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投石问路
······
“所以你们是半点感悟都没有？”叶安那颗诲人不倦的心拔凉拔凉的。
几人不好意思地赔笑，“我们愚钝，安哥儿能讲上一讲吗？”
“嗨，罢了罢了···这马丝客虽然是个妥妥的奸商，但若是辩证地看待，他有许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这生意一道学问颇深，是要讲究方法和策略的······我至少有三点感悟：其一，小门小户，不要单打独斗，寻求强力的合作伙伴很重要；其二，酒香也怕巷子深，商业宣传不可少；这第三点嘛，需得谨记，风物长宜放眼量，放得长线钓大鱼，做生意嘛，永远不要只顾眼前的小利，而要把目光放到寻常人等看不到的未来······”叶安侃侃而谈，这番指点江山把几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知道叶安在说什么，但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那，安哥儿，接下来该怎么做？”
“送人。”
“白送？送谁？”几人既失落，又好奇。
“送他。”叶安指着一辆侧身而过的载货马车，这马车依然滚滚而前，没在意路旁几人。
“？？？”
“···当然不是送给马车，你们可见那车轱辘上的字吗？”
“···我们···不太识字······”
“呃，那是‘郑氏’，一路过来，十辆装货的马车，就得有三辆是郑氏的，前日县城一行，我粗略看过，落了郑氏牌匾的，就有两间客栈酒楼，五间铺子，一家车马行，一家货行。尤其是，那翰林轩的柜台，也落了‘郑氏’二字。爷，还记得翰林轩掌柜姓甚？”
“···姓郑？难道···”
“八九不离十。”叶安回道。
“对了对了，我虽然下山不多，但也知晓，县里有个官人姓郑，家大业大，人也低调。没想到你们竟然碰过面了。”叶老杨补充说道。
“我们志在做大做强，怎可当街摆摊，沿街叫卖。集市兜售，能值几钱？这可是昂贵的镔铁啊，只有把它摆到恰当的地方，才能接触到合适的买主，更何况···”叶安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全第一啊，再怎么做生意，不能给村里招祸，没有后台，咱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郑掌柜的家大业大，不太会谋夺我们小门小户，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看来人家是正人君子，读圣贤书的，更重要的一点，郑掌柜的可有一个当宰相的发小，哪个宵小之徒敢不长眼。此番白送，一来是回谢郑掌柜的赠书之情，二来也是投石问路，找个有见识的，看看咱们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成色，是什么定位······”叶安耐心解释道。
一番沉默后，叶老杨高声说道：“安哥儿说的大有道理，就照安哥儿说的去办！”
未时初，叶安一行就进了城，来到翰林轩，却不见郑珏掌柜。
“这不叶小公子吗？可有事，尽管招呼小的一声。”说话的是翰林轩的伙计王二，前日便与叶安见过了。王二知道郑掌柜的很青睐这位神童，不敢怠慢。
“见过王小哥，今日过来是有些事要与郑官人商量，不知官人现在何处。”叶安询问道。
“老爷外出处理生意了，要过片刻才得回返，几位先进来喝杯茶吧。”
叶老杨等人显得很拘谨，连连摆手表示不用，在门外等着便是。王二哪敢怠慢，硬拉着众人进内堂，最后在叶安的劝说下，众人才在内堂坐下。手捧着白瓷茶杯，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叶老杨连连夸赞好茶，心道跟平日喝的茶叶梗子果然天壤之别。
叶安则来到前堂，看书去了。上次来只专注看史书，这次叶安则翻看各种类型的书籍，摆在显眼处的是科考用书，四书五经及大家书注，科考佳文选编。叶安翻开一本最醒目的《孟子集注》，作为古汉语专业的高材生，叶安对于《孟子》可谓十分熟稔，历代大家集注也是研读过七七八八，论学术水平，可谓是站在巨人肩膀之上。可是这本《孟子集注》水平之高，见解之深着实让叶安惊讶，很多新奇见解让叶安这个高材生都耳目一新。叶安一看编书之人：孟文义。这不是前日郑掌柜提过的文坛大家，张相老师嘛，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除了这些经义，还有很多历朝历代优秀的诗词歌赋选编，虽然叶安闻所未闻，但这些作品同样水准极高，有些离李杜苏辛也差不太多。想来虽然历史南辕北辙，但是文化昌盛倒是一点没变。还有些流行话本，也就是白话小说，质量就不敢恭维了，要么是才子佳人私定终生，一朝金榜题名，衣锦还乡；要么就是大侠天赋异禀，行侠仗义，成了武林盟主抱得美人归，剧情老套直白，看着着实打脑壳，偏偏好像销路还不错，占着最醒目的柜台。畅销书除了这些，还有几本让叶安觉得惊奇，《紫薇卦述》《龙虎八卦》《麻衣神算》，这些占卜算命之书也是占了一处，叶安翻开一看，都是些联系天干地支，测人祸福凶吉的，不仅晦涩难懂，而且好像还各处矛盾，叶安几本书对比了一番，发现这些书都自封正统，隐隐攻讦其它流派，实在是看得他一头雾水，于是丢下不管，继续翻阅其他书籍了。大概过了一刻钟，郑掌柜便回来了，不止他一人，身边还跟着一黑脸大汉，手持朴刀，却是前日茶楼遇到的镇威镖局之人。
“哟，安哥儿来啦，好好好。”郑珏见叶安隔日便来走动，很是高兴。叶安从书本中回过神来，作揖道：“见过先生。”转头看见那带着朴刀的黑脸大汉，叶安同样见礼：“小子叶安，见过镇威镖局的大人。”镇威镖局是半官方性质的，称呼大人并不为过。
“小公子认得在下？”黑脸大汉好奇道。
“前日茶楼，小子也在的。”
内堂的众人听见声响，也都走了出来，阅历丰富的叶老杨见到郑珏的生员服，当即慌忙上前见礼。大玄服饰制度沿袭自前楚，前楚尊文，为表对读书人的重视与尊重，对于士子服饰样式颇多规定，童生，秀才，举人，贡士，样式从简到繁，使人一眼明了。
叶安与郑珏相互介绍了一番，知晓了这黑脸大汉名叫王贵，是金陵府镇威镖局的大档头，此番前来江陵县，是接了郑掌柜的镖，押送一批“聚宝奇石”进京。叶安作为文史高材生，自是清楚，这“聚宝奇石”便是雨花石的古称——郑掌柜家果然产业颇多。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来到内堂坐下。叶安挑明来意，拱手道：“小子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来着，第一件事，是感谢先生的赠书之情，特来回礼。”叶安回头，示意赵大柱，赵大柱立即从怀里掏出用布条裹着的博伊刀，递给叶安。叶安解开布条，露出了精美的花梨木鞘柄，恭敬地递给了郑珏，说道：“村里的手艺，还望先生笑纳。”
郑珏好奇地接过匕首，轻轻一拉，一抹寒光浮现，郑珏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所以你们是半点感悟都没有？”叶安那颗诲人不倦的心拔凉拔凉的。
几人不好意思地赔笑，“我们愚钝，安哥儿能讲上一讲吗？”
“嗨，罢了罢了···这马丝客虽然是个妥妥的奸商，但若是辩证地看待，他有许多地方值得我们学习。这生意一道学问颇深，是要讲究方法和策略的······我至少有三点感悟：其一，小门小户，不要单打独斗，寻求强力的合作伙伴很重要；其二，酒香也怕巷子深，商业宣传不可少；这第三点嘛，需得谨记，风物长宜放眼量，放得长线钓大鱼，做生意嘛，永远不要只顾眼前的小利，而要把目光放到寻常人等看不到的未来······”叶安侃侃而谈，这番指点江山把几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知道叶安在说什么，但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那，安哥儿，接下来该怎么做？”
“送人。”
“白送？送谁？”几人既失落，又好奇。
“送他。”叶安指着一辆侧身而过的载货马车，这马车依然滚滚而前，没在意路旁几人。
“？？？”
“···当然不是送给马车，你们可见那车轱辘上的字吗？”
“···我们···不太识字······”
“呃，那是‘郑氏’，一路过来，十辆装货的马车，就得有三辆是郑氏的，前日县城一行，我粗略看过，落了郑氏牌匾的，就有两间客栈酒楼，五间铺子，一家车马行，一家货行。尤其是，那翰林轩的柜台，也落了‘郑氏’二字。爷，还记得翰林轩掌柜姓甚？”
“···姓郑？难道···”
“八九不离十。”叶安回道。
“对了对了，我虽然下山不多，但也知晓，县里有个官人姓郑，家大业大，人也低调。没想到你们竟然碰过面了。”叶老杨补充说道。
“我们志在做大做强，怎可当街摆摊，沿街叫卖。集市兜售，能值几钱？这可是昂贵的镔铁啊，只有把它摆到恰当的地方，才能接触到合适的买主，更何况···”叶安语重心长地说道：“安全第一啊，再怎么做生意，不能给村里招祸，没有后台，咱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郑掌柜的家大业大，不太会谋夺我们小门小户，我虽与他接触不多，但看来人家是正人君子，读圣贤书的，更重要的一点，郑掌柜的可有一个当宰相的发小，哪个宵小之徒敢不长眼。此番白送，一来是回谢郑掌柜的赠书之情，二来也是投石问路，找个有见识的，看看咱们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成色，是什么定位······”叶安耐心解释道。
一番沉默后，叶老杨高声说道：“安哥儿说的大有道理，就照安哥儿说的去办！”
未时初，叶安一行就进了城，来到翰林轩，却不见郑珏掌柜。
“这不叶小公子吗？可有事，尽管招呼小的一声。”说话的是翰林轩的伙计王二，前日便与叶安见过了。王二知道郑掌柜的很青睐这位神童，不敢怠慢。
“见过王小哥，今日过来是有些事要与郑官人商量，不知官人现在何处。”叶安询问道。
“老爷外出处理生意了，要过片刻才得回返，几位先进来喝杯茶吧。”
叶老杨等人显得很拘谨，连连摆手表示不用，在门外等着便是。王二哪敢怠慢，硬拉着众人进内堂，最后在叶安的劝说下，众人才在内堂坐下。手捧着白瓷茶杯，闻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叶老杨连连夸赞好茶，心道跟平日喝的茶叶梗子果然天壤之别。
叶安则来到前堂，看书去了。上次来只专注看史书，这次叶安则翻看各种类型的书籍，摆在显眼处的是科考用书，四书五经及大家书注，科考佳文选编。叶安翻开一本最醒目的《孟子集注》，作为古汉语专业的高材生，叶安对于《孟子》可谓十分熟稔，历代大家集注也是研读过七七八八，论学术水平，可谓是站在巨人肩膀之上。可是这本《孟子集注》水平之高，见解之深着实让叶安惊讶，很多新奇见解让叶安这个高材生都耳目一新。叶安一看编书之人：孟文义。这不是前日郑掌柜提过的文坛大家，张相老师嘛，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除了这些经义，还有很多历朝历代优秀的诗词歌赋选编，虽然叶安闻所未闻，但这些作品同样水准极高，有些离李杜苏辛也差不太多。想来虽然历史南辕北辙，但是文化昌盛倒是一点没变。还有些流行话本，也就是白话小说，质量就不敢恭维了，要么是才子佳人私定终生，一朝金榜题名，衣锦还乡；要么就是大侠天赋异禀，行侠仗义，成了武林盟主抱得美人归，剧情老套直白，看着着实打脑壳，偏偏好像销路还不错，占着最醒目的柜台。畅销书除了这些，还有几本让叶安觉得惊奇，《紫薇卦述》《龙虎八卦》《麻衣神算》，这些占卜算命之书也是占了一处，叶安翻开一看，都是些联系天干地支，测人祸福凶吉的，不仅晦涩难懂，而且好像还各处矛盾，叶安几本书对比了一番，发现这些书都自封正统，隐隐攻讦其它流派，实在是看得他一头雾水，于是丢下不管，继续翻阅其他书籍了。大概过了一刻钟，郑掌柜便回来了，不止他一人，身边还跟着一黑脸大汉，手持朴刀，却是前日茶楼遇到的镇威镖局之人。
“哟，安哥儿来啦，好好好。”郑珏见叶安隔日便来走动，很是高兴。叶安从书本中回过神来，作揖道：“见过先生。”转头看见那带着朴刀的黑脸大汉，叶安同样见礼：“小子叶安，见过镇威镖局的大人。”镇威镖局是半官方性质的，称呼大人并不为过。
“小公子认得在下？”黑脸大汉好奇道。
“前日茶楼，小子也在的。”
内堂的众人听见声响，也都走了出来，阅历丰富的叶老杨见到郑珏的生员服，当即慌忙上前见礼。大玄服饰制度沿袭自前楚，前楚尊文，为表对读书人的重视与尊重，对于士子服饰样式颇多规定，童生，秀才，举人，贡士，样式从简到繁，使人一眼明了。
叶安与郑珏相互介绍了一番，知晓了这黑脸大汉名叫王贵，是金陵府镇威镖局的大档头，此番前来江陵县，是接了郑掌柜的镖，押送一批“聚宝奇石”进京。叶安作为文史高材生，自是清楚，这“聚宝奇石”便是雨花石的古称——郑掌柜家果然产业颇多。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来到内堂坐下。叶安挑明来意，拱手道：“小子今日前来，是有两件事来着，第一件事，是感谢先生的赠书之情，特来回礼。”叶安回头，示意赵大柱，赵大柱立即从怀里掏出用布条裹着的博伊刀，递给叶安。叶安解开布条，露出了精美的花梨木鞘柄，恭敬地递给了郑珏，说道：“村里的手艺，还望先生笑纳。”
郑珏好奇地接过匕首，轻轻一拉，一抹寒光浮现，郑珏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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