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1无心 »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苦尽甘未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苦尽甘未来

    “醒了,醒了!”小厮脚步急促从卧室里跑出来。

    外面大厅内正焦急等待的众人一听这嚷嚷声中带有喜讯的味道,他们心中那块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一夜苦等,也忙坏了将将走进来的这位“药师”,瞧老者这满头汗一路拭不干,可见患者当时的情况非常不明朗。

    此刻,汤公兽脸上的笑容似是可以传染一般,不由得让百里语蓉三女各自心中称夸一声“仗义”!尽管他们四人担心的源头各不相同。那吴醒初来乍到,忽然身受这等伤势昏迷,能得兽王胞弟这般倾力相助,实乃万分感激。

    大厅内还有其他人在,血妖王化不开的怒容独坐在那,他家孙儿对地上停尸处移不开的目光,两者的神色都写满了种种谜团。

    而地上还有两具样貌可怕的尸体,它们整个尸身埋在这浓密的长发之中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就更别提已然僵化的面容中依然化不开的憎恶,活脱一具讨命的长发恶鬼。

    就是这些“上古魔妖”将他们海妖的家园搅了个人神共愤,也把那些万里迢迢而来的族人伤得这般严重,要不然那位“药师”也用不着这般劳碌。

    “慢来,汤公且留步。”妖猫插腰一嗓门把汤公兽要迈进卧室的脚步给喊住了,“本喵要告状了。那些活该‘碳烤’的鱼好生无礼,竟敢拦住本喵去往化龙池的脚步,鬼鬼索索不安好心。”

    此一言倒不让人省心了,汤公兽徐徐回身先看了看血妖王有何反应,果然,这万里迢迢而来的“血亲”果是那般自命不凡,脸上都写满了“小东西,你算哪根葱?轮得到你在这告状。”不过妖王倒是没把妖猫“辱人”的言语放在心中,且没骂出声来。

    “哼哼,此王怎会不计较?不计较代表了不愿张扬罢了。”思言观色之后,汤公兽自然要压住场面,“小丫头,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别太得寸进尺了。小胜会上,也没见你那位‘把兄弟’与你有多少交情。”

    “我我我们是故意的,演个生分好好打掩护。”

    妖猫言语有些闪躲,可不让汤公兽嘴角一扯,继而笑容又渐渐消退,这意思还不明显吗?在场的人自然看出,那是“信你才怪”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那“大头怪圣”事后与妖猫一同离去是真,汤公兽他自然会卖出些许情面,且要听一听这猫如何给海妖这伙不速之客捣乱。

    待得“洗澡”二字吐出,旁侧急有噗嗤一笑之人,云大小姐心笑:“会不会说话?该是换骨洗髓才对,什么洗澡!蓝灵姐好逗。”

    “胡闹!你已开智就别占‘子兽们’的机缘了。”汤公兽也险些失笑出声,继而又心生戏弄,“这样吧,要入化龙池也不是不可,不过得让你那位‘大哥’点头,你这丫头自去北边‘玉乌山’请示一番,这等小事,本王便给你做主了。”

    一听神兽在山中,妖猫躲入人群缩了头,倒是挡住她的百里语蓉面露心事重重。昨夜是她让妖猫领路去的化龙池,事因“雾邪”交代她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巧却是被附近的海妖们给拦住了。

    当时听妖猫说,化龙池自古以来都是兽灵的埋骨之地,一代又一代的子孙承蒙庇佑,过去不曾有人看守。

    倒是昨夜怪哉,这些虾兵蟹将反倒是把化龙池围成了军事要塞,看来是有霸占之嫌,难道兽王林诸王不管?也难怪汤公兽此刻言语有些挑衅血妖王的意思。

    话说回来,化龙池非仅此一处,入不入化龙池倒是其次,这不过是妖猫喜闹事的作风,而百里语蓉要去的地方就指定在那座化龙池附近,那时待得事“半”成,山风吹响了“往事恩仇”,这一夜所见无不让她心弦泛起波澜,久久未退。

    此刻百里语蓉脸上这等表情,自然被汤公兽收入眼中,他再一瞧那妖猫拉人挡驾、猥琐至极,无有非去不可之意,看来这猫不过是图个嘴上痛快罢了。

    这样也好,气一气这血妖王,也好让这些海妖们收敛收敛,莫再叫他们欺我鸿吼一族失了先祖绝学,就仗着自家势力雄厚,这般强取豪夺,真要动兵,还不知鹿死谁手。继而,汤公兽又想到订婚大典之后,面对收获先祖手骨之事,也因吴醒所上交的那枚“玉简”中的内容,又让各家长老们分做了两派,着实让人头疼不已。说到这“手骨”,夜里那一阵“敲门声”,也因今夜引发之事,坏了他与先祖英灵相会的机缘。

    这时候,从卧室里蹒跚而来的几名海妖又打断了大家的思绪,继而血妖王急起身唤来手下们在一边窃窃私语,其他人一见这“事不可对人言”的举止多少有些厌恶。

    王子问道:“为何多了一具尸身?”

    “回禀大王、王子。刚到北海极地边缘,小的们路遇魔妖作乱,一路艰难冲杀方闯过杀阵,多出来的那具尸身便是小的们路上斩获而来。可惜我等贪功,本以为活捉一具魔妖本无大碍,万不想这东西太过可怕,在进入山林中忽然大肆造孽,原来它是装伤的,这才导致了我等人均负重伤而来,唉能走到兽王林一带也算是祖先庇佑了。大王,北海之患日渐危矣,魔妖们出现的频率、人数渐渐增多,往日巡逻的小队伍也被诸王们增加了三波有余。小的们这里还带有诸王的信件。”

    “北海极地边缘”!血妖王子一边思考这个位置的严重性,一边将接过来的玉简递交给血妖王的同时,另一间卧室的门也开了,吴醒脸色有些晦暗姗姗来迟。

    这是百里语蓉第三次见到吴醒离奇重伤昏迷,就更别提这十年来有多少次这样的情况了,她担心的情绪不免渐渐的从心里泛上眉梢,只让吴醒报以浅浅一笑而来。

    “原来无法无天的家伙也有烦恼。”妖猫见了吴醒病殃殃之状,好似又抓住这家伙的另一个弱点,不免心中发笑。

    至于云大小姐与他们三人并不熟悉,在她看来这等伤势不叫麻烦,自要请回山去,他家祖爷爷必能药到病除,如此也能报了救命之恩。

    待得汤公兽邀吴醒落座相谈,血妖王他们站在另一边正支着耳朵听着,毕竟昨夜闹出的动静不小,同时事情还小小牵连着他们一族,以免误会,即便是诸王送来的信件中交代的事情过于紧迫,他们不能急于退去。

    “叶老弟,我可听王子说,昨夜来人不简单。”汤公兽仔细留意着吴醒的反应,毕竟世上修“瞬杀”者不在少数,但唯有毒龙山通过特训能掩去遁行者散发出的“杀意”,一众人等皆呼“孑然”!王子不会看错。

    经这一说,万没想到救了自己性命的乃是那位偏偏有礼的血妖王子,吴醒赶紧起身行礼道谢,后才说道,“当权者为道不仁,欲施爆百姓。那年我轻狂,救下了被强行绑上花轿的小姑娘,后结下了恩怨,如今想来,唉,还是太年轻啦!千不该万不该饶了他们那一刀。想不到这些人歹毒心肠,知错不改,还卖凶行恶……”继续他肺里呛出的咳声胜过怒意,可叫汤公兽脸上浮出万分担心,急急唤来那药师再问诊,万不可再出差错。

    如此正义的化身,叫妖猫和百里语蓉两人听了使劲的把笑声憋在心中,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太年轻呀!汤公兽你年轻了。”然而,药师接下来一番话又无不牵动她们的心弦。

    “叶义士身上这伤,老生实在无能为力。正所谓灵台(丹田)乃道之根源,其内如含暗伤,若不彻底根除,日后运用道法恐会逐渐崩坏你体内各大神藏!那样一来,天神也无有回天之力。可见伤你者其心歹毒,即便未能取你性命,也要断你前程。回汤大人。这是一种非常巧妙的‘指法’,将暗劲渡入人体,一旦你行功用道,它便会顺流回丹田内肆意破坏。想想斗法时的反噬……这是一条潜行的毒蛇难以寻见,根除不能。且老生观察得知,你有旧疾在身,想是斗法时忽然发作,才致使凶徒轻易得手吧?”

    药师老者说到这,视吴醒频频摇头,也看不出这是否认还是沮丧,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便又轻易的化解了尴尬,“你莫要摇头,有病不瞒医。当时正是你旧伤复发,老生事后观你经脉内暗伤不浅,也正是如此,才让那歹毒的‘暗劲’与这些经脉中的暗伤混淆在一起,难以辨明迹象,所以若是能先根治暗伤,兴许能找到这条‘毒蛇’。”

    古有提刑官“宋慈”观尸骨而明断奇案,不由得让吴醒想要问候他先祖的姓氏,这药师凭借脉象,竟能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个八成!只是老者说错了一点,旧伤复发确实有,但这种巧妙的指法是在他“丢出解数”继而昏迷之后才中的招数,可“孑然”的本意是“杀敌”,能一刀解决绝不出第二刀!又为何要如此麻烦用这手法来折磨他人呢?恐怕当时是因血妖王子及时出现,未能给来者行凶的时间,仓促间用了这等“慢性夺命”的手段。“事情真如这般吗?后续暗箭又藏在哪里呢?”吴醒一遍遍的在肚子里问自己。

    就在大家各自沉默这期间,有个小不点睡眼朦胧、打着哈欠跌跌撞撞摸进了大厅里。瞧这穿开裆裤的小娃真是个娃娃,半分没有汤公兽这一头尖刺,奶声奶气喊:“爷爷!”

    这一声爷爷可是喊到了汤公兽的心坎里,可他刚泛起的一丝笑容立马又收住了,一本正经的说道,“图包容,你夜里不睡竟出外讨奶喝,似这般讨打?”他忽而严厉的口气,似是想到了“王孙”此刻的遭遇,不免让他触景生情,想当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也似这般讨奶,夜里半分不让人省心。

    不至于吧?其他人观这才小几岁娃,汤公兽何以要这般严厉?难怪说龙生龙凤生凤,一切的谆谆教导自是他们成人后先人一步的优势吧。

    “图包容”这名字可又引起了吴醒的兴趣,一经询问才得知,原来这兽族面貌与人不同,传统也不似人族一般,不大注重姓氏传承,当然并非人人都能一概而论。可妖猫听吴醒这么来劲,她猜测这家伙估计是想听点“绿帽子”的离奇悬案。

    经过一番讲述,汤公兽脸上布满了一团愁色,跟着那血妖王不知是“兔死狐悲”还是怎么了,也是愁容满满,可在吴醒听到这则能震动兽王林的消息后,却又是满心狡狯:“不好不好,我得管住自己这嘴,岂不知空口白牙易招惹杀身之祸呀。也许得等把‘肉票’弄来再谈价码也不迟。嘿嘿,老天待我不薄呀!该死的童人杀,这回可让小爷我找到你们的软肋了,哈哈。”

    吴醒没开口除了以上原因之外,恐怕也是碍于“人族”的身份,受兽王林一向仇视的人族修士。没看当时抬棺来的路上,开山凿陵的力巴全是被废去武学的一众修士,这些往日在凡人眼中的神仙高人因一时“傲颜”前程尽毁,可怜哪!可见老话说得妙:“莫轻狂,王八缩头命金贵,老鸟出头飞入黄泉宴”。

    当时好在王城内“低贱人种”不得入内,否则一旦叫吴醒他们碰上这些人,不免心生别扭,怕是也会弄得里外不是人了。再者说了,童人杀能“垄断禁品”来源,外界传闻这里面与兽王林有脱不开的干系,吴醒不敢硬咬“绑架王子”这一口也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伙人突然吃里扒外又是为何呢?一名小小儿孙纵使能左右兽王顾虑一时,断不能撼动王朝的根本,图财还是图权呢?

    既然人都醒了,汤公兽也就放心了,但其他人心事未了,百里语蓉急匆匆邀吴醒回房相谈,而血妖王也把两具魔妖的尸体抬走,各自散去。

    屋内谈话颇为神秘。

    “爷爷,那汤公兽大有问题!此断臂人不过一届过客,即便送来一件了不得的贺礼,也不该受用这么多的‘天才地宝’,只为为其疗伤。”

    “哦?那不是还有我等弟兄也在伤者行列,不也受用相当?”

    “不然。我两族本是血亲,为弟兄们疗伤本是义不容辞之事,而那断臂人就不同了。依他们多年来与天罡山脉争破头颅这场鏖战,断然不会对人族修士这般区别对待。汤公兽定是看中了此人身上的某种特点。”血妖王子言辞激烈,却闻见其爷爷脸上泛起了慈祥的笑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考他,不免又为自己的心智尚浅而惭愧不能。

    金家公一届血妖之王自不会让汤公兽在他眼皮子底下玩猫腻,他自心有解数,说来:“不管汤公兽有何打算,此子命不久矣,不足为患。这样也好,得以告慰那些已故的战友们的在天之灵。孙策坊,你们也有内讧的一天,哈哈……眼下还是要以诸王的命令为主,‘追源逐流’才是重中之重。接下来的日子,一十三座化龙池要严防死守,一定要寻出魔妖入界的方法,将其斩断,以解我北海的燃眉之急。”

    “儿孙以为不然。”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金家公难得惊讶非常,这可是他堂堂血妖之王口中的命令,他倒要好好听听这位乖儿孙有何高明见解。

    “‘追源逐流’自然不能放下,但重叠空间的开启向来不定时、不定点,这就造成了我北海雄狮不能发兵的困境。即便通过妖魔尸身的研究在化龙池中能引出‘重叠空间’的一些秘密,但要如何寻到界域的真正入口呢?这才是我等雄狮不能发兵的真正病患所在,而此断臂人就有解数。”

    “哦!快快细细说来。”听闻王子之言,金家公眼睛都亮了起来。

    最早期间,上古魔妖从化龙池中而来,后来他们海族想挖出这里面的秘密,却是因北海中的化龙池尽数日渐败落,不能持续研究下去,终成遗憾。但他们的老祖“昆仑界禁阵守护神”之一却断言,化龙池中的一系列变化,不过是打开虚空的一道墙壁。相传,虚空深处便是“碎孽七境”的通道,深渊处到底会通往哪里无人得知。这里面的复杂程度超乎人的想象,若想长久行军作战,怕是拉入昆仑界全部军事力量也不敢探入敌阵十里,这也是造成了“玉京阁”的玉灵们世代辛劳却不能回到“故土”的真正原因。

    “儿孙实没想到有魂师竟敢行‘人’与‘灵’共用一体之道,那人的器灵,那条黑玉之龙确确实实是从虚空而来。当时若不是有它在此护主,那人失去意识昏迷之刻早就被虚空中的匕刃夺去了性命。不过那条玉龙好似极为不听话,只击退了杀手,却独自游入了虚空,时隐时现,再不顾魂师本体安危。就是这个时机,也是在孙儿纵上高空那一刹那间,却让被惊动的汤公兽从内城急急赶来撞破,那一瞬间思量轻重之后,孙儿且出手击退了那名杀手。”

    “不听话好啊!魂师行此道虽比寻常人等强上一手,但危险程度也要高上一分。龙灵不喧宾夺主已然是万幸。孙儿的意思是拿下‘器灵’为我所用,只要能满足它的需求,架着它便能遁入虚空寻来‘上古魔妖界域’入口所在,那样一来,只要发雄兵征讨,自然解我海族疾患。”

    “不错,到时虚空中再无秘密。届时可倾力在入口外布‘虫洞隧道’,大军即刻杀到。不过,化龙池这边的研究也不能放下,毕竟虚空无限,能有一盏明灯指路,不愁找不到源头所在。”

    金家公沉思间也断准了,这位孙儿定是窥见了“黑玉龙”神魂犹在,保留了自主意识之外恐怕前身也是王者之风,在那虚空遨游自不怕多少险阻。

    旭日东升,吴醒在房内听了百里语蓉一番讲述后颇有心得。不错,兽王林身为天罡山脉的近邻,往昔历史要事必有记载,而那洞中既然有兽族先辈的石碑刻文,不知能否找到六十多年前茯苓门一桩惨案的源头,他表示可以寻个机会试试。

    这样一来妖猫可有些大胆了,放肆之言外带阴险毒辣,听得云大小姐阵阵冷汗直下,这还是她认识的一路好逗的蓝灵姐吗?

    而百里语蓉知道吴醒此刻动不得拳脚,暗自心中勉励自己,一定要把神佛传授的“元神之力”发挥出来,缩地成寸一定要再现神威,便就急匆匆将吴醒赶出屋去,她要试着去请教那位师傅“雾邪”。

    ……

    日上三竿才能晓得百业兴盛,红粉他们几个经过一夜劳碌才将将赶回“无常自来”,按理说他们应该留在村里悼唁一番,可实在是不忍听那“哭啼”声徒添伤悲。待得进了门,已然能闻到这灶火的香味,大柱如往常一般料理后厨之事。

    这一切突然又让红粉他们纳闷不已,大柱这三个跑堂的命数不错呀,想这塔内之物怪邪非常,竟没有夺了这几人的性命,不似他们这般夜夜愁容,生怕一不留神丢了性命。

    上二楼查探前,酒鬼率先说道,“洒家看那小伙子对手中法器念念不忘,此定是‘司马云’相赠,怕是你我恩怨未了,是非不断。安老弟可曾看出那司马云是哪家宗门子弟?”

    安一龙也不打话,只顾往楼上走着,他脸上那团愁色不比别离时小伙子心中的那股悲切差上一分,只怪天意弄人,偏偏是在那里“发市”,死不死叫这鼻涕娃又是司马云的徒儿,若是换做别处,雪刀忌屠光了整村人他安一龙都不带皱一下眉头。

    当然,红粉自然能看出安一龙这点心思,只是足智多谋的他也破不得这等“恩怨情仇”,这是死局,唯有一方自愿撞破头颅相偿,另一方撕裂良心撞死在“恩情”二字面前。

    于是红粉岔开了话题问安一龙:“大路朝天,是非分明,安老弟为何回来呀?”

    人在心乱时很容易会被突然的问话呼出心声,安一龙随意答了一句,“吴醒欠我一个承诺,走不得。”

    待得安一龙反应过来要打人,红粉又带着笑脸瞥向酒鬼,直叫走上楼梯那大屁股不屑般应声来,“洒家真是吓大的?就此逃去,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倒是你小子终日扮个假脸,最是惜命,咋就没走?”

    “嗨!酒爷就别寒碜我啦,儿女情长那点事也能让您拿来说笑话。我不走是因我有责任心,善始善终嘛。”红粉摇头心笑,半分含糊不得呀,他替自己和酒鬼感到惭愧,此时倒不如安一龙来得磊落了,虽是诈出来的心声。

    接下来的日子可有些难熬了,好在二楼中白龙吞云吐雾多悠哉,像是许久没这般自由自在过了,自围着塔内梁柱游起来耍……

    云霄之巅,王城之内,天光方显出繁荣之处。

    凡居家度日多少用些锅碗瓢盆,这条街上均是陶艺人家,各家手艺都不差,捏出个陶人、造出个瓷盘神俊非常,可不让血妖王子“驸马爷”一路溜达时想起了那条“黑玉龙”。

    古文明中多有龙的传人一说,那条龙像极了那初具雏形的玉龙,它呈大半环形状,躯体更接近蛇身无爪,其首有龙冠,可形象简洁只具备龙首轮廓,无有威武龙颜,好似这器灵还未打磨成型一般。

    驸马爷不似他家爷爷那般八爪怪貌,其本人相貌堂堂,不然怎让身侧这位“公主”心甘情愿呢?但感情是否能用相貌来衡量?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王族自是王族走路都带着风,身边从不乏“嗅蜜扑香”的追随者,这不那位爷嚷开了,“‘耶律’王子发话了,赌一道恩泽!但凡寻到王子掺入百家陶器中的物件,可获赏赐。”

    “当真什么都赏?”

    “容家少爷玩笑了。王子之言岂有戏言!”

    “这场游戏有趣!只不知是何宝物?王子不如道个模样,我等也好依样寻来。”

    “哈哈……纪大夫好不玩笑,王子岂会中你怪招?此物不过是凡品,就掺在众家摊位之中。不过为了添些乐趣,公主做主自告诉你等此物乃是王子随身携带之物。”

    王子携带之物自有不凡之处,大致方向有了,急于夺赏的各家年轻子弟这般一哄而散,各家陶艺百家争鸣。不过有些傻过头的一开口就给包圆了,事后却是对着满地陶瓷傻眼,压根寻不出那神秘物件,可不让众人笑话一番,也让摊主赚得喜气洋洋。

    这一番动静可让前来逛街体恤民情那吴醒看见了,这家伙坏主意一出,且叫百里语蓉附耳听言,也让那妖猫踮起脚尖够不着那神秘神秘,只看得百里语蓉忽一阵喜又忽一阵惊的,她肚子里是百爪挠心,可让云大小姐见识了一回什么叫“急来咬牙切齿”。

    很快,探子们就有发现了,这些人里有兽王林的,也要海妖一族的,均围在一个裹着头巾的老汉摊前瞧个不够,各自又拿捏不定,不知要挑哪一个。

    这么快能找到这里,可不是他们有多大智慧,实际是钻了规则的空子,耍了一回小聪明。

    期间有人竟找来了本地一些常客,让这些人出面认一认各家手艺,很快便排除了大半,只挑剩眼前这一家了,宝物自然就在这些瓷器当中了嘛。

    不过,事前那些常客自然会做人,不敢硬砸了人家买卖,而那些摊主更是不会告诉别人“宝物不在我这”,他们巴不得各位爷赶紧找,多多买去才好呢。就这么着,常客和摊主眉目传神之间大大的刮了一把这伙人的腰包,谁让你急呢。

    可为什么现在没人包圆了呢?全买下来自己挑到剩的为止不就赢了?可不能这么做。一则是公主发话不许耍赖,一人只有两次机会;再者是狼多肉少啊,哪个敢将东西都买了去,准保让你当场长出满头包来。也就不争了,大家各凭眼力和运气吃饭。

    尽管大家心机用尽,也赛不过眼前挤进来这头“猪刚鬣”那般无赖呀!他挤进来时一把鼻涕一把泪,且是又孬又凶,大嚷个没完,就差没打人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也。”

    这会儿,那家伙哭哭啼啼转眼见摊前摆着物件,冲上去捡了东西抬手便要砸,可吓坏了老板,也惊呆了众人,都抢着纷纷上前阻拦,你扯他衣裳,我拽他耳朵,半分不让此徒乱来。

    “我说你们起开,爷今儿有火。”猪刚鬣一手指到老板鼻子上叫嚣,“你这老汉让着些,砸到你我可不赔。”

    “您光天化日的,不买东西楞要坏人买卖呀,还有王法吗?”老汉急呀,眼看其他摊主赚的盆满钵,就他一个倒霉的还没开张呢,眼下摔了东西王子可不认账。

    “谁说我不给你钱了?就这洗脸盘几个钱呀?还不够出口恶气的。”眼前这头猪力气凶得很,把拉住他的人都给摔倒了。

    外人看这家伙眼中挂泪,印堂发黑,一副孬中带怂之状,懂些看相手艺的均可道出“这怂包遭婆娘欺负了,这人犯了桃花灾了吧”!一时逗得众人笑得前仰后翻。

    不过猪刚鬣“砸了肯掏钱”这一句话,叫旁人听了还挺佩服,这人虽混,倒还讲些道理。同时,那老汉听了也是这理,正所谓有钱难买乐意!得,您砸吧。老汉刚掰开一根手指头,还没张嘴,差些让那家伙一巴掌给他扇出去。

    “什么?就这破盘子值一万?老小子诚心蒙我吧?臭娘们跟我过不去,你还拱我火是不是,嗯?”

    “谁蒙你了呀。”正所谓驴倒架子不倒,老汉吃的就是低买高走的营生,他得挺挺。

    可老汉较劲这脸色不对,叫猪刚鬣看出此人半不着急之状,他再一瞧便不是那么一回事,可叫了,“好,一万是吧?买了。可话说前头,小爷我先砸了它解气,回头碎片拿去一验,这要不值一万,爷我也不要你赔,并照价付你一万,但你要给我把这一地零八碎给吃了,一片不许少。”

    围观者一听新鲜,这人穷横穷横的,搞得大家大概都忘了王子布下的这场游戏。

    老汉这一含糊可就有些吓着了,今儿个怎那么倒霉,碰上这位豪横的主?他改口了,不过也没算改口,“爷,我可没蒙您。我没说这盘值一万,是您自个说的。实话告诉您,它也就值十颗灵石。”

    生意人这嘴呀!原本这盘还能涨点价,可这老汉不敢说高了呀,瞧这位爷如今这火气,怕是砸一个不够,再把价钱往高了叫,还得让他吃瓷片去。

    忽一时,远处早被人光顾过的那几个摊位前,有人高叫一声,“找到了!”

    冷不丁传来这一声嚷嚷,可让围观者都急匆匆寻去,只怪那女子手中玉坠闪动华彩太过绚烂!

    “唉哟天哪!这东西我见过呀!”冲头里那家伙跑得可快,也嚷得各人均在心中大叫:“坏事坏事,上当了!王子随身携带之物,岂会是这些破瓦烂瓷片,都怪那位‘亲信’用言语迷惑我等,自不能揣测圣意呀。也怪这些常客与商家勾结,见财昧心,坏了我等与王子公子讨喜。”

    人差不多都跑光了,猪刚鬣还不忘骂骂咧咧,又转来寻老汉说,“成,你算老实,尽宽我心了,可爷我这火还是下不去呀。这样吧,你听好了,把你这值一百以下的物件统统搬来,爷我双倍买了,非砸个痛快不可,杀一杀心中这邪火。”

    “誒,好嘞!”老汉一猫腰,低头伸手朝摊位中众多物件往前这么一推,他刚做个“请”的手势,就在这一刻,急有一双娇嫩的玉手向摊位中为数不多的物件中的那个“鸟绘彩小酒杯”抓去,同时也有三双粗壮的手臂一同并驾齐驱。

    情势紧急之下,猪刚鬣嚎吼一声,见有人要抢东西,他一跺脚,地面刚晃荡,众人好似听得折扇打开的声音,一瞬间飞沙走石,呜呜嗷嗷。这阵黑沙卷起吓得老汉一屁墩跌了下去,也叫远处那对“郎才女貌”笑颜嘻嘻,只不知这风沙阵里呜呜嗷嗷是谁中了阴招,继而很快三个大汉倒跌而出,风沙立时止住,倒没坏了这条街的风貌,还是那般繁荣。

    “那头猪腿法好生厉害。”

    “这是哪家绝学?”

    “谁?是谁打的太极拳?”

    三个大汉刚从地上爬滚起来,却是失了猪刚鬣的踪迹,唯遗憾的盯着百里语蓉手中之物懊恼,他们早就猜出了这两个人是一伙的,却没猜出背后还有黄雀在后,那使扇之人也好生厉害。

    很快那伙傻乎乎被妖猫引走的家伙才反应过来,可惜已花落别家。

    近处,旧亭台一壶花酒别样儒雅,王子问,“姑娘,为何只要‘一百块’以下的物件呢?”

    百里语蓉于亭中欠身行礼答道:“回王子殿下。小摊中物品不过是居家度日的用品,高低走不出一百去,唯有零散的几件才配有些身价。”

    公主听着来了兴趣,她捡起石桌上的高脚酒樽,问,“好似你一开始夺的是一只‘鸟彩绘小酒杯’,不是这个真品啊?”

    见过小学生抢答的模样吗?妖猫跳来倒是积极得很,“我知道,我知道。呃有了,王子富贵人家,自有贵气相伴……”

    下面的编不出来了,这猫言下之意就是靠鼻子闻出来的呗!可让王子和公主一干人等笑得大肚朝天,还是百里语蓉浅笑答来,“那位老板定知王子之物寄在他那儿,自要风沙起,假做使些手段欲坏掉为数不多的几个物件,老板一定心急先护住王子之物。”

    此时该有掌声啊!王子说了,“你要何等恩泽?只要不是把皇城许出去,本王子自做得到。”

    “小女子不敢。倒是想在公主殿下这里讨个小小的请求。”

    公主一听更有意思了,她笑容浅浅似在怪罪这位未来的郎君,你自己打赌怎叫奴家赔礼!不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她已嫁出去了呢。

    “要进石碑阁?姑娘你这兴趣倒是与旁人不同,竟对历史过往情有独钟。不过嘛……”公主话音刚顿了顿,且观耶律王子微皱眉之举一闪而过,她马上接着说,“本公主应了。回头我去跟父王说。”

    这一场游戏贵在耶律王子高明,想公主何等尊贵,不用些偏招博取欢心,日后怎能让她死心塌地。要知道他们海妖一族远道而来恐怕要长时间驻留百兽林了,似如今这般关系僵化,日后对谁都不利。

    王子队伍这么一走,可害苦了那位摊主,老汉大把眼泪不停的滴,可惜了满地的碎片。不是说茶要甘苦,才能尝出人生苦涩吗?眼前这一阵风,也许会让老汉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