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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香闺劫(二)

    饮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射最准的箭。

    李重扬一直认为这是人生三大快事。

    但即便是最烈的酒,又如何能比眼前遭遇更加醉人?

    重扬恍恍惚惚,抬手想去解簪花腰带。

    簪花却已先动手,口中夸着他的弩箭,一手扶着他的腰,一只柔荑便向他袖中摸来。

    李重扬灵台忽然恢复一丝清明:“啊,原来她,她又在耍花样!”

    自己并非轻浮浪子,而且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如花似玉的美女见得多了,今日怎会如此失据?

    是了,那香,那香……重扬陡然反应过来,簪花身上飘出的异香,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原来这刁钻古怪的女孩,一早已经对他下了手段。

    簪花的手向他袖中摸来,重扬已识破她的美人计,自然不会让她得逞,忽然冷笑道:“你是想再试试我的神弩么?别忘了,试试就逝世……”想要抬手来捏簪花脖子。

    忽然,他感觉两手麻木,竟不能动,同时双膝发软,整个身子慢慢向地面滑下去。

    重扬大惊,心道好厉害的媚药。

    却见簪花也仰身往后倒去,口中道:“四郎,你,你使了什么……”一脸惊骇之色。

    “倒也,倒也!”

    身旁忽然传来两下拍手之声。

    李重扬与簪花均已倒在地上,浑身酸软,连动根小指头也已费力。

    二人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小小孩童,约摸只有七八岁,拍着小手,蹦蹦跳跳,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

    “是你!”重扬与簪花不约而同地惊叫,不过此刻连出声都困难,他们这声惊叫低沉得如同叹息。

    “可不就是我咯。”

    小孩又拍了一下手,脸上笑嘻嘻的,却正是别院门外,险些被奔马踩死的那个孩童。

    他蹲下身来,伸出小手在簪花脸上摸了一摸,啧啧道:“这么水灵的小姑娘,怎好轻易便宜这乱放箭的臭小子。”

    他自己高不过三尺,却叫簪花作小姑娘。

    重扬暗叫惭愧,方才中了簪花媚药的道儿,意乱情迷之下,竟不知这小孩儿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只是簪花使这迷药,怎么把她自己也给迷倒了?

    “你,你下了什么毒?”簪花气喘吁吁地道。

    重扬大奇,原来这药,竟不是簪花下的?

    小孩嘻嘻笑着,拈了拈手指,去摸簪花嘴唇,道:“你尝尝,看我手里是什么毒药。”

    簪花皱起眉,厌恶地想要扭头避开,怎奈脖子发僵,要动一动也是困难。

    小孩手指插进她嘴里,还搅了两搅,恶作剧地大笑起来。

    “办正经事吧,不要胡闹。”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旁响起,如同从地底冒出,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是。”那小孩应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

    重扬与簪花努力转过脸去,只见帘幕的阴影里,站了一个佝偻的身影,瘦小枯干,顿了顿手中拐杖,道:“拿出绳子,把这两个人手脚都绑起来。”

    “是。”

    小孩听话得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绳索,将重扬双手反剪到背后,缚得牢牢实实。

    别看他人小,手劲倒大,勒得重扬肌肤生疼。

    “死老婆子,是你!”

    簪花恨声道:“你们俩,不是被我锁在柴房?”

    佝偻的身影从帘幕后转了出来,重扬定睛看去,果然是自己在府前伸手相帮的老妇人。

    自己念兹在兹要搭救这祖孙二人,不料此刻却是如此情景,重扬一时哭笑不得。

    老妇低声笑道:“若不是姑娘捉进来,我们要想混进这幽云别院还真不容易。”声音嘶哑难听。

    簪花道:“啊,你,你是男的!”

    老妇桀桀笑道:“姑娘好眼力。”

    簪花撇了撇嘴,道:“好眼力说不上,只是妇道人家,纵使老了,声音总不会如此难听。”

    “那可不一定。”小孩绑好了李重扬,又去将簪花的双腿并在一齐,用绳子在脚踝上缠绕打结。

    这一开口,声音竟然又粗又涩,哪里像个孩童。

    簪花惊道:“你也不是小孩儿!”

    小孩捆好簪花双脚,张臂将簪花上身从地上抱起,粗声粗气地道:“所以我才说不一定哪——你听我说话,粗豪得像个男人,其实人家还是个孩子。”

    一面说,一面伸手拨开簪花衣领,往她脖领子里面瞧,猥琐的表情出现在天真的小孩脸庞上,实在诡异之极。

    “你是个屁的孩子!”

    簪花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可恨身子一动不能动,只能任由“小孩”将她双手也绑了个结实。

    “小孩”磨磨蹭蹭,趁捆绑之机对簪花上下其手,连“老妇”也看不下去了,低喝道:“山魈儿,手脚利落些,莫要误事。”

    “小孩”对这“老妇”似乎十分顺从,“哦”了一声,赶紧把簪花绑好了,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里间的榻上。

    别看他个子矮小,簪花的手脚都要拖到地上,但他抱上抱下,竟似毫不费力。

    “原来你叫山魈儿,山里的小鬼,难怪生得这么恶心。”

    其实山魈儿虽然行为怪异,若不说话,单论长相却是雪白粉嫩的小孩儿,十分可爱,簪花心头不喜,故意这么奚落于他。

    “啊,你要干什么!”簪花又是一声低哼,原来山魈儿将她往床榻上一扔,顺势扑在了她的身上。

    “山魈儿,老毛病又犯了么?若让主公知道了,仔细扒了你的皮!”

    “老妇”的语声总是那么阴森低沉,让人听了心惊肉跳。

    “不敢,姥姥。”

    山魈儿立时从簪花身上爬起来,毕恭毕敬地应道。

    “他明明是个男人,你却叫他姥姥?”簪花怒气未消,却又不禁惊奇。

    “老身的名字,就叫姥姥。”

    老妇阴恻恻地说着:“山魈儿,把这位救命恩人也藏到床上去。”

    山魈儿不敢怠慢,过来搬动李重扬。

    老妇俯下身,先从重扬袖子里掏出一样物什来,说道:“这就是那丫头处心积虑要看的机关么?我看也不过如此。”

    只见他手里拿了个形状精巧的小弩,机构甚是繁复,但却只有巴掌大小。

    屋里灯光昏暗,距离又是甚远,簪花在床上运极了目力,也只看见那东西在微光里熠熠生辉,具体生得怎样却无法看清,问道:“这是什么?比五子连珠的诸葛神弩还要多发一箭,能放六箭?”

    李重扬不答,向着姥姥苦笑道:“你既知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这样待我,可有些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