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京城道中（一）
官道旁，夭若轮无聊地拨拉着一堆篝火，眼下正是早春时节，四下景物萧瑟，让人很是郁闷。
绣儿在一旁缝补衣物，帝鬼则喝得大醉，睡在树上不省人事。
至于魅和魑，则肃立于黑暗之中，警戒着。
“回尊主。”魍疾步走来，一身灰底蓝纹衣在夜色中犹如魅影。
“前方十里处，有官府设下的盘查关卡。”
“哦？这条道，可是一般不设关卡的，怎么会突然加设？”
帝鬼打了个酒嗝，半醉半醒地说道。
“帝鬼，这件事说来你应该知道更多。”
魍说着，合上眼，将不久前看到的以具象化的方式变现出来。
在火把耀眼的路口，一辆辆马车在数十个铁甲寒刀配身的士兵监视下，一一通行。
此时，在不远处的营房里，一个把头正和同乡的士兵说着闲话。
“大哥，你说这上头突然加急，要我们在这个没什么流量的地方设卡，是为什么？”
把头喝光一碗酒，拿出一张檄文，交给那个士兵。
“看好，这是上头给的，听说是直接从左府发下来的。”
那士兵打开檄文，细细看来：
京城左府引
五法皇天神雷至真大帝，
光祖弘德真君诏令：
我朝
自朕登大宝以来，海内安平，然，近日，本朝，
皇家祭祖大典上，落霞郡主，本朝袭封长公主，失踪。
此乃对
朕之极大羞辱，亦是对本朝天命之质疑。
皇道永隆，
朕诏令左府听令，权力追寻落霞郡主下落。
左府公文：受大帝诏令，左府自即日起，即本月初五子时。
在中州所有官道加设盘查关卡，所有出入人员通行证等，必须齐全，不得有失。
凡糊弄者，收入牢房，各级行政府兵，如有糊弄者，革除军籍。
庶民，若有提供有效线索，赏黄金百两。
有协助官府找到长公主者，全族赋税特免，加赐五品官位。
各级官兵，表现卓越者，酌优提拔。
到此，魍的记忆终止。
夭若轮摩挲着下巴，“长公主失踪？那真是个机会。”
绣儿顿时紧张起来，“小少爷，你不会想当驸马爷吧？”
夭若轮一听，急忙说道：“才没有，只是想借此接近皇室，好追查夭王爷被杀一事。”
帝鬼闻言，笑着说：“若轮啊，如果你真的找到了长公主，恐怕反而是惹来了皇帝的不满。”
“哦？”
夭若轮一时奇怪，檄文中，对于一个提供线索者都已经大赏特赏，怎么会？
帝鬼摇起一把墨笔山水扇，瞬间酒醒，儒雅风度尽显。
“正因为赏赐太大，更显得发出此番通告者的自信。他相信，没有人会找到这个失踪的长公主。”
绣儿迷惑了，“帝鬼先生，这官府一时全力追寻，一时有说自信不会有人找到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啊？”
帝鬼一脸高深莫测，“你们有所不知，先帝痴情，只有一后一妃，本朝天子与长公主均是皇后所出，是兄妹关系，但是这个长公主，却是皇后难产生下，皇后难产而死，先帝亦在不久后过世。这皇子，一时间失去了父母，便很是怨恨这个妹妹。”
帝鬼收起扇面，对着绣儿一点，“所以，他便用了一个和当年绣儿小姐对若轮所用的技法无二的手段，让这个妹妹，合理地消失在世界上。”
绣儿听完，摇摇头，“这皇家的事务，还真是混乱。”
一夜无话。
次日，一行人驱赶着马车，向前方关卡处行去。
“前面的马车，减速进入，出示通行证！并接受官兵上车检查！”
之前在魍的记忆里看到的把头正拿着一个喇叭桶，站在哨台上大声说道。
魅和魑相继下车，前往书记官那里进行登记。
夭若轮则跳下车，眼下是早上，通行的车马不多，相对是清闲时刻。
“小哥你好！”
夭若轮走到一个在打盹的士兵前，轻轻拍了下后者的肩膀，并递上一把铜钱。
那士兵掂量了下铜钱，说道：“说吧，想打听什么？先说好，通行证如果缺失，是没法补办的！”
夭若轮嘿嘿一笑，“非也，在下夭家公子，近日被家父叫入京城，不料各处官道盘查甚严，不知所谓什么事？”
那士兵抹了下鼻子，回答道：“这不是那个被冷落的长公主失踪了嘛，陛下也不知干什么，平时不痛不爱的，现在倒是全力追寻。”
夭若轮正还打算再打听点什么，不远处突然一阵喧哗。
几个士兵拿着长枪，急忙赶过去，夭若轮也靠过去，只见一个老妇人抓着把头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谢把头，我一介妇道人家，您也是认识的。只是通行证不见了，您大人就通融通融吧！”
谢把头冷声道：“罗婆子，我告诉你，现在左府追查如此严苛，我若是通融你过去，万一左府那些大人追查下来，我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用力一甩，那老妇人踉跄着跌倒，被几个士兵加起来，推搡着出了官兵的营地。
夭若轮见谢把头回到自己帐篷歇息，便是走进去。
“谢把头？”
谢把头见夭若轮一身罗刹鬼面袍华贵非凡，气度风雅，以为是通行此处的大人物来拜会他。
“公子您好，不知在谢某休息时来找，是有什么事否？”
夭若轮闻言，也不多废话，问道：“谢把头，方才那妇人，言语间，好像和您相识的模样？夭某有一友人曾和我提过一嘴一个罗老人家，夭某想想问问，看看是不是此人。”
夭若轮将块碎银子放在谢把头桌上，后者见状，摆摆手，笑道：“夭公子不必如此，只是打听个人而已。”
谢把头抹了下下巴，说道：“不过这老婆子可能不是公子所说的，毕竟她只是个进城卖菜的，就是家底有点不干净。”
夭若轮来了兴趣，“哦？家底不干净，把头还请细细说来。”
谢把头倒了杯茶，喝了口，道：这老婆子前些年拐带人口，被左府查到，抓进过牢里，牢头见她老，勒索了一把，就把她放出来了。”
“原来如此！”
正说着，魅走进来，对夭若轮恭敬说道：“尊主，马车可以过关了，还请尊主上车。”
夭若轮起身，对谢把头拱一拱手，“夭某还有路程夭赶，就不多叨唠把头了。”
“好，夭公子慢行！”
回到车上，马车继续前行，行到关卡稍远处，拐入一处密林，消失不见。
过了关卡的中州境内，大约五十里，是一座没什么人烟的村子。
先前被赶出营地的罗婆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三更时，这婆子鬼鬼祟祟地走到一间倒塌了一半的木屋前，敲了三下门。
两短一长，是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一片昏暗，那婆子闪躲进去，门很快关上了。
夜色里，一对灰色的眼眸浮现。
绣儿在一旁缝补衣物，帝鬼则喝得大醉，睡在树上不省人事。
至于魅和魑，则肃立于黑暗之中，警戒着。
“回尊主。”魍疾步走来，一身灰底蓝纹衣在夜色中犹如魅影。
“前方十里处，有官府设下的盘查关卡。”
“哦？这条道，可是一般不设关卡的，怎么会突然加设？”
帝鬼打了个酒嗝，半醉半醒地说道。
“帝鬼，这件事说来你应该知道更多。”
魍说着，合上眼，将不久前看到的以具象化的方式变现出来。
在火把耀眼的路口，一辆辆马车在数十个铁甲寒刀配身的士兵监视下，一一通行。
此时，在不远处的营房里，一个把头正和同乡的士兵说着闲话。
“大哥，你说这上头突然加急，要我们在这个没什么流量的地方设卡，是为什么？”
把头喝光一碗酒，拿出一张檄文，交给那个士兵。
“看好，这是上头给的，听说是直接从左府发下来的。”
那士兵打开檄文，细细看来：
京城左府引
五法皇天神雷至真大帝，
光祖弘德真君诏令：
我朝
自朕登大宝以来，海内安平，然，近日，本朝，
皇家祭祖大典上，落霞郡主，本朝袭封长公主，失踪。
此乃对
朕之极大羞辱，亦是对本朝天命之质疑。
皇道永隆，
朕诏令左府听令，权力追寻落霞郡主下落。
左府公文：受大帝诏令，左府自即日起，即本月初五子时。
在中州所有官道加设盘查关卡，所有出入人员通行证等，必须齐全，不得有失。
凡糊弄者，收入牢房，各级行政府兵，如有糊弄者，革除军籍。
庶民，若有提供有效线索，赏黄金百两。
有协助官府找到长公主者，全族赋税特免，加赐五品官位。
各级官兵，表现卓越者，酌优提拔。
到此，魍的记忆终止。
夭若轮摩挲着下巴，“长公主失踪？那真是个机会。”
绣儿顿时紧张起来，“小少爷，你不会想当驸马爷吧？”
夭若轮一听，急忙说道：“才没有，只是想借此接近皇室，好追查夭王爷被杀一事。”
帝鬼闻言，笑着说：“若轮啊，如果你真的找到了长公主，恐怕反而是惹来了皇帝的不满。”
“哦？”
夭若轮一时奇怪，檄文中，对于一个提供线索者都已经大赏特赏，怎么会？
帝鬼摇起一把墨笔山水扇，瞬间酒醒，儒雅风度尽显。
“正因为赏赐太大，更显得发出此番通告者的自信。他相信，没有人会找到这个失踪的长公主。”
绣儿迷惑了，“帝鬼先生，这官府一时全力追寻，一时有说自信不会有人找到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啊？”
帝鬼一脸高深莫测，“你们有所不知，先帝痴情，只有一后一妃，本朝天子与长公主均是皇后所出，是兄妹关系，但是这个长公主，却是皇后难产生下，皇后难产而死，先帝亦在不久后过世。这皇子，一时间失去了父母，便很是怨恨这个妹妹。”
帝鬼收起扇面，对着绣儿一点，“所以，他便用了一个和当年绣儿小姐对若轮所用的技法无二的手段，让这个妹妹，合理地消失在世界上。”
绣儿听完，摇摇头，“这皇家的事务，还真是混乱。”
一夜无话。
次日，一行人驱赶着马车，向前方关卡处行去。
“前面的马车，减速进入，出示通行证！并接受官兵上车检查！”
之前在魍的记忆里看到的把头正拿着一个喇叭桶，站在哨台上大声说道。
魅和魑相继下车，前往书记官那里进行登记。
夭若轮则跳下车，眼下是早上，通行的车马不多，相对是清闲时刻。
“小哥你好！”
夭若轮走到一个在打盹的士兵前，轻轻拍了下后者的肩膀，并递上一把铜钱。
那士兵掂量了下铜钱，说道：“说吧，想打听什么？先说好，通行证如果缺失，是没法补办的！”
夭若轮嘿嘿一笑，“非也，在下夭家公子，近日被家父叫入京城，不料各处官道盘查甚严，不知所谓什么事？”
那士兵抹了下鼻子，回答道：“这不是那个被冷落的长公主失踪了嘛，陛下也不知干什么，平时不痛不爱的，现在倒是全力追寻。”
夭若轮正还打算再打听点什么，不远处突然一阵喧哗。
几个士兵拿着长枪，急忙赶过去，夭若轮也靠过去，只见一个老妇人抓着把头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谢把头，我一介妇道人家，您也是认识的。只是通行证不见了，您大人就通融通融吧！”
谢把头冷声道：“罗婆子，我告诉你，现在左府追查如此严苛，我若是通融你过去，万一左府那些大人追查下来，我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用力一甩，那老妇人踉跄着跌倒，被几个士兵加起来，推搡着出了官兵的营地。
夭若轮见谢把头回到自己帐篷歇息，便是走进去。
“谢把头？”
谢把头见夭若轮一身罗刹鬼面袍华贵非凡，气度风雅，以为是通行此处的大人物来拜会他。
“公子您好，不知在谢某休息时来找，是有什么事否？”
夭若轮闻言，也不多废话，问道：“谢把头，方才那妇人，言语间，好像和您相识的模样？夭某有一友人曾和我提过一嘴一个罗老人家，夭某想想问问，看看是不是此人。”
夭若轮将块碎银子放在谢把头桌上，后者见状，摆摆手，笑道：“夭公子不必如此，只是打听个人而已。”
谢把头抹了下下巴，说道：“不过这老婆子可能不是公子所说的，毕竟她只是个进城卖菜的，就是家底有点不干净。”
夭若轮来了兴趣，“哦？家底不干净，把头还请细细说来。”
谢把头倒了杯茶，喝了口，道：这老婆子前些年拐带人口，被左府查到，抓进过牢里，牢头见她老，勒索了一把，就把她放出来了。”
“原来如此！”
正说着，魅走进来，对夭若轮恭敬说道：“尊主，马车可以过关了，还请尊主上车。”
夭若轮起身，对谢把头拱一拱手，“夭某还有路程夭赶，就不多叨唠把头了。”
“好，夭公子慢行！”
回到车上，马车继续前行，行到关卡稍远处，拐入一处密林，消失不见。
过了关卡的中州境内，大约五十里，是一座没什么人烟的村子。
先前被赶出营地的罗婆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三更时，这婆子鬼鬼祟祟地走到一间倒塌了一半的木屋前，敲了三下门。
两短一长，是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一片昏暗，那婆子闪躲进去，门很快关上了。
夜色里，一对灰色的眼眸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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