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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白骨观

    时间飞逝。

    苏夜沉浸在大雁塔的书山学海中,虽然字还是写的缺胳膊少腿,书也读得敷衍潦草,但是炼神和炼气的效果却一直在增长,太乙长生命符也时常传来愉悦感,但是也仅止于此,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

    只是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成为夜游神。

    夜游神是修行的入门境界,只有入了门,才算真正的修行者。

    入门很难,有的道士甚至需要十几二十年才能入道,一般人哪里受得了清灯古佛伴一生,星光明月照吾途!

    这个硬熬的过程十分劝退,太多的修行者都是因为熬没了心性,从此沦为凡俗。

    苏夜的阴符时不时的就有愉悦感传来,这是元神在壮大的表现,是吉兆。这种愉悦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比一些法术还要关键,因为人总是需要正反馈的。

    否则望山跑死马,太容易绝望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夜从三楼看到了五楼,佛经看完又看到六楼,再从六楼看到九楼,道经、儒经,以及玄门杂学,包括张原所说的天文、地理、水利、兵事、农桑、堪舆、谶纬、术数,苏夜都囫囵吞枣一般看了个遍。

    别人是学富五车,他是学富七楼。

    苏夜发现,如果真的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去读书,这世间其实就没有那么多书可以读。前朝的佛门用纸代替了羊皮和竹简,这才让书变多了一些,之前更少。

    这天下间的学问,一座大雁塔就放下了。

    而这座大雁塔,已经尽在他脑海之中。

    苏小婉那边又是另一番风景。

    她每天做完功课便去山道上面放羊。

    堂堂贵夫人在大雁山里放羊,这是山民的趣事,也是法华观的风景,不仅有很多放羊娃过来跟她一起放羊,还有不少法华观的道士,过来看她放羊。

    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陈江河。

    堂堂一寺的方丈,居然每天找着各种理由来跟苏小婉放羊,美其名曰照顾师妹。陈江河放羊是真正的放羊,来到山里羊一丢就不管了,整天捉着苏小婉说话,很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但是苏小婉知道,陈江河只是追着给她讲经,并没有什么好色之举。

    女人是很敏感的,如果陈江河有猥琐想法,她一定知道。

    这惹得刘娣很不满,连饭都不做了,一言不合就鞋把子上身,在家里上演全武行。

    刘娣是王爷的女儿,年少时追逐爱情,毅然逃离王府跟了陈江河,逃婚、私奔、嫁给了一个和尚,这是一个王爷的女儿做出来的事情,也是惊世骇俗。

    刘娣从小就很有主意,跟了陈江河之后,大事小事都是她操心,虽然过得惨淡,但是她从来不承认自己错了,一生没有错过的刘娣,唯一承认过的错,就是跟陈江河吵架时,说她瞎眼嫁错人了。

    但是县主是一个回不去的身份,她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面吞。

    陈江河邋遢、懒惰、油嘴滑舌又胸无大志,每天画大饼,说一切会好起来的,现在越混越差,堂堂郡王就差去讨饭了,栽到这个份上,也是出乎了刘娣的意料。

    刘娣还是做到了安贫乐道,因为陈江河至少不花心。像她这种身份,嫁到其它权贵之家,三妻四妾五六个花花是少不了的。

    可是苏小婉来了之后,陈江河像是变了一个人,让刘娣既吃醋,又隐隐有些不安。

    日子过得简单就会很快,苏夜不知不觉间就将大雁塔的藏书看了个七七八八。

    这一天,苏夜独自在塔顶炼气。

    却不知就在身边,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模样普通,女的倾国倾城。

    女的肚子微挺,似有身孕在身,模样妖艳,身材饱满,体态修长,柳叶眉杏眼桃腮。

    两人就站在旁边说话,苏夜却浑然不觉。

    女:剑农,你确定这个娃娃是老祖亲传的太乙大道?

    男:他修的确是我仙门的阴符经。

    女:我只想知道是不是老祖传的?

    男:这个不能确定,不过此番竟有三人同时进入白玉京,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大事了,而且今年是白玉京360年的大运势,炼气速度比我们更快。

    女:一口气收三个人,又卡这个节点求快,很像老祖的作风。

    男:也有可能是某个师兄弟在投石问路。

    女:一晃我也修行四十年了。

    男:是四十三年。

    女:我们偷了老祖的天书,这东躲西藏一晃就是三十年。

    男:是三十五年。

    女:我必须在孩子出生之前渡劫,否则孩子出世,分走我一半的功德,我渡劫就更难了。可是一旦渡过天劫成为阳神,又怕老鬼还要追杀我!

    男:如果是老祖传法,那就说明他要的阳神还不够。

    女:多么希望不是老祖传法。如果老祖阳神已够,我们或许就能重回仙门,安心渡劫成仙。

    男:老祖蛰伏了这么多年,应该是够了的。

    女:还是要等这娃娃修成夜游神,看看老祖出不出现。如果老祖出现了,那就是还在种庄稼,我这劫就不渡了,一心给你生孩子,做个凡人。

    男:只要我们在一起,仙与凡又有什么区别。

    女:男娃娃都好色,要不是我怀有身孕,当亲自下场点化他一二,助他破境。

    男:不劳夫人辛苦。

    女:我用“白骨观想法”助他一把吧。

    男:你这观想法太过霸道,会不会把他催得走火入魔?

    女:我自离宫起,风流半生,各种男女晴浴已历数百,早已不再执着于皮相,做到了断情绝爱,相比于前些年的凌厉,现在的白骨观已经雄浑厚重,不会有事的。

    男:上千了。

    女:别人只图我美貌,只有你对我真好。

    男:万一老祖杀心未死,这孩子我不要也罢。

    女:那不行,你楚家六代单传,香火不能断,我一定要生下来。剑农,我还没有问过你,万一我生的是女儿怎么办?

    男:只要是咱的孩子,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女:讨厌,要求还挺高。

    两个人大摇大摆地站着,大摇大摆地说话,却没有人看得到听得见。女子施展的法术叫“幽冥鬼步”,不同于神魂出壳,这种法术完全隐藏肉身和神魂的行踪,是一种奇门遁甲的秘术。

    不多时,当苏夜打坐入定,突然一阵阴风刮过,他便迷迷糊糊不知是梦是醒。

    世界也变了。

    他浑浑噩噩不知岁月几何,彼时战乱不已,家道中落已是寻常人家,家中父兄战死,女人为奴,而他妻子过世,女儿嫁人,儿子娶妇,已到知天命的年纪。

    本该是举不之年,欲望却不曾清减,说是要节制欲望,欲望却越来越强。

    路边看到娇美女子总是注目凝视,听说哪家闺中有美丽容颜,便情思缠绵难以排解,即使相貌普通的女子,打扮一番也能让他作西施之想,模样难看的村妇,涂脂抹粉后顿忘原来之丑陋,视作盛世美颜。

    他蒸妻报嫂,爬灰乱轮,钩引良妇出轨,诱惑处籽失身,污她人贞操,坏别人名节,越老越喜欢小,尤其挑没长开的小菇凉祸害,老来还梅开二度,做尽了人间荒唐事。

    不知又过了岁月几何,他终是年老体衰,老牛破犁,身体开始交不了公粮。原来以为月事是给女人准备的,只有现在他才明白,月事其实是保护男人的。娇妻徐娘半老,需求却愈发旺盛,在骂骂咧咧之间终是红杏出了墙。

    儿子忤逆不孝,儿媳刻薄歹毒,女儿被休,客死异乡,孙女被污,卖入青楼。

    最终他气极攻心卧床不起,此时儿不来,妻不见,给他熬的汤药,还放在够不着的地方。

    从前种种恩爱,到此皆成泡影;

    昔日雄心壮志,而今荡然无存。

    他终是成了床上臭肉,于人间多余。

    在弥留之际,一缕元神飘出身体,准备去往六道轮回,却只有地狱、恶鬼、以及爬虫走兽的畜牲三道可走,他终是不甘心,留在人间不愿堕去。

    此时虚空了岁月时间,却发现与他胶媾的,也在与别人胶媾,他曾经背叛的娇妻,从一开始也在背叛于他,他爬灰污了媳,而他儿子也偷了母。

    此时超脱了肉眼凡胎,却发现红润白晳之面皮,不过是带肉之骷髅,面目可憎;妆扮美丽之躯体,不过是蒙纱之厕所,肮脏至极。

    昔日沉迷的,爱慕的,怜惜的,念念不忘的美人、娇妻、寡嫂、他人之妇,亦不过是覆皮之枯骨,床第之欢,交胫之乐,犹如棺中对殴。

    曾经美好的,艳丽的,娇怯的,顾盼生辉的面容、铜体、胸腹、细腰长足,亦不过是掩了羞的腌臜地方,她们也生臭、流涎、拉屎放屁。

    那些自己曾经无限流连的,太阳射不到的幽暗地方,亦不过是五谷轮回的场所。

    色是刮骨刚刀,

    欲是人间毒药。

    他终于受不了了,大口呕吐。

    人间不值得,不如往生。

    欲海回狂。

    苏夜大叫一声醒了过来,趴在栏杆上面狂吐,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还觉得不够。他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欢竟是如此腌臜龌龊,只觉人间丑恶,久久出不来。

    (发不出来,有些错别字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