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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通畅

    彼世的王战,工作以外,业余时间就是喜欢锻炼和读书。

    每天下班,进行不超过一个小时的力量型锻炼,提高身体基础素质,剩下所有的业余时间几乎全都是看书。读书间隙常常起身活动几分钟,练习练习拳击、活动身体,也穿插着练习戚家军拳经三十二式、双手握持的长刀刀法,还有茅元仪《武备志》中的双手剑法,王战感觉这些非常简单实用。更传统的武术方面,也会打一套太祖长拳。

    除了西方的拳击,王战之所以还学习这些传统的东西,是因为王战善于辩证的看问题。

    在网上舆论铺天盖地地嘲讽传武的情况下,王战并不觉得传统武术不能打。

    王战觉得,实在是没人再去吃那份苦,是练的“人”不行了,不是“武术”不行了。

    现代拳击格斗都要练俯卧撑、引体向上、收腹举腿和深蹲,将几大肌肉群的力量发展起来;传统武术也要练举石锁、跳沙坑、倒挂着练腹肌,有些还要练抓坛子、拔木桩。这些,都是在提高身体基础素质。

    现代拳击有组合拳,对应着传统武术有套路但也有组合散手;拳击打手靶,对应着传统武术有拆招喂招;然后拳击手戴上泡沫头盔,戴上厚厚的训练手套,进行低烈度实战、中高烈度实战,而传统武术练习者到这个阶段同样要进行中高烈度的搭手、试手。这些,练出实战需要的神经反射、条件反射,练出胆气。

    同样是人类,同样是人类练习的东西,同样遵循着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到复杂的规律,拳击和武术这两条线任选一条,只要不怕苦、坚持住,不管是练什么,最后都会变得很能打。

    可是现实是什么?先不说内练一口气,单说外练筋骨皮,现代社会有几个练武术的人坚持每天锻炼了?举石锁、抗石担不方便,蹲起还不方便吗?趴在地上就能做的俯卧撑、抓住单杠就能练的引体向上、收腹举腿不方便吗?有几个人坚持练了?打缠麻绳的木桩不方便,那又有几个打沙袋的?有几个不怕挨打、把招式练熟之后开始拆招喂招、并进一步开始进行中高烈度实战试手的?不这么练,全靠一张嘴把招式吹得神奇无比,怎么能打?一到擂台上连最基本的动作反应都没有,木头桩子一样。

    所以,实实在在是“人”不能打。

    王战也练拳击,曾经用拳击与人辩驳一个最简单的道理:随便拉出来一个练拳击的,能打得过泰森吗?如果打不过,是拳击不行,还是这个练拳击的人不行?

    答案一目了然。所以彼世王战坚持锻炼,练拳击也坚持练习传统武术。现在王战决定把这些锻炼在此世延续下去,不管那些老夫子们说什么体统。

    至于读过的书,小时候最喜欢看自然科学画报、海洋、兵器知识、舰船知识、世界军事等,都是质量非常高的期刊。看恐龙古生物,看奥秘,看不明飞行物外星人,看宇宙类的科普,看地理,边看边有无穷的想象。十六岁以后,又增加了新的兴趣范围,开始喜欢看历史和考古,比如《中国人史纲》,《二十四史》,《全球通史》,考古发现类的《秦军秘史》,看诸子百家,喜欢老庄孔孟韩非墨子,看《社会契约论》,等等......也有单本的《远东朝鲜战争》、《红星照耀中国》之类的,当然也有一些小说。

    总之是看得很杂,不但看,而且喜欢琢磨。

    ......

    “不幸啊!家中的书架差不多有六平方米,摆满了书,但自己并没有记住高炉、玻璃这些富强技能的细节,属于无准备的穿越啊!”此世大曌乾清宫内,王战心中暗自哀叹,“唯一记得清楚的是黑火药,这可真要感谢化学老师了。不过戚继光的鸟铳威力已经很大了,火药配方大概率不需要自己指点。自己在看书的时候,对弗朗机的改进倒是很有想法,不过也只能押后再说。”

    王战很清醒,所有这些的发挥都不能排在第一位,一切美好远大的想法都要押后。当务之急是在自己被魏忠贤察觉到明显的转变之前,越过魏忠贤,越过文臣,直接的掌握住身边的太监和锦衣卫,掌握一支忠诚于自己的武力、能震慑住任何心思的武力,保证自己的安危。

    后续这只武力便可成为军队的种子,确保自己的大计得到执行。

    最好能有部分京营、勇卫营来主动投军,之所以说是部分,是因为到了王朝末期,基本上一切都快烂透了,好将领也扛不住环境大势,所以不能抱多大希望。

    至于魏忠贤和客氏,像刚才想的那样,不能现在就处理。

    皇帝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权力、大势、大义,还是很好用的,至少对类似于大明大曌这种皇朝的太监、锦衣卫以及武人来说是如此。尤其是太监,那就是自己纯粹的家奴。这得益于洪武太祖定下的种种体制,让本朝无法出现汉朝那种权阉和军阀。

    与太监比起来,皇帝的身份对文臣的影响力就差了很多,尤其是对类同明末的御史、六科给事中之类。

    出于这种现实,短时间内对魏忠只能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利用他达成自己初步的目的,毕竟魏忠贤比自己更熟悉情况,身份也是自己这个皇帝的奴才。而自己了解和掌握的后宫、朝堂各种人力物力情况,在细节方面太少了,掌握细节需要不短的时间。

    一个用好了便很好用的权倾朝野的奴才,效率是很高的,可以迅速的协助自己调动资源、达成目的。

    另外,如果迅速的消灭阉党,朝堂的位置会空出来许多,文臣肯定也要换一批,一旦换掉眼前这几个阉党阁老,以自己所知的东林的一贯作风,只要不顺他们的意,等待自己的必然是看不完的奏章挨不完的骂,自己的脑浆子都要被吵出来,什么事也别想干成,自己会成为他们体现风骨的最好的靶子,会成为他们扬名士林最好的踏脚石,就像李三才对万历。

    将来当然要改变这种状况,不过现在显然不行,要等有人可用、拳头够大再说。

    最重要最重要的,如果现在没有了魏忠贤,自己练兵的事情九成九会被搅黄了。

    从根子上来说,几千年来文臣从来没有放弃过削弱君权、加强臣权

    他们最想的是成为“帝师”,是皇帝“从善如流”、“垂拱而治”,当个牌位就好。美其名曰“王道”。如此理想,他们怎么可能愿意皇帝亲掌军权?虽然名义上这天下都是皇帝的。

    更不用说此时的文臣,邀名卖直,为反对而反对,以骂皇帝骗廷仗为成名捷径,平时就极度阻碍国事的决断与实行。对于皇帝亲掌军权这种事,他们必然是极力反对。

    ......

    静默中,王战再次梳理一遍,也再一次确定,现在还是需要魏忠贤,需要魏系的这几个阁老占住位置,给自己腾挪的空间。不能让自己像彼世的崇祯一样被文臣窒息:养兵的商税矿税他们不让收,迁都避祸他们也不同意,有用的主意一个都拿不出来,就会用满口大义空言圈着崇祯,逼着崇祯就地等死,直至上吊,结束大明国倒数第四位皇帝的生命。他们呢?闯来降闯、清来降清,继续做官,富贵荣华。

    至于保留魏忠贤过程中的风险,有,但也就是万一罢了。

    太监因为生理不全,血脉无传,所以对龙椅通常没什么想法。即使普遍爱钱,也必须依附于皇权,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就绝不会发展成为十常侍。

    不过小心无大错,万一之可能,还是要用心预防,不能让魏忠贤和客氏因为“天启”的转变而感到太大的恐惧,因为恐惧是最能让人失去理智的,而前述判断的前提就是理智。

    魏忠贤恰好又有失去理智的资本:宦官大部被其掌握,持兵着甲的内操军便有万人,当朝文臣则有崔呈秀、田吉、吴淳夫、李夔龙、倪文焕等“五虎”;武臣有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等“五彪”,还有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寺少卿曹钦程等“十狗”“十孩儿”、“四十孙”。这些力量篡权当然远远不够,但是对于一瞬间头脑发热、害人害己来说足够了,不可谓不可怖。

    新军初成之前,一定不能让魏忠贤感到恐惧,否则,魏忠贤若太早的因恐惧而失去理智,即使被自己消灭了,也有损于自己所需要的效率。

    眼下,除了魏忠贤暂时必须要利用也确实可资利用,能利用的可能还有御马监,这可是掌握着天子的亲近部队勇卫营、武骧、腾骧四卫的内官衙门。王战也不知孙应元、周遇吉、黄得功等人是否都在其中,不知此次招兵能否把他们吸引来。

    想想“自己”木匠皇帝的名声,难!

    现在御马监掌握在涂文辅手里,自己也不宜有大动作:涂文辅是魏忠贤的死党,现在执掌御马监和太仓、节慎二库,他还是客氏儿子侯国兴的老师,在历史上最为人所知的恶行就是夺走宁安长公主府邸。

    “不来也无妨,本就没有要依靠哪一个历史名人,自己最大的依靠是自己头脑中的一切,还有自己的身份和将来的新军,那才是从根本上改变一切的力量。”王战在心中暗暗的思衬,“新军初成后,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一切都可以利用起来,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堪用,能够整训筛选出多少。”

    “还是太祖教导的对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腐朽安逸的不会改变,也不会来,只能是那些还愿意为了出头搏一把的底层军卫、穷书生、最底层的太监、要饿死的流民,才是真正宝贵的力量。”王战在心里念叨着,“孔圣人说的也好,有教无类,要教化一切可以教化的。我......不对,现在是朕,朕再加上一句,不服者诛。”

    思路至此畅通,深吸一口气,王战的拳头轻轻捶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