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宴十三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珩王府。
青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请殿下赎罪。属下无意叨扰，只是……牵机坊的那位客人不打对付，不得不烦请您亲自瞧瞧。”
“知道了。”
陈萧萧长舒一口气，身上早已冷汗津津。梦中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不断在她耳边叫嚣着“乱臣贼子，狼子野心，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陈萧萧轻笑，换了衣裳，漫不经心向庭院深处走去。
会怎么死她是不知，但梦里叫嚣的那些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不得好死。
珩王府谈不上大，但胜在精巧，宅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玄机，即使是纵横沙场精通排兵布阵的老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其中阵法之奥妙。
而在这层层叠阵背后，隐藏着珩王府的机密——牵机坊。
青虹早已在门口候着，远远见着陈萧萧的身影，急忙撵了上去。
“殿下，我们把能试的刑具都试了，可他还是不肯开口。”
“还有气吗？”
“有虽有，怕是经不住严刑了。”
陈萧萧推门而入，一阵浓烈的血气涌来。
偌大的房内，炷影绰绰，明晦交错，重重铁链汇于中央，像极了画本子中的阎罗殿。
听见声响，屋内许多劲衣装扮的侍从纷纷俯首拜见。
“属下拜见珩王殿下。”
陈萧萧摆摆手：“都先下去吧。”
闻声，被铁链捆在中央的人费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款款而来的女子：“设私狱，上酷刑。陈萧萧，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陈萧萧漫不经心地抬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不知阁下平旦访我珩王府，是有何要事？”
徐届狠狠将头扭到一边，甩开她的手，却拉扯到身上的伤痕，饶是如他这般刀尖舔血过的江湖人都不禁战栗。
他扫视着眼前那张的面庞，轻轻皱眉。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祸国王女吗？看起来与寻常女子并无……
猝然，他盯住了陈萧萧的眼睛。
没有寻常女子的天真温和，只有冷漠与涌动的杀机。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回答本王的问题。”
徐届慌乱的移开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必浪费气力。”
陈萧萧轻笑，环顾了一圈鲜血淋漓的刑具，挑出一个还算干净长针，饶有兴致的在手上把玩，似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每个进了牵机坊的人，都这样说过。可惜，没一个捱过去的。”
“久闻阁下鹰眼灼灼的美名，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看到步步逼近的陈萧萧和她手上莹莹发亮的银针，徐届已经顾不得刚刚说出的豪言壮语，瘫坐在地下，声音止不住颤抖：“你要干什么！”
陈萧萧俯下身，狠狠掐住他的脸，针尖一点点靠近他的右眼。
在潜入珩王府之前，他想过后果，大不了就是一死，为家国大义捐躯是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的追求。即使极刑加身，他也不查痛处，只觉自身浩然正气，不汲汲于淫威。
鞭挞、笞刑他都熬过来了，当一根极细的银针近在咫尺时，他却惧怕了。他徐届明明是个浪迹江湖的风流侠士，本可逍遥自在一生，怎么偏要蹚这趟浑水。
这双洞察万物，敏锐如鹰的眼睛是他行走江湖最引以为傲的利器。他不怕死，却怕屈辱而生。
“我说！”
“前提是，你必须放了我。”
陈萧萧闻言挑了挑眉：“你有跟本王谈条件的资格吗？”
徐届啐了口血水，放声大笑：“此事事关重大，在下一条烂命而已，死了也不足为惜，珩王是要拿整个前途跟我赌吗？”
二人正僵持不下之际，青虹来报：“殿下，西阁的东西找到了。”
陈萧萧起身，一旁的侍卫急忙端着一盆清水上前，她不紧不慢的洗了手，这才问道：“是什么？”
“北境军报。”
“读。”
青虹小心翼翼地摊开手中已经褶皱不堪的千里急报：“燕国大肆征兵，现以陈兵十万于北界边境……蓄势待发。”
陈萧萧冷哼一声，暼了一眼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徐届。
外有猛虎环伺，内有毒蛇暗藏。这局棋，当真是烂透了。
徐届想起了那个人的话。珩王野心昭然，必愿与燕国一战，若胜，则兵权在握引狼入室；若败，则大渝百年大业将散，民不聊生。只要偷走军报，他便可设法求和，换取大渝一线生机。
为了大渝，他徐届不惜一死！
青虹看出了徐届的异样，急忙冲上去卸掉他的下巴：“不好！他想自尽。”
“挑了筋扔出去吧。”陈萧萧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种被人当枪使的蠢货，不配死在我珩王府。”
回到西阁，先是遣人夜闯宫禁，将军报亲手交给官家，然后她便盯着大渝边境的布防图看了一整夜。
脑内演练了无数次，构想过无数个可能，可只能得出一个结果——这场仗，必败无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响动：“殿下，即刻便要上朝了，请您用了早膳便去更衣吧。”
陈萧萧揉了揉僵住的脖颈，一抬眼，天色已经微亮。
今日又是一场硬仗。她叹了口气，转而又苦笑。
哪日不是如此？
今日她特地迟些进宫，一踏进太和殿，就看见争辩不休的群臣和一脸冰霜的官家。
梁臻看见紫衫进殿，瞬间如释重负：“姨……珩王总算到了。”
听见珩王名号，整个大殿俶然安静下来。
陈萧萧施然向前，目光从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划过。
待到堂下，她才收回目光：“陈萧萧拜见圣上。”
梁臻抑制住看见救星的兴奋，佯装冷漠，沉声道：“平身吧。”
趁着起身的间隙，陈萧萧微不可见的对梁臻摆手，梁臻便知晓是她有了主意，无需他再多言。
比起窥探出这鱼龙混杂中的祸心，他更好奇陈萧萧又能教给他怎样的手段。辅政五年，他的姨母带给他的远不止一个安稳的帝位，更是一片安宁江山。
即使这安宁只是流于表面。
终于还是有人先耐不住性子，还没等陈萧萧站定，便开始发难：“珩王殿下当真是大渝之定海神针，如今大敌当前，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这番气度，臣等望尘莫及。”
又来了。陈萧萧不禁腹谤。这些老家伙平时挑刺起来可谓是花样百出，一到正经事上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无事参我拢权，有事讽我悠闲。当真是倚老卖老没脸没皮。
“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本王便教教你怎么气定神闲。多看书，少狂吠。”
“你！”
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陈萧萧这才愉悦了些。
旁边人按住他，小声提醒：“郭尚书，莫失了分寸，在御前失仪。”
郭培咽下这口气，默默退到一旁。今日还有正事，不能耽误了大计。
见状，刘洛急忙上前解围：“臣户部尚书刘洛，有本启奏。”
梁臻暼了一眼陈萧萧，见她神色平静，便挥手道：“言。”
“如今大渝刚趋于平稳，百废待兴，国库空虚，兵无良将。而燕国繁荣，军力充沛。大渝……实是无法与之抗衡，由此观之，不如求和，换取百姓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诸臣又起了一番骚动。
“臣附议。”“臣也附议。”“刘尚书所言极是，臣附议。”……
梁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个个跳出来附议的老臣，沉默不语。
候了一盏茶的功夫，见无人再追随，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珩王殿下，你怎么看？”
众人的视线移到了紫袍女子的身上。
陈萧萧轻笑：“陛下圣明，自不会听从这些鼠目寸光之辈所言。”
“王爷的意思是？”
“战。”
轻飘飘的一个字，传到朝野上下的耳中却如泰山之重。
刘洛不禁攥紧双手。虽然早料到了她的主意，但他心中仍是诧异不已。
她为何……那般自信？为何那般有底气？
梁臻松了口气。外敌当前，事关重大，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却不知如何抉择。如今陈萧萧公然在朝堂上表明立场，想必是成竹在胸。
既然如此，那就先替她顶住些压力。
“此事全权交由珩王布署。退朝。”
“陛下！”“请陛下三思！”
刘洛一党慌了神。平日里圣上虽偏向珩王，但也听取群臣谏言。本以为召集群臣联名上奏便可动摇圣上裁断，至少也能拖延时日，没想到今日却是……明目张胆的放权！
待圣上离开，不少大臣纷纷凑到刘洛跟前：“刘尚书，接下来我们该作何打算？”
刘洛死死地盯着陈萧萧远去的背影，直到紫衫消失于宫闱间，他这才徐徐道来：“圣上那里怕是于事无补，只能从珩王那边下手了。”
“珩王？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怎肯轻易屈服？”
“那本官就把这万民福祉担到她肩上，看她愿不愿低头。”
看着宫外旭日东升，刘洛有了主意。
“去请丞相到尚书府一叙。”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珩王府。
青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请殿下赎罪。属下无意叨扰，只是……牵机坊的那位客人不打对付，不得不烦请您亲自瞧瞧。”
“知道了。”
陈萧萧长舒一口气，身上早已冷汗津津。梦中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不断在她耳边叫嚣着“乱臣贼子，狼子野心，祸国殃民，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陈萧萧轻笑，换了衣裳，漫不经心向庭院深处走去。
会怎么死她是不知，但梦里叫嚣的那些人，却是真真正正的不得好死。
珩王府谈不上大，但胜在精巧，宅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玄机，即使是纵横沙场精通排兵布阵的老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其中阵法之奥妙。
而在这层层叠阵背后，隐藏着珩王府的机密——牵机坊。
青虹早已在门口候着，远远见着陈萧萧的身影，急忙撵了上去。
“殿下，我们把能试的刑具都试了，可他还是不肯开口。”
“还有气吗？”
“有虽有，怕是经不住严刑了。”
陈萧萧推门而入，一阵浓烈的血气涌来。
偌大的房内，炷影绰绰，明晦交错，重重铁链汇于中央，像极了画本子中的阎罗殿。
听见声响，屋内许多劲衣装扮的侍从纷纷俯首拜见。
“属下拜见珩王殿下。”
陈萧萧摆摆手：“都先下去吧。”
闻声，被铁链捆在中央的人费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款款而来的女子：“设私狱，上酷刑。陈萧萧，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陈萧萧漫不经心地抬起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不知阁下平旦访我珩王府，是有何要事？”
徐届狠狠将头扭到一边，甩开她的手，却拉扯到身上的伤痕，饶是如他这般刀尖舔血过的江湖人都不禁战栗。
他扫视着眼前那张的面庞，轻轻皱眉。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祸国王女吗？看起来与寻常女子并无……
猝然，他盯住了陈萧萧的眼睛。
没有寻常女子的天真温和，只有冷漠与涌动的杀机。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回答本王的问题。”
徐届慌乱的移开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必浪费气力。”
陈萧萧轻笑，环顾了一圈鲜血淋漓的刑具，挑出一个还算干净长针，饶有兴致的在手上把玩，似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每个进了牵机坊的人，都这样说过。可惜，没一个捱过去的。”
“久闻阁下鹰眼灼灼的美名，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看到步步逼近的陈萧萧和她手上莹莹发亮的银针，徐届已经顾不得刚刚说出的豪言壮语，瘫坐在地下，声音止不住颤抖：“你要干什么！”
陈萧萧俯下身，狠狠掐住他的脸，针尖一点点靠近他的右眼。
在潜入珩王府之前，他想过后果，大不了就是一死，为家国大义捐躯是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的追求。即使极刑加身，他也不查痛处，只觉自身浩然正气，不汲汲于淫威。
鞭挞、笞刑他都熬过来了，当一根极细的银针近在咫尺时，他却惧怕了。他徐届明明是个浪迹江湖的风流侠士，本可逍遥自在一生，怎么偏要蹚这趟浑水。
这双洞察万物，敏锐如鹰的眼睛是他行走江湖最引以为傲的利器。他不怕死，却怕屈辱而生。
“我说！”
“前提是，你必须放了我。”
陈萧萧闻言挑了挑眉：“你有跟本王谈条件的资格吗？”
徐届啐了口血水，放声大笑：“此事事关重大，在下一条烂命而已，死了也不足为惜，珩王是要拿整个前途跟我赌吗？”
二人正僵持不下之际，青虹来报：“殿下，西阁的东西找到了。”
陈萧萧起身，一旁的侍卫急忙端着一盆清水上前，她不紧不慢的洗了手，这才问道：“是什么？”
“北境军报。”
“读。”
青虹小心翼翼地摊开手中已经褶皱不堪的千里急报：“燕国大肆征兵，现以陈兵十万于北界边境……蓄势待发。”
陈萧萧冷哼一声，暼了一眼脸色煞白，满头大汗的徐届。
外有猛虎环伺，内有毒蛇暗藏。这局棋，当真是烂透了。
徐届想起了那个人的话。珩王野心昭然，必愿与燕国一战，若胜，则兵权在握引狼入室；若败，则大渝百年大业将散，民不聊生。只要偷走军报，他便可设法求和，换取大渝一线生机。
为了大渝，他徐届不惜一死！
青虹看出了徐届的异样，急忙冲上去卸掉他的下巴：“不好！他想自尽。”
“挑了筋扔出去吧。”陈萧萧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种被人当枪使的蠢货，不配死在我珩王府。”
回到西阁，先是遣人夜闯宫禁，将军报亲手交给官家，然后她便盯着大渝边境的布防图看了一整夜。
脑内演练了无数次，构想过无数个可能，可只能得出一个结果——这场仗，必败无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响动：“殿下，即刻便要上朝了，请您用了早膳便去更衣吧。”
陈萧萧揉了揉僵住的脖颈，一抬眼，天色已经微亮。
今日又是一场硬仗。她叹了口气，转而又苦笑。
哪日不是如此？
今日她特地迟些进宫，一踏进太和殿，就看见争辩不休的群臣和一脸冰霜的官家。
梁臻看见紫衫进殿，瞬间如释重负：“姨……珩王总算到了。”
听见珩王名号，整个大殿俶然安静下来。
陈萧萧施然向前，目光从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孔划过。
待到堂下，她才收回目光：“陈萧萧拜见圣上。”
梁臻抑制住看见救星的兴奋，佯装冷漠，沉声道：“平身吧。”
趁着起身的间隙，陈萧萧微不可见的对梁臻摆手，梁臻便知晓是她有了主意，无需他再多言。
比起窥探出这鱼龙混杂中的祸心，他更好奇陈萧萧又能教给他怎样的手段。辅政五年，他的姨母带给他的远不止一个安稳的帝位，更是一片安宁江山。
即使这安宁只是流于表面。
终于还是有人先耐不住性子，还没等陈萧萧站定，便开始发难：“珩王殿下当真是大渝之定海神针，如今大敌当前，还能如此气定神闲，这番气度，臣等望尘莫及。”
又来了。陈萧萧不禁腹谤。这些老家伙平时挑刺起来可谓是花样百出，一到正经事上屁都放不出来一个。
无事参我拢权，有事讽我悠闲。当真是倚老卖老没脸没皮。
“看在你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本王便教教你怎么气定神闲。多看书，少狂吠。”
“你！”
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陈萧萧这才愉悦了些。
旁边人按住他，小声提醒：“郭尚书，莫失了分寸，在御前失仪。”
郭培咽下这口气，默默退到一旁。今日还有正事，不能耽误了大计。
见状，刘洛急忙上前解围：“臣户部尚书刘洛，有本启奏。”
梁臻暼了一眼陈萧萧，见她神色平静，便挥手道：“言。”
“如今大渝刚趋于平稳，百废待兴，国库空虚，兵无良将。而燕国繁荣，军力充沛。大渝……实是无法与之抗衡，由此观之，不如求和，换取百姓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诸臣又起了一番骚动。
“臣附议。”“臣也附议。”“刘尚书所言极是，臣附议。”……
梁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个个跳出来附议的老臣，沉默不语。
候了一盏茶的功夫，见无人再追随，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珩王殿下，你怎么看？”
众人的视线移到了紫袍女子的身上。
陈萧萧轻笑：“陛下圣明，自不会听从这些鼠目寸光之辈所言。”
“王爷的意思是？”
“战。”
轻飘飘的一个字，传到朝野上下的耳中却如泰山之重。
刘洛不禁攥紧双手。虽然早料到了她的主意，但他心中仍是诧异不已。
她为何……那般自信？为何那般有底气？
梁臻松了口气。外敌当前，事关重大，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却不知如何抉择。如今陈萧萧公然在朝堂上表明立场，想必是成竹在胸。
既然如此，那就先替她顶住些压力。
“此事全权交由珩王布署。退朝。”
“陛下！”“请陛下三思！”
刘洛一党慌了神。平日里圣上虽偏向珩王，但也听取群臣谏言。本以为召集群臣联名上奏便可动摇圣上裁断，至少也能拖延时日，没想到今日却是……明目张胆的放权！
待圣上离开，不少大臣纷纷凑到刘洛跟前：“刘尚书，接下来我们该作何打算？”
刘洛死死地盯着陈萧萧远去的背影，直到紫衫消失于宫闱间，他这才徐徐道来：“圣上那里怕是于事无补，只能从珩王那边下手了。”
“珩王？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怎肯轻易屈服？”
“那本官就把这万民福祉担到她肩上，看她愿不愿低头。”
看着宫外旭日东升，刘洛有了主意。
“去请丞相到尚书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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