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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相显露,进退皆亡

    早前老天爷那一阵杀猪般的叫唤,不知谁家睡了它媳妇似的。好在机关掩去了各处天地,骗过了大妖的眼睛,如今这里依然是那一条深谷之地,但现下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这条深谷。瞧那两岸相对,梯田式拔地而起的寺庙都变得精神多了,不似早前看到的那般落魄不堪,陋瓦残烛。

    小天阵,真似囚了一名老天爷,它这里不仅有毒物封路,机关更是遍地皆是,进了这里仿佛踩着万万条天道如履薄冰,又仿佛是钻入了马蜂窝,四处是门、八方有窗,各有各的天地。如若不识机关要道,任你闯上十年百年不见得能钻出去。如此一来无不让人唏嘘不已,又属老好人刘管事最为感慨,似有泣不成声之意,“英雄落幕,英雄落幕啊!”

    “老刘头一身侠义之心,重情义!”由于方才逃得太狼狈,吴醒换掉了那一身破衣裳之后,再没力气折腾了,那是屁股着地摸着肚皮叫吃食,还一边耍起了嘴皮子,“爹死娘嫁人,眼下不是还没分家呢嘛,我说你们着什么急。照我说,农昔那孙子命比蟑螂硬,凭着一身赖皮的本事,指不定与那大狸猫攀上亲戚了。哈哈……”

    这一声笑,再听了这句话,众人眼中无不是闪过一道“机灵劲”,想这厮原来早就计划好了要害人,欲要独吞了那一份九五之尊。不过,常言道:看破不点破,大家还是亲兄弟。

    “唉,伤心事就别提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周围这些东西一概不能碰,我等只管直奔‘九五之尊’而去,中途莫生事端。眼下大伙抓紧生火造饭修整一番,后边那一段路可就有得苦头吃了。届时,还要仰仗吴老弟请出那把‘断剑’,唯它能应付一时啊。”

    赵师兄这般吩咐下来,叫那吴醒听来也是不虚,眼下哪还有什么断剑?早“完璧归赵”啦。没想到酒鬼平日里醉醺醺的不干实事,来了这小天阵倒是发了神威,连同那陆不平卖了大力气,不过那大狸猫皮糙肉厚的楞是把陆不平这把宝剑挣断了一截。适才他骂那大妖不乖,就是因为他把这半截断剑从它身上拔了下来。闯阵之前他还恼火呢,听闻陆不平牵头夹包袱闯荡小天阵,事后遗留下来的那把“断剑”势必有大用处,奈何剑里的灵气被他给打散了,进来之后正发愁,没想到遇到了大狸猫给他来了个“完璧归赵”,真是天意冥冥要发财呀。如此看来,他这探子手的活做得真利索,那大狸猫能在南边冒了头,恐怕有他一份功劳。

    说到天意,在场的恐怕没人乐意听到它,没看把那自学聪明那小姑娘给戏的,灰头土脸的。趁着大伙闲暇之余,这丫头就与吴醒通上信了。

    “吴醒!这一路你溜溜的跑,戏猴呢?我们才从虚空里出来你就不安分。干嘛惹那大妖?”

    “哟嚯,发现我留下的记号了?呵呵,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六’。记住,闯荡江湖,但凡是爷我看上的都是我的。”

    他两人这番对话是你来我往,有骂有笑的,从遇见蒙面人这条尾巴聊到了虚空里那婴孩,再而说到红粉那里危情重重。

    “你若问那婴孩为何能在虚空中活下来,那我就要考考你,可识得何为‘刻舟求剑’?”

    “要说便说,少卖关子,不然我问东方公子去,人家可是世家子弟。”

    “哟哟哟,一个小白脸还把他能耐的。有钱了不起啊?爷我把话撂在这儿,‘刻舟求剑’这档子事,料他花钱也买不来。算啦算啦,谁叫哥哥我是大善人呢!这刻舟求剑事关虚空之谜,与那‘瞬’的手段又息息相关。虚空有如深海,广无边,而昆仑界在它面前不过如‘豆点’般大小。闯入虚空者如若没有方向,断然不可能寻到出路,只会被困死在其中。若想出来,就得借助‘瞬’的手段在原界域留下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光标,待得人破入虚空,在那边缘地带可寻到那一丝光亮,那便是脱逃的方向。”

    “哥哥胡言乱语,没问你修行之事,说那婴孩。”

    “咦?你这丫头一向不是很好学的嘛,如今哪来的脾气?老话说得好,修士修身,心浮气躁可要不得。我来问你,适才你们是怎么从虚空里出来的?”

    “当然是黑灭那顽皮的功劳。哼,你还想绕我,被我说准了吧。”

    “错!哈哈,你这丫头悟性不高。难怪你身怀‘异雪灵根’,那夏老怪却没把一身绝学传给你,有眼光有眼光。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想不到那婴孩为何能在虚空中活下来。在那虚空中黑灭的气息自然能保得你们一时无恙,但要想出来,必须借助‘我’这个光标。适才你说那婴孩能活下来,那非是他的本领特殊,而是那些吞魂夺魄的无相怪有意为之,做个诱饵。还没想到吗?孩子的父母那边啊,那便是无相怪们需要借助的‘光标’。”

    “我懂了。虚空里的怪邪想入侵昆仑界。”

    “又错!哈哈……逗死我了,你这丫头好笨。世人不知,虚空中的怪邪必须借助里面的特殊环境才能生存,并且它们受着老天制约,天道规则决定它们无法破开虚空,多高的道行都不行。你这丫头可晓得‘瞬’身为杀手行列的佼佼者为何被世人忌惮?正是因为常人没有能力破开虚空。自要让你想到,瞬者一步之内可轻易的在虚实之间自由来去,睡梦中都能把你吓醒。真要抱着必杀之心,他来去潜个十年八年的,恐怕你……”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惹急了玄老们大不了顺着破开的洞口追杀进去,一同玉石俱焚呗。”

    “你这丫头前几次同我一起斗过几名杀手,便就不知天高地厚。那几次是因为我知晓他们藏在虚空里的位置。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虚空有一项可怕的手段,名叫‘同化’,不管你修为多高,待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变成里面的怪物,再不能破开虚空。而玄老修为者闯进去追杀,怕是那滑溜的杀手早就遁回了昆仑界,而他们自己就惨了,只有两条路可走:一,留下来被同化成怪物;二,不断破开虚空,闯入已寂灭的上古七大界域‘碎孽七镜’。两条都是绝路。”

    “誒!哥哥倒是提醒了我。早前那头可怕的巨妖想要阻住虚空愈合,会不会是‘碎孽七镜’里的残余之物想要借助它们偷渡到昆仑界里来呢?”

    “鬼知道。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地府里没见过上古七界的余孽重返轮回。说来也奇怪,我人族倒是没惹过地府,可为何‘上古一代人族’的魂魄也没能重返轮回呢?奇怪奇怪。听闻后世修道之路不如他们的功法绝妙啊。当年要是能捡回几本绝学,那还不发了!可惜可惜。”

    “嗯?哥哥你这嘴里有句实话吗?什么时候你又与地府拉上关系了?对了,你给我们的那几幅面具是怎么来的?说,快说。”

    “哼,哥哥我诚实守信小郎君,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哪骗过人哪。想我堂堂魔尊之子,打探些地府的消息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哟?有情况,你们且藏好,待会儿听我号令。”吴醒意识到刚才自己说露嘴了,他这一轱辘翻起身来,差些没把那堆篝火给踢飞了,害得鼾声大作的赵师兄还以为附近有敌情,那慌忙的神色直往林中窥。

    “什么情况?誒,其他人呢?”

    吴醒眼看这赵师兄睡糊涂了,都说生火造饭休整休整,谁家乾坤袋里装得下“干粮”?还不得出外现捡。他方要解释,却是林子里有人咳了一声,想是有人回来了。可万万没想到啊,回来的人这般狼狈,以至于把吴醒和赵师兄吓得四肢刨地也要缩到树根后头去。

    “嘿,站住了。你是人是鬼?”赵师兄神情古怪,他头一个从树根后伸头来问。

    “多谢赵师傅记挂。您别怕呀,兄弟我这身行头虽然不雅,但它实用啊。”农昔这位兵油子也不嫌害臊,他这比手比眼亮着这么一身凄凄惨惨的行头,那是在表功勋呢,这次出大力气了,谁也别想占了他那一份好处。

    “什么风雅?您这一身糊糊怪恶心的,花子爷复古都没您这么玩的。想臭死我们啊?”

    “吴兄弟你先别打岔。农老弟我来问你,外边的机关你是怎么打开的?”

    “哈哈……这还得仰仗吴兄情义重。沿途留下的记号想必您吃过饷吧?仗义仗义。你们别提外边那头‘老妖’了,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兄弟我能活着回来,全仗着一身绝技呀。”

    “咋?屎遁啊?”吴醒二次探头憋个笑,怪话连篇。

    “誒,可不兴这么说。“农昔这位造孽娃那张老脸上难得的羞涩,”我身上这行头,说来名气可大了,中华本草有记载,此物清热解毒,可入药,俗称‘人中黄’,灵药也。”

    说着话,林子里脚步声杂,应该又有人回来了。听那嗓门好高,好似是不见首蒙面将嚷嚷的,“格老子的!怎么这么大一股屎味?我说,刚才你们谁被吓尿了?想着点换条裤子呗。”

    “我看你才吓晕了。哪位要是能尿出屎味来,我膀子催头一个拜他为祖师爷。”一行人离据点近了之后,正嬉皮笑脸那膀子催见着了农昔这身糊糊,本该高兴的事,可他那嘴是扎出牙花子来,摇着头连腿都往后伸,一退再退,顶到后边跟上来的人了,“唉哟我地天哪!这不是咱家那位‘神勇小次郎’吗?咋的,掉粪坑里啦?唉哟,辛苦辛苦。”

    谁也别多说,也别多问,绑了人家幼崽又被那头大妖回巢盯上准没活路,而农昔这小子铁定是躲到排污的粪坑里去了,还真有些小机灵。俗话说兽类领域性强,常以粪便与尿液圈地。如此抹了一身屎,骗过了大狸猫的鼻子,折回来的时候还能唬一唬沿途上的毒物,一举两得,好计谋。

    不过,这人也可恨,这幅惨相大家都看在眼里,知道你功不可没,如今怎么还杵着不走啊?等着别人请吃席呢?这不,不见首扬着攥在手里的胖头鱼开骂了,“你这小子还不滚,成心使坏是吧?想坏了我一锅鱼头汤。”

    眼下,谁都没看懂农昔这哑然一笑尴尬到扭扭捏捏的是个什么意思,而个别人心里都骂开了:“你心里变态啊?都吃了一嘴屎,还有闲心演个花姑娘,这里没人给你看赏。”

    倒是赵师兄看懂了,“快快快,这味道实在消受不起。你们谁有多余的衣裳快给他一条,让他去那河里洗刷干净了再来。”

    待得农昔像风一样滚出去,大伙才敢往篝火这边靠,时又逢故弄玄虚者站出来唏嘘一声,是那吴醒望河弄言,“唉!可怜哪。单老哥走得早啊,连些像样的物件都没留下来,苦了农老弟啦。他这一趟要是能修得正果,我也就放心啦。”

    听闻这家伙差点给演哭了,各人只想着眼里有活,添柴的添柴,架锅的架锅,舀水的舀水,听风的听风,只是大伙那神情出奇的一致,均是嘴咧着,斜眉歪眼的,怎么就这么不信那话中的酸楚呢?谁都清楚,这家伙刚才明里暗里变着法想害死农昔,如今见人家命硬逃回来了,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大伙身上,那话里话外就想着大家伙奔着这么一份不易“让些利”。可谁又能答应呢?谁让谁傻瓜,干脆不接话茬。

    修道修身,肚皮也得修,这日子过得谁都不易。这么大的一锅鱼汤绘野草眼看要开吃,却是赵师兄不让,“等等他们吧?”

    如此,可不把吴醒这位饿鬼惹急了眼,那眼神便是告诉你:都沦落到风餐露宿了,还管什么繁文缛节?填饱肚子算啦。锅里肉多着呢。

    世上有这么一号人,从日出到日落均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到了饭点,他准冒头。说曹操曹操到。本是兵分两路出去找食物的两队人马,和管事却是两手空空而回,也不知是因这山里实在太穷,还是他那眼神亮得有些异常,不知有何发现。

    “嘿!我就说嘛,老和你这双眼睛厉害,上次离这边那么远,你都能瞧出这里有宝啊。”不见首蒙面将一拍大腿要起身,连带碗筷都丢了,“不吃了不吃了。”

    如此一来,没在原计划中的人听懂了,原来这七人外出找食物是假勤快,寻宝才是真。眼下,他们马上就要行动,紧换来赵师兄焦躁不安的神色,“我说诸位弟兄,来的时候都商量好的,一切听我号令,除了那九五之尊,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碰。”

    “嗨,赵师傅您太谨慎了。有道是债多了不愁。难得能闯入这等宝地,还不给它来个‘三光政策’?大伙说对吧。”和管事言之凿凿,话说得底气十足。

    “对啊。我被江湖儿郎常提头犯险,且那猎头馆的招牌亮着规矩呢,赵师傅当取则取。”其他人齐声应来声势更壮,想必没进来之前就都约定好了的。

    这都三堂会审,众娘娘联合逼宫啦,赵师兄还能怎么办?他紧了紧缠在腰带上的那把铁扇,只由得心里叹息连连,脸上那神色仿佛有些力不从心了:“好个‘齐和刘’,‘齐心合力、同流合污’,这名可不是爹娘白给的。唉,这队伍不好带了。上次路途凶险,有各种机关暗雷易炸断人双足,所以大伙一致拧成一团,唯我的指令马首是瞻。如今这条‘绳’松了,看来不该挑这条安生路来闯。错了,错了。”

    说来巧了,有人提着灯笼找不见宝贝,他们倒好,一屁股坐在宝山上了,就近沿岸爬梯而上的那些寺庙便是进入宝库的两扇门!只是赵师兄脸上藏不住的惆怅,不知是因失去了领头人的地位,还是他早就知道这里有宝。

    发财的机会近在眼前,大家伙那脚步是勤快的,途中,吴醒故意拉着农昔落在后边,且勾肩搭背的,他有意无意的轻声又动容,“怎样,沿途杀了几个?”

    “谁杀谁啊?”农昔嘟囔个嘴,撺掇他上当的事还没了呢,这厮这次又想害谁。

    “嘿,小爷创造这么好一个时机,楞让您给忘了个干净?您这位‘好胞弟’来的时候那般壮烈,不是嚷嚷着要替兄长寻屁股后边那什么‘一道眉’人等报仇吗?”

    吴醒这话一出,试问农昔怎能不大张着嘴啊,恐怕是喜个万幸没撞上。而他这边就有些麻烦了,既然对方有意躲着不见,想必会在后程发力,也不知那边藏着几人,事后他得想个法子避一避,这挡刀的买卖亏定了。

    随着笑语声,大家脚步很快,这一走便到了寺庙,待推门入室这一刻,不仅是藏身在远处那百里语蓉神色大变,连远立在花国的无常自来内都闹翻了江。

    原本“南风被擒”的消息传回无常自来之后,这里的气氛就非常压抑,没看这陆续赶来的剑客们,一个个杀气腾腾,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云老心浮气躁的都快等不及兵马齐集,便要杀向北海战场。

    如今五楼内这一声龙吟震四野,无不是让这些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一众幻妙山的精锐如是当头一棒。安一龙、六耳、大柱以及过客元白均是抬望云霄,不知这条白龙为何突然发怒,继而搅得流云滚滚,看似欲要与九天对持。清楚底细的人恐怕会想:前不久吴醒才传信回来,这会儿白破震怒,难道是他那边出事了?

    小天阵内的寺庙有什么古怪,外面自是不知,就连对门聚缘楼内做客的“骨妖方丈”也不得要领,究竟是什么因素刺激了这条白龙。眼下,小院残风徐,座上美人笑,琵琶手中弹,“吾儿老实些。眼下纵上云霄,那条白龙可不与你讲往日情义。”

    “武侯!眼下敌方内乱,虽不明其因。那么答应‘他’的东西可用给?”

    “正如他所言,无父无母,早已了无牵挂。这步棋我们下得起,这颗棋更是用得了。如今花国附近的大权势双翼已断,相互间犬牙交错,正是我等回兵的大好时机,再无人可挡我宇武大军北上。唉,要不是那场伤亡,区区一个花国怎敢阻我铁蹄,害我亲临此地劳神布局。”

    这一刻,九天外的龙吟搅得人心神大乱,云老不能等下去了,他欲领兵先行,并知会安一龙等待后续兵员聚集命其火速增援北海战场。他们刚走几步,却是有人请战,乃是过客元白,“你们答应助我寻‘元白’,那便是欠你们一个人情。这一战我愿出力。”

    江湖人豪气,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拔营之前,安一龙也欲锦上添花献上一言,“云老且留步。我家红粉兄传信中指出,北海战事紧时,突然谣传‘太初’二字,才致使南风冒然激进,故而中了伏兵之计。恐怕海内之患,不只宇武一伙海妖,定还有妖人在背后作祟。他还说,他以锁龙强兵阵困住海域,阻掳走南风之妖不能潜行,以期守龙潭等您会师。”

    “好。如此甚好。在我幻妙山眼皮子底下作案,这些人过于放肆了。”

    待得云老领着大队人马腾跃升空而去,六耳忽进怪言,“呵呵,安老弟不大老实吧?吴老贼有‘煞灵’充个传令兵,可随时召唤你我,互通有无。听闻红粉兄使的是箭术、运的是谋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