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来的巫师（三）
不识梵天真面目，只缘身在穹宇中。
旋转，旋转，一直在转。会不会就这样转个没完没了呢？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这样转了多久，“我要回去！”我大声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是梦啊！”，在家里经历过疼痛后，内心的恐惧感虽然降低了，但“逃避”这种情绪仍然存在，体现在刚才说的话没有回音，但却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像是某种暗示，某种内心不能接受的颇具有排斥感的暗示，我企图用不相信来排斥正在经历的事情。
周围已经开始出现光，光透过黑色的漩涡，我正在黑色的云形成的漩涡里。光越来越强，黑色的云慢慢地从深黑变成了灰，缝隙处的光透过泡沫出现彩色的斑斓，璀璨而炫目。突然我停止旋转，没有下坠感，也没有上升的动力，就这样静静的停止了。这种感觉好像是在海水里，但在海水里我无法正常呼吸。眼前布满了亮点，像会发光的贝壳，仔细看去，那形状以及由不同颜色形成的光晕的纹路也和贝壳十分相像，中间的“珍珠”一闪一闪的，周围还有沙云，大量的泡泡在贝壳间不断地分开。渐渐地我意识到，这里正是晚上的天空啊，那些贝壳是我在地面上看不到的星星的族群。后来我才知道，我穿越了通向最遥远的过去以及我周围一切事物起源的通道，我眼前的景象是宇宙。
“如玉，你怎么在这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宙，你快看，这里好漂亮。”我激动地对FB218说。
“我看不到你所看到的东西。”
“难道你不在我的意识里吗，为什么你会看不到？”
“因为意识的不同步性，我看到的你在一个实体的空间，四面全是白色的墙壁，简单地说，你在一个盒子里。”他冷静地回应。
“真神奇，想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只可惜我所学习的知识不足以用来描述现在我身处的环境呢。不过究竟是在一个盒子里是你还是我，你能确定吗？还有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听我说，如玉，我们得赶快从意识里出来，现在还不是我能够回答你这些问题的时候。”
“我该怎么做才能出去，今后我又进来该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来，牵着我的手。”说着，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就像第一次相遇时一样，不过，这次的牵手增加了情感，而且他手心里还出了汗。猛地，我的脚踏踏实实地站在地板上，不过没站稳，我一下子靠进了他的怀里。如果不是被他扶着，我可能要重重地摔一跤。
“啊，你果真在，我还以为都是一场梦呢。”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那不是你的梦，我说过，你有事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的。”他语气坚定地说。
“我可能要走了，回去我的世界。”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你为什么要走，不是才刚来吗？”才觉得对这个人有些好感，怎么就要走了呢。
“有些事一下子很难说清楚。”
“那你这一走，是意味着长期不再来了吗？”
“说不好，很可能会。”
“那，我们算什么。朋友吗？”我不解地问。
“你给了我名字，自然比朋友更重要。”他挠挠头说。
“呵呵，该不会是你想骗我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生意人，怎么横竖还跟我在朋友之间比较上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不过是给你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你就要让我成为比你朋友还重要的人？”
“是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名字，是你给了我名字，我现在的名字叫白宙，这是我来到世界上拥有身份的象征，对我来说，这个名字让我变得有意义。”他激动地说。
“你是说，我给你的名字让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吗？”我惊讶地问他。
“是的，不一样了。”
“那我以后遇到事情该怎么办，你还会来吗？”
“用意识，要记住只要你有危险，我都会保护你的。”
“珍重，颜如玉。”说完，FB218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后，消失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思考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莉娜阿姐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分离，少女的懵懂无知真是令人心生懊悔之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懊悔之余我还在意外中学习到了一些东西——分离不仅指人与人在距离上的别离，还是让人会心痛和产生不舍情感的事情。因为分离，才会让人意识到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因为分离，才会让相伴的人彼此包容，互相珍视；因为分离，更能体现团圆聚合，相守相望是人性真诚的渴望。在我置身蜂拥着无数细小微尘般的繁星时，我也是其中的一粒，但我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尘。
夜晚来临了。
长老的宫殿里灯火辉煌，西班牙航海家们穿着宿务的华服，每个人精神振奋，在他们面前的餐几上摆满珍馐佳酿，身边还有美人婢女服侍，这座岛上所有的丰沛奢华和人民的智慧良善都在此时此刻体现出来。
一改之前的冷漠，长老向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人们敬祝酒词，先前的不快在饮下美酒后烟消云散了。
“致敬从西班牙远到而来的航海家，麦哲伦司令，希望阁下能在宿务岛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诚挚地感谢您热情的款待，你真是一位慷慨的主人。”麦哲伦说。
“您的到来使得这座岛显得庄严神圣，我恳请您祈求神明护佑我的岛民。”长老说。
“能这样说您的岛民一定是幸运的，您放心，这一点我一定做到。”麦哲伦信誓旦旦地说。
宴席很热闹，杰姬一直没有出现。房间里，穿着紧身服的她，已经按出走计划筹备得当。
“是谁在那里？”她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你的生物隐身科技还不错嘛。”杰姬对着眼前的空气说。
“同类。”FB218没有现身。
杰姬一副要格斗的架势，看到同类并没有让她感到心情放松，反而令她更紧张了。
“我不是来打架的，感应神经告诉我这里有同类，所以我来看看，我是星际时空特战队第二大队队员，代码FB218。”
“你是FB218，小子，你还活着？”
“什么……你认识我。”门徒FB218现身。
“何止是认识，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杰姬举起右手，手心处发光，是一个阴阳太极图。
FB218的手心里也有这样的秘密符号，但他记忆里怎样也提取不出杰姬这位队友。
“测谎显示你没有说谎，可是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关于你的影像。”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在执行任务的当天被迫降到了这个世界的二十年前。”杰姬说。
“什么意思，你的任务是？”
“我的任务是刺杀拿到麦哲伦航海图的人，得到航海图后返回总部基地。”
FB218心里一震，“莫非是要杀掉我，这是什么逻辑？”
“你是和我同时出发的吗？”FB218谨慎地问。
“这个我不不知道，总部分派机密任务，是不会让我们相互知道的。”
“然后你出了意外在这里呆了二十年，而我在前天到达，今天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天，准确的说是71小时23分，对吧。”
“而且，我的飞船坠毁了，这可能是你还忘了我原因吗。”
“我出发前就已经没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你会不会弄错了。或者有和我长得相同的生化人，这并不奇怪。”
“连接我的生物计算机，用手动模式。”
杰姬的耳朵里伸出一根生物电子神经管，简直是一只灵活的触手。FB218把神经管连接在了左眼球上，数据转换后，他的右眼球上显示着关于杰姬记忆里的画面——
“你的名字叫杰姬，一出生就有名字的高等生化人，也是星际时空特战队的指挥长官，你从未有过代码甚至没有用过假名，没有伪造过人设，是个背景清晰作风正派的门徒长官，你记忆里的我是你的副手，我们曾在以太城外消灭过机械反抗军，打击过邪恶的人工智能，抓捕赛博客间谍……在你执行这次任务途中，飞船被偷袭，你没能按预定时间而是提前迫降于宿务岛，一个人类女子在与你进行激烈的博斗，等等，不可能……”
影像里出现了颜如玉，颜如玉俨然成了一名执业杀手，是她奋力地要杀死杰姬。FB218强行断开连接。
“你认识那个女杀手？”
“不认识，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长得简直太像了。”
“难道世间有这么多巧合，我今天去找过麦哲伦，他说他八年前曾去过以太城，当时还见到过我正在执行任务。”杰姬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倒了一满杯酒。
“你喝吗。”
“不，谢谢。”
“你知道拿到航海图的人是谁吗，或者总部要你杀谁？”
“这是绝密，只有在对的时间到达目的地，总部才会告诉我目标。”
“也就是说，你的任务被人为中断了？”
“被中止了，任务执行失败，我就不能再继续执行这个任务了。”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回以太城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捣乱。”
“别冲动长官，你的所有信息已经被清除了，如果你要回去，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怎么做？”
“我要查询总部门徒信息，如果你有信息在总被备份，那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必须授权给你，你才有资格去总部查询信息。”
“如何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你没得选择。”
“如果你不带我回去，我会让麦哲伦带我回去的。”
“这就是选择。”
“如果你一意孤行，没查清楚就被总部当成入侵者处死，岂不是很冤枉！”
“你说的有些道理。”
“还有麦哲伦，你相信他能带你去以太城，别天真了。他是很伟大，命名了陆地和海洋，当然还有以麦哲伦命名的星云，但这并不说明他具备穿越时空的能力。”
“可是他去过。”杰姬肯定地说。
“他是一个科学实践者，同时也是个痴迷于宗教的狂热者，你能排除他使用吗啡，或者致幻剂之类的药品，从而达到了一个自己从来不了解，也无法想象的深度，他在意识中超越了自我，看到了未来？就像他的这次航行，也许只是嗑药者的精神分裂？”
“好吧，你的分析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总部授权令。”杰姬给FB218一把钥匙。
“操作方式。”FB218说。
“钥匙柄上有芯片，这里，对准锁孔后芯片会被识别，你就能安全地出入信息总部了。”
“注意事项。”
“千万别用钥匙插锁孔。”
门徒FB218出了宫殿，对拿到航海图的记忆做了加密处理，并隐藏在大脑记忆中，如果总部查看信息，也只会拿到芯片上的数据，生物芯片的生物电信息解读目前还未完善，他必须抓紧时间，回总部基地信息中心，找回记忆，并记忆消除的部分做详细的分析。
飞船在咯咯咯地笑。在生物神经的驱动下，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是有生命的物，它不停地笑啊笑。隐藏在山间的隐蔽处，隐形于植被花草之间，几天下来，他好像一只被放在梦想处，充满香气的大自然中撒了欢的宠物，兴奋的不得了，不停地咯咯笑。
门徒FB218拍了拍飞船。“看来这两天你很开心。”
“是的，识别完毕，FB218准许控制飞船。”飞船舱门升起。
“返回基地总部。”
经历穿越，飞船到达蛋形总部。
“欢迎回到星际基地总部，请将飞船停靠在C区5号。”穿着工作装的接船生化人指挥飞船停靠到港，飞船进入整齐排列的蜂窝式停机舱。
“进入隔离舱。”一个球状隔离舱把FB218送进免疫室。
星际总部之外，穿过几个街区，以太城船舶酒吧门口，颜如玉正从门口的人群中挤进去。
“要米果吗，可以让精神通往异域的极品神果，只要六百以太币。”售卖致幻剂的贩子把他的商品制作成口嚼糖的样子，在营销上真是个准确的定位。
“起来，跟我走一趟。”颜如玉对贩子说。
“你是门徒？”贩子惊慌失措，但当他看到女人衣服上没有门徒标识后，想大声喊，“你不是门徒！”
“嘘——，小声点，害人精。”带上电子手铐的贩子，嘴巴被紧紧地封住了，吵闹的环境里没人注意到他已经被绑。
“全部销毁。”颜如玉在普尔实验室，把致幻剂倒进生物销毁池。
“这东西劲儿太大了，我的神经血管血冲得厉害。”生物池说。
“关闭神经网络，物理机械销毁。”颜如玉下指令道。
“普尔，接入商贩神经网络，查出幕后黑手。”
“是，老大。”助理普尔把麻醉后的贩子推进生物计算机房。
计算机房的生物神经网络连接着外部影像仪，颜如玉泡了一杯摩卡，在屏幕前等待记忆影像——
吧台后装有义眼的酒保在几杯啤酒里加上了米果，酒杯放在托盘上，被机器女招待端到一桌青年人桌上。
“记住，伙计。我们针对的群体是青少年，他们有父母给的大把自由支配的钱，消费能力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好奇心，他们任何事情都好奇，而且处在青春叛逆期根本听不进家长的规劝，无知和胆小不足以摧毁一个人，真正让人丧命的是傲慢，哈哈哈。”一个带墨镜穿着复古风的瘦高个男人对贩子说。
“实话说，斯皮夫，这东西很吸引人，那些沾染上米果的人，能为自己重复购买的行为找到有力的借口，好像想象力能填补他们的智商缺陷一样，你知道他们通常会怎么说吗？出于虚伪，他们来买我们的邮票时会说‘不是我想买的，是我朋友需要。’，还有‘我身体得了这种药物缺乏症。’”
“这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他们不听妈妈的话，总喜欢与我们同流合污。”
“是的，他们本来就钟情于跟别人一起害死自己，我们在平和地解救他们，我们在做善事……”
颜如玉进入机房，看了一眼头上插满管子正在昏迷中的贩子。她戴上手术手套，掰开贩子的嘴，露出一口棕黄色的烂牙，其中一颗四号齿是假牙，她把牙齿取下来在里面植入微型追踪器。
“这两个人渣都是喽罗，消除他对我的记忆，放他回去，我们得抓到大鱼。”
“好的，我这就去办。”
“今晚我要出去一下，太晚就不回来了。”如玉说。
“你要的那个公寓我买下来了，是用我的名义签的合同，很安全，我把识别码给你。喏，太晚你就去那里。”普尔说。
“谢谢你，普尔。”
颜如玉拿了概念摩托头盔出去了。
全息美景彰显着都市的繁荣，黑金概念摩托在路面飞驰而过，带起水花。今晚下着小雨，她喜欢在雨天骑摩托，她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忠于自己，用生命来守护自己的人，是时候见他了。每一个夜晚，尤其每一个在异域他乡的雨夜，为了不哭泣，不在梦中哭泣，她都会出来骑摩托去海边，看潮水涨落的记忆的泡沫。
免疫过后，FB218没有急着去汇报工作，而是驱车径直往公寓方向。他好像是被设定过程序，或者是第六感对他的召唤，提醒他有重要的事要做，至于是什么事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心越来越充实，并且越发感到幸福了。霓虹灯向车的后方闪过，FB218朝着有爱的方向行驶，而那种熟悉的感觉正从与他相对的方向驶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旋转，旋转，一直在转。会不会就这样转个没完没了呢？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不知道自己已经这样转了多久，“我要回去！”我大声说道，“我一定是在做梦，是梦啊！”，在家里经历过疼痛后，内心的恐惧感虽然降低了，但“逃避”这种情绪仍然存在，体现在刚才说的话没有回音，但却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的重复，像是某种暗示，某种内心不能接受的颇具有排斥感的暗示，我企图用不相信来排斥正在经历的事情。
周围已经开始出现光，光透过黑色的漩涡，我正在黑色的云形成的漩涡里。光越来越强，黑色的云慢慢地从深黑变成了灰，缝隙处的光透过泡沫出现彩色的斑斓，璀璨而炫目。突然我停止旋转，没有下坠感，也没有上升的动力，就这样静静的停止了。这种感觉好像是在海水里，但在海水里我无法正常呼吸。眼前布满了亮点，像会发光的贝壳，仔细看去，那形状以及由不同颜色形成的光晕的纹路也和贝壳十分相像，中间的“珍珠”一闪一闪的，周围还有沙云，大量的泡泡在贝壳间不断地分开。渐渐地我意识到，这里正是晚上的天空啊，那些贝壳是我在地面上看不到的星星的族群。后来我才知道，我穿越了通向最遥远的过去以及我周围一切事物起源的通道，我眼前的景象是宇宙。
“如玉，你怎么在这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宙，你快看，这里好漂亮。”我激动地对FB218说。
“我看不到你所看到的东西。”
“难道你不在我的意识里吗，为什么你会看不到？”
“因为意识的不同步性，我看到的你在一个实体的空间，四面全是白色的墙壁，简单地说，你在一个盒子里。”他冷静地回应。
“真神奇，想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只可惜我所学习的知识不足以用来描述现在我身处的环境呢。不过究竟是在一个盒子里是你还是我，你能确定吗？还有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听我说，如玉，我们得赶快从意识里出来，现在还不是我能够回答你这些问题的时候。”
“我该怎么做才能出去，今后我又进来该怎么办？”
“别想那么多，来，牵着我的手。”说着，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就像第一次相遇时一样，不过，这次的牵手增加了情感，而且他手心里还出了汗。猛地，我的脚踏踏实实地站在地板上，不过没站稳，我一下子靠进了他的怀里。如果不是被他扶着，我可能要重重地摔一跤。
“啊，你果真在，我还以为都是一场梦呢。”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那不是你的梦，我说过，你有事我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的。”他语气坚定地说。
“我可能要走了，回去我的世界。”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你为什么要走，不是才刚来吗？”才觉得对这个人有些好感，怎么就要走了呢。
“有些事一下子很难说清楚。”
“那你这一走，是意味着长期不再来了吗？”
“说不好，很可能会。”
“那，我们算什么。朋友吗？”我不解地问。
“你给了我名字，自然比朋友更重要。”他挠挠头说。
“呵呵，该不会是你想骗我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生意人，怎么横竖还跟我在朋友之间比较上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不过是给你起了个好听的名字，你就要让我成为比你朋友还重要的人？”
“是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名字，是你给了我名字，我现在的名字叫白宙，这是我来到世界上拥有身份的象征，对我来说，这个名字让我变得有意义。”他激动地说。
“你是说，我给你的名字让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是吗？”我惊讶地问他。
“是的，不一样了。”
“那我以后遇到事情该怎么办，你还会来吗？”
“用意识，要记住只要你有危险，我都会保护你的。”
“珍重，颜如玉。”说完，FB218戴上斗篷上的帽子后，消失了。
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思考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莉娜阿姐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分离，少女的懵懂无知真是令人心生懊悔之意，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懊悔之余我还在意外中学习到了一些东西——分离不仅指人与人在距离上的别离，还是让人会心痛和产生不舍情感的事情。因为分离，才会让人意识到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因为分离，才会让相伴的人彼此包容，互相珍视；因为分离，更能体现团圆聚合，相守相望是人性真诚的渴望。在我置身蜂拥着无数细小微尘般的繁星时，我也是其中的一粒，但我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尘。
夜晚来临了。
长老的宫殿里灯火辉煌，西班牙航海家们穿着宿务的华服，每个人精神振奋，在他们面前的餐几上摆满珍馐佳酿，身边还有美人婢女服侍，这座岛上所有的丰沛奢华和人民的智慧良善都在此时此刻体现出来。
一改之前的冷漠，长老向这些来自异国他乡的人们敬祝酒词，先前的不快在饮下美酒后烟消云散了。
“致敬从西班牙远到而来的航海家，麦哲伦司令，希望阁下能在宿务岛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诚挚地感谢您热情的款待，你真是一位慷慨的主人。”麦哲伦说。
“您的到来使得这座岛显得庄严神圣，我恳请您祈求神明护佑我的岛民。”长老说。
“能这样说您的岛民一定是幸运的，您放心，这一点我一定做到。”麦哲伦信誓旦旦地说。
宴席很热闹，杰姬一直没有出现。房间里，穿着紧身服的她，已经按出走计划筹备得当。
“是谁在那里？”她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你的生物隐身科技还不错嘛。”杰姬对着眼前的空气说。
“同类。”FB218没有现身。
杰姬一副要格斗的架势，看到同类并没有让她感到心情放松，反而令她更紧张了。
“我不是来打架的，感应神经告诉我这里有同类，所以我来看看，我是星际时空特战队第二大队队员，代码FB218。”
“你是FB218，小子，你还活着？”
“什么……你认识我。”门徒FB218现身。
“何止是认识，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杰姬举起右手，手心处发光，是一个阴阳太极图。
FB218的手心里也有这样的秘密符号，但他记忆里怎样也提取不出杰姬这位队友。
“测谎显示你没有说谎，可是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关于你的影像。”
“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在执行任务的当天被迫降到了这个世界的二十年前。”杰姬说。
“什么意思，你的任务是？”
“我的任务是刺杀拿到麦哲伦航海图的人，得到航海图后返回总部基地。”
FB218心里一震，“莫非是要杀掉我，这是什么逻辑？”
“你是和我同时出发的吗？”FB218谨慎地问。
“这个我不不知道，总部分派机密任务，是不会让我们相互知道的。”
“然后你出了意外在这里呆了二十年，而我在前天到达，今天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天，准确的说是71小时23分，对吧。”
“而且，我的飞船坠毁了，这可能是你还忘了我原因吗。”
“我出发前就已经没有关于你的任何信息，你会不会弄错了。或者有和我长得相同的生化人，这并不奇怪。”
“连接我的生物计算机，用手动模式。”
杰姬的耳朵里伸出一根生物电子神经管，简直是一只灵活的触手。FB218把神经管连接在了左眼球上，数据转换后，他的右眼球上显示着关于杰姬记忆里的画面——
“你的名字叫杰姬，一出生就有名字的高等生化人，也是星际时空特战队的指挥长官，你从未有过代码甚至没有用过假名，没有伪造过人设，是个背景清晰作风正派的门徒长官，你记忆里的我是你的副手，我们曾在以太城外消灭过机械反抗军，打击过邪恶的人工智能，抓捕赛博客间谍……在你执行这次任务途中，飞船被偷袭，你没能按预定时间而是提前迫降于宿务岛，一个人类女子在与你进行激烈的博斗，等等，不可能……”
影像里出现了颜如玉，颜如玉俨然成了一名执业杀手，是她奋力地要杀死杰姬。FB218强行断开连接。
“你认识那个女杀手？”
“不认识，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长得简直太像了。”
“难道世间有这么多巧合，我今天去找过麦哲伦，他说他八年前曾去过以太城，当时还见到过我正在执行任务。”杰姬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前，倒了一满杯酒。
“你喝吗。”
“不，谢谢。”
“你知道拿到航海图的人是谁吗，或者总部要你杀谁？”
“这是绝密，只有在对的时间到达目的地，总部才会告诉我目标。”
“也就是说，你的任务被人为中断了？”
“被中止了，任务执行失败，我就不能再继续执行这个任务了。”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回以太城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捣乱。”
“别冲动长官，你的所有信息已经被清除了，如果你要回去，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怎么做？”
“我要查询总部门徒信息，如果你有信息在总被备份，那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必须授权给你，你才有资格去总部查询信息。”
“如何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你没得选择。”
“如果你不带我回去，我会让麦哲伦带我回去的。”
“这就是选择。”
“如果你一意孤行，没查清楚就被总部当成入侵者处死，岂不是很冤枉！”
“你说的有些道理。”
“还有麦哲伦，你相信他能带你去以太城，别天真了。他是很伟大，命名了陆地和海洋，当然还有以麦哲伦命名的星云，但这并不说明他具备穿越时空的能力。”
“可是他去过。”杰姬肯定地说。
“他是一个科学实践者，同时也是个痴迷于宗教的狂热者，你能排除他使用吗啡，或者致幻剂之类的药品，从而达到了一个自己从来不了解，也无法想象的深度，他在意识中超越了自我，看到了未来？就像他的这次航行，也许只是嗑药者的精神分裂？”
“好吧，你的分析不是没有可能。”
“这是总部授权令。”杰姬给FB218一把钥匙。
“操作方式。”FB218说。
“钥匙柄上有芯片，这里，对准锁孔后芯片会被识别，你就能安全地出入信息总部了。”
“注意事项。”
“千万别用钥匙插锁孔。”
门徒FB218出了宫殿，对拿到航海图的记忆做了加密处理，并隐藏在大脑记忆中，如果总部查看信息，也只会拿到芯片上的数据，生物芯片的生物电信息解读目前还未完善，他必须抓紧时间，回总部基地信息中心，找回记忆，并记忆消除的部分做详细的分析。
飞船在咯咯咯地笑。在生物神经的驱动下，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是有生命的物，它不停地笑啊笑。隐藏在山间的隐蔽处，隐形于植被花草之间，几天下来，他好像一只被放在梦想处，充满香气的大自然中撒了欢的宠物，兴奋的不得了，不停地咯咯笑。
门徒FB218拍了拍飞船。“看来这两天你很开心。”
“是的，识别完毕，FB218准许控制飞船。”飞船舱门升起。
“返回基地总部。”
经历穿越，飞船到达蛋形总部。
“欢迎回到星际基地总部，请将飞船停靠在C区5号。”穿着工作装的接船生化人指挥飞船停靠到港，飞船进入整齐排列的蜂窝式停机舱。
“进入隔离舱。”一个球状隔离舱把FB218送进免疫室。
星际总部之外，穿过几个街区，以太城船舶酒吧门口，颜如玉正从门口的人群中挤进去。
“要米果吗，可以让精神通往异域的极品神果，只要六百以太币。”售卖致幻剂的贩子把他的商品制作成口嚼糖的样子，在营销上真是个准确的定位。
“起来，跟我走一趟。”颜如玉对贩子说。
“你是门徒？”贩子惊慌失措，但当他看到女人衣服上没有门徒标识后，想大声喊，“你不是门徒！”
“嘘——，小声点，害人精。”带上电子手铐的贩子，嘴巴被紧紧地封住了，吵闹的环境里没人注意到他已经被绑。
“全部销毁。”颜如玉在普尔实验室，把致幻剂倒进生物销毁池。
“这东西劲儿太大了，我的神经血管血冲得厉害。”生物池说。
“关闭神经网络，物理机械销毁。”颜如玉下指令道。
“普尔，接入商贩神经网络，查出幕后黑手。”
“是，老大。”助理普尔把麻醉后的贩子推进生物计算机房。
计算机房的生物神经网络连接着外部影像仪，颜如玉泡了一杯摩卡，在屏幕前等待记忆影像——
吧台后装有义眼的酒保在几杯啤酒里加上了米果，酒杯放在托盘上，被机器女招待端到一桌青年人桌上。
“记住，伙计。我们针对的群体是青少年，他们有父母给的大把自由支配的钱，消费能力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好奇心，他们任何事情都好奇，而且处在青春叛逆期根本听不进家长的规劝，无知和胆小不足以摧毁一个人，真正让人丧命的是傲慢，哈哈哈。”一个带墨镜穿着复古风的瘦高个男人对贩子说。
“实话说，斯皮夫，这东西很吸引人，那些沾染上米果的人，能为自己重复购买的行为找到有力的借口，好像想象力能填补他们的智商缺陷一样，你知道他们通常会怎么说吗？出于虚伪，他们来买我们的邮票时会说‘不是我想买的，是我朋友需要。’，还有‘我身体得了这种药物缺乏症。’”
“这笑话太好笑了，哈哈哈哈，他们不听妈妈的话，总喜欢与我们同流合污。”
“是的，他们本来就钟情于跟别人一起害死自己，我们在平和地解救他们，我们在做善事……”
颜如玉进入机房，看了一眼头上插满管子正在昏迷中的贩子。她戴上手术手套，掰开贩子的嘴，露出一口棕黄色的烂牙，其中一颗四号齿是假牙，她把牙齿取下来在里面植入微型追踪器。
“这两个人渣都是喽罗，消除他对我的记忆，放他回去，我们得抓到大鱼。”
“好的，我这就去办。”
“今晚我要出去一下，太晚就不回来了。”如玉说。
“你要的那个公寓我买下来了，是用我的名义签的合同，很安全，我把识别码给你。喏，太晚你就去那里。”普尔说。
“谢谢你，普尔。”
颜如玉拿了概念摩托头盔出去了。
全息美景彰显着都市的繁荣，黑金概念摩托在路面飞驰而过，带起水花。今晚下着小雨，她喜欢在雨天骑摩托，她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一个忠于自己，用生命来守护自己的人，是时候见他了。每一个夜晚，尤其每一个在异域他乡的雨夜，为了不哭泣，不在梦中哭泣，她都会出来骑摩托去海边，看潮水涨落的记忆的泡沫。
免疫过后，FB218没有急着去汇报工作，而是驱车径直往公寓方向。他好像是被设定过程序，或者是第六感对他的召唤，提醒他有重要的事要做，至于是什么事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心越来越充实，并且越发感到幸福了。霓虹灯向车的后方闪过，FB218朝着有爱的方向行驶，而那种熟悉的感觉正从与他相对的方向驶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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