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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们都一样

    周知,我们在寒风里拥抱,接吻,

    像是末日旅人,

    但是我们知道,我们要走开了。

    唐言斜躺在床上,从窗户里往外看是面对居民楼的一角,

    她的的睡眠一直不规律,有时早,有时晚,月光亮的能看到不远处的动车,铁轨和无数的天线,

    有时候是一片黑,有时候是带着红色灯头的装煤矿车,身上长着螳螂一样的触手,在轨道里一起一伏。

    这里的路灯2点就熄了,

    唐言总是睁着眼睛,即使看不见,

    白天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夜晚的时候藏在月光的影子里,

    在漆黑的梦里飘来飘去。

    “言言,起床还是要吃饭的。”每当早上的时候,爸爸总是轻轻敲唐言的房门。

    唐言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手机里有数不清的群消息,寝室群里炸开了锅。

    唐言草草浏览了一遍啊,简单的收拾好背包。给爸爸留了言,要去探望奶奶。

    南站的302路公交车直通山里,阳光窸窸窣窣的照进窗户,唐言坐在公车的倒数第三排,公车路过一片大湖,水面层层叠叠的鳞片在光下折射出刺眼的亮,远远地湖中心长着几棵水杉,

    入冬后水杉通体变红,一眼望去就这么扎眼的立在湖中间,一定很孤独吧。

    公车开过湖面转而进山,一层又一层的盘山公路,绕的人头晕,空气渐渐稀薄起来,从车窗眺望出去,远处的群山在寒风中默然。

    唐言想起那句,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

    再往里开点渐渐地能看到雪的踪影,车上的人倒也是见怪不怪。

    每逢每年此时,雪会落得漫山遍野都是

    城市里永远都没有这份幸运,进山越深,雪就越厚。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四面八方落下来,粘在玻璃窗上,唐言看着枝头被裹挟满白色的一颗颗一排排,心里忽然开始敞亮起来。

    公车距离越近,唐言心里越平静。

    奶奶家坐落在一个小村庄,是公车的最后一战。等唐言下车的时候,车上已经只剩下司机一人。

    路过那座魂牵梦萦的石板桥,那座每每入梦带着潮湿气息的桥洞,

    湖面结着薄薄的冰,仔细看有些浅黄色的水草被凝结在冰块里,下面是黑黢黢的石块,印在冰面上流出不同颜色的深。

    沿着水往西走10分钟就是奶奶家。

    推开木门,就是大厅,奶奶坐在炭火盆面前打盹。

    “奶奶。”唐言轻轻的唤了一声。

    “言言,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来了。”奶奶站起来拉着唐言的手。

    “我想你和爷爷了,就先来了,过几天爸爸也来了。”

    “好啊,你先坐着。”

    唐言坐在炭火盆前面,看着黑色的炭块被点的红红的。

    “老伴,言言来了,这孩子来了也不说一声。”奶奶把在院子里扫雪的爷爷喊了出来。

    “言言,要不要吃年糕啊,刚做了没多久的,可香呢。”

    “言言,砂糖橘要不要放在炭盆里烤一烤啊。”

    “言言,你怎么穿这么薄的鞋子,奶奶这个新做的棉鞋你试试。”

    唐言看着奶奶不停地忙前忙后,把家里积攒了半年的新鲜玩意往外拿。

    她是在这个乡村长大的,也是奶奶带大的,每每回到奶奶家才让她有家的感觉。

    下午唐言坐在天台上,边上是她刚堆起来的雪人,

    “唐言,唐言。”楼下有人再叫她。

    她探出脑袋去,是她的发小。

    林子。

    从小他们两个是村里出了名的偷鸡摸狗,插科打诨。

    林子顺着边上的台阶和栏杆一路攀爬到天台。

    “今年回来的这么早?”林子围着唐言堆的雪人左看右看。

    “你这个雪人堆得技术含量是真的低啊。”

    “晚上就在家里吃了得了。”唐言看着林子在努力的修改那个雪人,

    她比谁都清楚,林子的爸妈出去打工之后几乎鲜少回来,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

    和林子相识的第一天也是一个大雪天,那时候唐言大概只有8岁,在一场大病结束后,缩在炭火旁。

    那个长者黑溜溜眼睛的小男孩穿着单薄的外套被爷爷从外面领回来。

    那时候唐言正在拒绝奶奶那碗刚熬好的姜茶,觉得又辣又苦。

    林子的出现,她把姜茶递给了他喝,林子一饮而尽。

    “以后你觉得不好喝的,你不喜欢的,我都帮你喝”这是林子对唐言说的第一句话。

    于是从今以后,唐言身后多了一个跟屁虫,在哪都能看到唐言和林子在村子的各个角落胡闹。

    “我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林子低着头把雪人的脑袋都摘下来了。

    “难得回来一趟,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唐言一脚把雪人的脑袋从天台踢下去。

    吧唧一下摔裂在地面上,炸出一片雪块。

    “行吧。我爸妈看来今年是不回来了。整的跟孤儿似得。”林子看着那半个雪人脑袋,闷闷的说。

    “谁不是呢。。。。”唐言笑着看林子,眼睛里有说不清的情愫。

    “唐言。。。。唉。。。。”林子看得懂她眼里的寒气。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我以为这件事情,早就过去了。”林子拍了拍唐言的肩膀。

    两个人在楼顶用铁盆兜起一盆火来,在忽闪忽闪的火光里看到了两个不在稚气的脸。

    唐言从阁楼被手机的消息声吵醒,拉开窗帘往外看去,外面已经是白皑皑的一片。

    寝室群里鸡妈和大家说,开始恋爱了。

    “好啊,鸡妈,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老粥的语音点开就是大惊小怪。

    “什么人啊,到底是,在哪认识的,从实招来。”鱼儿也好奇。

    唐言发了一个好奇的表情包。打开窗户用手去接飘下来的雪。

    “我不是在超市打工吗,后来我男朋友把常常来买可乐。一来二去就熟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唐言问鸡妈。

    “一个月不到的样子吧,他也是刚和我表白的,开始我也吓了一跳,他给我买了花,说第一眼就很喜欢我。。。。。。。”鸡妈在群里讲的绘声绘色。

    唐言看着照片里那个有着棕色肤色的男生亲密的抱着鸡妈的肩膀,鸡妈笑的正甜。

    心里有股浅浅的不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

    “鱼儿,这个男生,靠谱吗,看着年纪不小啊。”唐言思虑再三给鱼儿发去私信。

    “一看就不靠谱啊,认识这么短,才见过几面啊,就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鱼儿马上发了语音过来,听她的语气懒懒的,应该是还没起床。

    “那要不要和鸡妈说说啊。”

    “有什么可说的,现在人家热恋中,我们去说她男朋友不好,反而破坏姐妹关系。我们就不要操这份心了。”

    “主要鸡妈和你不一样,我怕她被骗嘛。”

    “要被骗的话,多的是时候,难不成每一次恋爱我们都要当坏人啊。”

    唐言觉得鱼儿说的也是没错。麻溜的穿好衣服下楼。

    奶奶早就把早饭热在锅里,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酒酿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