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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临阵斩将

    叶白衣自小学习兵法韬略,自然知道时间对于大军的重要性,所以他脑子极速思考着怎么阻止那两百校刀手关闭山寨大门。

    而此刻,已经有几十个校刀手跑下了山寨城楼,到了山寨大门处。

    那大门是巨大的木头制作的,坚硬无比。叶白衣立刻道:“全军取出硬弓来,一股脑地向山寨门口射,不要吝惜羽箭。”

    那些士卒连忙从各自背后取出来了硬弓和羽箭,然后猛烈地噼里啪啦地向山寨大门射去。

    漫天的羽箭像是蝗虫遇到了鲜嫩可口的菜叶一样铺天盖地地飞过去。那些欲要关闭山寨大门的人被狼牙似的箭镞无情地刺入肌肤、肌肉,肆意地破坏着他们的身体。

    有十多个校刀手惨叫倒地,其他人却已经吃力地推着巨大的木门,吱呀吱呀地关闭了起来。

    叶白衣心里失落落的,一番苦战在所难免了,要是不能及时占领山寨,等耶律兄弟回过神来,不仅自己倒霉,童玉岫率领的三千大军也岌岌可危。

    突然他看见了一个骑手胯下带着的酒带,叶白衣会心一笑,火焰遇到酒会剧烈燃烧,自己既然无法阻止于阗校刀手关闭山寨大门,那索性一把大火烧了大门,看你们还有什么好凭借的。

    “那酒来!”叶白衣高声喊道。

    那些骑手连忙把各自的酒袋解了下来,叶白衣将酒水全部洒在山寨大门上,然后点火烧门。

    熊熊大火像厉鬼一样攀爬在木板做的大门上,噼里啪啦地烧灼着坚硬的门板。

    片刻之后,山寨大门就被烈焰烧得土崩瓦解。叶白衣率领大军迅速穿过灰烬杀入山寨里,两千铁骑一阵风似的掠过剩余的一百多校刀手,转眼便攻克了山寨。

    叶白衣摘掉染血的头盔,跳下马来,然后对举着他的大纛的旗手说:“把我的大纛插到寨楼上去。”

    不一会儿,“叶”字大纛便飘摇在了东南隘口的山寨里。

    此刻,秦陵昺和慕容兰舟也来到了山寨,看着初次上阵就打了个不错胜仗的江宁王叶白衣,秦陵昺欣慰地笑了笑,说:“恭喜殿下旗开得胜。”

    叶白衣笑了笑,他道:“今日起咱们兄弟就驻扎在这山寨里了,今日只是一小胜利,不足挂齿。日后再求立得大功吧!”

    秦陵昺点点头,这斩杀两百人而夺取山寨,确实不算得什么了不起的大功劳,说起来还不如自己和童玉岫商议之后定立下计策的功劳大。

    叶白衣看了看西北边翻涌的积云,猜想今晚估计还要下大雪,不知道这许敬宗什么时候才拉着军队到这里和自己汇合,而童玉岫那边现在想必危机重重。

    他站立在山寨楼上一直远眺着被积雪压盖住的,看着有些软绵绵的地平线,心中有些焦急了,都一个时辰了,许敬宗部居然还没有来。

    即使十万大军一时之间整顿不了,那先遣部队也应该到这里了吧?

    多等一会儿,被耶律兄弟死死咬着的主帅童玉岫便会多几分危险。所以叶白衣决定直接到落凤城一探究竟,看看这个许敬宗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叫秦陵昺暂代自己统帅这两千铁骑镇守山寨,然后带领着三个参将,二十铁骑亲自跑到了落凤城下。

    此刻落凤城早已经全军整顿停当,大多数领军将军都认得叶白衣,便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道:“参见江宁王殿下。”

    叶白衣气呼呼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眉头紧蹙,手里紧紧地按着唐横刀柄。这几个将军他都认识,一个是中郎将常擒虎、银青光禄大夫来行季、骁骑校尉薛驹、左领军王蓁。

    他们看着严肃得想要杀人的江宁王殿下,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本来新主帅童玉岫早已经定下了计策,大家遵令而行就好了。但是旧日的主帅许敬宗却恼恨老将童玉岫夺了自己主帅的大权,表面上故意答应童玉岫的计策,坐等焰火升起便出师合围于阗大军。

    但善于阳奉阴违的他却故意拖延时间,等到童玉岫部被耶律兄弟吃得干干净净之后,他再力挽狂澜,到时候他依然是主帅。

    许敬宗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童玉岫遗留下来等待他的将领居然是皇帝的亲儿子,江宁王叶白衣。

    他没有想到,他手下的这些将军们也没有想到。叶白衣大手一挥,一巴掌响亮地打在了中郎将常擒虎那张英雄气概的脸上。

    “亏你们还知道本王,为何贻误战机,故意拖延汇合时间?你们都是上战场几十年的老人了,难道还需要本王告诉你们战机稍纵即逝吗?”叶白衣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常擒虎等人涨红着老脸,他们哪里不知道这些,但是主帅没有命令,他们哪里敢动。

    “殿下,征西大将军许将军没有下令,我们不敢……”来行季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前方大帐,眼神示意江宁王殿下过去看看。

    叶白衣知道,许敬宗就在那帐篷里面,他提着横刀,道:“你们不必跟随,本王倒要看看,这许敬宗倒地长了几个脑袋。”

    叶白衣快速走进了大帐,不一会儿的功夫,只听里面惨叫一声,叶白衣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走了出来。

    集结完毕的十万大军惊呆了,那些领兵大将也惊呆了,堂堂征西大将军,到了现在也还是副帅的许敬宗居然被叶白衣一刀就斩了。

    叶白衣面无表情地揪住许敬宗的头发高举起他的头颅道:“许敬宗违抗主帅作战命令,又在营中豢养歌姬自娱,已被本王正法。”

    看着平日里吊儿郎当,嬉笑怒骂的二皇子此刻如此杀伐果决,皇帝亲封的征西大将军说杀就杀了,那些和叶白衣熟识的将领都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宽衣鹤氅的逍遥王爷吗?

    叶白衣也不再废话,一双冷到了极致的眼眸一一扫过那几个大将,然后带有威胁的语气问:“你们几个怎么说?”

    叶白衣意思简单明了,要么跟本王走,要么就和许敬宗一起下地狱。

    他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能怎么办?领头人被皇帝的亲儿子杀了,他们除了跟着这位王爷去寻找主帅,没有其他法子。

    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叶白衣恭恭敬敬地抱拳道:“末将等以殿下马首是瞻!”

    叶白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许敬宗想要以逸待劳地取代童玉岫重新拿回主帅的位置而耽搁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情况不明,童玉岫生死不知,秦陵昺又在东南隘口山寨驻守,叶白衣只能依靠自己来行军布阵了。

    “来行季、王蓁你们领本部人马三万,继续驻守落凤城,以防大石国完颜璟率军南下助阵耶律阮兄弟。”

    来行季和王蓁恭敬从命,不敢有所迟疑。

    “常擒虎,你率领一万大军前往东南隘口山寨,协助秦陵昺驻守山寨,预防耶律兄弟反攻山寨。”

    常擒虎接下军令后,点齐了一万人,然后就极速向山寨那边推进。

    现在就还有六万人马,因为前面耽搁的时间,按照先前路线合围于阗大军,已经迟了,所以叶白衣将骑兵和步兵分开,骑兵由自己亲自率领,直奔蜿蜒曲折的山脉,前往谷地先和于阗大军纠缠,拦截他们,顺便救援童玉岫的三千铁骑。

    步兵则又薛驹率领,由原定的路线尽快赶到约定的谷地,然后合围于阗大军,到时候大家一起聚歼两万于阗步跋子大军。

    叶白衣拍着薛驹的肩头道:“龙马,你我虽然是旧时,但是你要是也如许敬宗一般贻误战机,本王一样杀了你,并请奏朝廷诛杀你九族。”

    薛驹的字叫龙马,叶白衣叫他的字以示亲近,但话的内容又是毫不容情,给薛驹一种恩威当头的感觉。他连忙作揖道:“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及时出现在谷地,要是不能,不用殿下动手,末将自我了断。”

    叶白衣点点头,然后率领八千铁骑爬上雪山,然后径直朝着童玉岫和秦陵昺预定围歼于阗大军的谷地飞速穿插过去。

    自古就有兵贵神速之说,许敬宗耽搁了快两个时辰,所以叶白衣需要翻越积雪三尺厚的山脉来争取时间。

    叶白衣看着人马呼呼而出的白气,如同突然乍起的雾,士兵们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牙齿咯吱咯吱的打着架。

    叶白衣自己也感觉这种本来就冷得要命的地方还要放纵战马飞奔,简直就是用冰刀来一寸一寸地割着他们的肌肤还要痛苦。

    但是,相比较于他们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童玉岫率领的三千铁骑,丢掉的是性命。一想起这些骑兵哪一个不是父母的希望?哪一个死了亲人不肝肠寸断?

    一想起万家悲哭的情景,叶白衣想要让八千铁骑慢下来的心就坚毅了下来,然后下令不仅不可以慢下来,还需要加速。

    八千铁骑在雪域狂奔了一个时辰,这才来到了和童玉岫约定的谷地。

    看着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叶白衣怔住了。童玉岫率领着三千铁骑阻遏住谷地的出口,来回与两万于阗大军冲杀,因为没有法子,不这样,于阗大军就会冲出去。

    耶律兄弟已经清醒过来,这是童玉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计策。所以两万虎贲直扑三千铁骑,然后再设法绕回落凤城西北隘口和大石完颜璟汇合。

    双方都杀红了眼,童玉岫身先士卒,银龙枪下早已经死了上百人,但是一番冲击下,三千铁骑已经只有一千余人。

    童玉岫很纳闷,许敬宗的十万大军为什么还没有来?

    难道变故在他们未知的地方发生了?大石完颜璟洞悉了他们的计策,猛攻落凤城?

    在他们放开手脚,准备鱼死网破之际,叶白衣出现了,八千男儿出现了。

    叶白衣持枪率领着八千男儿冲进乱阵。他武功能排在麒麟榜第八的位置,自然是十分精湛的。

    一杆长枪被他挥舞得变幻莫测,每一次横扫,都会刺死一个到三个于阗士卒。

    但是于阗的步跋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集结一处,如同饿狼一样扑杀着这些骁勇的铁骑。

    叶白衣救下了童玉岫和他剩下的一千余铁骑,但是跟随他的八千铁骑转眼间就损失了两千。两军合于一处,也就七千余人。

    叶白衣挥洒着长枪上敌人的血迹,看着于阗大军中那些挥舞着斩马刀的猛人,心有余悸。就是这些挥舞着斩马刀的人让他们的铁骑损失惨重。

    一战下来,大秦损失四千铁骑,而于阗损失六千步卒。叶白衣痛惜道:“四千男儿,就在瞬间失去生命,这就是战争吗?”

    童玉岫只看到叶白衣率领着八千铁骑来援,却不见许敬宗的十万大军,便问道:“殿下,许敬宗呢?没有他的大军,咱们是吃不下于阗的大军的。”

    叶白衣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将军细说了。反正就是情况有变,现在咱们得拖住于阗大军等薛驹率军合围于阗大军了。”

    童玉岫看着己方死在战场上的士卒,个个东倒西歪,鲜血淋漓。他们有的不过二十来岁,才是最美好的年华,却在这次交锋里终结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为了最后的胜利,现在只能拿活着的人去喂于阗大军这只饿狼了。因为他们需要时间,如果被于阗大军突围了过去,前面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行百里者半九十。

    童玉岫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庞,一滴老泪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为了胜利,他只能把这些年轻的生命推向死亡,为了大秦,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叶白衣看着这位战神,心中五味杂陈,他也是热泪盈眶,看着那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他们一路高歌地走向死亡,为了亲人久安,为了国家安稳,他们爬冰卧雪,走了了生命的终点。

    童玉岫抽出先帝赐予他的那把宝剑,早已经和敌人的兵刃相砍得缺口斑斑的长剑,然后饱含深情说:“兄弟们!此一战,是我大秦与于阗最为重要的一战!我们能为国堵住敌人的归路,陷敌于死地而感到自豪。你们放心吧!本将会把你们的尸体待会故乡,一个一个地把你们带回去,安葬在祖坟里。”

    叶白衣泪水不要钱地流着,就像一条线那样。而那些骑兵却个个笑了,他们笑得很坦然,很舒心。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是有战斗,他们就会死。但是死后归葬故里是他们从来不敢奢望的。

    因为许多兄弟都是哪里死就哪里埋,或者根本就不埋。深秋时节,秋分吹拂着枯萎的黄草时,还能见到他们的骸骨。

    “大将军,这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安葬故乡吗?”一个士卒有些颤抖地问道。

    童玉岫失声痛哭,他们没有问自己的生死,没有问牺牲之后的补贴,而是真的可以安葬故里。

    叶白衣也哭了,是感动,是悲伤,是痛惜。

    “真的。”还没有等童玉岫说话,叶白衣用他哭腔大声说道。“本王亲自一个一个送你们回去。”

    “谢殿下。”

    七千男儿齐声高呼,喊得山野震动,他们喊得十分的快然,然后一个个义无反顾地提起了冰凉的长槊,对准了于阗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