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差距
白雾回到六楼，首先就想到问玉塘风，Jet的样机是不是被他代收了。
回到国际部，她却发现玉塘风不在座位，问Selin，Selin不知道样机送来的事，白雾又问玉塘风的去向，Selin也摇头不知。
白雾只得给玉塘风打电话，这才知道，原来他拿了样机和匡知实做对比测试去了。
白雾问她为何不提前说一声，玉塘风轻声笑道：“匡知实那小子贼眉鼠眼的，自从上次你说要和他一起做测试以后，他就一直在等样机，想和你一起工作。今天样机来了，我怕你去找他，被他骚扰，所以只好偷偷摸摸，假传圣旨，说你今天没空，委托我全权代理。匡知实虽然不乐意，但看你没在座位，不乐意也得乐意了。”
白雾哭笑不得，道：“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玉塘风道：“测了大半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豪爽跟准针差别不大。总体上，室内精度，速度，高低温性能，四台样机都差不多。”
白雾道：“不可能吧？你们具体是怎么测的？”
玉塘风道：“室内性能就在品质部的靶位上测的，40米以内，豪爽和准针的误差都没有超过两毫米，只不过豪爽有几个靶位的误差在一毫米和两毫米之间跳动，不像准针这么稳定。激光功率我们是在0.8mW到0.9mW之间，他们在0.9到1mW之间，也都没有超过1mW。”
白雾道：“高低温豪爽的表现也没问题吗？”
玉塘风道：“中午我们把四个样机分别放在恒温箱的高温和低温层里，静置了两个小时，下午拿出来测，精度和速度没有太大变化，数据基本上跟常温一致，可以说，高低温对豪爽影响不大。”
白雾对这个结果是有些意外的。
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老板还是研发部，都对豪爽一向不屑一顾，她以为豪爽的产品与准针相差十万八千里，没想到经过测试，却发现两者拉不开明显差距，不禁急了，道：“极限测试做了吗？”
“现在我们在楼顶做日光性能测试，”玉塘风道：“目前太阳不大，测试结果也看不出明显区别。”
白雾道：“黑色面，反光面，瓷砖，石面都测了吗？”
玉塘风道：“那还没有，匡知实说先测日光性能，等下天黑了，就测不了日光性能了。你说的那几个反射面，我和匡知实测完这个再去测吧？横竖特殊反射面的测试，在室内也可以测，对吧？”
“行吧！”白雾别无良策，只得应允。
下午四点多，白雾回复完一些紧急的邮件，放心不下Jet的测试，打算下楼亲自去看玉塘风的测试现场，念头刚冒出来，座机电话就响了。
白雾接起电话一听，却是驰明瑞打来的。
驰明瑞邀请白雾去他办公室，白雾不知何事，又心系Jet，不想去，驰明瑞这才说：“Cosign的Alex这么多天了还没回复，他不会真生气了吧？”
白雾一愣，猛想起距离Beth上次发的那封言语鲁莽的邮件已经过去快一周了，她忙着Jet的事，都快把这件事忘了，因此说：“我去找你。”
来到驰明瑞的办公室，驰明瑞起身相迎，道：“你上次说客户要是因为不喜欢Beth的语气而生气，那说明客户对测距仪项目的热情还不够，现在他不回复，是生气了，还是对测距仪的兴趣淡了？”
“不好说。”白雾道：“只能一个个试探。”
“怎么试探？”驰明瑞忙问。
“当然是再给他写一封邮件，问他的想法。”白雾道：“客户的想法一向捉摸不定，我们做外贸的，最忌讳猜测客户的想法，所有推测一定要去求证。国外的客户跟国内客户不太一样，国外客户一般都比较直率，我们问他，他们一般不会拐弯抹角，打马虎眼。Alex是俄罗斯人，更加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让Beth写一封邮件问一下看就知道了。”
驰明瑞为难，道：“Beth的水平你是知道的，这么一封起死回生的邮件让她写，她哪写得出来？”
白雾明白了，驰明瑞这是想让她代笔，心里免不了有些不悦，Beth顶替Lexie去德国，白雾已经有些不开心了，这时又碰上她搅乱Cosign而又掰不回正轨，因此愠色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她的职责，你总不能因为她水平差，就把她的职责丢给别人吧！你越这样纵容她，她越没机会学习，越不能进步。”
“我知道。”驰明瑞退而求其次，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请教你了吗？你先教我，我再教她，免得你们俩一见面就吵架。”
这话倒是实情，白雾想了想，还是决定给Cosign添点助力，毕竟Cosign也是跟她有过深厚情意的大客户，故道：“客户生气就要把它当做危机公关来处理。危机公关的核心，只有两点，一是道歉，二是提供解决办法。道歉一定要有诚意，既要让客户感觉到我们犯的错误是无心之失，又要让客户感觉到我们对自己犯的错误内疚至深。”
驰明瑞道：“Beth邮件里的用词的确是无心之失，她要是知道那么写会得罪客户，她就不会写得那么直白了。”
“我看未必，她的无心之失源于她的无知。”白雾骂了一句，不想多说，道：“另一方面，提供的解决方案也同样要有诚意，既要能弥补客户的损失，又要让客户感觉到，我们是一家负责任的工厂，让客户感觉到，为了挽回他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愿意。”
驰明瑞听到这里，似乎不认同白雾的话，但他没做声。
白雾道：“所以危机公关如果处理的好，不但可以解决问题，还能提升客户对我们的信任感。有些公司甚至会故意制造危机，然后经过一系列操作，把危机变成广告，在市面上竖立一个敢于担当，值得信赖的品牌形象。”
驰明瑞道：“具体到Cosign项目上，Alex只是自尊心受到一点点伤害，我们该怎么给他弥补呢？”
“这个问题你比我在行吧？”白雾道：“你就把Alex当成肖总，把Beth当成我，把Beth伤害Alex自尊心的问题，转换成我伤害老板的自尊心，这样你处理起来，是不是得心应手了？”
驰明瑞尴尬笑道：“好，我知道了。等Beth回来，我让她把邮件写好，发出来给你审过了再发给Alex。”
白雾不置可否，起身便走。
驰明瑞又叫住她，道：“哎，白雾，你昨天出差的单子还没给我，人家Iris和Lexie都交上来了，你也马上处理一下吧。”
“好。”
白雾说完，出了办公室，连座位也没回，直接上顶楼，找玉塘风和匡知实去了。
顶楼上也是树茂花繁，一派春色，此时此刻太阳正烈，玉塘风和匡知实高声嚷叫：“太阳出来了！快测，快测呀！”
玉塘风蹲在小路上的椅子边，双手同时按四台测距仪，一面瞅测距仪上的数值，一面提醒匡知实快记录数据，匡知实则蹲在椅子的另一边，也瞅着屏幕，正在记录测试结果。两人你催我，我催你，好不热闹。
白雾又看远处竖立的靶位，掩映在花草树木之间，几乎看不见，白雾不由得感叹，玉塘风和匡知实真不愧是小孩子，与裴意浓的测试场景之专业度相比，这两人搭建的测试设备简直就像小朋友过家家。
“测出结果了吗？”白雾走过去问道。
两人一见白雾，立马变回乖巧的小学生，匡知实准备答话时，玉塘风抢着说：“报告雾姐，由于天气不好，测出来的有效数据分布不均匀，其中大多数是一万Lux左右的，一万到三万Lux的有效数据一共有十几组，三万以上的有效数据只有三组。”
这种天气连裴意浓都测不到数据，两个小破孩要是能测到那就怪了，白雾因此没怪罪，道：“辛苦了，结果怎么样？”
匡知实抢着说：“结果还不错。一万Lux以下，豪爽和准针差不多，但是光线比较强烈的时候，豪爽的差距就拉开了。我看看，一到三万Lux的光照强度下，豪爽有两组数据的误差超过了十毫米，有一组误差达到27毫米。三万Lux以上，豪爽的表现更差，一组误差是150毫米，一组测不出来，直接报错了。”
“准针的呢？”白雾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问题玉塘风没有抢着回答，匡知实据实说道：“一万以下，准针表现完全正常，一到三万，准针和豪爽的有效数据都是十三组，豪爽误差十一毫米的时候，光照强度是一万九千Lux，准针相差三毫米，豪爽误差二十七毫米的时候，光照强度是两万八千Lux，准针误差七毫米。三万Lux以上，准针一次误差十七毫米，一次误差十八毫米。”
都是不合格的。
白雾的心情又凉了下来，道：“你们测的是几米的距离？”
玉塘风道：“10米。”
白雾道：“靶位距离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玉塘风拍匡知实的肩膀，道：“用莱卡和博世校正的，这位同志说，他们以前都是这么做的。我虽然觉得拿竞争对手的产品做标准，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但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跟着他，将就着用。”
白雾道：“莱卡和博世的表现怎么样？”
“没测，”玉塘风道：“匡知实说不用测。”
白雾狐疑道：“为什么？”
玉塘风不答话，匡知实道：“莱卡和博世我们以前测过，而且测过不止一次，我们一旦有新产品发布，都会做全面测试，其中就包括跟莱卡和博世的对比测试。我今天拿来的这两台竞品，前前后后测了应该有四五次了，每一次结果都一样，误差都在一毫米以内。”
匡知实把莱卡和博世测距仪递给白雾道：“而且距离只要不超过十米，哪怕光照强度达到十万Lux，莱卡和博世的精度都能保持在两毫米以内。所以我们拿它校准靶位，应该是没问题的。不信的话，等会太阳出来出来，你可以试试。”
白雾听后，无心试验，除了感叹莱卡和博世贵有贵的道理以外，其他的无话可说。
“接下来你们还打算测什么？”白雾走了一会神，终于问。
玉塘风道：“我在想，只要豪爽的误差超过两毫米就算不合格，从现有的数据分析，大概光照强度介于一万五千到一万七千Lux这个区间以内，准针的误差可以保持在两毫米以内，正好豪爽在这个光照区间内，误差都会跳到三毫米以外。这只是个推测，需要验证，可是这个光照区间比较狭窄，很难碰到这么接近的太阳光。我和匡知实一直在等天老爷赏脸，想多验证一下。”
“算了，别测了。”白雾想了想，道。
匡知实道：“啊？你刚来，怎么就不测了？”
白雾笑道：“我一个女孩子，跟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一块儿晒太阳，你忍心啊？”
匡知实道：“这有什么！太阳又不大，要是遇到八万，十万Lux的太阳，那才晒死人呢！去年十月，我就晒过一次，把我都晒脱皮了。你还好，太阳不大，皮肤又白，晒一下没关系的。”
玉塘风和白雾都是一脸黑线，白雾道：“其实吧，做日光性能的对比测试，主要是为了看豪爽和准针的表现究竟有没有差距，顺便也看一下准针的真实实力，现在我心里有数了，就可以了。再说现在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估计你们也等不到一万五千Lux以上的太阳了，所以还是撤吧！”
“现在我们的结论都只是基于感觉，而不是基于事实，因为样本数量不够。”匡知实道：“你要是跟客户说，准针的日光性能比豪爽好，只拿现有数据是没有说服力的。”
玉塘风见匡知实听不出白雾的弦外之音，便催促道：“雾姐说不测了自有雾姐的道理，怎么了，你觉得自己比雾姐聪明？”
“哦哦，不是，不是。”匡知实立马收拾东西，道：“马上撤，马上撤。”
白雾笑道：“小匡其实你说得对，这些数据不足以说服客户。但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有足够的数据，我也没办法把测试环境还原给客户看啊。到时候我跟客户会谈，是在展厅里面的接待室里，我总不能把客户带到外面去测试吧，而且就算去外面，也不一定能在那个时间点遇到合适的光照度啊。所以只要给客户看一下视频就可以了。视频你们都拍了吧？”
匡知实指着玉塘风肩膀上绑着的摄像头，道：“拍了，拍了，从头到尾都拍了。”
“那就好！”白雾道：“走吧。”
说罢，三人一同下到了六楼。
匡知实道：“那现在我和玉塘风去测不同的反射面，你去吗？”
“去啊，”白雾刚说完，手机里跳出一封急需处理的邮件，于是改口说：“你们先去把各种反射面找齐，我发完邮件就去五楼找你们。”
“好。”
两个男生说完，一起下楼去了。
回到国际部，她却发现玉塘风不在座位，问Selin，Selin不知道样机送来的事，白雾又问玉塘风的去向，Selin也摇头不知。
白雾只得给玉塘风打电话，这才知道，原来他拿了样机和匡知实做对比测试去了。
白雾问她为何不提前说一声，玉塘风轻声笑道：“匡知实那小子贼眉鼠眼的，自从上次你说要和他一起做测试以后，他就一直在等样机，想和你一起工作。今天样机来了，我怕你去找他，被他骚扰，所以只好偷偷摸摸，假传圣旨，说你今天没空，委托我全权代理。匡知实虽然不乐意，但看你没在座位，不乐意也得乐意了。”
白雾哭笑不得，道：“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玉塘风道：“测了大半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豪爽跟准针差别不大。总体上，室内精度，速度，高低温性能，四台样机都差不多。”
白雾道：“不可能吧？你们具体是怎么测的？”
玉塘风道：“室内性能就在品质部的靶位上测的，40米以内，豪爽和准针的误差都没有超过两毫米，只不过豪爽有几个靶位的误差在一毫米和两毫米之间跳动，不像准针这么稳定。激光功率我们是在0.8mW到0.9mW之间，他们在0.9到1mW之间，也都没有超过1mW。”
白雾道：“高低温豪爽的表现也没问题吗？”
玉塘风道：“中午我们把四个样机分别放在恒温箱的高温和低温层里，静置了两个小时，下午拿出来测，精度和速度没有太大变化，数据基本上跟常温一致，可以说，高低温对豪爽影响不大。”
白雾对这个结果是有些意外的。
在她的印象中，无论是老板还是研发部，都对豪爽一向不屑一顾，她以为豪爽的产品与准针相差十万八千里，没想到经过测试，却发现两者拉不开明显差距，不禁急了，道：“极限测试做了吗？”
“现在我们在楼顶做日光性能测试，”玉塘风道：“目前太阳不大，测试结果也看不出明显区别。”
白雾道：“黑色面，反光面，瓷砖，石面都测了吗？”
玉塘风道：“那还没有，匡知实说先测日光性能，等下天黑了，就测不了日光性能了。你说的那几个反射面，我和匡知实测完这个再去测吧？横竖特殊反射面的测试，在室内也可以测，对吧？”
“行吧！”白雾别无良策，只得应允。
下午四点多，白雾回复完一些紧急的邮件，放心不下Jet的测试，打算下楼亲自去看玉塘风的测试现场，念头刚冒出来，座机电话就响了。
白雾接起电话一听，却是驰明瑞打来的。
驰明瑞邀请白雾去他办公室，白雾不知何事，又心系Jet，不想去，驰明瑞这才说：“Cosign的Alex这么多天了还没回复，他不会真生气了吧？”
白雾一愣，猛想起距离Beth上次发的那封言语鲁莽的邮件已经过去快一周了，她忙着Jet的事，都快把这件事忘了，因此说：“我去找你。”
来到驰明瑞的办公室，驰明瑞起身相迎，道：“你上次说客户要是因为不喜欢Beth的语气而生气，那说明客户对测距仪项目的热情还不够，现在他不回复，是生气了，还是对测距仪的兴趣淡了？”
“不好说。”白雾道：“只能一个个试探。”
“怎么试探？”驰明瑞忙问。
“当然是再给他写一封邮件，问他的想法。”白雾道：“客户的想法一向捉摸不定，我们做外贸的，最忌讳猜测客户的想法，所有推测一定要去求证。国外的客户跟国内客户不太一样，国外客户一般都比较直率，我们问他，他们一般不会拐弯抹角，打马虎眼。Alex是俄罗斯人，更加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让Beth写一封邮件问一下看就知道了。”
驰明瑞为难，道：“Beth的水平你是知道的，这么一封起死回生的邮件让她写，她哪写得出来？”
白雾明白了，驰明瑞这是想让她代笔，心里免不了有些不悦，Beth顶替Lexie去德国，白雾已经有些不开心了，这时又碰上她搅乱Cosign而又掰不回正轨，因此愠色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她的职责，你总不能因为她水平差，就把她的职责丢给别人吧！你越这样纵容她，她越没机会学习，越不能进步。”
“我知道。”驰明瑞退而求其次，道：“所以我这不是来请教你了吗？你先教我，我再教她，免得你们俩一见面就吵架。”
这话倒是实情，白雾想了想，还是决定给Cosign添点助力，毕竟Cosign也是跟她有过深厚情意的大客户，故道：“客户生气就要把它当做危机公关来处理。危机公关的核心，只有两点，一是道歉，二是提供解决办法。道歉一定要有诚意，既要让客户感觉到我们犯的错误是无心之失，又要让客户感觉到我们对自己犯的错误内疚至深。”
驰明瑞道：“Beth邮件里的用词的确是无心之失，她要是知道那么写会得罪客户，她就不会写得那么直白了。”
“我看未必，她的无心之失源于她的无知。”白雾骂了一句，不想多说，道：“另一方面，提供的解决方案也同样要有诚意，既要能弥补客户的损失，又要让客户感觉到，我们是一家负责任的工厂，让客户感觉到，为了挽回他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愿意。”
驰明瑞听到这里，似乎不认同白雾的话，但他没做声。
白雾道：“所以危机公关如果处理的好，不但可以解决问题，还能提升客户对我们的信任感。有些公司甚至会故意制造危机，然后经过一系列操作，把危机变成广告，在市面上竖立一个敢于担当，值得信赖的品牌形象。”
驰明瑞道：“具体到Cosign项目上，Alex只是自尊心受到一点点伤害，我们该怎么给他弥补呢？”
“这个问题你比我在行吧？”白雾道：“你就把Alex当成肖总，把Beth当成我，把Beth伤害Alex自尊心的问题，转换成我伤害老板的自尊心，这样你处理起来，是不是得心应手了？”
驰明瑞尴尬笑道：“好，我知道了。等Beth回来，我让她把邮件写好，发出来给你审过了再发给Alex。”
白雾不置可否，起身便走。
驰明瑞又叫住她，道：“哎，白雾，你昨天出差的单子还没给我，人家Iris和Lexie都交上来了，你也马上处理一下吧。”
“好。”
白雾说完，出了办公室，连座位也没回，直接上顶楼，找玉塘风和匡知实去了。
顶楼上也是树茂花繁，一派春色，此时此刻太阳正烈，玉塘风和匡知实高声嚷叫：“太阳出来了！快测，快测呀！”
玉塘风蹲在小路上的椅子边，双手同时按四台测距仪，一面瞅测距仪上的数值，一面提醒匡知实快记录数据，匡知实则蹲在椅子的另一边，也瞅着屏幕，正在记录测试结果。两人你催我，我催你，好不热闹。
白雾又看远处竖立的靶位，掩映在花草树木之间，几乎看不见，白雾不由得感叹，玉塘风和匡知实真不愧是小孩子，与裴意浓的测试场景之专业度相比，这两人搭建的测试设备简直就像小朋友过家家。
“测出结果了吗？”白雾走过去问道。
两人一见白雾，立马变回乖巧的小学生，匡知实准备答话时，玉塘风抢着说：“报告雾姐，由于天气不好，测出来的有效数据分布不均匀，其中大多数是一万Lux左右的，一万到三万Lux的有效数据一共有十几组，三万以上的有效数据只有三组。”
这种天气连裴意浓都测不到数据，两个小破孩要是能测到那就怪了，白雾因此没怪罪，道：“辛苦了，结果怎么样？”
匡知实抢着说：“结果还不错。一万Lux以下，豪爽和准针差不多，但是光线比较强烈的时候，豪爽的差距就拉开了。我看看，一到三万Lux的光照强度下，豪爽有两组数据的误差超过了十毫米，有一组误差达到27毫米。三万Lux以上，豪爽的表现更差，一组误差是150毫米，一组测不出来，直接报错了。”
“准针的呢？”白雾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问题玉塘风没有抢着回答，匡知实据实说道：“一万以下，准针表现完全正常，一到三万，准针和豪爽的有效数据都是十三组，豪爽误差十一毫米的时候，光照强度是一万九千Lux，准针相差三毫米，豪爽误差二十七毫米的时候，光照强度是两万八千Lux，准针误差七毫米。三万Lux以上，准针一次误差十七毫米，一次误差十八毫米。”
都是不合格的。
白雾的心情又凉了下来，道：“你们测的是几米的距离？”
玉塘风道：“10米。”
白雾道：“靶位距离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玉塘风拍匡知实的肩膀，道：“用莱卡和博世校正的，这位同志说，他们以前都是这么做的。我虽然觉得拿竞争对手的产品做标准，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但是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跟着他，将就着用。”
白雾道：“莱卡和博世的表现怎么样？”
“没测，”玉塘风道：“匡知实说不用测。”
白雾狐疑道：“为什么？”
玉塘风不答话，匡知实道：“莱卡和博世我们以前测过，而且测过不止一次，我们一旦有新产品发布，都会做全面测试，其中就包括跟莱卡和博世的对比测试。我今天拿来的这两台竞品，前前后后测了应该有四五次了，每一次结果都一样，误差都在一毫米以内。”
匡知实把莱卡和博世测距仪递给白雾道：“而且距离只要不超过十米，哪怕光照强度达到十万Lux，莱卡和博世的精度都能保持在两毫米以内。所以我们拿它校准靶位，应该是没问题的。不信的话，等会太阳出来出来，你可以试试。”
白雾听后，无心试验，除了感叹莱卡和博世贵有贵的道理以外，其他的无话可说。
“接下来你们还打算测什么？”白雾走了一会神，终于问。
玉塘风道：“我在想，只要豪爽的误差超过两毫米就算不合格，从现有的数据分析，大概光照强度介于一万五千到一万七千Lux这个区间以内，准针的误差可以保持在两毫米以内，正好豪爽在这个光照区间内，误差都会跳到三毫米以外。这只是个推测，需要验证，可是这个光照区间比较狭窄，很难碰到这么接近的太阳光。我和匡知实一直在等天老爷赏脸，想多验证一下。”
“算了，别测了。”白雾想了想，道。
匡知实道：“啊？你刚来，怎么就不测了？”
白雾笑道：“我一个女孩子，跟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一块儿晒太阳，你忍心啊？”
匡知实道：“这有什么！太阳又不大，要是遇到八万，十万Lux的太阳，那才晒死人呢！去年十月，我就晒过一次，把我都晒脱皮了。你还好，太阳不大，皮肤又白，晒一下没关系的。”
玉塘风和白雾都是一脸黑线，白雾道：“其实吧，做日光性能的对比测试，主要是为了看豪爽和准针的表现究竟有没有差距，顺便也看一下准针的真实实力，现在我心里有数了，就可以了。再说现在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估计你们也等不到一万五千Lux以上的太阳了，所以还是撤吧！”
“现在我们的结论都只是基于感觉，而不是基于事实，因为样本数量不够。”匡知实道：“你要是跟客户说，准针的日光性能比豪爽好，只拿现有数据是没有说服力的。”
玉塘风见匡知实听不出白雾的弦外之音，便催促道：“雾姐说不测了自有雾姐的道理，怎么了，你觉得自己比雾姐聪明？”
“哦哦，不是，不是。”匡知实立马收拾东西，道：“马上撤，马上撤。”
白雾笑道：“小匡其实你说得对，这些数据不足以说服客户。但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有足够的数据，我也没办法把测试环境还原给客户看啊。到时候我跟客户会谈，是在展厅里面的接待室里，我总不能把客户带到外面去测试吧，而且就算去外面，也不一定能在那个时间点遇到合适的光照度啊。所以只要给客户看一下视频就可以了。视频你们都拍了吧？”
匡知实指着玉塘风肩膀上绑着的摄像头，道：“拍了，拍了，从头到尾都拍了。”
“那就好！”白雾道：“走吧。”
说罢，三人一同下到了六楼。
匡知实道：“那现在我和玉塘风去测不同的反射面，你去吗？”
“去啊，”白雾刚说完，手机里跳出一封急需处理的邮件，于是改口说：“你们先去把各种反射面找齐，我发完邮件就去五楼找你们。”
“好。”
两个男生说完，一起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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