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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出早诊

    是日清晨,李圣打点好行装,准备带无名去丹门山求医。

    “我们推测就是如此,”李圣将催眠的结果详细与无名说了,“你应该是从丹门山的崖上跌下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伤到了脑子。”

    无名双手拄着膝盖,坐在床沿,像是正在沉思,他眼神涣散,似乎还未从大梦中情形过来。

    “不行,”忽然,他摇了摇头,“我不能上山。”

    “为什么?”

    无名抬起头,他的眼睛,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我为什么会跌下悬崖,这个问题,您想过没有?”

    李圣摇摇头。

    “如果是不慎跌下,还则罢了。如果是遭人陷害呢?”他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如果真是那样,我现在失忆了,却还能姑且躲避,上了山岂不成为明晃晃的靶子?”

    李圣思索一下,才道:“确实如此。可是如果你不上山,又如何勾起你的记忆,再说了,我跟诸位同门相处甚好,他们都不像是会害人的人啊?”

    “您的同门固然是好人,但我未必和他们同一势力。虽然我脑子里一点也没有过去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当各门各派出现分歧的时候,决定胜负最好的办法就是战斗,这就是大道之争。”

    说罢,二人都沉默了,此时所有的工作似乎都到了瓶颈,如果无名不能前往丹门山,那就绝无唤醒他回忆的办法。

    除非……

    “找一个保镖!”

    阿左的声音把师傅和无名都吓了一大跳,他们回头看去,阿左从床上坐起来,赤身裸体,只围着一张被单。

    “找一个保镖保着无名,不就行了吗?”阿左的脸上笑容灿烂,看起来完全没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李圣摇摇头:“这个办法固然可行,但有两点。首先,我们上哪去找保镖呢?”

    “第二,我看无名这人,医术高超,倘使他真是我们丹毒派的弟子,估计也有个七品,失忆前就更不好说了。虽然丹毒派不主修战斗力,但如此品级的门人依旧不好对付,能把他推下悬崖的人必然战力更强,我们哪有钱雇这么一个厉害的保镖?”

    说到这里,阿左的表情也黯然下去,头也垂在胸前。

    无名见状,急忙安慰他道:“小师兄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相信师傅一定会有办法的。”

    随后,他又转向李圣,拱手道:“师傅,按照咱们先前的约定,既然今天暂时不上丹门山,就由我代您出诊,您专心在草舍研究我的资料。”

    李圣点点头,随后一指放在床边的医疗箱:“行,既然如此,一会儿吃过早饭,你便带着二位师兄出诊,收费的规矩是……”

    无名笑着阻住师傅:“收费让二位师兄定夺,我昨日之所以非得收来假银,纯为治病之用,并无甚贪念。”

    李圣拈须笑叹:“如此,甚好。”

    阿左看着二人交谈甚欢,目光放在自己昨日赶制的新幡上,那上面写着“李圣上山,暂不出诊”的字样,只得叹道:“哎,白扯布赶工咯……”

    ……

    晨起之后,阳光正上。

    无名穿着那件宽松广阔的青袍,身前是阿左阿右,像是往常一样手中各举一幡,站在了草舍跟前。

    李圣穿着一件灰布衣站在门口,看着三个弟子,心中颇有欣慰之情,他挥挥手道:

    “你们俩师兄,可别趁着我不在欺负师弟,更不要多收乡亲们的钱财!”

    阿右大声嚷道:“哎呀,知道了师傅!我们就算是欺负师弟,也绝不可能多收钱。”

    李圣点点头:“嗯,这样我就放心了。”

    无名背着医箱,苦笑着回头:“师傅,他说要欺负我那句,您莫不是没听见。”

    “听见了。”李圣短促地说,然后嘭地一声把门关上,进屋研究资料去了。

    无名皱着眉头,就觉得后脊背发凉,赶忙回过头央求到:“二位师兄,手下多留情,手下多留情……”

    阿右坏笑道:“师弟,师傅不在了,我今天还想吃面。”

    “对啊对啊!”阿左天真烂漫地说,“我们想吃两盘驴肉!”

    两个人威胁似的语气,配上两张哈喇子都快流下来的馋脸,让无名心中感到无限温情。哪能拒绝他们呢:

    “行,咱们多治几个人,有钱了就去买面。”

    “太好咯,那咱们赶快出发吧!”阿左阿右各拉起无名的一只手,向着山林外跑去。

    无名一边沉浸在即将出诊的喜悦中,一边流着泪小声嘀咕:

    “我……我的马还没骑上呢!”

    在今日的金驴县,如果某个县民不幸早早地起床上工,那就会看到极为失望的一幕。

    就在两位道童又在地平线出现,往日李圣身后背的医箱上那面小旗升起时,当你正打算去向这位神医打个招呼。

    走进一看,却是一个宽袍大袖,衣着散漫,长发披肩的浪荡青年。

    有些人见过无名,有些人没有,但是他们都对着无名的后脊梁骨指指戳戳。

    一个肩扛扁担,脚蹬草鞋的汉子大声问:“左右,你俩师傅上哪去了?”

    “师傅闭门研习,暂不出诊,让我们的师弟代理。”阿右举着幡,头也不转地说。

    “嘿,真是奇事一桩。”那扁担户哑然失笑,“要说李神医不出诊精进医术,咱能理解。可不让你俩师兄代理,却让个未见过的新人,能行吗?”

    阿右撇嘴道:“师兄弟是辈分,谁出诊是能力。至于行不行的,你家有没有病人,给你白治一个,权当是打了医祭。”

    “你这臭小子,什么叫‘医祭’?”

    阿右呛他:“刽子手砍头,不也得拿个犯人开刀嘛?这算是‘祭刀’,防止杀人不利。我们救命,跟他一个道理。”

    这双能言善辩的小嘴,着实把周围经过的男人女人都给逗乐了,那扁担汉子此时也不恼怒,落担抹汗道:

    “既然是白治,我也不逞那面子,我担柴挑水久了,腿都肿起来,劳您受累看看,倘使治的好,可以送你们些家种的韭菜。”

    阿右回头看一眼无名,无名默默点头,笑道:“此病一望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