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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毒2

    婉儿勤快比划,敛眼焦急,朝着方采寒比出一连串:需要什么吗?

    “肌肉酸疼无力……你可以帮我揉揉吗?”

    接收到讯息,婉儿从方采寒的小腿开始,揉捏,抓手,却感觉每一次的施力点都差了分毫。

    没有力气顾及,方采寒也不好对婉儿颐指气使,只是闭目深思。

    腹部、腰际、胸腔下肉,本该是伤口疼痛的地方,如今都只剩下一具酸麻肉体。

    神经的连结彷佛被阻断,连呼吸都要抽痛用力一番。

    身体的分界线好像变得模糊,或着是脑袋模糊了,方采寒快要分不清楚自己身体的部位,失去感知。

    直到婉儿轻点她的左肩……或是左臂,她才回过神来,看着温柔关切地询问:我帮你翻身?

    “嗯……啊……谢谢。”

    一个人要般动一个不能动弹的人是非常困难的,尽管婉儿善做粗工杂事,也没办法凭借着自己的力气般动方采寒。

    方采寒要想翻身,却也因为自己右臂木桶碍事阻挠,单从一边推送力气每每都会卡住无功。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操进床铺,用双手撑起方采寒身体两侧旋转,这个姿势有点像在铺晒床单被褥,婉儿这么想着。

    本该会有万般疼痛,但方采寒竟毫无知觉,她甚至可以看到在婉儿敞开的衣领间,透着某种异样的闪光。

    她再细瞧,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那个东西,是季晅原先要送给她的饰品。

    这个花花公子。

    心头怨恨不减反增,却有种肝火攻心的燥热,即使经过婉儿的推拿奔肘,依旧没办法缓解。

    有些怪异,平常不会这样的。

    她相信她自己身体健康敏锐,不至于连揉捏反映都不复存在,愣是无法动弹。

    此情此景跟兮月当时的孱弱有些相似,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或许被人下毒了。

    该死的梨钰。

    “婉儿,你的粥……”说到半头才发现,她自己背对着婉儿,她根本不晓得婉儿要跟她表达什么。

    “……还是找季晅来吧,有急事。”

    好。

    她戳字在方采寒背上,动作利落地就爬下床板去。

    大概平躺过一个月,若不是因为自己生性好动,不断调整过姿势,方采寒感觉自己都要躺出烂疮。

    趴着的感觉却没有好受过多久,弹指之后,血液彷佛全心重整,手角的酸麻冰冷攀附上来,胃里也有灼烧要从胸腔爬上,她却更动不了姿态。

    不方便呼吸,她每一次的喘气都更加费力,一旦发力,脑袋里的血液全部溃失,留滞胸腔,她便觉得更加迷失晕眩。

    光是闭眼三秒,那种感觉便是下辈子。

    “方采寒!方采寒!”

    是季晅的急切问候,方采寒睁开眼珠,却没有半点光线。

    即使用力地眨了眨眼,她也无法在光线不怎么透进的地下卧室里看清楚东西。

    不禁感叹,这毒的功效尤其强盛,竟以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她好似已经被人翻过正面,现在是有什么人在抱着她,应该便是季晅。

    刚要开口应声,她就受不住一阵肠胃恶心涌现吐了出来。

    有一股酸味溢入鼻腔,然后是血腥味。

    凭借着身体感觉,方采寒可以想象出来她所吐出的东西包含着不久前吃过的稀粥,汇聚在食道内总是滋生的血液,可能还有一点带着腐蚀气息的酸液。

    食道像是要黏起来那一般灼热疼痛。

    “方采寒!你怎么了!”

    “梨钰……”耳股鸣叫得令人不溃,连声音都充满杂音,季晅的声音彷佛在梦的那一端。

    “梨钰?梨钰怎么了?”

    突然地找回力量,方采寒左手紧掐住布料,应该是季晅身上的衣领。

    “她下毒,我猜……粥……”

    “什么毒?”

    “我不知道……”

    “她为什么这么做?”

    咳疼用力,方采寒几乎就要把自己的内脏吐出。

    “因为恨……”

    “你等着,我去给你寻药!”

    季晅将手贴上方采寒额体,她虽不是非常精通医理,但光从毒发症状来判断凶毒还是能做到的。

    高体温热,四肢无力,戴目晕眩,唇发紫、印发黑……症状跟兮月当时的病症有些雷同,只是来得更猛更烈些。

    “季晅……”

    “你说。”

    “忘记仇恨。”

    她说的淡薄,薄到彷佛是人生最后一句善言。

    “嗯……”

    力量一放,她倒在他肩头。

    心头一颤,若不是领口还有微弱温和的吐息倾近,一切情感会将他的双眼吞噬。

    这种冤仇怎么能忘!

    确定方采寒只是睡去,季晅立刻赶至休憩间喊动人手,要他们在不易维持整洁的地下世界中组出一篓木桶盛水。

    自己赶回古明画的工作间,找到存放药材瓶罐的栏柜翻找。

    他虽不知道当初方采寒给他的解药名称,但他还记得形状,是个团子!

    众下人们备好木桶,却又引来另外一个问题,敛红坊的水路遍布全岛建筑,却没有接通在这个地下世界里!季晅只得又喊动他们去厨间外的打水,一人接着一篓续力,将木桶渐缓连至八分满。

    “你在做什么?”

    终归该来,梨钰看着狭长进出的人龙,出言喝斥。

    “你们工作都做完了?”

    “你才是做什么!你竟敢给方采寒下毒!”

    季晅毫不顾及情面,直当着下人将这女人一切作为抖出。

    “你有证据?与他亲近的人可不是我,怎么能判断是我下的毒?”

    “是她说的!”

    “或许她挟怨报复呢?或许她已经病得神智不清了?”

    “你别太过份!”

    “不是没发生过吧?整个地下世界本就多虫生瘟。

    过分的是你,含血喷人!”

    压下气愤恨头,季晅没有时间与她争是道非。

    “好……即使不追究,人命当前,比什么都重要!”

    “她死不了的。”

    即便身着脏乱,梨钰保持的雅韵依旧透出敛红坊一贯的教养,正是这种态度,让季晅竟从心底发颤。

    “她同我说过,她命硬,死不了的!”

    “这非你不助人的理由!”

    “是,但在敛红坊讲究规矩。你未能在三日内生得玉器装饰,该赔;你动用数名下人缺失的劳动,该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