神游,强行记下剑招中诸多变化。当她再睁目时,人却险些惊出了声。因当下,她已回到了屋内,正在榻上安睡,耳边时不时还传来妖猫蓝灵之鼾声,仿佛刚才那一切如梦一般。可是那猫浑身湿漉漉又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

    “咚咚咚”敲门声把吴醒从睡梦中拉了出来,这家伙迷迷糊糊把门开,却被楼道外打来灯烛一照,他半抬着眼皮要骂人,并嘀嘀咕咕着让那浑身湿透的红粉进了门。

    夜风吹,窗叶打叠,灯烛下,听了红粉讲述过后,吴醒一丝睡意也无了,寻思:“那‘关山迢递’开的什么地下暗庄,玩多大一局?这似是而非的‘静候佳音’,怕不是埋着雷吧?嘿嘿,这回有意思了!关山迢递,分支月台楼……若打探关字派的消息,恐奏效甚微,还惊了蛇。如此,那爷就找你‘小弟’的麻烦,总能顺藤摸颗瓜,非揪住你家狐狸尾巴不可。”

    随后他取出了钵盂,又朝红粉打个眼色,示意先去休息。随着屋门掩上,也响起了千里传信的念咒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