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节 臆想之症
重扬眼珠一转，叹息道：“我也不是当真就视死如归，活着不好么？只是我自小吃惯了宫廷菜肴，换成其他的，委实难以下咽……好吧，我说实话，我有一个毛病，吃了宫外的饭菜，便要拉肚，上吐下泻，半死不活，难受之极。所以我宁肯饿着，也不敢乱吃东西。”
拓跋雄斜目相视：“你开玩笑吧，世上哪有这种毛病。你所谓不吃宫外菜肴，不过是明知本将军办不到，故意给我出难题罢了。”
重扬道：“这个当真不骗你。我九岁之时，有一日师父颜爽出猎，我缠着要随了去，为了追一只獐子跑得远了，回城时天色已晚，师父便带我在街上找家酒楼对付了一顿。谁知回宫便发作了，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差些死去。太医说是吃的东西不大对头，外面的吃食，终不如宫里干净精致。这一场大病，半个月才缓过来，其间一吃东西便上吐下泻，折磨得人痛不欲生。从此之后便落下一个毛病，除了宫里的东西，我一概不能下肚，不然，非再大病一场，生不如死不可。”
拓跋雄仍是将信将疑，道：“岂有此理。”
重扬面呈无奈之色，道：“我也知道此事难以令人相信，可就是这么奇怪。一吃宫外的东西便旧病复发，这事屡试不爽，你随便问问宫里的人，或者颜帅的家人，他们都是知道的。”
簪花道：“这莫不是你九岁那次恰好吃坏了肚子，心里认定是吃了不是宫里的东西造成，从此先入为主，以为一吃外面的东西便大事不妙。这叫臆想之症，医理中倒是有这么一条，意思是你本来没有这种病，但你心里以为有，便真出现这种病的症状。”
拓跋雄道：“既然如此，那四殿下可以再试一试，吃了咱们的东西，再看如何。”
“不可不可，”重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试不得试不得，非要了我半条命不可。你道我这么饿着不难受么？委实是不敢吃。”
拓跋雄面现不耐，道：“既如此，那你便饿着吧，如果实在饿得难受，那便一刀了结，也无不可。”
重扬瞠目道：“你竟然舍得杀了我？”
拓跋雄道：“你活着如果对我有用处，我自然舍不得你死，想方设法也要把你保住了。但你若毫无用处，或者已经没有办法让你活着，那便不用纠结，人生有限，不在无谓的事情上耽误工夫。”
把天然居的厨房搬到这里，拓跋雄已经花费了一些心思和本钱，但一看到无利可图，马上割舍，绝不拖泥带水，做事之果决利落，实是干大事者的风范。
重扬暗想，这人可是一名劲敌，今次若能逃得性命，日后碰上可得当心了。
簪花在旁道：“话虽如此，但能把皇子殿下当做手里的筹码，这种机会绝无仅有，将军不可轻易放弃。”
拓跋雄双手一摊，道：“这厮挑剔矫情，想来是自己已经不想活了，本将军也是无法。但他衣着打扮有异于常人，相信搜遍他浑身上下，不难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若实在没有，斩下他手指脚趾，总能让人相信大唐皇子落到了我的手里。所以，若要讹诈唐廷，他是活人或者死尸，那也不必十分在意。”
重扬听得惊怒交迸：“将军看起来雍容大气，不料心肠竟如此狠毒！”
拓跋雄嘿嘿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兵不厌诈罢了，这也算得狠毒？来人，这厮既然如此麻烦，这便拖出去砍了吧。”一声召唤，陈统领跨步上前，将重扬从椅上揪起。
簪花忙道：“且慢！”
拓跋雄道：“内亲……”簪花咳嗽一声，拓跋雄改口道：“嗯，簪花小姐有何话说？”
簪花道：“死了的皇子殿下，总归没有活的好吧。况且将军能派天字斥候到长安城探听消息，新唐未必就没有细作安排在西夏军中。此处人多口杂，将军贸然将他杀了，万一走漏了风声出去，这后果将军考虑过么？”
她见拓跋雄皱眉沉吟，继道：“新唐是个大国，虽然重文轻武，军力平常，但底蕴深厚，地大物博。若让新唐上下知道将军杀害了他们的皇子，不说如何兴兵伐罪，将军便已失了对付新唐的先机。”
拓跋雄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
簪花继道：“其实除了皇宫，未必就找不到做得出宫廷菜式的。我便知道长安城南，有一家名叫‘思帝乡’的饭馆，座头不多，但道道菜都是精品，其中好几样，似乎便是宫廷菜肴。”
重扬想不到簪花居然会出言解救自己，心中大为感激，但听拓跋雄称她为内亲什么的，虽中途住口，仍不禁怀疑难道她竟为求免受山魈儿折磨，委身嫁给这西夏将军了么？
如此的话，就难怪她此刻在这帮西夏人面前这样轻松自在了。
唔，她本不是中土人氏，黑将军拓跋雄瞧来也是个人物，委身下嫁倒也不算辱没她。
天玑姥姥一直远远地侍立一旁，见拓跋雄听了簪花之言，把探询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忙趋前躬身答道：“如簪花小姐所言，长安城南确有这么一家思帝乡，据说掌柜的之前在御膳房做过大厨，因病出宫自谋营生，开了这家饭庄。不少平民商贾，口袋里有几个钱，身份却甚低微，想体验一下皇家的尊荣，便偶来光顾，所以饭庄生意还不错。不过掌柜身体欠佳，亲自下厨的时候极少，说是宫廷菜式，其实挂羊头卖狗肉者居多。”
重扬眼里露出喜色，急道：“只要当真能做便行。我此刻想吃一味有凤来仪，不知这家饭庄做得出做不出？”
簪花忙道：“世上哪有凤凰，你想个简单点的吧！”生怕重扬不识好歹，又出个难题来丢失好容易得到的一线生机。
重扬失笑道：“所谓有凤来仪，不过是碗鸡汤罢了，只是名字取得好听。宫廷菜都是如此，比如金蟾折桂，是一盘五角形状的桂花糕；霸王别姬，是王八和母鸡炖在一起……”
拓跋雄斜目相视：“你开玩笑吧，世上哪有这种毛病。你所谓不吃宫外菜肴，不过是明知本将军办不到，故意给我出难题罢了。”
重扬道：“这个当真不骗你。我九岁之时，有一日师父颜爽出猎，我缠着要随了去，为了追一只獐子跑得远了，回城时天色已晚，师父便带我在街上找家酒楼对付了一顿。谁知回宫便发作了，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差些死去。太医说是吃的东西不大对头，外面的吃食，终不如宫里干净精致。这一场大病，半个月才缓过来，其间一吃东西便上吐下泻，折磨得人痛不欲生。从此之后便落下一个毛病，除了宫里的东西，我一概不能下肚，不然，非再大病一场，生不如死不可。”
拓跋雄仍是将信将疑，道：“岂有此理。”
重扬面呈无奈之色，道：“我也知道此事难以令人相信，可就是这么奇怪。一吃宫外的东西便旧病复发，这事屡试不爽，你随便问问宫里的人，或者颜帅的家人，他们都是知道的。”
簪花道：“这莫不是你九岁那次恰好吃坏了肚子，心里认定是吃了不是宫里的东西造成，从此先入为主，以为一吃外面的东西便大事不妙。这叫臆想之症，医理中倒是有这么一条，意思是你本来没有这种病，但你心里以为有，便真出现这种病的症状。”
拓跋雄道：“既然如此，那四殿下可以再试一试，吃了咱们的东西，再看如何。”
“不可不可，”重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试不得试不得，非要了我半条命不可。你道我这么饿着不难受么？委实是不敢吃。”
拓跋雄面现不耐，道：“既如此，那你便饿着吧，如果实在饿得难受，那便一刀了结，也无不可。”
重扬瞠目道：“你竟然舍得杀了我？”
拓跋雄道：“你活着如果对我有用处，我自然舍不得你死，想方设法也要把你保住了。但你若毫无用处，或者已经没有办法让你活着，那便不用纠结，人生有限，不在无谓的事情上耽误工夫。”
把天然居的厨房搬到这里，拓跋雄已经花费了一些心思和本钱，但一看到无利可图，马上割舍，绝不拖泥带水，做事之果决利落，实是干大事者的风范。
重扬暗想，这人可是一名劲敌，今次若能逃得性命，日后碰上可得当心了。
簪花在旁道：“话虽如此，但能把皇子殿下当做手里的筹码，这种机会绝无仅有，将军不可轻易放弃。”
拓跋雄双手一摊，道：“这厮挑剔矫情，想来是自己已经不想活了，本将军也是无法。但他衣着打扮有异于常人，相信搜遍他浑身上下，不难找到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若实在没有，斩下他手指脚趾，总能让人相信大唐皇子落到了我的手里。所以，若要讹诈唐廷，他是活人或者死尸，那也不必十分在意。”
重扬听得惊怒交迸：“将军看起来雍容大气，不料心肠竟如此狠毒！”
拓跋雄嘿嘿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兵不厌诈罢了，这也算得狠毒？来人，这厮既然如此麻烦，这便拖出去砍了吧。”一声召唤，陈统领跨步上前，将重扬从椅上揪起。
簪花忙道：“且慢！”
拓跋雄道：“内亲……”簪花咳嗽一声，拓跋雄改口道：“嗯，簪花小姐有何话说？”
簪花道：“死了的皇子殿下，总归没有活的好吧。况且将军能派天字斥候到长安城探听消息，新唐未必就没有细作安排在西夏军中。此处人多口杂，将军贸然将他杀了，万一走漏了风声出去，这后果将军考虑过么？”
她见拓跋雄皱眉沉吟，继道：“新唐是个大国，虽然重文轻武，军力平常，但底蕴深厚，地大物博。若让新唐上下知道将军杀害了他们的皇子，不说如何兴兵伐罪，将军便已失了对付新唐的先机。”
拓跋雄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
簪花继道：“其实除了皇宫，未必就找不到做得出宫廷菜式的。我便知道长安城南，有一家名叫‘思帝乡’的饭馆，座头不多，但道道菜都是精品，其中好几样，似乎便是宫廷菜肴。”
重扬想不到簪花居然会出言解救自己，心中大为感激，但听拓跋雄称她为内亲什么的，虽中途住口，仍不禁怀疑难道她竟为求免受山魈儿折磨，委身嫁给这西夏将军了么？
如此的话，就难怪她此刻在这帮西夏人面前这样轻松自在了。
唔，她本不是中土人氏，黑将军拓跋雄瞧来也是个人物，委身下嫁倒也不算辱没她。
天玑姥姥一直远远地侍立一旁，见拓跋雄听了簪花之言，把探询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忙趋前躬身答道：“如簪花小姐所言，长安城南确有这么一家思帝乡，据说掌柜的之前在御膳房做过大厨，因病出宫自谋营生，开了这家饭庄。不少平民商贾，口袋里有几个钱，身份却甚低微，想体验一下皇家的尊荣，便偶来光顾，所以饭庄生意还不错。不过掌柜身体欠佳，亲自下厨的时候极少，说是宫廷菜式，其实挂羊头卖狗肉者居多。”
重扬眼里露出喜色，急道：“只要当真能做便行。我此刻想吃一味有凤来仪，不知这家饭庄做得出做不出？”
簪花忙道：“世上哪有凤凰，你想个简单点的吧！”生怕重扬不识好歹，又出个难题来丢失好容易得到的一线生机。
重扬失笑道：“所谓有凤来仪，不过是碗鸡汤罢了，只是名字取得好听。宫廷菜都是如此，比如金蟾折桂，是一盘五角形状的桂花糕；霸王别姬，是王八和母鸡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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