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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黄蜂尾上针

    秋菊“嗬嗬”低吼着,向簪花座椅方向挣了挣,但绳索勒住了她的脖子,前进一步也难。

    她回过头来,猛然张口向陈统领小腿咬去。

    陈统领猝不及防,腿肚子上挨了一口。

    他反应极快,秋菊还没咬得实,急忙一撩将秋菊的嘴甩脱了,收回来便踏在秋菊脖颈上,将她的头直踩到贴上地面,哼声道:“人彘,你敢咬我!”

    陈统领用力不轻,重扬似乎都能听到秋菊颈骨间在格格作响,秋菊吃痛挣扎,头却被踩在地上不能摆动,只有手脚一阵乱刨。

    但被陈统领铁塔一般的西北汉子踏在足底,不过如蚍蜉撼树罢了。

    簪花叹了口气,对秋菊道:“你也莫怨我。你现下已经是拓跋将军的奴隶,是他豢养的人彘、猪猡,我便是想救你,也已经有心无力。这世上能救你的人,如今只有一个。”

    重扬心道,此情此景,她莫非想说能救她的人的是我?

    我倒想把秋菊从这等悲惨的境地里解救出来,但连自己都是拓跋雄眼中的肉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便是说情,拓跋雄又如何肯听?

    簪花果然说道:“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纤手一指,正对着李重扬鼻头。

    重扬道:“好吧,秋菊姑娘甚为可怜,请你们放了她。”

    明知簪花只是戏谑,也一本正经地求情。

    簪花笑道:“她如今是拓跋将军养的牲畜,是将军的私产,死活都跟旁人没有关系。平白无故的,将军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放了她呢?”

    重扬早知道她另有把戏,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你说得干脆些吧。”

    簪花格格笑道:“秋菊是将军私产的时候,将军自然不肯放她。但她若成了四郎的娘子,凭着皇子殿下尊贵的身份,四郎只需向将军稍开金口,将军定然马上答应,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重扬一愕,失声道:“这,这怎么可以!”

    他差些要以为簪花是不是脑袋坏掉了,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秋菊看向重扬,眼睛里满是哀求。这可怜的人显然已经忘记了二者身份的天壤之别,只要能摆脱目前的炼狱,什么都可以,也不去想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以。”

    拓跋雄哈哈笑道:“这丫头被山魈儿用过了,本已没有什么价值,想要一刀杀了的。幸亏簪花小姐想出这么一个好办法,既不用多伤人命,又成就一段丫鬟与皇子姻缘美满的佳话,妙哉啊妙哉!”

    “这么荒唐的主意,你怎么想得出来!”重扬恨不得一口把簪花吞下去。

    “越荒唐,越刺激。而且可能还越有效!”

    簪花笑得比鲜花还更娇艳:“若非聪明如我,怎么想得出这么好的主意?你和秋菊成了婚,拓跋将军定当大送滋阴壮阳的药物给你当礼品,一待秋菊有了身孕,立刻送四殿下回唐廷。这段经历,四殿下想必是不敢跟任何人说的。堂堂新唐四皇子,居然与西夏武威将军豢养的人彘成婚,传将出去,恐怕连你父皇都没脸活了。”

    拓跋雄亦笑道:“可能殿下心里头想,只要你不与人彘行夫妻之实,那便无碍。你放心,咱西夏巫医有的是办法让你和人彘合体……”

    重扬听得头皮发麻,簪花又笑道:“你别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想吃人么?这是为你好呢——有了这层关系,西夏日后自当助你登上新唐皇位,这是你其他兄弟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难道不该感谢我么?”

    重扬急思对策,口中道:“我排行最小,从没想过要当皇帝,用不着西夏帮忙。”

    簪花道:“要不要当皇帝,那时候你说了不算,拓跋将军说了算。”说罢妩媚地伸出手去,在拓跋雄手臂上轻轻一推,状甚亲昵。

    拓跋雄呵呵笑道:“这个皇帝你一定要当的,而且待人彘给你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来,本座也替你养着,日后给你当太子。你瞧,本座和簪花小姐,把你的未来安排得多么妥当!”

    重扬摇头叹道:“拓跋将军想让鄙人在唐廷中充当西夏的傀儡,只怕是打错了算盘。第一,我在兄弟中排行最末,照例当不了太子;第二,我自幼顽劣,资质愚笨,不得父皇喜欢,平时碰到了总是挨骂的时候居多,父皇不会拿我当继承人;第三,本人天性散漫,不喜拘束,天生不是领袖人物,所谓扶不起来的阿斗,就是指的我这种人。所以拓跋将军这番是白费心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是正经。”

    拓跋雄笑道:“无妨,到那时,本座自有办法请君奋发图强,力争上游。”

    重扬不自觉又看了一眼簪花,心想莫非她还进了什么毒计,要我不得不去争夺帝位?

    簪花看了看天,道:“时候也不早啦,咱们这便布置新房,让四郎与秋菊拜堂成亲吧。”

    拓跋雄笑道:“簪花小姐说得很是,这边安排成了亲,差不多姥姥办的酒席饭菜也该回来了。咱们新郎官吃了有凤来仪,身上有了力气,正好洞房花烛,早日生下小宝宝来!”

    当下命人将神案从台子上搬下来,放到堂屋正中。又去寻了块红布,在中间大书一个喜字,挂起来,当做背景。案上摆上一排大碗,碗里装满羊头糕饼之类,再点上两根红烛,看起来居然也煞有介事。

    陈统领牵动秋菊,问拓跋雄道:“这人彘要不要牵去河边洗一洗,找件喜庆的衣裳穿上?”

    拓跋雄瞄了瞄重扬,摆手道:“不必了。皇子与人彘的婚礼,便当如此。你最好找一个画匠,把场景如实画将下来,他日新郎官要想不认,你便拿去长安街头卖上碎银几两。”

    重扬呆坐一旁,看看布置“新房”的人忙上忙下,人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再看看被称为人彘的秋菊,只觉此番际遇之奇,简直难以想象。

    只是,只是这未免太过倒霉!

    青竹蛇儿口,

    黄蜂尾上针。

    两般犹是可,

    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