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沧澜码头
洛青把夜千羽和老板娘二人带到了集市东边码头中，早间的码头上刚消了灰沉的晨雾，但码头上卖苦力的工人们已经聚在一起了，这混杂着汗臭的码头上，来了一个年轻女子，那些码头苦力都有意无意地望向洛青。
洛青带着夜千羽一直走到码头边的工场，便见一个中年汉子快步迎上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洛掌事，今天你怎么亲自来了。”
“门主昨夜说，码头的铺子要在下个月前建好，所以差我今早过来看看进程如何了。”
“如今阁楼已经盖二层了，过几天便可以封顶了。还请洛掌事告诉门主，陈晖定然不负门主期望，还请门主且放宽心。”
洛青点点头说道：“嗯。那陈工事这段日子且辛苦些，门主自不会亏了你的。”
那中年男子又连忙说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当年若是没有门主，只怕我陈晖一家早就丧了性命了，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这次门主竟有用得上我陈晖的地方，我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亦绝不能误了事。”
洛青却是忽然话头一转，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陈工事是第一次为门主办事吧？”
“是的。”
洛青轻声说道：“既是第一次，想来陈工事也会有些不知道的地方。这往后，我每天都来一趟看看，陈工事有问题尽可找我。”
“那自然是好，只是辛苦洛掌事了。”
夜千羽暗道这工头看着却是面善，说话也客气，不过洛青像是不放心这人，不然她一个暮雨阁的掌事，自然不会每天都往这码头的工场走。
进了工场便先到了一个未建成的二层小楼，从二楼往里看，便见这后厨建在后面用石墙围起的院子中，其后有一条蜿蜒的小道隔开了工场的另一边。
夜千羽疑惑道：“那边的地方是干什么的？”
洛青淡淡说道：“对面建的是一个货仓，以后暮雨阁打算里要用来存储水路来的货物。
但夜千羽隐隐觉得总有些奇怪，这仓库和小楼以一条蜿蜒路断割，路的左右两边建了些山石景致、草木花池之类的，靠近小楼的那边分出了两三个小亭，那路建的是两个半圆的小路，虽然别致好看，只是太不方便了。
几人往仓库也走了一圈，那中年的工头也在后面跟着，只见几个仓库都没建好，梁上绑着驱魔杵。
夜千羽特意拉着老板娘稍稍落在洛青身后，小声说道：“老板娘，我原来以为这面店在城中，怎么也是在市集里才对的，没想到是在这码头上；来这码头的都是这些工人纤夫，哪有愿意来这又丑又脏的苦地方，在这开面店生意不好做，而且我总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老板娘倒是摇摇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码头上的都是些干苦活的短工，码头上的那些个工头，有的请的工人多了，倒是可能管上一两顿饭，有的不愿意麻烦，便每天多给些工钱。这码头的活苦，能吃上饭最重要。而这码头上的纤夫漕夫，只怕有一半都和暮雨阁有关系，我们赚不到的钱自然有暮雨阁出。况且我们这做面店的，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在哪做生意不是一样。”
夜千羽疑惑道：“怪不得呢，我正奇怪这暮雨阁怎么特意做一家小面馆的生意，原来是这么个门道。”
老板娘笑道：“暮雨阁只有了短短几年，便能将枝节遍布沧澜城，自有其矩周规值的过人之处，你这小奸商也好好学学，别总是耍些小聪明。”
夜千羽点了点头，暗自记在心里。众人在工场中走过了一圈，洛青恭敬问道：“老板娘，你对这地方还满意吗？”
老板娘笑道：“修宅子的事我一个妇人家哪懂这些，一家奉一家的神，胡乱说话就坏了规矩。我哪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不知道新店什么时候建好。”
洛青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工头抢先说道：“洛掌事放心，月末一定能建好。”
洛青戴着面具自然看不见神色，一旁的老板娘点了点头，说道：“那好，等这地方建好了我就把这面棺开起来。”
一旁的洛青悠悠地说道：“有劳老板娘了。就是还有件事还得跟您商量，这附近码头上容易遭贼，所以门主怕有人进来偷东西，安排了些工人在晚上守着。但这些人白天干不了活，工场里一下子便缺人了，连今天有个孤寡老头说要来讨个工作，我也让他进来试试。这工场建好且需要些日子呢，这面店一时倒也开不起来，我想问老板娘借你的伙计用几天，不知道如何？”
老板娘在一旁听了，不禁噗嗤一笑，说道：“你们这些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倒也好，你们这些年轻人混在一起，总比整天跟我待在一起要好，小夜觉得怎样？”
夜千羽听完了两人的话，什么孤寡老人的，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时间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迟疑，而且老板娘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总得说点人情世故，面店还没开呢，总不能就先不给这暮雨阁的面子，就让老板娘难堪了。
夜千羽挤了个笑容，开心地说道：“当然可以，能帮洛掌事办事那是我的福分。”
老板娘摸了摸夜千羽的头，笑道：“你们年轻人待在一起，我还有些事要忙。”这老板娘平常便喜欢摸夜千羽的头，把他当个小孩一样，本来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人有点多，夜千羽多少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板娘匆匆离开了工场，洛青只回头示意地望了一眼夜千羽，对一旁那叫陈晖的工头说道，“这人我便交给你了。他的力气大，你把些重的活留给他，若是这人不觉得累的话，那你就不用再管这个工场了。”
夜千羽听了，大声说道：“洛掌事别啊，我也没有得罪你，为什么啊？”
洛青也没看他，只是淡淡说道：“为什么？门主说了，免得你闲得没事去弄什么赊刀，再惹得满城风雨，你倒是赚了钱就跑，但门主这两天为了事花了多少力气。以后，你每天天亮前你都要到这工场，直到这店铺建好为止。”
夜千羽心中暗道，他这也没赚到钱呢。正想着，只见洛青又吩咐了旁边的工头几句，便离开了。
望着洛青远去的身影，那叫陈晖的工头已然收起了刚才的笑脸，青黑着脸色，对夜千羽喝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滚过来。”
夜千羽连忙上前，跟着那叫陈晖的工头走进了工场中。
里面的工人都正埋头干着活，陈晖沉声说道：“你们几个都往别的地方去。那新来的，你把这一船的石料搬下来，这些下午要用，没搬完前也别吃午饭了。”
夜千羽看了看船上，只见那是一条木舟，上面推着大半船的石头，那船吃水已然快贴到船舷了，这哪是一个普通人能搬得完的？
那工头见夜千羽不答话，怒喝道：“你他妈是哑了吗，听到了没有？”一旁干活的工人们听了，都不觉望向这边，眼中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
夜千羽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听到了。”
“没用的狗东西。”那工头骂了一句，接着又道，“你们这些搬石料的滚过去，赶紧滚去那边帮着把那堆松木给锯了。”
那几个小工被工头一赶，便笑吟吟地望了几眼夜千羽，嘴里说着，兄弟们，都干活去咯。跟在陈晖的身后晃晃悠悠地走了。夜千羽见那些工人的肩胛上的塌陷，倒也生不起气来。
夜千羽轻轻叹了口气，还好他从前有习练过锻体功夫，虽然他这一世的身子天生羸弱，经过这几年的锻打，只能勉强达到了凝血锻骨的境界。
倒霉师父说，锻体之术的巅峰进在三十之前，往后便只会随着岁月消退了。夜千羽的锻体术分为四个境界，分别为凝血、锻骨、易筋、罡劲四重境界。
夜千羽小时候随着难民而行数百里，然后又被倒霉师父捡了回去，但夜野本就是个不靠谱的，夜千羽小时候常常被饿上一天才能吃上东西。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那年山中山的寒冬格外的冷，他饿了一天，昏沉地躺在山洞中，那山风冷得像是把他的骨头敲碎了一般。其实他小时候的根骨生长得不好，并不适合这锻体功夫。
所以夜千羽习练锻体功夫，只能用最残酷的办法，把自己的骨头慢慢打碎了，等骨头到长好之后，又再一次打碎。这几年他也不记得如此重复了多少次，锻造着自己的骨头，现在勉强能达到锻骨的境界有所小成。
而小师妹夜千云才十一二岁，便已入逆转筋骨、洗髓焕生的易筋之境了。
不过搬一船石料夜千羽倒也还是可以的，不过就是累些。但周围的小工们都不觉得看呆了，这往常四五个人才能干的活，这年轻的小子竟能一个人做了，只觉得他力气惊人。
夜千羽把最后一块大石搬下来船，垫在几块松木下，用力推到了工场上。搬完一船的石料，夜千羽趴在河岸边，洗了把水和脸，便听见有人喊道：“弟兄们，这苦活是干不完的，我们这些贱命的只怕下辈子还得接着干，也不差这一会了，都先来吃饭吧。”
众人都笑了笑，往吃饭的地方聚了过去。夜千羽也跟在后面，只见没人发了这么一大盆子的稠粥，当然是没有荤腥的，每个人就这么端着吃。
夜千羽走在最后面，他正要拿了一碗在旁边吃着，那叫陈晖的工头却在旁边一手抢了过去，望着他怒道：“你的活干完了吗，我不是说了，没干完不许吃午饭吗？谁他妈给他放饭的！”
陈晖这么一吼，众人皆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只默默地吃着。夜千羽只能自说道：“那石料我搬完了。”
陈晖朝着旁边的石堆望了一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喃喃道：“干完了？”
陈晖又连忙收起了神情，接着说道：“今天你是第一天来，谁都不知道，所以厨房没做你的饭，你等晚上再吃吧。”
那陈晖将从夜千羽手里抢过来的稠粥递给了一个精瘦的老汉，那老汉看了一眼陈晖，只默默地收起东西，也没说什么。
陈晖望着众人骂道：：“你们都看什么？都赶紧吃完了回去干活，我告诉你们，东家的催得紧，谁要是干不完活，我看你们拿不拿得到工钱。”
众人收起目光，只埋头继续喝着碗里的粥，众人眼中自有幸祸乐灾的，有感兔死狐悲的，也有人漠然视之，不过这种事，周围的这些个穷苦汉子倒也见得多了。
只是那送饭的老汉左右收拾着半天，却也不见得他收拾完，一直等到那工头走开了。只见那送饭老汉上前，对夜千羽轻声说道：“小伙子，干这苦活不容易，这中午不吃哪有力气的？这往左侧直走个几十米远有个小店，赶紧去那买点吃的，不然下午够你受的。”
夜千羽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老汉，点头笑道：“谢谢老伯，我这就去。”
洛青带着夜千羽一直走到码头边的工场，便见一个中年汉子快步迎上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洛掌事，今天你怎么亲自来了。”
“门主昨夜说，码头的铺子要在下个月前建好，所以差我今早过来看看进程如何了。”
“如今阁楼已经盖二层了，过几天便可以封顶了。还请洛掌事告诉门主，陈晖定然不负门主期望，还请门主且放宽心。”
洛青点点头说道：“嗯。那陈工事这段日子且辛苦些，门主自不会亏了你的。”
那中年男子又连忙说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当年若是没有门主，只怕我陈晖一家早就丧了性命了，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这次门主竟有用得上我陈晖的地方，我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亦绝不能误了事。”
洛青却是忽然话头一转，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陈工事是第一次为门主办事吧？”
“是的。”
洛青轻声说道：“既是第一次，想来陈工事也会有些不知道的地方。这往后，我每天都来一趟看看，陈工事有问题尽可找我。”
“那自然是好，只是辛苦洛掌事了。”
夜千羽暗道这工头看着却是面善，说话也客气，不过洛青像是不放心这人，不然她一个暮雨阁的掌事，自然不会每天都往这码头的工场走。
进了工场便先到了一个未建成的二层小楼，从二楼往里看，便见这后厨建在后面用石墙围起的院子中，其后有一条蜿蜒的小道隔开了工场的另一边。
夜千羽疑惑道：“那边的地方是干什么的？”
洛青淡淡说道：“对面建的是一个货仓，以后暮雨阁打算里要用来存储水路来的货物。
但夜千羽隐隐觉得总有些奇怪，这仓库和小楼以一条蜿蜒路断割，路的左右两边建了些山石景致、草木花池之类的，靠近小楼的那边分出了两三个小亭，那路建的是两个半圆的小路，虽然别致好看，只是太不方便了。
几人往仓库也走了一圈，那中年的工头也在后面跟着，只见几个仓库都没建好，梁上绑着驱魔杵。
夜千羽特意拉着老板娘稍稍落在洛青身后，小声说道：“老板娘，我原来以为这面店在城中，怎么也是在市集里才对的，没想到是在这码头上；来这码头的都是这些工人纤夫，哪有愿意来这又丑又脏的苦地方，在这开面店生意不好做，而且我总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老板娘倒是摇摇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码头上的都是些干苦活的短工，码头上的那些个工头，有的请的工人多了，倒是可能管上一两顿饭，有的不愿意麻烦，便每天多给些工钱。这码头的活苦，能吃上饭最重要。而这码头上的纤夫漕夫，只怕有一半都和暮雨阁有关系，我们赚不到的钱自然有暮雨阁出。况且我们这做面店的，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在哪做生意不是一样。”
夜千羽疑惑道：“怪不得呢，我正奇怪这暮雨阁怎么特意做一家小面馆的生意，原来是这么个门道。”
老板娘笑道：“暮雨阁只有了短短几年，便能将枝节遍布沧澜城，自有其矩周规值的过人之处，你这小奸商也好好学学，别总是耍些小聪明。”
夜千羽点了点头，暗自记在心里。众人在工场中走过了一圈，洛青恭敬问道：“老板娘，你对这地方还满意吗？”
老板娘笑道：“修宅子的事我一个妇人家哪懂这些，一家奉一家的神，胡乱说话就坏了规矩。我哪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不知道新店什么时候建好。”
洛青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工头抢先说道：“洛掌事放心，月末一定能建好。”
洛青戴着面具自然看不见神色，一旁的老板娘点了点头，说道：“那好，等这地方建好了我就把这面棺开起来。”
一旁的洛青悠悠地说道：“有劳老板娘了。就是还有件事还得跟您商量，这附近码头上容易遭贼，所以门主怕有人进来偷东西，安排了些工人在晚上守着。但这些人白天干不了活，工场里一下子便缺人了，连今天有个孤寡老头说要来讨个工作，我也让他进来试试。这工场建好且需要些日子呢，这面店一时倒也开不起来，我想问老板娘借你的伙计用几天，不知道如何？”
老板娘在一旁听了，不禁噗嗤一笑，说道：“你们这些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过倒也好，你们这些年轻人混在一起，总比整天跟我待在一起要好，小夜觉得怎样？”
夜千羽听完了两人的话，什么孤寡老人的，只觉得莫名其妙，一时间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迟疑，而且老板娘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总得说点人情世故，面店还没开呢，总不能就先不给这暮雨阁的面子，就让老板娘难堪了。
夜千羽挤了个笑容，开心地说道：“当然可以，能帮洛掌事办事那是我的福分。”
老板娘摸了摸夜千羽的头，笑道：“你们年轻人待在一起，我还有些事要忙。”这老板娘平常便喜欢摸夜千羽的头，把他当个小孩一样，本来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人有点多，夜千羽多少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板娘匆匆离开了工场，洛青只回头示意地望了一眼夜千羽，对一旁那叫陈晖的工头说道，“这人我便交给你了。他的力气大，你把些重的活留给他，若是这人不觉得累的话，那你就不用再管这个工场了。”
夜千羽听了，大声说道：“洛掌事别啊，我也没有得罪你，为什么啊？”
洛青也没看他，只是淡淡说道：“为什么？门主说了，免得你闲得没事去弄什么赊刀，再惹得满城风雨，你倒是赚了钱就跑，但门主这两天为了事花了多少力气。以后，你每天天亮前你都要到这工场，直到这店铺建好为止。”
夜千羽心中暗道，他这也没赚到钱呢。正想着，只见洛青又吩咐了旁边的工头几句，便离开了。
望着洛青远去的身影，那叫陈晖的工头已然收起了刚才的笑脸，青黑着脸色，对夜千羽喝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滚过来。”
夜千羽连忙上前，跟着那叫陈晖的工头走进了工场中。
里面的工人都正埋头干着活，陈晖沉声说道：“你们几个都往别的地方去。那新来的，你把这一船的石料搬下来，这些下午要用，没搬完前也别吃午饭了。”
夜千羽看了看船上，只见那是一条木舟，上面推着大半船的石头，那船吃水已然快贴到船舷了，这哪是一个普通人能搬得完的？
那工头见夜千羽不答话，怒喝道：“你他妈是哑了吗，听到了没有？”一旁干活的工人们听了，都不觉望向这边，眼中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
夜千羽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听到了。”
“没用的狗东西。”那工头骂了一句，接着又道，“你们这些搬石料的滚过去，赶紧滚去那边帮着把那堆松木给锯了。”
那几个小工被工头一赶，便笑吟吟地望了几眼夜千羽，嘴里说着，兄弟们，都干活去咯。跟在陈晖的身后晃晃悠悠地走了。夜千羽见那些工人的肩胛上的塌陷，倒也生不起气来。
夜千羽轻轻叹了口气，还好他从前有习练过锻体功夫，虽然他这一世的身子天生羸弱，经过这几年的锻打，只能勉强达到了凝血锻骨的境界。
倒霉师父说，锻体之术的巅峰进在三十之前，往后便只会随着岁月消退了。夜千羽的锻体术分为四个境界，分别为凝血、锻骨、易筋、罡劲四重境界。
夜千羽小时候随着难民而行数百里，然后又被倒霉师父捡了回去，但夜野本就是个不靠谱的，夜千羽小时候常常被饿上一天才能吃上东西。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那年山中山的寒冬格外的冷，他饿了一天，昏沉地躺在山洞中，那山风冷得像是把他的骨头敲碎了一般。其实他小时候的根骨生长得不好，并不适合这锻体功夫。
所以夜千羽习练锻体功夫，只能用最残酷的办法，把自己的骨头慢慢打碎了，等骨头到长好之后，又再一次打碎。这几年他也不记得如此重复了多少次，锻造着自己的骨头，现在勉强能达到锻骨的境界有所小成。
而小师妹夜千云才十一二岁，便已入逆转筋骨、洗髓焕生的易筋之境了。
不过搬一船石料夜千羽倒也还是可以的，不过就是累些。但周围的小工们都不觉得看呆了，这往常四五个人才能干的活，这年轻的小子竟能一个人做了，只觉得他力气惊人。
夜千羽把最后一块大石搬下来船，垫在几块松木下，用力推到了工场上。搬完一船的石料，夜千羽趴在河岸边，洗了把水和脸，便听见有人喊道：“弟兄们，这苦活是干不完的，我们这些贱命的只怕下辈子还得接着干，也不差这一会了，都先来吃饭吧。”
众人都笑了笑，往吃饭的地方聚了过去。夜千羽也跟在后面，只见没人发了这么一大盆子的稠粥，当然是没有荤腥的，每个人就这么端着吃。
夜千羽走在最后面，他正要拿了一碗在旁边吃着，那叫陈晖的工头却在旁边一手抢了过去，望着他怒道：“你的活干完了吗，我不是说了，没干完不许吃午饭吗？谁他妈给他放饭的！”
陈晖这么一吼，众人皆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只默默地吃着。夜千羽只能自说道：“那石料我搬完了。”
陈晖朝着旁边的石堆望了一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喃喃道：“干完了？”
陈晖又连忙收起了神情，接着说道：“今天你是第一天来，谁都不知道，所以厨房没做你的饭，你等晚上再吃吧。”
那陈晖将从夜千羽手里抢过来的稠粥递给了一个精瘦的老汉，那老汉看了一眼陈晖，只默默地收起东西，也没说什么。
陈晖望着众人骂道：：“你们都看什么？都赶紧吃完了回去干活，我告诉你们，东家的催得紧，谁要是干不完活，我看你们拿不拿得到工钱。”
众人收起目光，只埋头继续喝着碗里的粥，众人眼中自有幸祸乐灾的，有感兔死狐悲的，也有人漠然视之，不过这种事，周围的这些个穷苦汉子倒也见得多了。
只是那送饭的老汉左右收拾着半天，却也不见得他收拾完，一直等到那工头走开了。只见那送饭老汉上前，对夜千羽轻声说道：“小伙子，干这苦活不容易，这中午不吃哪有力气的？这往左侧直走个几十米远有个小店，赶紧去那买点吃的，不然下午够你受的。”
夜千羽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老汉，点头笑道：“谢谢老伯，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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