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轻轻夫人 » 〇二 有女初长成

〇二 有女初长成

    “阿哑,我们去踏青吧。”轻轻伸了伸懒腰,即腰的黑发如丝缎一般柔和,在西楼应眼前滑过。

    “你不摇头就是答应啦。”眯起眼享受这午后的暖暖阳光,花园里几只蝴蝶扑腾得欢乐,一如轻轻的心情。

    说罢就是找丫环们准备了,而趁这个时候,西楼应眼里闪现出一丝精光。

    军饷的事情已经快收网,丘他们已经备好了,今日,就是诛杀幕后人的时候。

    “!阿哑!”正是这时候,身后有人叫道。

    西楼应转身。

    “我们走吧。”轻轻立在一颗桃花树下,桃花初开,映水而立。

    他只是看了一眼,转身去了书房。

    “臭阿哑!”见状轻轻是知道她又不去了,跺了跺脚,那就自己去吧。带回山野的食材,做些好吃的,阿哑也在长个子呢,窜得飞快,都和她差不多高啦,只是阿哑似乎很挑食呢。

    西楼应远远听到这句骂声,微微停留了脚步却还是进了书房。

    二月底,春寒已去,春暖初来。凤陵郊外。

    轻轻坐在马车上,看着树上出了新芽,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又陡然想起自己埋在梅花树下的酒还没拿出来,于是也想着什么时候挖出来。

    “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吧。”附近是小山,树木不多也不浓密,山坡上碧草茵茵的,煞是喜人,于是说道。

    “是,小姐。”车夫停下马车,轻轻从马车里钻出来,这次没带任何人,原本是希望阿哑来的,可就连她也不来啦。

    看着这大片山光春意,想着是不是以后就来这里修个小房子住下。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还有阿哑呢,总是要阿哑能照顾自己或是嫁了好夫君她再想这些事情吧。

    毕竟,毕竟如今自己还是藏梨镜馆的雏妓,先解决了这点再说。

    不过今日说是来踏春,倒不如是来见人。

    一辆马车停在山坡旁,看来已经是到了好久啦。

    轻轻走上前去,手里提着东西。

    “是梁公子吗?”站在马车前问道。

    “姑娘来了。”马车里有个男声笑道,声音爽朗,然后是车帘掀开。

    “这是约定好的酒,就这么些,梁公子可不要贪杯啊。”她只是把酒推进马车里头,又道,“三日后我去提取银两,公子这次可要早些呢。”

    “姑娘说笑了。”马车里那人说道。

    “对啦,我住的地方梁公子大概已经知道啦,不必费心茶轻轻的底细,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呢。”她笑笑,和这位梁公子交易做了一年,他明里暗里做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姑娘看来是知道了。”男声爽朗依旧,倒是镇定得很。

    “对啦,这几日我要尝新酒,公子若有兴趣就来镜馆吧。”轻轻不在此事上多做停留,开心笑道。

    “好,我到时候一定去。”那人说道,语气中含了兴奋。

    “还请公子今日先走,轻轻要在这里踏青郊游呢。”今日晴朗,怎能辜负好时光。

    “不如我作陪。”那人说道。

    “五日后公子有的是作陪的机会呢。”委婉拒绝,便是绕过马车上了山坡,春草碧如丝,春风要人醉,她素来贪欢,贪这山水之色,时节流转。

    那马车于是发动了离开。

    良王啊,我们五日后见。轻轻立在一颗树下,看着马车远驰,嘴角含笑。

    对了,去林间找一找些时节蔬菜,阿哑那孩子嘴挑的很呐。

    “你终于回来啦。”轻轻有些生气,可见了她就少了大半的火气。

    “吃饭吧。”她坐下来盛好米饭,自己就先动了筷子。

    西楼应安静坐下,持箸而食,优雅利落。

    “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捡了你回来?”轻轻吃了些饭饿菜后叹了口气,“阿哑,你的性子冷得很,也不知道将来那家的男子能娶你疼你?”她今年已经十五,阿哑看着应该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如玉雕雪砌一般,男女莫辩,可她想着阿哑是个女孩,总归是要嫁人的,她自己总要让她多一些好东西,比如好的性格。

    西楼应依旧不紧不慢地进食,然而耳中听到的颤动声让他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好阿哑,五日后我们有客人,你到时候可不要这样啦。”阿哑的冰雪性子她受得,可别人不见得,何况那是个权贵,凡是权贵,多不过有些心高气傲,受不得半分委屈。

    西楼应这才认真些,仔细听着这个女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算了,要你笑一笑都难,怎么又能让旁人来委屈你?”轻轻又说道,“那客人来了我邀他来此处,到时候你出去玩耍吧。”她有些担心那良王见色起义,要是对她家阿哑心怀不轨可就不好了。

    西楼应难得心绪有了波动,饭是吃不下了。

    “我们家阿哑长得这么好,要是被人盯上就不好了,何况那个客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轻轻想了想继续说,“富贵王权中的人呐,总是嚣张霸道些,咱们敬而远之不能给他们机会是不是?”

    西楼应彻底是吃不下饭了。这个女人是要开始走她的名妓之路了?

    “阿哑,明日你陪我做件事,我们这次要好好敲人竹杠喔。”轻轻眼里闪出流光溢彩的笑意来,让这满庭春光在西楼应眼中都有些失色。

    至于饭后碗筷谁收拾,自然不会是轻轻和阿哑,别忘了,镜馆里头还有的人呢。

    这夜轻轻睡得早,至于阿哑,晚些时候才从书房里出来。

    “你来啦。”她虽是上床早,可也只是窝在床上并未睡着。

    西楼应便看到,罗帐绣床塌上,一个女子眉眼含笑。而那个女子,只着里衣,身形若隐若现,正是身量初长成,勾勒出纤巧玲珑的体态。

    “阿哑,你的手还是这么凉。”轻轻下了床,拉着她走向床榻。

    西楼应自解衣衫,一如既往睡下。

    轻轻抱住她,惊觉一年前那个小孩如今与她已经是一般高。

    “阿哑长得好快呢,以后一定比我高。”她摸摸她的头轻声说道,给他掖好了被角,抵住她的后背睡下。

    “今夜海棠春睡,明日红廋绿肥,空庭春意,原来欲晚。”西楼应忍着身后的体温,越发难眠,想着今晚是要起身练剑了。偏偏耳边却听她低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西楼应想,该是查一查五日后那个客人,他怎会放过?

    分明春意初开,桃红柳绿水漫涨,却说是红廋绿肥春欲晚。他逗留在这个女人身上已经三个月,却是靠得越近越不明白。

    这世上,不会有他西楼公子不明白的事情。就算有,也是他不去弄明白。

    而这个十五岁的雏妓,处处与他似是而非。

    轻轻,你已让本公子觉得这世上还有些有意思的事情。

    藏梨镜馆之所以出名,不在于这家艳馆的营生如何销魂蚀骨,而在于这里有酒。

    酒名骨梅花,千金未必求得一杯饮。

    镜馆内院的主厢小院里,有颗梅花树,此时花已落,叶荣发。

    “阿哑,你猜一猜这里头有什么?”轻轻拿着花锄在梅花树旁,笑意盈盈。

    西楼应怎么会应她,只是看着罢了,当然,手上也有一把花锄。

    “好啦好啦,开挖了,有宝贝喔。”轻轻一身素衣,外罩了灰裙,将发丝利落地扎成马尾,即使如此,却还是长发及腰。

    怕弄脏衣物,于是只穿素衣罩上灰裙,可阿哑不愿意如此,于是也只好妥协,捞起花锄挖动梅花树下的泥土。

    前年此时时,她埋下五坛骨梅花;去年此时时,她埋下五坛骨梅花。今日,来取前年约。

    “阿哑,这下要小心啦。”初见酒坛,轻轻于是提醒着,下手的力道都轻了些。

    可偏偏,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西楼应一锄,挖破一坛。

    “阿哑,都叫你小心些了。”轻轻有些责怪地说道。五坛骨梅花,就这么少了一坛啦。

    只是酒香比人言更快一些,窜进空气之中。

    于是西楼应听到有人呼吸都急促起来,紧张的、兴奋的,只是他一句话,让那些暗处的酒虫只能安分守己。

    “原地待命。”这句话传音进耳,于是那些暗处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阿哑,你真是粗心呐。”索性先不去挖出其他的五坛了,小心翼翼用花锄弄开那破坛口酒坛四周的泥土,取出那坛骨梅花放在青石桌上。

    “阿哑,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啦。”轻轻抬起头看她,见她还是平静得分不出喜怒哀乐的神情,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冒火,竟是伸出手去捏住她那张冰雪白玉般的脸。

    “你的脸皮真是厚啊。”轻轻捏了捏,却还是留下微红的印子,空气里传来低微的抽气声。

    “那我就罚你今年陪我做碧芳桃吧。”她有些恼她,“好阿哑,这是我们一年的衣食父母啊。”见她还是那般,心想这孩子本就可怜,情绪一直也是不外漏的,于是心中又软了起来。

    “好阿哑——”她有些慌,怕她因为自己的生气跑掉,于是张开手抱住了她,“对不起啊,是我太着急了,你要是不高兴就和我说,我不想阿哑不开心呢。”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呀,阿哑真的长得好快呢。

    西楼应欲回抱,却最终没有动作。

    “有时候真希望你能说话呢。”放开她,轻轻说道,“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阿哑,你有时候让我很怕。”怕她不开心却没法表达,怕她难过自己不知道,怕她有一天像偶然出现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她只是想着在这里有个可以挂念的人,这个人,缘分送来了,就是阿哑。

    这么想着,她眼泪落下来,急忙转身擦干净了,又转身过来,还是那么高高兴兴的笑容。“阿哑,我向你道歉啦。”于是低下头鞠了躬,起身时说道,“我们把剩下的四坛酒挖出来吧。”是啊,四天后良王就要来了。

    西楼应只是擦了擦脸上的泥痕,弯下腰去拿起花锄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