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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秋分既至,天总算凉了下来。

    躲完暑气,街上又热闹起来。

    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摩肩接踵,时隔多日,酒楼茶馆终于再次挂上了“客满”的牌子。

    青虹挤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才穿过车水马龙,回到乌衣巷。

    向货赂焦心的在府门前踱步徘徊,一看到青虹的身影,就急忙撵上去:“怎么样?有没有查出些什么?”

    青虹走得急,现已上气不接下气:“等……进去说。”

    在书房门口,青虹不断深呼吸,待气息恢复正常后才敲门请见。

    一旁的向货赂则是复杂的看着青虹这番小心翼翼甚至近乎虔诚的做派,心中有些酸涩。

    也不知道珩王是怎么教出来个这么懂事的忠仆,他身边那些愚笨的一个比一个没眼力见。

    陈萧萧早已派人给青虹备了碗凉茶,她的注意力全在青虹这,全然没有注意到向货赂异样的神情。

    待青虹放下碗,陈萧萧才问道:“情况如何?”

    “万福楼和永安酒庄内并无特别之处,价格也与正常酒楼无异。”

    向货赂疑惑道:“那为何账上花了那么多银子?”

    陈萧萧不眠不休对了三日账簿,这才发现有两笔账目存在问题,便是万福楼与永安酒庄。

    朝廷在年节之际皆会依品级为官员赐酒,此事依制应是礼部负责,只是涉及款项数目大,酒器沉重,礼部人力物力皆不足,便勒令户部从旁协助。

    这笔账明面上看不出什么门道,若非陈萧萧深谙酒行行规,便会同向货赂一样被糊弄过去。

    酒行每年特供朝廷的酒虽也称特品酿,但与市面上售卖的特品酿并不相同,后者是由酒头酒尾二次蒸酿而成,口感大不如第一次出产。

    因而户部应向酒行直接购入,而非多此一举的再通过酒庄。

    此外,因上供朝廷,这酒的价格也比市面低许多,绝不会是账簿上这个数目。

    刘洛任户部尚书已十年有余,不会不知这些。

    看来,答案就藏在这两处地方了。

    陈萧萧扯下腰间的令牌,扔给青虹:“将所有闲着的影卫调到万福楼和永安酒庄,日夜轮班,盯紧了,一刻也不许松懈!”

    “是!”

    见青虹匆匆离去,屋内只剩他们二人,向货赂如坐针毡:“殿下,那臣应该做些什么?”

    陈萧萧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人。

    “你回去将所有有关万福楼和永安酒庄的账目尽数调出,尽快送过来。”

    向货赂如蒙大赦,全了礼数便撒腿就跑。

    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些年来珩王的“丰功伟绩”他可听过不少。久闻珩王殿下暴戾恣睢,心狠手辣,当年她刚回金陵,朝中反对声音颇多,其中一位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甚至广发布告,大骂陈萧萧德不配位,必有灾央。朝中许多人敬佩他不畏权势,风骨卓然。

    就在他风头无二之时,陈萧萧一纸状书参他言行狂悖,忤逆先帝遗志。次日,便下了大狱,判处秋后流放。

    此事一出,朝野上下哗然。不少人上奏质疑陈萧萧胁迫幼帝,扰乱律法。而幼帝充耳不闻,将折子一律退还。

    事情愈演愈烈,可就在学士全家被流放的第三日,驿站传来消息,说夜里突遭山匪袭击,学士阖府上下无一生还。

    从那之后,参陈萧萧的折子骤减。

    五年来,朝野上下无不为她强硬独断的行事作风所慑。所以她虽政敌颇多,但无人敢私下触她霉头。

    在回府的路上,向货赂下定决心,即使不吃不睡也要快点解决掉此事,他实在是不敢再踏入珩王府了。

    可惜他未能如愿以偿。

    五日后,他带着陈萧萧要的账簿再次踏进珩王府。

    恰逢书房内柳东正在汇报这五日的发现。

    “前两日我们五人在外围并未发现异常。第三日我假装酒客进店,特意订了一间雅间,偶然听到邻桌客人点了一坛酒。那酒的名字我从未听过,心生好奇,便唤来店小二要了一坛。没想到最后酒没送上,却送上来了一个木牌。”

    陈萧萧盯着花纹仔细回忆,确定她并未见过类似的图样:“这是何物?”

    待在角落的向货赂突然想到些什么,浑身一颤:“王爷,可否让臣看看。”

    接过木牌,他一看便知,惊叫道:“这是宝局的入场牌!”

    陈萧萧神色一凛。

    只有柳东不明所以:“什么是宝局?”

    “就是赌场!”向货赂脸色无比难看,像是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咬牙切齿道:“这种地方不是七八年前就被严令查封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金陵?”

    陈萧萧暼了一眼他,问道:“你怎么能确定这跟宝局有关?”

    向货赂心一横:“不瞒王爷,臣那个不孝子曾流连赌场,将家底彻底赔了进去,但仍屡教不改,将自己的一双手……输在了赌桌上。查封宝局时臣特意请命,代京兆尹督察现场,所以对那的东西很熟悉。”

    闻言,陈萧萧冷笑一声:“这么说来,有人在本王的眼皮底下重开宝局,还光天化日之下在酒庄内交易。”

    柳东更是义愤填膺:“属下这就去调影卫,争取一举端了这破劳子赌场。”

    向货赂也随即请命:“臣愿一同前往,略尽绵力!”

    “莫要打草惊蛇。”陈萧萧权衡一番,说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有限,对这个潜藏的宝局知之甚少,若是贸然行动定会一无所获。起码,要知道其所在的确切地点。”

    “属下这就去增加人手,再行查探。”

    “这个木牌能否先借臣一日,臣想问问犬子,看从他那是否能问出些线索。”

    陈萧萧点点头:“都去办吧。”

    与此同时,他们迫切在查的宝局,正在一处荒僻之地如火如荼的开着。

    与外场的热闹不同,最深处的的隔间内却是剑拔弩张。

    “刘洛一死,这个地方迟早会暴露,你怎么还敢开着?”

    面前的男子虽身着锦衣华服,披金戴银,却掩不住浓烈的市井气息:“这么好的赚钱营生傻子才会扔了。我们干了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怕什么。”

    闻言,那人也安心了许多。

    锦衣男子接着说:“就算刘洛死了,我们的日子也得过下去吧。依旧按老规矩分成,您就踏踏实实在府上等着收账吧。”

    那人心一动,便不再说什么。

    这些年来他从这捞了无数银子,若要关了,他还真舍不得。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说明他们藏的万无一失。

    肯定万无一失!他犹自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