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直路不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来沧澜城后，没有练功的缘故，忽然间干了几天活，夜千羽每天都累得倒头便躺在床上，不久便响起了沉重的鼾声。
自从来到了沧澜城后，夜千羽一直就用着，忽然让他在工地上干活，而且又被个黑心工头陈晖四处刁难，不能休息、又没有午饭，实在是有些吃了。
别人的活都是越干越少的，他的活反而是越干越多，他第一天搬的那一船石料，就被他在工场里搬过来又搬过去，倒是也没见工人们用过那堆石料。倒是那个在工场守门的驻云旌小孩北方，每天就跟着夜千羽身后，看着夜千羽来来回回地搬石头，乐此不疲。
而暮雨阁的掌事洛青，每天或早或晚都到这工场来看一看，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工场，为什么会值得暮雨阁的掌事上心。不过正如老板娘说的，在短短几年之中，暮雨阁便能把枝节满布沧澜城，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这工场里的工人每天都从一大早干到日头被西边的群山遮掩大半，但这工场虽还没建好，那新面馆的二层小楼中，厨房就早已经建好了，里面的几个灶台用青砖垒得工整干净。老板娘从打心底里的喜欢这个地方，有空的时候总会往着厨房里带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夜千羽一边干着活，不时向着那小楼张望。便见老板娘和洛青两人一同进了小楼，夜千羽四周看了看，抓着腰间的破布，擦了擦手上的白灰，悄悄地往着小楼去了。
夜千羽自从厨房的窗户翻了进去，拿起墙角上藏的两个小篮子，连忙往着大厅走去。
夜千羽忽然从厨房中窜出来，把老板娘吓了一惊，捂着胸口说道：“你躲在厨房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夜千羽提着两个小篮子，谄媚地笑道：“我是见青儿掌事来了，特地送些东西给她的。这冬天地里本来长不出新鲜的青菜。也不知怎的，我昨天在市集里看见有个小贩子卖的菜，竟然绿油油的。正好我多买了一些，青儿掌事正好您拿一些回去尝尝，这另一篮子是给门主大人的。”
老板娘左右看了一眼二人，斜眼对望着夜千羽暗笑，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笑，说道：“我进厨房看看，你们年轻人聊。”
洛青依旧戴着那个木制面具，只能见她媚眼间的轻笑，伸手只拿过了一个篮子，说道：“你倒是机灵。但我们暮雨阁有规矩，掌事不能拿下属的东西，我就当是你已经送了，这个我顺道替你带给门主吧。”
“青儿掌事，这...”
洛青自不容商议地说道：“行了！我今天的事情多，没工夫和你耽误。”
夜千羽依旧笑容可掬地说道：“青儿掌事您辛苦了，还得小心身体才是。”
洛青皱着眉头，嫌弃道：“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只见夜千羽笑容凝住了，半哭丧着脸说道：“我真没有，真的。”这一时间要说的话就也不好说了，夜千羽只能看着洛青自往着工场去了。
夜千羽苦恼地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话该怎么说才好呢？”
“你要跟她说什么，你们什么关系？”老板娘忽然间，从厨房探出身来问道。
夜千羽见老板娘那兴奋的神色，翻了个白眼，说道：“还能说什么，就是不想每天待在这工场，对着一堆石头搬来搬去。”
“你又得罪小丫头了？不过也难怪，你长的就是一张犯桃花的模样。”老板娘见夜千羽要开口，自抢先说道，“你别说不知道，面店里的那些熟客小姑娘一开始还跟我打听，现在都让你得罪遍了，有的都不愿意往我的面店来了。”
这老板娘的话却是不假，其实夜千羽平常行事虽是聪明，但心中却藏着那孤僻乖张的性情。
......
且说那日夜千羽想托暮雨阁寻觅师父和师妹的踪迹，本来木初九知道这事，便把自己身上的玉佩借了他。
按理说进门后，把木初九给他的玉佩拿出来就是了，可夜千羽则偏生自有一番思量，不见到正主就偏不肯拿出来。
跟着门婆带路过了黑门，只见黑市和外面的市集一般商铺林立，人倒是少了一些。只是和外面不一样，这黑市中卖的东西多是些伤药、禁毒、武器、秘籍一类的江湖玩意。
但也有酒肆、赌坊、青楼或是些卖宝玉奇珍的地铺。只见酒楼的那些人，吃饭喝酒也是带着面具的，只是他们的面罩露出了一个嘴巴的形状。但大多数人不会，因为大多数人在这黑市中，这些人就连声音都不想怕被认出来，不过这沧澜黑市却也没有传说那般不堪。
夜千羽第一次进黑市倒也好奇，在这黑市四处都问了一圈。才在一个小摊前又停了下来，从地上挑了一个小发簪，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客人好眼力，我黄鼠狼这摊上就这么两三件好货，看来这发簪也是和你有缘。这样吧，四两银子我便就让您拿去算了。”
夜千羽将那发簪拿在手里把玩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在黑市里卖东西的时间不短了吧。我再挑一个是不是也和我有缘？”
那小贩见被看穿了，说道：“老板见笑了，小的在这黑市讨生活也近三年了。这卖东西总得让人觉得自己讨了便宜才好卖不是，不过老板你放心，我这摊上的都不是假货，我只是说话卖货讨口饭吃。”
“那你对着黑市很熟吧？”
“可不是嘛，黑市里就这么点地方，待了这么几年，也该什么都见到过了。”
夜千羽话头一转，说道：“这簪子我倒是挺喜欢的，你说和我有缘，也能算是有缘吧。我看你也是不容易，那就四两吧。”
那小贩接过银子，大喜道：“老板当真爽快。这样吧，你若是不嫌弃，这个小木盒子您就用来装这簪子。”
夜千羽也不急着搭话，不紧不慢地把发簪放进了木盒里，才缓缓问道：“我想找一个失散的亲人，在这黑市里该去找谁？”
那小贩心中也是会意，自笑了笑，说道：“看来老板不是真要来买东西的，不过这倒也不是隐秘。老板要想找人可以去暮雨阁看看，在这沧澜城中没有暮雨阁不知道的事情。”
夜千羽把这木盒放进了怀里，说道：“暮雨阁？你可知这暮雨阁是什么来头？”
那小贩摇摇头说道：“这暮雨阁是横贯整个沧澜城的大家伙，我这种小人物哪能知道它背后依靠的是什么。不过当年我在暮雨阁的干活时候，倒是听说暮雨阁和潇湘一派有关系。”
其实夜千羽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小摊贩外号黄鼠狼，据说这人这两年都在暮雨阁里干过活，只是手脚不干净，被暮雨阁扫地出门了。但这能动得上手脚的人，那自然在暮雨阁大小也是个叫得上名号的。而这黄鼠狼倒也是个巧人，夜千羽又问了几个问题，他都一一答了。
江湖上的老人们都说，假话需得七分真。夜千羽问完了那小摊贩才往着暮雨阁而去。夜千羽沿着黑市的街道继续走了一会，看见了小巧的三层楼阁，门前牌匾上书着“暮雨阁”三字。
夜千羽行事处世时而离经叛道，且说他方才踏步走进了暮雨阁的大门，便见一个白衣侍女快步迎着夜千羽而来。人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夜千羽干脆连借口也不找了，一进门就在那侍女面前大吵大闹起来，几句就把暮雨阁的小阁里三楼的人都在往楼下张望。
只见洛青眉头紧蹙，连忙往着这边走来，轻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那白衣侍女有些无奈又委屈地说道：“青姐，我刚走过来什么都没干。”
洛青打量了一下夜千羽，轻轻拍了拍侍女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洛青见那侍女走远了，方才缓缓回过头望着夜千羽，不悦地说道：“我是这店里的掌事，也不知道客人来暮雨阁想要些什么。”
夜千羽昂首朗声说道：“我想先四处看看，你看可以吗？”
“自然可以，请进。”
夜千羽踏步进了暮雨阁，只见暮雨阁和一般卖那些奇珍古玩的店铺不同，暮雨阁中却不堂皇恢弘，倒是反而显得有些古朴，也不知道这是不显山不露水，亦或是财力有缺。
夜千羽四处看了看，便指着其中的一个结着寒气的木盒，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西北天山上的冰凝花，这冰凝花生长在天山雪地之上的天材，以吸取曜光的阳气而生，在极阴之地幻化生机，转而生得一副极寒的体魄。无论有多重的内伤，吃下这冰凝花都该好了。”
夜千羽又看了看周围，便见有个小袖炉放在架子上，倒和木初九的那个有点相似。夜千羽拿起这袖炉问道：“这个袖炉呢？”
洛青伸手把那袖炉拿在手上，方才说道：“这个袖炉是潇湘一脉的铁匠胡泽许所造，那位铁匠先生的袖炉都是用上好的红铜打的，这袖炉可不容易做，需得用手一点点慢慢敲打出来，他打出来的袖炉即使放多了炭火，也不会觉得烫手。我们暮雨阁的门主喜欢这些生活上的物件，这是她路过潇湘时特意买下的几个，但摆出来售卖的便只有这一个。”
夜千羽又指指点点地问了几个，有来自南方巽国的风云锦，和北苍草原牧民的杀狼弓，以及自申国宸阳而来的蛊虫毒物和奇异的山中药材，夜千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天南地北的珍宝异物。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世界，能走得过千山万水的，夜千羽心里便信任了几分。
夜千羽忽然停下脚步，说道：“我想找一个人，不知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
在这黑市做生意的谁不是个巧人，形形色色的人洛青自然都是见过的。夜千羽来回走了一趟，洛青就知道他不是来买东西的，见夜千羽忽然说明来意，倒是不枉自己说了这么一圈。
洛青说道：“这沧澜城里还没有暮雨阁不知道的事情，找个人自然亦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客人你是想找什么人？”
夜千羽没有答话，只是示意地看了看周围。洛青自然也是会意道：“公子请跟我来，楼上有个安静的地方。”
这暮雨阁的二楼却像是个茶楼一般，干净地开着几个隔间，隔间中简单地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套茶具，倒是显得清净。
“这沧澜城里大小宗门势力，想知道这城里的事情，都会往我们这暮雨阁来。既然先生来了，想来也是听说过我们暮雨阁的。但暮雨阁中自有规矩，我们只怕先得把价钱谈好了，我们且先把这事接下来，也免得无端听了先生的私事。”
夜千羽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那不知先生出得起什么价？”
夜千羽把手里的剑摆在桌子上，缓缓说道：“这暮雨阁里有两个无相地境的潇湘派高手，还有两个未入境的九品武者，共一十七个习武者。我想你应该已入九品，用的兵刃是一对峨眉刺，习过松影八角步。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人，我可以为暮雨阁用一次剑。”
洛青瞬时挺直了身子，惊讶地望着夜千羽，问道：“你怎么看出我境界和兵刃的？”
“你两手中指有突起，这是使峨眉刺留下的厚茧，而且你走路的时候，脚下有峨眉派松影八角步的影子。至于其他的事，不知你是否听过神机之术。”
许久。
洛青才起身欠身说道：“先生请恕青儿眼拙，不如先生能有如此神机。先生请先将剑收起，先生出的价青儿无法随意接下，我还需禀告门主，望先生稍候。”
在千启城将入境后区分无相地境、羽化天境、太虚玄境三境。武林中能入无相地境者，便已然是当世天赋绝伦之辈，而如若能突破心境证道破境，则可步入羽化天境，从此武功便已臻化境、返璞归真。入天境后若能以武证道为仙，此后便再无破绽可言，而如羽化成仙。
至于太虚玄境，世间便极少有人能够达到了。能为太虚玄境的，往往都是一门一派的武学开山之祖。
这能够直接看清别武功境界的神机术，倒是曾听别人提起过，传说数百年前那千启城的一名评官，在步入太虚玄境之后，便能一眼看穿其他人的武术之境。但那只是传说，也难知此事的真伪了。
夜千羽当然不会什么神机术，也看不出什么武功境界。那天在黑市里，他就是把那日从街上那小贩嘴里套出来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跟洛青。
也就是夜千羽这乖张的性情，把这本是光明正大的，却偏做成了件骗人的事情。
自从来到了沧澜城后，夜千羽一直就用着，忽然让他在工地上干活，而且又被个黑心工头陈晖四处刁难，不能休息、又没有午饭，实在是有些吃了。
别人的活都是越干越少的，他的活反而是越干越多，他第一天搬的那一船石料，就被他在工场里搬过来又搬过去，倒是也没见工人们用过那堆石料。倒是那个在工场守门的驻云旌小孩北方，每天就跟着夜千羽身后，看着夜千羽来来回回地搬石头，乐此不疲。
而暮雨阁的掌事洛青，每天或早或晚都到这工场来看一看，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工场，为什么会值得暮雨阁的掌事上心。不过正如老板娘说的，在短短几年之中，暮雨阁便能把枝节满布沧澜城，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这工场里的工人每天都从一大早干到日头被西边的群山遮掩大半，但这工场虽还没建好，那新面馆的二层小楼中，厨房就早已经建好了，里面的几个灶台用青砖垒得工整干净。老板娘从打心底里的喜欢这个地方，有空的时候总会往着厨房里带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夜千羽一边干着活，不时向着那小楼张望。便见老板娘和洛青两人一同进了小楼，夜千羽四周看了看，抓着腰间的破布，擦了擦手上的白灰，悄悄地往着小楼去了。
夜千羽自从厨房的窗户翻了进去，拿起墙角上藏的两个小篮子，连忙往着大厅走去。
夜千羽忽然从厨房中窜出来，把老板娘吓了一惊，捂着胸口说道：“你躲在厨房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夜千羽提着两个小篮子，谄媚地笑道：“我是见青儿掌事来了，特地送些东西给她的。这冬天地里本来长不出新鲜的青菜。也不知怎的，我昨天在市集里看见有个小贩子卖的菜，竟然绿油油的。正好我多买了一些，青儿掌事正好您拿一些回去尝尝，这另一篮子是给门主大人的。”
老板娘左右看了一眼二人，斜眼对望着夜千羽暗笑，是那种意味深长的笑，说道：“我进厨房看看，你们年轻人聊。”
洛青依旧戴着那个木制面具，只能见她媚眼间的轻笑，伸手只拿过了一个篮子，说道：“你倒是机灵。但我们暮雨阁有规矩，掌事不能拿下属的东西，我就当是你已经送了，这个我顺道替你带给门主吧。”
“青儿掌事，这...”
洛青自不容商议地说道：“行了！我今天的事情多，没工夫和你耽误。”
夜千羽依旧笑容可掬地说道：“青儿掌事您辛苦了，还得小心身体才是。”
洛青皱着眉头，嫌弃道：“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只见夜千羽笑容凝住了，半哭丧着脸说道：“我真没有，真的。”这一时间要说的话就也不好说了，夜千羽只能看着洛青自往着工场去了。
夜千羽苦恼地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话该怎么说才好呢？”
“你要跟她说什么，你们什么关系？”老板娘忽然间，从厨房探出身来问道。
夜千羽见老板娘那兴奋的神色，翻了个白眼，说道：“还能说什么，就是不想每天待在这工场，对着一堆石头搬来搬去。”
“你又得罪小丫头了？不过也难怪，你长的就是一张犯桃花的模样。”老板娘见夜千羽要开口，自抢先说道，“你别说不知道，面店里的那些熟客小姑娘一开始还跟我打听，现在都让你得罪遍了，有的都不愿意往我的面店来了。”
这老板娘的话却是不假，其实夜千羽平常行事虽是聪明，但心中却藏着那孤僻乖张的性情。
......
且说那日夜千羽想托暮雨阁寻觅师父和师妹的踪迹，本来木初九知道这事，便把自己身上的玉佩借了他。
按理说进门后，把木初九给他的玉佩拿出来就是了，可夜千羽则偏生自有一番思量，不见到正主就偏不肯拿出来。
跟着门婆带路过了黑门，只见黑市和外面的市集一般商铺林立，人倒是少了一些。只是和外面不一样，这黑市中卖的东西多是些伤药、禁毒、武器、秘籍一类的江湖玩意。
但也有酒肆、赌坊、青楼或是些卖宝玉奇珍的地铺。只见酒楼的那些人，吃饭喝酒也是带着面具的，只是他们的面罩露出了一个嘴巴的形状。但大多数人不会，因为大多数人在这黑市中，这些人就连声音都不想怕被认出来，不过这沧澜黑市却也没有传说那般不堪。
夜千羽第一次进黑市倒也好奇，在这黑市四处都问了一圈。才在一个小摊前又停了下来，从地上挑了一个小发簪，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客人好眼力，我黄鼠狼这摊上就这么两三件好货，看来这发簪也是和你有缘。这样吧，四两银子我便就让您拿去算了。”
夜千羽将那发簪拿在手里把玩着，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在黑市里卖东西的时间不短了吧。我再挑一个是不是也和我有缘？”
那小贩见被看穿了，说道：“老板见笑了，小的在这黑市讨生活也近三年了。这卖东西总得让人觉得自己讨了便宜才好卖不是，不过老板你放心，我这摊上的都不是假货，我只是说话卖货讨口饭吃。”
“那你对着黑市很熟吧？”
“可不是嘛，黑市里就这么点地方，待了这么几年，也该什么都见到过了。”
夜千羽话头一转，说道：“这簪子我倒是挺喜欢的，你说和我有缘，也能算是有缘吧。我看你也是不容易，那就四两吧。”
那小贩接过银子，大喜道：“老板当真爽快。这样吧，你若是不嫌弃，这个小木盒子您就用来装这簪子。”
夜千羽也不急着搭话，不紧不慢地把发簪放进了木盒里，才缓缓问道：“我想找一个失散的亲人，在这黑市里该去找谁？”
那小贩心中也是会意，自笑了笑，说道：“看来老板不是真要来买东西的，不过这倒也不是隐秘。老板要想找人可以去暮雨阁看看，在这沧澜城中没有暮雨阁不知道的事情。”
夜千羽把这木盒放进了怀里，说道：“暮雨阁？你可知这暮雨阁是什么来头？”
那小贩摇摇头说道：“这暮雨阁是横贯整个沧澜城的大家伙，我这种小人物哪能知道它背后依靠的是什么。不过当年我在暮雨阁的干活时候，倒是听说暮雨阁和潇湘一派有关系。”
其实夜千羽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小摊贩外号黄鼠狼，据说这人这两年都在暮雨阁里干过活，只是手脚不干净，被暮雨阁扫地出门了。但这能动得上手脚的人，那自然在暮雨阁大小也是个叫得上名号的。而这黄鼠狼倒也是个巧人，夜千羽又问了几个问题，他都一一答了。
江湖上的老人们都说，假话需得七分真。夜千羽问完了那小摊贩才往着暮雨阁而去。夜千羽沿着黑市的街道继续走了一会，看见了小巧的三层楼阁，门前牌匾上书着“暮雨阁”三字。
夜千羽行事处世时而离经叛道，且说他方才踏步走进了暮雨阁的大门，便见一个白衣侍女快步迎着夜千羽而来。人家还没来得及说话，夜千羽干脆连借口也不找了，一进门就在那侍女面前大吵大闹起来，几句就把暮雨阁的小阁里三楼的人都在往楼下张望。
只见洛青眉头紧蹙，连忙往着这边走来，轻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那白衣侍女有些无奈又委屈地说道：“青姐，我刚走过来什么都没干。”
洛青打量了一下夜千羽，轻轻拍了拍侍女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洛青见那侍女走远了，方才缓缓回过头望着夜千羽，不悦地说道：“我是这店里的掌事，也不知道客人来暮雨阁想要些什么。”
夜千羽昂首朗声说道：“我想先四处看看，你看可以吗？”
“自然可以，请进。”
夜千羽踏步进了暮雨阁，只见暮雨阁和一般卖那些奇珍古玩的店铺不同，暮雨阁中却不堂皇恢弘，倒是反而显得有些古朴，也不知道这是不显山不露水，亦或是财力有缺。
夜千羽四处看了看，便指着其中的一个结着寒气的木盒，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西北天山上的冰凝花，这冰凝花生长在天山雪地之上的天材，以吸取曜光的阳气而生，在极阴之地幻化生机，转而生得一副极寒的体魄。无论有多重的内伤，吃下这冰凝花都该好了。”
夜千羽又看了看周围，便见有个小袖炉放在架子上，倒和木初九的那个有点相似。夜千羽拿起这袖炉问道：“这个袖炉呢？”
洛青伸手把那袖炉拿在手上，方才说道：“这个袖炉是潇湘一脉的铁匠胡泽许所造，那位铁匠先生的袖炉都是用上好的红铜打的，这袖炉可不容易做，需得用手一点点慢慢敲打出来，他打出来的袖炉即使放多了炭火，也不会觉得烫手。我们暮雨阁的门主喜欢这些生活上的物件，这是她路过潇湘时特意买下的几个，但摆出来售卖的便只有这一个。”
夜千羽又指指点点地问了几个，有来自南方巽国的风云锦，和北苍草原牧民的杀狼弓，以及自申国宸阳而来的蛊虫毒物和奇异的山中药材，夜千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天南地北的珍宝异物。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世界，能走得过千山万水的，夜千羽心里便信任了几分。
夜千羽忽然停下脚步，说道：“我想找一个人，不知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
在这黑市做生意的谁不是个巧人，形形色色的人洛青自然都是见过的。夜千羽来回走了一趟，洛青就知道他不是来买东西的，见夜千羽忽然说明来意，倒是不枉自己说了这么一圈。
洛青说道：“这沧澜城里还没有暮雨阁不知道的事情，找个人自然亦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客人你是想找什么人？”
夜千羽没有答话，只是示意地看了看周围。洛青自然也是会意道：“公子请跟我来，楼上有个安静的地方。”
这暮雨阁的二楼却像是个茶楼一般，干净地开着几个隔间，隔间中简单地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套茶具，倒是显得清净。
“这沧澜城里大小宗门势力，想知道这城里的事情，都会往我们这暮雨阁来。既然先生来了，想来也是听说过我们暮雨阁的。但暮雨阁中自有规矩，我们只怕先得把价钱谈好了，我们且先把这事接下来，也免得无端听了先生的私事。”
夜千羽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那不知先生出得起什么价？”
夜千羽把手里的剑摆在桌子上，缓缓说道：“这暮雨阁里有两个无相地境的潇湘派高手，还有两个未入境的九品武者，共一十七个习武者。我想你应该已入九品，用的兵刃是一对峨眉刺，习过松影八角步。如果你们能帮我找到人，我可以为暮雨阁用一次剑。”
洛青瞬时挺直了身子，惊讶地望着夜千羽，问道：“你怎么看出我境界和兵刃的？”
“你两手中指有突起，这是使峨眉刺留下的厚茧，而且你走路的时候，脚下有峨眉派松影八角步的影子。至于其他的事，不知你是否听过神机之术。”
许久。
洛青才起身欠身说道：“先生请恕青儿眼拙，不如先生能有如此神机。先生请先将剑收起，先生出的价青儿无法随意接下，我还需禀告门主，望先生稍候。”
在千启城将入境后区分无相地境、羽化天境、太虚玄境三境。武林中能入无相地境者，便已然是当世天赋绝伦之辈，而如若能突破心境证道破境，则可步入羽化天境，从此武功便已臻化境、返璞归真。入天境后若能以武证道为仙，此后便再无破绽可言，而如羽化成仙。
至于太虚玄境，世间便极少有人能够达到了。能为太虚玄境的，往往都是一门一派的武学开山之祖。
这能够直接看清别武功境界的神机术，倒是曾听别人提起过，传说数百年前那千启城的一名评官，在步入太虚玄境之后，便能一眼看穿其他人的武术之境。但那只是传说，也难知此事的真伪了。
夜千羽当然不会什么神机术，也看不出什么武功境界。那天在黑市里，他就是把那日从街上那小贩嘴里套出来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跟洛青。
也就是夜千羽这乖张的性情，把这本是光明正大的，却偏做成了件骗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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