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小工
第二日清晨时分，夜千羽醒来一推开房门，便见木初九正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旁边的火炉静静地烧着。
夜千羽无奈道：“你怎么了？大早上的不睡觉，坐在门外看书，吓我一跳。”
木初九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说道：“离火阵被你弄没了，天气太冷我睡不着。”
夜千羽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说道：“冷你还跑到外面来。要不我先把离火阵修好，然后再去工场。”
木初九站起身说道：“我很久没回家了，我得回去一趟了。”
“你打算走了？”
“嗯。”木初九点点头说道，“这次走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沧澜了。来的时候可以不打招呼，但走的时候总得告个别。”
夜千羽扯了个笑容，说道：“没事，这个鬼地方破破烂烂的，不住就不住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木初九看着夜千羽，轻声说道：“一会就走了。我房间里有些药，都是治刀伤的，太重了我带不走，你拿去用吧。”
夜千羽诧异道：“昨天这么晚了，你还能买到药？”
木初九转过脸说道：“我才没那闲心去干这事。我后背有伤，要是没有药早就死了。刚好没用完，留给你了。”
夜千羽笑道：“不送你了。这破地方也就你会租了，如果我还在沧澜城，这房间我帮你留着，以后五贯钱一个月。”
沧澜城的腊月寒冬，还是如往常一般冷，夜千羽也如往常一般走向码头边的工场，想起他和木初九虽然一起住了这么多天，但他们间好像没说过什么话。很多时候，木初九就是坐着静静地看书。似乎什么事都不关心，说话也是冷冷清清的。
不过倒是奇怪，当时木初九不知道怎么就愿意租下这地方了，夜千羽记得当时他只是说了一句，木初九便答应了。住了一段时间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把自己藏在里面也不愿意出去了，昨天出去后就把藏经阁偷了。
夜千羽倒是有点像夜千云，似乎过得随心所欲的，而且有些叛逆，还总是有恃无恐。夜千羽猛地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踏进了码头。
其实夜千羽倒觉得也没什么，毕竟本只是萍水相逢。
这日工场里的工人们都噤若寒战，没有往日的那边热闹，平日里大家都会时不时地讲个下流低贱的玩笑，或是骂上几个人的爹妈来过过嘴瘾。可是今天众人都低着脑袋埋头干活，不见一点生气，只因今天工场里都在传，那工头陈晖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暮雨阁。
一大早，工头还没能进得了工场，就被暮雨阁的管事给赶出去了，说是以后都不能在暮雨阁干活了。
许多小工倒是暗中叫好，谁不没见过陈晖那副刻薄的样子，那种狗东西死了才好。陈晖手下几个相熟的工匠，也全不是什么好东西，狗仗人势的玩意，这暮雨阁怎么就没把那些人一起赶走呢？也就暮雨阁的管事们和善，要是我就把这些人都给踢出去了。在这沧澜城里，离了暮雨阁，看你还能找到有这么多工钱的活，让那些个狗东西都得贱到泥里去。
工场里的几个老人，被那暮雨阁的女管事叫到了一起，说是工场里一切如常，大家且放宽心。等这食肆完工了，年后大家还是依旧有活干的。
看了陈晖倒霉，也不管自己的事，大多数人心里自然是高兴，但见管事今天似乎是要在工场看着，众人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埋头静静地干活，苦力不也得怕没了活干吗？
夜千羽倒是奇怪了，洛青似乎跟在暮雨阁门主身边人，这工场建起来的就是个食肆和码头仓库，一个地方分成了两半来用。在这码头，来往的多是些卖力气的，在这开一家食肆哪有什么有钱人愿意来的，不就是做这些码头工人的生意？这样想来，夜千羽倒是有些奇怪，这个仓库会装些什么东西了。
夜千羽径直走到仓库里，打算和昨天一样给那些老木头上油翻新，反正也没人会管他。
仓库里没其他人，在这工场这么多天了，夜千羽也只有这两天算是能不浪费时间和力气的，起码是干了些什么事，不用跟一堆用不上的破石头较劲。这老木头翻新其实也不容易，得要经过先打磨、然后再去补缺，最后能重复刷上两三遍的桐油。
夜千羽缓缓走进仓库，左右看了一圈竟找不到梯子了。夜千羽走出门外叫骂道：“哪个日狗的玩意把我的梯子搬走了？要是我的活干不完，没有饭吃，老子他妈的跟你没完。”
夜千羽骂了两句，然后才悠悠去找梯子。在这工场里，夜千羽这话本是没什么，只是今天暮雨阁的管事在这，而且这管事还是个姑娘家，大家说话都收敛着。大家忽然听见夜千羽喊了这么一嗓子，不觉得都笑了起来。
但夜千羽只觉更没什么意思了，只得闷生闷气地找了张梯子，把长梯扛了往仓库去，随手砸在地下，响得仓库四周都震荡着的回音。
没想到洛青竟刚巧跟着夜千羽走进了仓库，刚走到门口，便夜千羽这一砸给吓得一惊，怒道：“夜千羽，你有病吧？”
夜千羽回头看了看，说道：“我不知道你进来了。”
但洛青看了看夜千羽的神情，倒是不再说什么，只道：“门主让我告诉你，我们暮雨阁从来不做有食无工的事，这是给你补上的工钱。”
夜千羽伸手接过洛青递过来的荷包，上面带着沉香的香气，夜千羽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倒在手里见里面有几块碎银，和两串铜钱。
洛青见他一副市侩的样子，便说道：“这是门主亲自给你的，里面只会多、不会少，难道门主还会少了你的工钱？”
夜千羽把那荷包递给洛青，说道：“我就是想把钱倒出来，这个荷包估计比我手上的银子还值钱。你还是拿回去吧，麻烦掌事替我谢谢她。”
夜千羽顺手把钱都塞进了腰上的旧布袋里。
洛青接着说道：“门主还说，这工场过两天就该完工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还浪费工钱。”
夜千羽问道：“这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洛青不置可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门主说的话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想吧。”说罢，洛青便转身离开了。
夜千羽觉得可能是昨天流了些血，只觉今天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已经提起了地上的桐油罐子，才开始想着要不要走。
夜千羽回想起，自来到沧澜城的这些日子，好像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所以他造了离火阵，种了些青菜，然后在市集里坐上半天等着别人来买。后来倒是找到了几个好的买主，每天听着城西的晨钟便出门，一直到晚上然后吃一碗面才回去。最后租了个破地方，又到了这个工场。
夜千羽思索着自己为什么到这工场来？这是暮雨阁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但只是每天在工场里搬东西，每天搬来搬去的，倒是一件事也没干成。
给这仓库的老木头翻修，还得再刷上两边桐油，才算是能做成这事，但夜千羽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他放下手里的桐油，径直走出了工场。
夜千羽站在外面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要去哪，于是往城门去了。
夜千羽无奈道：“你怎么了？大早上的不睡觉，坐在门外看书，吓我一跳。”
木初九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说道：“离火阵被你弄没了，天气太冷我睡不着。”
夜千羽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说道：“冷你还跑到外面来。要不我先把离火阵修好，然后再去工场。”
木初九站起身说道：“我很久没回家了，我得回去一趟了。”
“你打算走了？”
“嗯。”木初九点点头说道，“这次走得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沧澜了。来的时候可以不打招呼，但走的时候总得告个别。”
夜千羽扯了个笑容，说道：“没事，这个鬼地方破破烂烂的，不住就不住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木初九看着夜千羽，轻声说道：“一会就走了。我房间里有些药，都是治刀伤的，太重了我带不走，你拿去用吧。”
夜千羽诧异道：“昨天这么晚了，你还能买到药？”
木初九转过脸说道：“我才没那闲心去干这事。我后背有伤，要是没有药早就死了。刚好没用完，留给你了。”
夜千羽笑道：“不送你了。这破地方也就你会租了，如果我还在沧澜城，这房间我帮你留着，以后五贯钱一个月。”
沧澜城的腊月寒冬，还是如往常一般冷，夜千羽也如往常一般走向码头边的工场，想起他和木初九虽然一起住了这么多天，但他们间好像没说过什么话。很多时候，木初九就是坐着静静地看书。似乎什么事都不关心，说话也是冷冷清清的。
不过倒是奇怪，当时木初九不知道怎么就愿意租下这地方了，夜千羽记得当时他只是说了一句，木初九便答应了。住了一段时间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把自己藏在里面也不愿意出去了，昨天出去后就把藏经阁偷了。
夜千羽倒是有点像夜千云，似乎过得随心所欲的，而且有些叛逆，还总是有恃无恐。夜千羽猛地摇了摇头，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踏进了码头。
其实夜千羽倒觉得也没什么，毕竟本只是萍水相逢。
这日工场里的工人们都噤若寒战，没有往日的那边热闹，平日里大家都会时不时地讲个下流低贱的玩笑，或是骂上几个人的爹妈来过过嘴瘾。可是今天众人都低着脑袋埋头干活，不见一点生气，只因今天工场里都在传，那工头陈晖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暮雨阁。
一大早，工头还没能进得了工场，就被暮雨阁的管事给赶出去了，说是以后都不能在暮雨阁干活了。
许多小工倒是暗中叫好，谁不没见过陈晖那副刻薄的样子，那种狗东西死了才好。陈晖手下几个相熟的工匠，也全不是什么好东西，狗仗人势的玩意，这暮雨阁怎么就没把那些人一起赶走呢？也就暮雨阁的管事们和善，要是我就把这些人都给踢出去了。在这沧澜城里，离了暮雨阁，看你还能找到有这么多工钱的活，让那些个狗东西都得贱到泥里去。
工场里的几个老人，被那暮雨阁的女管事叫到了一起，说是工场里一切如常，大家且放宽心。等这食肆完工了，年后大家还是依旧有活干的。
看了陈晖倒霉，也不管自己的事，大多数人心里自然是高兴，但见管事今天似乎是要在工场看着，众人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埋头静静地干活，苦力不也得怕没了活干吗？
夜千羽倒是奇怪了，洛青似乎跟在暮雨阁门主身边人，这工场建起来的就是个食肆和码头仓库，一个地方分成了两半来用。在这码头，来往的多是些卖力气的，在这开一家食肆哪有什么有钱人愿意来的，不就是做这些码头工人的生意？这样想来，夜千羽倒是有些奇怪，这个仓库会装些什么东西了。
夜千羽径直走到仓库里，打算和昨天一样给那些老木头上油翻新，反正也没人会管他。
仓库里没其他人，在这工场这么多天了，夜千羽也只有这两天算是能不浪费时间和力气的，起码是干了些什么事，不用跟一堆用不上的破石头较劲。这老木头翻新其实也不容易，得要经过先打磨、然后再去补缺，最后能重复刷上两三遍的桐油。
夜千羽缓缓走进仓库，左右看了一圈竟找不到梯子了。夜千羽走出门外叫骂道：“哪个日狗的玩意把我的梯子搬走了？要是我的活干不完，没有饭吃，老子他妈的跟你没完。”
夜千羽骂了两句，然后才悠悠去找梯子。在这工场里，夜千羽这话本是没什么，只是今天暮雨阁的管事在这，而且这管事还是个姑娘家，大家说话都收敛着。大家忽然听见夜千羽喊了这么一嗓子，不觉得都笑了起来。
但夜千羽只觉更没什么意思了，只得闷生闷气地找了张梯子，把长梯扛了往仓库去，随手砸在地下，响得仓库四周都震荡着的回音。
没想到洛青竟刚巧跟着夜千羽走进了仓库，刚走到门口，便夜千羽这一砸给吓得一惊，怒道：“夜千羽，你有病吧？”
夜千羽回头看了看，说道：“我不知道你进来了。”
但洛青看了看夜千羽的神情，倒是不再说什么，只道：“门主让我告诉你，我们暮雨阁从来不做有食无工的事，这是给你补上的工钱。”
夜千羽伸手接过洛青递过来的荷包，上面带着沉香的香气，夜千羽笑嘻嘻地接了过来，倒在手里见里面有几块碎银，和两串铜钱。
洛青见他一副市侩的样子，便说道：“这是门主亲自给你的，里面只会多、不会少，难道门主还会少了你的工钱？”
夜千羽把那荷包递给洛青，说道：“我就是想把钱倒出来，这个荷包估计比我手上的银子还值钱。你还是拿回去吧，麻烦掌事替我谢谢她。”
夜千羽顺手把钱都塞进了腰上的旧布袋里。
洛青接着说道：“门主还说，这工场过两天就该完工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还浪费工钱。”
夜千羽问道：“这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洛青不置可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门主说的话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想吧。”说罢，洛青便转身离开了。
夜千羽觉得可能是昨天流了些血，只觉今天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已经提起了地上的桐油罐子，才开始想着要不要走。
夜千羽回想起，自来到沧澜城的这些日子，好像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所以他造了离火阵，种了些青菜，然后在市集里坐上半天等着别人来买。后来倒是找到了几个好的买主，每天听着城西的晨钟便出门，一直到晚上然后吃一碗面才回去。最后租了个破地方，又到了这个工场。
夜千羽思索着自己为什么到这工场来？这是暮雨阁让他做的第一件事，但只是每天在工场里搬东西，每天搬来搬去的，倒是一件事也没干成。
给这仓库的老木头翻修，还得再刷上两边桐油，才算是能做成这事，但夜千羽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他放下手里的桐油，径直走出了工场。
夜千羽站在外面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要去哪，于是往城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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