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天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有空调的房间里来杯冰凉的冷饮。索性虞佳就按一华希望的那样，做一个放手掌柜，和杨冰一起在淄临随意转着玩玩。
杨冰有些无奈地看着注意力未能从手机上移开一刻的女人。
“等饮料的冰都化光可就不好喝了。真是的，早知道咱们就应该去喝酒，你这个样子配朗姆倒是更合适。”
虞佳抬头抱歉地笑了笑。饮料混了冰块融化后的水味道确实减弱了不少，不过她不怎么在意，至少现在不会在意。
“脸色真差，”杨冰抬手隔空在比划了一番虞佳的下眼睑，“昨天熬夜了？”
“也不是，没睡好而已。”她最近的梦境一直不是很友好。
“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工作狂的属性，怎么，放不下这个项目怕不好跟公司交代？安心啦，他们自己找的一华，这些老手面前就是你们那个总监来了也得给几分面子。”
虞佳摇了摇头。她对项目没什么感觉，和之前一样，晚上时不时就做起了噩梦，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她才干脆醒着刷刷手机，看看时局发酵的情况如何。
只是这一看就有些放不下了。
“说起来已经三天了吧？舆论被一华控制住了吗？”
“一边倒吧。热搜榜上一直挂着。”
“就说嘛，他们是老手。”一边说着，杨冰抿嘴做了个怪表情，以表达内心对这种事情的不屑。“不过都是人操作的。”
“你以前接触过吗？”
“怎么没有，”一手托腮，杨大律师也就是为了朋友的好奇心才去回忆一些讨厌的东西，“那会儿律所和一个企业签了法务合同嘛，选定的就是我。结果不出一年企业出了名誉问题需要公关，原本的确是他们的问题，但硬生生地在舆论上给自己洗白了。”
杨冰像椅背靠去，有些没精打采地冷笑着。“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对这个行业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要么完全不知道不参与，要么没心没肺地旁观，但凡把自己投进去加入论战的都是内耗。”
“就像现在那些在为Jacob说话的粉丝么。”虞佳慢慢划动着手机页面。
“你觉得他们傻吗？”
“你觉得呢？”
杨冰摇了摇头。这让虞佳有些意外，她以为像杨冰这种理性主义至上的人会看不上粉丝对艺人的情感。
“你看到没有，很多粉丝去分析拍照的地点、时间和同款服饰中的差别，提出疑点，例如为什么爆料说谈了好几年恋爱却没有被拍到过一次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关于照片都是在官方社交账号上发布的等等。”
杨冰拿过虞佳的饮料尝了一口，果然变得很难喝了。
“的确有些人只是盲目地选择相信艺人的品行，但不能否认还是有很多人带着理智在分析的。”
但让虞佳真正惊讶的是：“你居然去网上看了？”
“拜托那可是你的工作，而我，”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你的法律顾问。出于职业素养我必须了解你现下着手的所有工作。”
“只可惜这些分析能起到的效果不显著。最多也就是一开始就半信半疑或者不相信的人会去看，主要还都是Jacob的粉丝或者至少是挺喜欢他的人。”
“没办法啊，毕竟一华已经占领了两个平台的话题篇幅，我打开‘日记’里面推的全是说实锤的；最大的平台都是大V账号出手，你点进词条以后能看到的都是要坐实‘恋爱’的帖子。就连外网也是他们主导风向，反对的人都是被动防守。”
说到这，杨冰笑着问，“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你打算让这个事件持续多久？”
虞佳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她又不是项目的负责人。
“我的意见不重要，看公司怎么安排吧。至少目前他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不过你们的项目所针对的目标目前看倒是挺顺利的。”
和公司预想的一样，Louse在销管纪念日的当天例行直播，不少粉丝和计划中的账号都去弹幕中问他关于Jacob恋爱的消息是否属实，这也引起了喜欢Louse的一些粉丝极大的不满，REIFEN粉丝群体内部也出现了争吵和分歧。
手机上亮起来自李越的消息——“有新的动静，他们把视频发出来了。”
虞佳知道他说的视频指的是什么，她关掉了手机，并没有去网上看那所谓新的“证据”。
然而对面的人对待工作还是很敬业的。
“哦？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有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啊。”杨冰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拍到这两个人一起看演唱会的照片？”
虞佳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
“那场演出是livehouse的形式，基本上都是站台。当时还是公司要求几个不同团体的成员有时间的都去看看，说是那个歌手不错，要不定期去学习学习同行的优秀经验。”
“所以这也是公司安排的。”
“定好去的人数后，在哪个站台位置的票都是公司发给他们的。”
“他们怎么确定REIFEN一定会让这个人去。”
“行程表公司是知道的，那个时间Jacob的确是有空余的。”
“嚯，这演唱会当时可是一票难求，他们在这个艺人身上下的血本够高的。”
虞佳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她完全能想象得到这个视频发出后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几乎可以变成一个难以推翻的铁证，让本就一边倒的舆论彻底走向极端。
不一会儿，刘文东也发来了信息，告诉她关键的信息都已发出，看KAYONG那边有什么意见。
“说起来，”杨冰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对这个团体的事掌握得倒是细致。”
“你想说什么？先声明我并不是粉丝心态，只是工作范畴罢了。”
她看到了项目中的这些内容，自然要针对每一个部分再做调查。令人感到意外的，当然也和她之前推测的东西契合，很多东西查一查都有迹可循。
“你有从现在的工作中体会到成就感吗？”
虞佳摇了摇头。她喜欢正常的活动策划，而不是这种旁门左道。
“但是我觉得，你还挺优秀的。”杨冰再度伸手，在空气中不知名地比划着。
“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理罗列了和项目、和艺人有关的所有资料。”
虞佳突然觉得不应该让杨冰继续说下去。
“你不觉得，其实哪怕回到邵氏，你也能做得很出色？”
“继续等？”
餐桌上，猝不及防的消息让李越不经意被刚捞出来的牛肉烫到了舌头。
“朴慧理是这个意思。”
杨冰有些嫌弃地撇了眼活该粗心的家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不都说了KAYONG想拿捏一下自己的艺人，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哪里够。”
“可问题在于，他们仅仅是想拖一拖，还是根本就还没有出公关方案？”
“不知道，他们一开始不就是防着虞佳的？现在有没有准备都不会告诉她。”
李越看向虞佳。按照项目的计划，一华又接连放出两个REIFEN成员的新闻，在伪装成粉丝和群众的账号引导下，指引着舆论宣扬KAYONG要替Jacob转移视线而编造了团体其他成员的话题。
话题是编造的，但转移视线是假的，就这样，Jacob依旧还在舆论的最中心。
虞佳摇了摇头，“我的意见并不重要，看公司安排吧。”
……
夜里，虞佳再一次失眠了。
然而这次不是因为噩梦，而是官方账号里的内容。
她头一次觉得把Jacob的账号收走或许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他可以不用忍不住去看这些私信。
悲伤、愤怒、同情、忧虑，时间好像一道分界线，在他的私信栏里突然出现了满篇的控诉和安慰。虞佳知道至少一华的账号不会闲着没事干去给他的账号私信，所以这些，大多都是在真实发泄情绪的粉丝。
“Jacob的账号私信那里一定很惨烈吧。”侑絮同她打电话时如此猜测到。
“显而易见的。”
“那倒是，以往哪次不是这样，每回艺人有点负面消息传出后，指控他们和安慰他们的消息就霸屏了，经济团队的助理们看得都很累。那些人发的基本上可都是小作文。”
虞佳笑了笑，的确，她也看了不少篇小作文。
“但换句话说，这些私信的人，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是真的在同情，真的在愤怒。”
“可是发泄这种情绪有什么意义呢？艺人也好，团队也好，没有人会回复他们的疑问。”
侑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也很难吧。喜欢一个偶像的心情是真诚的，因此感受到背叛后的情绪也是强烈的。有些也是痛恨担心他会‘连累’其他成员。”
虞佳看着那些消息，把它们一条一条地删除，似乎就是她唯一能做的。
“可能再过不久你就能回来了。”
“公司有处理方案了？”
“那倒不是，我听意思是Q国那边维持话题高度已经快一周了，后面自然过渡。”
“REIFEN怎么样？”
“按部就班呗。崔扬宰也是有经验的经纪人了，不会允许这些事太过影响艺人的。”
“…Jacob呢。”
“呃，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天也没在公司见过他们。”
要回去了吗？虽然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
杨冰有些无奈地看着注意力未能从手机上移开一刻的女人。
“等饮料的冰都化光可就不好喝了。真是的，早知道咱们就应该去喝酒，你这个样子配朗姆倒是更合适。”
虞佳抬头抱歉地笑了笑。饮料混了冰块融化后的水味道确实减弱了不少，不过她不怎么在意，至少现在不会在意。
“脸色真差，”杨冰抬手隔空在比划了一番虞佳的下眼睑，“昨天熬夜了？”
“也不是，没睡好而已。”她最近的梦境一直不是很友好。
“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工作狂的属性，怎么，放不下这个项目怕不好跟公司交代？安心啦，他们自己找的一华，这些老手面前就是你们那个总监来了也得给几分面子。”
虞佳摇了摇头。她对项目没什么感觉，和之前一样，晚上时不时就做起了噩梦，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她才干脆醒着刷刷手机，看看时局发酵的情况如何。
只是这一看就有些放不下了。
“说起来已经三天了吧？舆论被一华控制住了吗？”
“一边倒吧。热搜榜上一直挂着。”
“就说嘛，他们是老手。”一边说着，杨冰抿嘴做了个怪表情，以表达内心对这种事情的不屑。“不过都是人操作的。”
“你以前接触过吗？”
“怎么没有，”一手托腮，杨大律师也就是为了朋友的好奇心才去回忆一些讨厌的东西，“那会儿律所和一个企业签了法务合同嘛，选定的就是我。结果不出一年企业出了名誉问题需要公关，原本的确是他们的问题，但硬生生地在舆论上给自己洗白了。”
杨冰像椅背靠去，有些没精打采地冷笑着。“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对这个行业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要么完全不知道不参与，要么没心没肺地旁观，但凡把自己投进去加入论战的都是内耗。”
“就像现在那些在为Jacob说话的粉丝么。”虞佳慢慢划动着手机页面。
“你觉得他们傻吗？”
“你觉得呢？”
杨冰摇了摇头。这让虞佳有些意外，她以为像杨冰这种理性主义至上的人会看不上粉丝对艺人的情感。
“你看到没有，很多粉丝去分析拍照的地点、时间和同款服饰中的差别，提出疑点，例如为什么爆料说谈了好几年恋爱却没有被拍到过一次在一起的照片，还有关于照片都是在官方社交账号上发布的等等。”
杨冰拿过虞佳的饮料尝了一口，果然变得很难喝了。
“的确有些人只是盲目地选择相信艺人的品行，但不能否认还是有很多人带着理智在分析的。”
但让虞佳真正惊讶的是：“你居然去网上看了？”
“拜托那可是你的工作，而我，”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你的法律顾问。出于职业素养我必须了解你现下着手的所有工作。”
“只可惜这些分析能起到的效果不显著。最多也就是一开始就半信半疑或者不相信的人会去看，主要还都是Jacob的粉丝或者至少是挺喜欢他的人。”
“没办法啊，毕竟一华已经占领了两个平台的话题篇幅，我打开‘日记’里面推的全是说实锤的；最大的平台都是大V账号出手，你点进词条以后能看到的都是要坐实‘恋爱’的帖子。就连外网也是他们主导风向，反对的人都是被动防守。”
说到这，杨冰笑着问，“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
“你打算让这个事件持续多久？”
虞佳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她又不是项目的负责人。
“我的意见不重要，看公司怎么安排吧。至少目前他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不过你们的项目所针对的目标目前看倒是挺顺利的。”
和公司预想的一样，Louse在销管纪念日的当天例行直播，不少粉丝和计划中的账号都去弹幕中问他关于Jacob恋爱的消息是否属实，这也引起了喜欢Louse的一些粉丝极大的不满，REIFEN粉丝群体内部也出现了争吵和分歧。
手机上亮起来自李越的消息——“有新的动静，他们把视频发出来了。”
虞佳知道他说的视频指的是什么，她关掉了手机，并没有去网上看那所谓新的“证据”。
然而对面的人对待工作还是很敬业的。
“哦？说曹操曹操到，还真有拍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啊。”杨冰抬头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会拍到这两个人一起看演唱会的照片？”
虞佳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
“那场演出是livehouse的形式，基本上都是站台。当时还是公司要求几个不同团体的成员有时间的都去看看，说是那个歌手不错，要不定期去学习学习同行的优秀经验。”
“所以这也是公司安排的。”
“定好去的人数后，在哪个站台位置的票都是公司发给他们的。”
“他们怎么确定REIFEN一定会让这个人去。”
“行程表公司是知道的，那个时间Jacob的确是有空余的。”
“嚯，这演唱会当时可是一票难求，他们在这个艺人身上下的血本够高的。”
虞佳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她完全能想象得到这个视频发出后会产生怎样的效果，几乎可以变成一个难以推翻的铁证，让本就一边倒的舆论彻底走向极端。
不一会儿，刘文东也发来了信息，告诉她关键的信息都已发出，看KAYONG那边有什么意见。
“说起来，”杨冰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对这个团体的事掌握得倒是细致。”
“你想说什么？先声明我并不是粉丝心态，只是工作范畴罢了。”
她看到了项目中的这些内容，自然要针对每一个部分再做调查。令人感到意外的，当然也和她之前推测的东西契合，很多东西查一查都有迹可循。
“你有从现在的工作中体会到成就感吗？”
虞佳摇了摇头。她喜欢正常的活动策划，而不是这种旁门左道。
“但是我觉得，你还挺优秀的。”杨冰再度伸手，在空气中不知名地比划着。
“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整理罗列了和项目、和艺人有关的所有资料。”
虞佳突然觉得不应该让杨冰继续说下去。
“你不觉得，其实哪怕回到邵氏，你也能做得很出色？”
“继续等？”
餐桌上，猝不及防的消息让李越不经意被刚捞出来的牛肉烫到了舌头。
“朴慧理是这个意思。”
杨冰有些嫌弃地撇了眼活该粗心的家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不都说了KAYONG想拿捏一下自己的艺人，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哪里够。”
“可问题在于，他们仅仅是想拖一拖，还是根本就还没有出公关方案？”
“不知道，他们一开始不就是防着虞佳的？现在有没有准备都不会告诉她。”
李越看向虞佳。按照项目的计划，一华又接连放出两个REIFEN成员的新闻，在伪装成粉丝和群众的账号引导下，指引着舆论宣扬KAYONG要替Jacob转移视线而编造了团体其他成员的话题。
话题是编造的，但转移视线是假的，就这样，Jacob依旧还在舆论的最中心。
虞佳摇了摇头，“我的意见并不重要，看公司安排吧。”
……
夜里，虞佳再一次失眠了。
然而这次不是因为噩梦，而是官方账号里的内容。
她头一次觉得把Jacob的账号收走或许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他可以不用忍不住去看这些私信。
悲伤、愤怒、同情、忧虑，时间好像一道分界线，在他的私信栏里突然出现了满篇的控诉和安慰。虞佳知道至少一华的账号不会闲着没事干去给他的账号私信，所以这些，大多都是在真实发泄情绪的粉丝。
“Jacob的账号私信那里一定很惨烈吧。”侑絮同她打电话时如此猜测到。
“显而易见的。”
“那倒是，以往哪次不是这样，每回艺人有点负面消息传出后，指控他们和安慰他们的消息就霸屏了，经济团队的助理们看得都很累。那些人发的基本上可都是小作文。”
虞佳笑了笑，的确，她也看了不少篇小作文。
“但换句话说，这些私信的人，无论站在什么角度，都是真的在同情，真的在愤怒。”
“可是发泄这种情绪有什么意义呢？艺人也好，团队也好，没有人会回复他们的疑问。”
侑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也很难吧。喜欢一个偶像的心情是真诚的，因此感受到背叛后的情绪也是强烈的。有些也是痛恨担心他会‘连累’其他成员。”
虞佳看着那些消息，把它们一条一条地删除，似乎就是她唯一能做的。
“可能再过不久你就能回来了。”
“公司有处理方案了？”
“那倒不是，我听意思是Q国那边维持话题高度已经快一周了，后面自然过渡。”
“REIFEN怎么样？”
“按部就班呗。崔扬宰也是有经验的经纪人了，不会允许这些事太过影响艺人的。”
“…Jacob呢。”
“呃，那我就不清楚了，这些天也没在公司见过他们。”
要回去了吗？虽然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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