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明缘由，责锦衣·二］
老人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当时，我儿伸手，十指之上，指甲全无，血肉模糊！”
“天可怜见，草民三个儿子，大儿杨洪涛，二儿杨洪泽，小儿杨洪波，皆是厚道仁义的孩子。草民家中虽不富裕，但也让三个儿子读过两年圣贤书，他们长到二十多岁，从未和人有过争执，连鸡都没杀过，如何能杀人啊！”
“事发那天，我二儿做完工后便回了家，之后便一直在家，不曾出门。更何况，二儿从没有买过甚么毒药，刀具。”
“再说，赵家书斋之中除却父女二人外还有一个伙计总共三人，我二儿如何能不声不响杀死那父女二人。”
“草民去会稽县衙，击鼓鸣冤，但是会稽县令，说人证物证俱在，已是铁案。”
“衙门之人证，只不过是我二儿与之说笑的朋友。物证，乃是一件根本不是我小儿所穿的血衣。”
“草民和官爷当庭分辨，我儿所穿之衣，皆是家中所织粗布，那件血衣乃是丝绸，我杨家清苦人家，如何能穿得起？”
“结果，官爷大怒，草民当庭便被杖责二十板，若不是那衙役心善，看草民年老，打板子的时候轻轻饶过，只怕今日草民都到不了京城，见不到陛下。”
“当天，草民妻子怒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当晚就去了。临走时，拉着草民的手，嘴里只有两个字，伸冤！”
“草民好端端的人家，顷刻之间家破人亡。”
“草民小儿洪波寻那官府证人理论，气愤不过和官差厮打，也被收入大牢，刺字充军，发配滇州！”
“草民变卖家当，先去绍兴郡衙告状，衙门不接状子，又转去按察使司衙门告状，还是不接。”
“当晚更有强人，冲入我家，抢走我大儿媳。强人言道，若再告状，就把民妇大儿媳，卖进妓院。若还不听，就杀我全家！”
“草民已然无家，有何之怕？草民连夜收拾，清晨便全家出城，欲进京告状！”
“但是刚进常州郡，绍兴官差就追来，草民和孙子侥幸走脱，草民大儿和另两个孙子孙女被抓住！”
“陛下！”
鲜血从老人的嘴角涌出，他瘦弱的身体如风中浮萍一般，在地上叩首。
“草民求陛下给草民主持公道，还我杨家，清白名声。还我妻子，儿子，性命来！”
老人家如泣如诉，字字带血，风中，满是祖孙二人绝望悲戚的哭声。
御辇上朱允炆眼神如刀，手上的关节毕现，满脸阴云。
朱允炆阴沉的脸挂满了寒霜：“传旨，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并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进宫！”
说着，朱允炆走到御辇的前边，对杨二七说道：“老人家，你之冤屈，朕已经知道了！”
“朕，定会给你，给你杨家一个公道，给天下人一个公道！”说着，朱允炆环顾左右：“魏国公何在？”
“臣在！”徐辉祖翻身下马，跪在御辇边。
“老人家和这孩子，便安置在你府中，稍后会有督察院和刑部的人去问话，整理卷宗！”说着，朱允炆的语气加重：“好好照看，不得出任何的纰漏！安排好后随都察院和刑部之人一并进宫。”
“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得妥当！”徐辉祖抱拳道。
……
“三哥，这事你怎么看？”收回目光的朱棣皱着眉头，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晋王朱棡。
“哼，能怎么看，真的是好胆。”朱棡冷哼一声，接着道：“且不说那杨二七曾经跟着父皇当过兵，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该受此等冤屈。”
“那绍兴郡的官吏真的该杀，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个侄子有没有那个魄力了。”朱棣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四，父皇不会看错人的，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有那个闲心，不如去对付鞑子，走了。”朱棡瞥了一眼朱棣，随后翻身上马，归藩去了。
“是吗？父皇，我会证明的，我不比他差！”朱棣盯着皇城看了一会，嘴里喃喃道。
……
奉天殿。
“陛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和锦衣卫的各位大人到了。”宝祥道。
“先让蒋瓛给朕滚进来，其他人在外候着。”
“是，陛下有旨，宣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觐见！”
“臣蒋瓛叩见陛下，陛下……”
“蒋瓛，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绍兴郡发生这么大的事，锦衣卫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没等蒋瓛说完，朱允炆抓起御案上的砚台就直接朝着蒋瓛的头砸去。
砚台砸中蒋瓛的头然后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陛下，臣有罪，臣监管不力，绍兴郡的锦衣卫怕是都被收买了。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一定把这个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蒋瓛跪在地上，这时他也顾不得自己脑袋的疼痛和慢慢渗出的鲜血，头深深地埋着。
“不必了，这么多年了，朕给过你机会了，自蓝玉伏诛后，皇爷爷便把锦衣卫交给了朕，你在朕手下也快待了四年了。
皇爷爷当年本想让你和蓝玉一起死的，是朕给了你机会，可是这四年你又做了什么？朕让你清理锦衣卫里的蛀虫，结果现在一个郡的锦衣卫全都沦陷。”
朱允炆抿了一口茶，淡淡的来了一句：“你家祖坟修的挺大呐，另外，你老家的地收成不错吧？”
“完了，都完了。皇帝知道了！”蒋瓛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陛下，臣认罪，但臣求陛下看在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臣一家老小吧。”
“收受贿赂，圈买土地，你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你说说，要是皇爷爷在，哪一条不够把你剥皮充草？”
“臣，臣……”蒋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传旨，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办事不利，贪污腐败，欺压百姓，有负皇恩。即日起，革去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全家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陛下开恩呐！陛下！”蒋瓛不断的磕头，刚才的伤口继续往外流着血，满脸的鲜血让他这时看着多少有些瘆人。
宝祥见状挥了挥手，让几个金甲卫士上前拉起蒋瓛，直接将他拖走了。
随后宝祥让几个小太监把刚才蒋瓛弄脏的地板擦洗一遍，才对朱允炆说道：“陛下，内阁几位大学士也到了。”
“宣他们进来。”
……
“天可怜见，草民三个儿子，大儿杨洪涛，二儿杨洪泽，小儿杨洪波，皆是厚道仁义的孩子。草民家中虽不富裕，但也让三个儿子读过两年圣贤书，他们长到二十多岁，从未和人有过争执，连鸡都没杀过，如何能杀人啊！”
“事发那天，我二儿做完工后便回了家，之后便一直在家，不曾出门。更何况，二儿从没有买过甚么毒药，刀具。”
“再说，赵家书斋之中除却父女二人外还有一个伙计总共三人，我二儿如何能不声不响杀死那父女二人。”
“草民去会稽县衙，击鼓鸣冤，但是会稽县令，说人证物证俱在，已是铁案。”
“衙门之人证，只不过是我二儿与之说笑的朋友。物证，乃是一件根本不是我小儿所穿的血衣。”
“草民和官爷当庭分辨，我儿所穿之衣，皆是家中所织粗布，那件血衣乃是丝绸，我杨家清苦人家，如何能穿得起？”
“结果，官爷大怒，草民当庭便被杖责二十板，若不是那衙役心善，看草民年老，打板子的时候轻轻饶过，只怕今日草民都到不了京城，见不到陛下。”
“当天，草民妻子怒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当晚就去了。临走时，拉着草民的手，嘴里只有两个字，伸冤！”
“草民好端端的人家，顷刻之间家破人亡。”
“草民小儿洪波寻那官府证人理论，气愤不过和官差厮打，也被收入大牢，刺字充军，发配滇州！”
“草民变卖家当，先去绍兴郡衙告状，衙门不接状子，又转去按察使司衙门告状，还是不接。”
“当晚更有强人，冲入我家，抢走我大儿媳。强人言道，若再告状，就把民妇大儿媳，卖进妓院。若还不听，就杀我全家！”
“草民已然无家，有何之怕？草民连夜收拾，清晨便全家出城，欲进京告状！”
“但是刚进常州郡，绍兴官差就追来，草民和孙子侥幸走脱，草民大儿和另两个孙子孙女被抓住！”
“陛下！”
鲜血从老人的嘴角涌出，他瘦弱的身体如风中浮萍一般，在地上叩首。
“草民求陛下给草民主持公道，还我杨家，清白名声。还我妻子，儿子，性命来！”
老人家如泣如诉，字字带血，风中，满是祖孙二人绝望悲戚的哭声。
御辇上朱允炆眼神如刀，手上的关节毕现，满脸阴云。
朱允炆阴沉的脸挂满了寒霜：“传旨，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并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进宫！”
说着，朱允炆走到御辇的前边，对杨二七说道：“老人家，你之冤屈，朕已经知道了！”
“朕，定会给你，给你杨家一个公道，给天下人一个公道！”说着，朱允炆环顾左右：“魏国公何在？”
“臣在！”徐辉祖翻身下马，跪在御辇边。
“老人家和这孩子，便安置在你府中，稍后会有督察院和刑部的人去问话，整理卷宗！”说着，朱允炆的语气加重：“好好照看，不得出任何的纰漏！安排好后随都察院和刑部之人一并进宫。”
“陛下放心，臣一定办得妥当！”徐辉祖抱拳道。
……
“三哥，这事你怎么看？”收回目光的朱棣皱着眉头，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晋王朱棡。
“哼，能怎么看，真的是好胆。”朱棡冷哼一声，接着道：“且不说那杨二七曾经跟着父皇当过兵，就算是普通百姓，也不该受此等冤屈。”
“那绍兴郡的官吏真的该杀，只是不知道我们这个侄子有没有那个魄力了。”朱棣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四，父皇不会看错人的，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有那个闲心，不如去对付鞑子，走了。”朱棡瞥了一眼朱棣，随后翻身上马，归藩去了。
“是吗？父皇，我会证明的，我不比他差！”朱棣盯着皇城看了一会，嘴里喃喃道。
……
奉天殿。
“陛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和锦衣卫的各位大人到了。”宝祥道。
“先让蒋瓛给朕滚进来，其他人在外候着。”
“是，陛下有旨，宣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觐见！”
“臣蒋瓛叩见陛下，陛下……”
“蒋瓛，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绍兴郡发生这么大的事，锦衣卫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没等蒋瓛说完，朱允炆抓起御案上的砚台就直接朝着蒋瓛的头砸去。
砚台砸中蒋瓛的头然后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陛下，臣有罪，臣监管不力，绍兴郡的锦衣卫怕是都被收买了。请陛下再给臣一个机会，臣一定把这个事情查的水落石出。”蒋瓛跪在地上，这时他也顾不得自己脑袋的疼痛和慢慢渗出的鲜血，头深深地埋着。
“不必了，这么多年了，朕给过你机会了，自蓝玉伏诛后，皇爷爷便把锦衣卫交给了朕，你在朕手下也快待了四年了。
皇爷爷当年本想让你和蓝玉一起死的，是朕给了你机会，可是这四年你又做了什么？朕让你清理锦衣卫里的蛀虫，结果现在一个郡的锦衣卫全都沦陷。”
朱允炆抿了一口茶，淡淡的来了一句：“你家祖坟修的挺大呐，另外，你老家的地收成不错吧？”
“完了，都完了。皇帝知道了！”蒋瓛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陛下，臣认罪，但臣求陛下看在臣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臣一家老小吧。”
“收受贿赂，圈买土地，你是锦衣卫的指挥使，你说说，要是皇爷爷在，哪一条不够把你剥皮充草？”
“臣，臣……”蒋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传旨，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办事不利，贪污腐败，欺压百姓，有负皇恩。即日起，革去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全家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陛下开恩呐！陛下！”蒋瓛不断的磕头，刚才的伤口继续往外流着血，满脸的鲜血让他这时看着多少有些瘆人。
宝祥见状挥了挥手，让几个金甲卫士上前拉起蒋瓛，直接将他拖走了。
随后宝祥让几个小太监把刚才蒋瓛弄脏的地板擦洗一遍，才对朱允炆说道：“陛下，内阁几位大学士也到了。”
“宣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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