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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花朝节1

    宇文觉压下嘴里的腥甜,抬头望天,漫天霞光灿烂,金乌欲坠。没有多少时间了。

    宇文觉对身旁的内监说到:“宫中许久没有开宴了,上元节大家热闹热闹吧。”

    独孤法华收到请柬撇嘴,宇文家的人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凉薄无情。老子在发妻死后十日便另娶他人,儿子也不遑多让,妻子死后不足一月就大宴宾客。

    但纵使心中有多么的不满与讥诮还是要去的。再等等,等姐夫坐到那个位置就好了。

    阿史那云本想称病不去的,但周王直接叫太医在鲁国公府前等候,阿史那云不去不行。

    开宴前,周王突然出现在阿史那云的身后,阿史那云侧身拔出短刀。

    “是朕。”宇文觉清冷的声音响起。

    阿史那云没有放下刀。

    “朕要杀你还不至于此。我的身边有人盯着,你立马传信给宇文护,让他赶紧回来,朕最多等他一个月。”

    阿史那云放下刀。这位周王有些意思,可惜就要死了。

    “没事了,你走吧。”

    “大王凭什么以为我会替你做事。”

    “这不是替我做事,是替你自己做事。”宇文觉离开。

    阿史那云不由得问到:“你是想传位给阿邕吗?”

    宇文觉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离开了。

    出宫后,阿史那云让通嘎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宇文护周王病重,独孤借母丧回朝的消息。

    宇文护接到密报,心中起伏不定,他要不要回去?

    辗转难眠,脑海里尽是宇文觉那双忧郁的眼睛。他猛然起身,罢了,给他陪葬也不算太坏的结局。

    连忙拿出绢帛与摩科商量退兵事宜,而后将诸事交由副将急忙赶回长安。

    宇文护回到长安之时宇文觉已卧床不起了。

    “阿觉,我回来了。”宇文护在周王的榻前跪下。

    宇文觉伸出手,“阿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宫人退下,宇文护上前握住他的手。

    “你已经很久没有唤过我阿觉了。”宇文觉望着宇文护说,“阿虎哥哥,我要死了。我没有遗憾了,下一任周王是宇文毓,其实本该就是他的,是我抢了他的位置。”

    “你是一个好周王。”

    “不,我不是,我生来孱弱多病本就不该夺位,只是我自己不甘心罢了,我不想到死都寂寂无闻,咳咳。还要多谢你这些年为我费心筹谋。父王本就将监国之任交给你,我死后你还是要尽心尽力辅佐宇文毓。你要防备独孤家,他们在我的身边都安插了许多的人手。”

    “我知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宇文家的江山就绝不会易主。”

    “阿虎哥哥只有你对我好了,我死了之后你不要伤心,元儿还在静陵等我。花朝节就要到了,我第一次见到元儿时就在花朝节,她跳起来扑蝴蝶,跳得好高,衣衫都飞起来了……”宇文觉的声音渐渐含混不清。

    “阿觉,还有五天就是花朝节了。我们去看小娘子扑蝶。”

    许久都没有等到应声,宇文护颤抖着将手放在宇文觉的鼻下,还有轻微的呼吸。宇文护将宇文觉的手放在被子里,掖好被角,出门让太监传太医。

    太医一直在偏殿等候,他为宇文觉把了脉,一言不发。

    “怎么样?”

    “请大冢宰早做准备。”太医跪在地上颤抖着说。

    “你们都先下去吧。”宇文护在宇文觉的床边坐下。

    看着宇文觉蜡黄的脸,心中难受别过脸。

    “你总觉得是我救了你,其实是你救了我。那个时候我刚到长安来,没了哥哥,只有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大王虽然对我好,但我知道他在透过我看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我只是一个累赘。我心中的彷徨失措没有人知晓,我甚至还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可我遇见了你,你提着食盒在我的房门坐了一夜,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被人需要与依赖的,我不是累赘,不是废物。我会保护你的,很早以前我就发誓。你不想作为一个王爷平平淡淡的死,我知道,我要帮你登上皇位,往后千百年历史都会记得你。当你登基后,我看见元儿被你推下高台。我承认我害怕了,我怕有一天你也对我如此,我避开了你。我不应该不相信你对我的情谊。这件事是我做错了。阿觉,你能原谅我吗?”

    宇文觉不知何时醒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阿虎哥哥一直以来只有你和元儿是真心待我好。我不想杀她的,但我死后她活着会很痛苦,我不忍心,我亲手结束她的生命,让她极尽哀荣。你不一样,我死后你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你要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宇文护将头埋在宇文觉的身旁。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来到。

    “阿虎哥哥,你看天亮了。你扶我起来。”

    宇文觉全身靠在宇文护的身上,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闭上了双眼。

    “阿觉,阿觉——”宇文护流下眼泪,他没有弟弟了。

    宇文觉于初晨驾崩,谥孝闵周王,传位其兄宜国公宇文毓,晋国公宇文护辅政。

    宇文护下令花朝节全城大办,遭到诸多大臣的诟病。

    “大王,先王最喜欢的便是花朝节,难道大王要让先皇带着遗愿入土吗?”

    “但这毕竟是弟弟的丧礼,不好吧。”宇文毓犹豫道。

    “我们都是先王的手足兄弟,他在闭眼前与臣追忆往年的花朝节。臣于心不忍。若是大王不同意,臣有愧于兄弟……”

    “堂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办办办。都别说了。”宇文毓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