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子夜时分，应墨宁如约为席温斐施了第一次针，在内息平稳后，席温斐只觉浑身畅快。
“这次施针只是暂时抑制你毒性的发作，之后每天我要分三次为你祛毒，慢慢地你的腿就会有知觉了，我会开一些药让你服用。”
凭几支银针就能抑制毒发，席温斐算是相信了她的医术，“这毒几时能解？”
“短则十天半个月，至长月余。”应墨宁说得信誓旦旦。
“好。”
应墨宁道：“这么说，我们的交易算达成了？”
席温斐先是看了一会儿应墨宁，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应墨宁起身准备离开，无意中瞥见这七穿八洞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中乃一名俊秀的男子，身着长袍站立于墨汁绘出的桃林之中，似有一阵清风拂过，将男子的长袍扬扬掀起，男子微微低头神情略显落寞，眼神却毫无光泽。
席温斐见她发现画像，状似闲谈般说了一句：“此画如何？”
应墨宁头也不回的说道：“略显悲凉。”
席温斐好奇的扬了扬眉，“哦？何以见得？”
应墨宁瘪瘪嘴，“不知道，感觉罢了，我随便说说，你别再意。”
席温斐不再说话，直接合衣躺下休息。
应墨宁见状只得离开了房间。
门外的情况形成两方对立的画面，十几个大汉战战兢兢的面对一个司徒遏云。
应墨宁走出来打破这僵持的局面，“顾江益，你带兄弟们去水边清洗一下，然后想办法多烧点热水过来。”
顾江益虽不明白应墨宁的意思，但还是带着兄弟们一起出了院子。
应墨宁懒得理司徒遏云，自顾自的坐在升起的火堆旁开始打坐调息，她并不在意司徒遏云有什么不良企图，毕竟以他的武功想在自己手下讨到便宜也是不可能的。
顾江益一行人一离开，整个院子便显得冷清异常，司徒遏云看着应墨宁一股莫名怒火开始在心底酝酿，但他深知此时不是挑起纷争的好时机，但这个羞辱之仇他记下了。
待顾江益等人回来后，应墨宁让他们将孩子们全都抱出来，放到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打来水细心的为孩子们擦脸擦手。
有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慢慢苏醒过来，在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坐在一旁时都忍不住哭出了声，应墨宁只能出声安慰，还好她气质温婉，在一这群糙汉子里，简直就是天仙级别的，女孩们在她的安慰下都慢慢平静了。那些镖师本就不是凶恶之徒，看到自己未曾打理的面容吓到了孩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悻悻离去。
应墨宁轻抚女孩们的脸颊，柔声的对她们说：“你们不要害怕，这些叔叔不是坏人，要不是他们帮忙，姐姐都没办法救到你们。”
其中一个女孩听到应墨宁这样说，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真的吗？”
应墨宁注意到这个孩子略微和其他几个孩子不太一样，其他孩子虽然脏兮兮的，但至少面颊丰盈，而这个孩子面色蜡黄，头发也很干枯，眼窝下还有着深深的阴影，一件布满补丁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明显是长期饥饿所致，而且刚醒来看到一群陌生人，她并没有如其他孩子一样显得惊慌失措。
看着这样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应墨宁的内心酸酸的，她伸手在那孩子的头顶上轻抚两下，道：“是啊，等一下姐姐帮你们整理干净，就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不知为何，听到“回家”两个字其余的孩子都是眼里放光，唯独这个孩子有些瑟缩之意。
破旧小院里响起了久违的欢呼声，几个孩子都抓着应墨宁说着：“谢谢姐姐。”
应墨宁也高兴的问道：“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不见的吗？”
结果大家都木纳的摇摇头表示不记得了，这正好是应墨宁希望的，不记得也就不会再害怕，忘了也好。
半个时辰后，其余的小孩子也都陆续醒了过来，之前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的女孩们主动承担起安慰她们的责任，这倒让应墨宁轻松不少。她拿起帕子准备到破屋外的小溪里洗干净，那个瘦弱的女孩则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应墨宁笑道：“不用帮忙了，你去休息吧，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那个女孩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应墨宁。
应墨宁不解她的意思，心想可能她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孩子，理应照顾小妹妹们，所以才跟了出来帮忙。
想通后应墨宁也不阻止了，任由她跟着自己。
来到溪边后，应墨宁蹲下身洗帕子，女孩则在一旁揪着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姐姐，我不要回去。”
应墨宁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见那女孩正跪在地上，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看着自己。
她急忙将女孩扶起来，捋捋她的发丝，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回家？”
女孩像是忍了很久，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粒粒的往下掉，她两只手紧紧的揪着衣角，神情委屈极了。
应墨宁拥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不哭哦，有什么事就告诉姐姐。”
女孩在应墨宁怀里哭得难以自持，不停涌出的泪水浸润了应墨宁的衣襟。
哭够了，平息片刻，女孩才仰起头，抽抽泣泣的告诉了应墨宁，“我的娘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之后爹就娶了继室，在我五岁那年我继母生下了小弟弟，爹爹很高兴，为了能给弟弟多存一些钱，爹爹常常出门做长工，一年回来不到三、五次，开始时继母让我做所有的家事，我以为是因为弟弟小，她要照顾他，觉得只要自己忍一忍一切都会好的。可是，三年前我继母要卖掉我母亲留给我的一只银手镯，我当时死活不愿意，在和她纠缠时不小心撞倒了站在一旁的小弟，结果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爹看到了，爹不分原由就开始打我，然后我便从爹的口中知道，原来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说到这里，女孩又抽泣了几声，应墨宁带着她坐到溪边，她哽咽了两下继续道：“爹说我娘在怀我之前曾经被一群山贼掳了去，她回来后不久便有了我，爹说我是耻辱不能存在，就去买了堕胎药想要打掉我，可是没有把我打掉，爹为了不让邻里说闲话，只能默默忍受着我的出生。之后他就娶了继母，有了弟弟，可出事的前几天，我突然听到继母说要把我嫁给邻县的一位鳏夫，她连银子都收了，那鳏夫老得都能做我爹了。后来我就被掳走了，当时我还想如果就这样死了才好。”
听完了故事，应墨宁甚是感叹，难怪这孩子如此面黄肌瘦，那十几年没饿死她真的算走运。
不过，自己孑然一身，要如何照顾一个孩子呢？
女孩看出来应墨宁有些犹豫，她立刻又跪了下来，然后念道：“我会洗衣服，会做饭，会打扫，我什么都会，姐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应墨宁牵起她，拍拍她的手道：“你如何就能断定我不是坏人呢？万一我现在答应你，然后转头就把你卖了，你不怕吗？万一跟着我随时可能没命，你也愿意吗？”
女孩听到应墨宁这样说，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又神情坚定的看着应墨宁道：“姐姐是唯一对我温柔的人，是唯一一个摸我头叫我不要害怕的人，就算姐姐要卖了我或者要我死，我也愿意。”
这个回答让应墨宁的内心一时暖暖的，一时又酸酸的，这是经受过什么样摧残的孩子呀，陌生人一点细微的怜悯就让她甘愿奉献一生，真傻，真是傻呀。
考虑了一下，应墨宁觉得反正都救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差她一个了，想了片刻道：“如果你坚持，那我就带着你，我不问你姓甚名谁，从今天起，你就叫璐瑶，如何？”
璐瑶再次跪下连连磕头，嘴里还不停的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应墨宁对于她改变的称呼感到疑惑，“你刚不是还叫我姐姐吗？怎么改小姐了？”
璐瑶微微红了脸，道：“县里的大户千金都叫小姐的，小姐既然留我在你身边，那我就是小姐的婢女，我当然要这样叫小姐了。”
应墨宁被绕的有些头晕，也懒得跟她计较了，拉起她说道：“以后你跟着我，那我先告诉你一些事情。”
璐瑶乖乖的点了点头，应墨宁接着道：“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下跪，不要觉得自己低别人一等，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但不可伤及无辜。”
璐瑶连连道“是”。
“还有，我是大夫，所以你以后要跟着我学会分辨药草，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医术，知道了吗？”
璐瑶连连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可是小姐，我不识字。”
这点倒是被应墨宁忽略了，不过想来她从小被虐待，有机会识字才怪了，于是道：“我会教你识字的，你一定要好好学，明白吗？”
璐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高兴得直点头。
“这次施针只是暂时抑制你毒性的发作，之后每天我要分三次为你祛毒，慢慢地你的腿就会有知觉了，我会开一些药让你服用。”
凭几支银针就能抑制毒发，席温斐算是相信了她的医术，“这毒几时能解？”
“短则十天半个月，至长月余。”应墨宁说得信誓旦旦。
“好。”
应墨宁道：“这么说，我们的交易算达成了？”
席温斐先是看了一会儿应墨宁，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应墨宁起身准备离开，无意中瞥见这七穿八洞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中乃一名俊秀的男子，身着长袍站立于墨汁绘出的桃林之中，似有一阵清风拂过，将男子的长袍扬扬掀起，男子微微低头神情略显落寞，眼神却毫无光泽。
席温斐见她发现画像，状似闲谈般说了一句：“此画如何？”
应墨宁头也不回的说道：“略显悲凉。”
席温斐好奇的扬了扬眉，“哦？何以见得？”
应墨宁瘪瘪嘴，“不知道，感觉罢了，我随便说说，你别再意。”
席温斐不再说话，直接合衣躺下休息。
应墨宁见状只得离开了房间。
门外的情况形成两方对立的画面，十几个大汉战战兢兢的面对一个司徒遏云。
应墨宁走出来打破这僵持的局面，“顾江益，你带兄弟们去水边清洗一下，然后想办法多烧点热水过来。”
顾江益虽不明白应墨宁的意思，但还是带着兄弟们一起出了院子。
应墨宁懒得理司徒遏云，自顾自的坐在升起的火堆旁开始打坐调息，她并不在意司徒遏云有什么不良企图，毕竟以他的武功想在自己手下讨到便宜也是不可能的。
顾江益一行人一离开，整个院子便显得冷清异常，司徒遏云看着应墨宁一股莫名怒火开始在心底酝酿，但他深知此时不是挑起纷争的好时机，但这个羞辱之仇他记下了。
待顾江益等人回来后，应墨宁让他们将孩子们全都抱出来，放到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打来水细心的为孩子们擦脸擦手。
有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慢慢苏醒过来，在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坐在一旁时都忍不住哭出了声，应墨宁只能出声安慰，还好她气质温婉，在一这群糙汉子里，简直就是天仙级别的，女孩们在她的安慰下都慢慢平静了。那些镖师本就不是凶恶之徒，看到自己未曾打理的面容吓到了孩子，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悻悻离去。
应墨宁轻抚女孩们的脸颊，柔声的对她们说：“你们不要害怕，这些叔叔不是坏人，要不是他们帮忙，姐姐都没办法救到你们。”
其中一个女孩听到应墨宁这样说，有些怀疑的开口问道：“真的吗？”
应墨宁注意到这个孩子略微和其他几个孩子不太一样，其他孩子虽然脏兮兮的，但至少面颊丰盈，而这个孩子面色蜡黄，头发也很干枯，眼窝下还有着深深的阴影，一件布满补丁的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明显是长期饥饿所致，而且刚醒来看到一群陌生人，她并没有如其他孩子一样显得惊慌失措。
看着这样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应墨宁的内心酸酸的，她伸手在那孩子的头顶上轻抚两下，道：“是啊，等一下姐姐帮你们整理干净，就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不知为何，听到“回家”两个字其余的孩子都是眼里放光，唯独这个孩子有些瑟缩之意。
破旧小院里响起了久违的欢呼声，几个孩子都抓着应墨宁说着：“谢谢姐姐。”
应墨宁也高兴的问道：“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不见的吗？”
结果大家都木纳的摇摇头表示不记得了，这正好是应墨宁希望的，不记得也就不会再害怕，忘了也好。
半个时辰后，其余的小孩子也都陆续醒了过来，之前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的女孩们主动承担起安慰她们的责任，这倒让应墨宁轻松不少。她拿起帕子准备到破屋外的小溪里洗干净，那个瘦弱的女孩则跟着她一起出来了。
应墨宁笑道：“不用帮忙了，你去休息吧，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那个女孩不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应墨宁。
应墨宁不解她的意思，心想可能她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孩子，理应照顾小妹妹们，所以才跟了出来帮忙。
想通后应墨宁也不阻止了，任由她跟着自己。
来到溪边后，应墨宁蹲下身洗帕子，女孩则在一旁揪着衣角显得局促不安。
“姐姐，我不要回去。”
应墨宁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见那女孩正跪在地上，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看着自己。
她急忙将女孩扶起来，捋捋她的发丝，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回家？”
女孩像是忍了很久，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粒粒的往下掉，她两只手紧紧的揪着衣角，神情委屈极了。
应墨宁拥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不哭哦，有什么事就告诉姐姐。”
女孩在应墨宁怀里哭得难以自持，不停涌出的泪水浸润了应墨宁的衣襟。
哭够了，平息片刻，女孩才仰起头，抽抽泣泣的告诉了应墨宁，“我的娘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之后爹就娶了继室，在我五岁那年我继母生下了小弟弟，爹爹很高兴，为了能给弟弟多存一些钱，爹爹常常出门做长工，一年回来不到三、五次，开始时继母让我做所有的家事，我以为是因为弟弟小，她要照顾他，觉得只要自己忍一忍一切都会好的。可是，三年前我继母要卖掉我母亲留给我的一只银手镯，我当时死活不愿意，在和她纠缠时不小心撞倒了站在一旁的小弟，结果这一幕正好被回来的爹看到了，爹不分原由就开始打我，然后我便从爹的口中知道，原来我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说到这里，女孩又抽泣了几声，应墨宁带着她坐到溪边，她哽咽了两下继续道：“爹说我娘在怀我之前曾经被一群山贼掳了去，她回来后不久便有了我，爹说我是耻辱不能存在，就去买了堕胎药想要打掉我，可是没有把我打掉，爹为了不让邻里说闲话，只能默默忍受着我的出生。之后他就娶了继母，有了弟弟，可出事的前几天，我突然听到继母说要把我嫁给邻县的一位鳏夫，她连银子都收了，那鳏夫老得都能做我爹了。后来我就被掳走了，当时我还想如果就这样死了才好。”
听完了故事，应墨宁甚是感叹，难怪这孩子如此面黄肌瘦，那十几年没饿死她真的算走运。
不过，自己孑然一身，要如何照顾一个孩子呢？
女孩看出来应墨宁有些犹豫，她立刻又跪了下来，然后念道：“我会洗衣服，会做饭，会打扫，我什么都会，姐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应墨宁牵起她，拍拍她的手道：“你如何就能断定我不是坏人呢？万一我现在答应你，然后转头就把你卖了，你不怕吗？万一跟着我随时可能没命，你也愿意吗？”
女孩听到应墨宁这样说，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又神情坚定的看着应墨宁道：“姐姐是唯一对我温柔的人，是唯一一个摸我头叫我不要害怕的人，就算姐姐要卖了我或者要我死，我也愿意。”
这个回答让应墨宁的内心一时暖暖的，一时又酸酸的，这是经受过什么样摧残的孩子呀，陌生人一点细微的怜悯就让她甘愿奉献一生，真傻，真是傻呀。
考虑了一下，应墨宁觉得反正都救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差她一个了，想了片刻道：“如果你坚持，那我就带着你，我不问你姓甚名谁，从今天起，你就叫璐瑶，如何？”
璐瑶再次跪下连连磕头，嘴里还不停的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应墨宁对于她改变的称呼感到疑惑，“你刚不是还叫我姐姐吗？怎么改小姐了？”
璐瑶微微红了脸，道：“县里的大户千金都叫小姐的，小姐既然留我在你身边，那我就是小姐的婢女，我当然要这样叫小姐了。”
应墨宁被绕的有些头晕，也懒得跟她计较了，拉起她说道：“以后你跟着我，那我先告诉你一些事情。”
璐瑶乖乖的点了点头，应墨宁接着道：“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下跪，不要觉得自己低别人一等，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但不可伤及无辜。”
璐瑶连连道“是”。
“还有，我是大夫，所以你以后要跟着我学会分辨药草，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医术，知道了吗？”
璐瑶连连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可是小姐，我不识字。”
这点倒是被应墨宁忽略了，不过想来她从小被虐待，有机会识字才怪了，于是道：“我会教你识字的，你一定要好好学，明白吗？”
璐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高兴得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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