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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南山北方

    夜千羽曾听倒霉师父说过,五岭山间有一潇湘派,此派诡异隐秘,少现于世人面前,专以行棺走阴为生。这常人都避之不及,关于潇湘一脉的传说倒是不少,却不见真正有多少人了解的,就连倒霉师父也说不清楚,只说他们所练的拳法功夫乃最为古朴而至刚的一类,潇湘的高手手上关节骨比得常人大。

    夜千羽刚才见那送饭的老汉,身形随显佝偻,但夜千羽看了一眼那老汉的手掌,心中不禁一惊。虽然夜千羽以前从没见过潇湘派的人,但是夜千羽心中忽然泛起了强烈的感觉,那送饭老汉就是来自潇湘一脉的高手,因为他手上的关节是带着那种怪异的大,甚至是一种带着扭曲的怪异。

    夜千羽搬了一天石料,那老汉手掌却依旧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只是夜千羽自中午后,他便都没再见到那老头了。

    吃过午饭后,那工头陈晖有说这石料要运走,让夜千羽搬回船去。而且晚上工地的饭,夜千羽也没吃上,只是也到了放工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了。

    只是天色渐渐地黑了,只见陈晖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这船石料再搬下来,这东西不拉走了,拿来做地基,不干完之前不准走。”

    所以直到工场里的工人都走光了,夜千羽依旧在工场里和那一船的石料较劲。夜千羽把一块大石背下船,挺着了腰板,稍稍伸起手臂松了松自己的胳膊,便见一个高瘦的男子正望着自己。

    他和夜千羽差不多高,只是脸上稚气未脱,身上的筋骨还没有长横,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只见他有些惊讶又带些好奇地正盯着夜千羽看。

    见夜千羽看向他,男子便收起打量的神色问道:“只有你一个人搬这些石头?”

    夜千羽耸耸肩说道:“是啊,你看人不都走了吗?”

    “你怎么搬得动这些石头的?”

    只见夜千羽一跃上船,双手抱紧面前的巨石,脚下猛地用力将身体往后一倾,便把那上百斤的巨石抱了起来缓缓走下船,把那石头扔在铺在地上的圆木上。夜千羽笑了笑,缓缓说道:“就这么搬。”

    那小男子摇摇头说道:“我搬不动这么重的石头,但我也不差,我能把这石头推到石堆去。”

    他说罢,便双手抵着圆木上的大石,忽地绷直了腰腹,枕木吱呀转动起来,上面的石头便被他缓缓推了向前。

    夜千羽拿起顺手落在后面的木头,说道:“你这小孩倒是有点儿力气。这工场里人人连和我说句话都害怕,你也不怕被那工头记恨?”

    那男子撇撇嘴说道:“我北方向来谁都不怕。况且我不帮你,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我还得锁门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北方,但我的家南巽的南山境。”

    夜千羽凝神看了看他的手臂,说道:“手臂锻铁,南山境,小屁孩原来你是驻云旌的人。”

    那叫北方的男子皱着眉头说道:“我确实是驻云旌的。但我不是小孩,而且你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向来那驻云旌与潇湘一脉齐名,云旌借阴巫,潇湘夜走阴,二者皆隐于江湖,但驻云旌半巫半术,却是大隐于市,常为世人驱晦超度,只是驻云旌极少表明身份。夜千羽记得师父倒是说过驻云旌拳法有先古的半巫遗风,手臂锻铁、招式古朴自然。

    只是夜千羽在一旁看着北方,这小孩力气倒是有了,却如同生铁般虽质硬而脆,咬牙吃劲之下,其脸上却是一副倔强神色,兼之他又带着几分稚气,夜千羽不禁摇了摇头,心中暗笑。

    夜千羽也怕这小孩这用力伤了腰,于是便开口骂道:“小屁孩,一看就是个不会干活的。就只知道用蛮力,赶紧起开,别妨碍老子干活。”

    北方由着夜千羽把他推到了一边,却是忽地顿了顿,喃喃说道:“以前师父倒也是这么说,说我只会用蛮力。”

    夜千羽只当听不懂,皱着眉头说道:“什么师父的,你还不赶紧让开,别挡着我的地方。”

    此时北方心中却暗道,怪不得师父说天下间世人万千,万物各有其法道神通,看来自己未必就能比得过码头上的工人,自己也该多学才是。

    可是这北方毕竟年纪还小,见夜千羽本还好好的,却忽地态度大变,只得挠了挠头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想帮你干活,你看可以吗?”

    但也他问了一句,也不懂赶紧上前搭手,去帮着推那巨石。夜千羽只觉这孩子不太机敏,笑道:“你这妨手碍脚的,用不着你帮。”

    北方只得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夜千羽倒也不管他,只由着他跟着自己一趟又一趟地抬石、推石,夜千羽干完活,自拍了拍手掌上的石灰,嘿嘿笑着自语道:“最后一块。”

    夜千羽心中正自高兴着,但忽觉得身后一双大手伸来,正朝着自己和北方二人的肩胛抓来。

    夜千羽不觉得心中一惊,本能地便已经想用手肘向自己身后架打过去。只是夜千羽忽然心念一动,想到此人从背后动手,却不打要害只往他们二人肩胛而来,心中只觉有些奇怪。

    于是夜千羽自压下了左手肘,只右手顺势抓起了一块石头,悄悄握在手上。

    但夜千羽身后那大手落到他肩头时,却是轻轻地拍了拍,只听身后一个老汉的声音,说道:“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呢?”

    夜千羽转过头,只见是今天中午那送饭的老汉,夜千羽见老汉搭在自己肩头的大手上那粗大的关节,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把手里的石头随意扔进了石堆里,笑着随口说道:“我把这旁边的小石头收拾好就走,况且老伯你不是也没走吗?”

    夜千羽自是面色如常,但他身旁的北方似乎不知身后忽然来了人,正如临大敌地望着那送饭老汉。

    但只见老汉拍了拍夜千羽的肩膀,轻声笑道:“我这一个孤寡老头,在哪不是一样。老汉我在这沧澜城的码头上,倒也待了几十年了。我且跟你说,这儿的人哪个不是个欺软怕硬的?这活你也不急着今天干完,明天再干也不迟。”

    “我这不是准备走嘛,老伯你也早些回去。”

    北方见老汉和夜千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见二人皆和言细语的,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北方正自想着,便见那老汉脚上像是踢到了什么,忽地一个踉跄向着夜千羽倒去,那老汉失了平衡,便不禁伸手往前抓去。

    北方却见老汉那手是直往自己的脖子而去的,他心中本就警觉着,连忙双手齐出,左手去扣老汉的手腕,右手连忙护在胸前。

    “哎哟!”只见那老汉哀嚎一声,一手抓在夜千羽胸前,身体半倾着,恰恰没全摔在地上。

    夜千羽则是一脸慌张的样子,连忙去扶那送饭老汉,不忘关切道:“老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没摔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