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振虎
白雾估计，这次肖祺肯定发了很大的脾气，说了许多狠话，要不然驰明瑞也不可能急成这样。
联想到上次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和肖祺吵得面红耳赤，甚至逼着肖祺打砸东西，发狂嘶吼，白雾至今仍心有余悸，这次又发生这件事，白雾不得不怀疑，肖祺是不是在报复上次的挑衅。
尽管如此，白雾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如果肖祺要报复就让他报复好了，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肖祺的手段。
这么想着，心里的怒气和忧虑也就淡了。
而且下午收到领事馆发来的邮政快递，是护照和签证到了，白雾虽不稀罕，心情多少好了一点，再加Iris看到签证的反应实在夸张，她看着也跟着高兴了起来。Iris抱着签证亲了没有一百口，也有九十九口，拿着护照到处去“炫耀”，而且花几百块钱点了个大蛋糕，请全公司的人来分享她的快乐，白雾想不高兴都难。
下午劳逸结合，时间很快就过了，到晚上六点，白雾难得地下了个早班。
次日，周二。
今天是参展前的最后一天，白雾、Iris和Beth都比较紧张，生怕落下什么东西。
明天一旦背起行礼出了公司，踏上万里征程，稍微有想得不周到的地方，就可能带来极大的麻烦，而且身处异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白雾深有体会，所以三个女生对着物料清单对了又对，仔仔细细地核实过后，确定唯一欠缺的就只剩两台HT1了。
白雾于是让Iris去楼下问一下进展，Iris欣然前往，不多久，回来说，新PCB板还没来，上次剩的一百多片都已经组装成产品了，但是许进厚要求这一百多台产品优先尽众筹发货用，现在已经打包好，马上就要发给合作方了。
所谓合作方，是指与准针合作的电商公司，负责准针测距仪在天猫、淘宝、京东等平台上的运营。
合作方的老板是肖祺的朋友，这部分业务由许进厚与之对接，肖祺和许进厚对这一块业务都颇为上心。
网络众筹属于电商业务，所以由许进厚跟进。
Iris转述华成峰的话，说，合作方已经通知许进厚，HT1有多少货就发多少，如果不发，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买家退单，要么被平台判定为欺诈，除了退单，还要罚款。而且华成峰还强调，许进厚已经说服老板，允许他把新生产出来的HT1产品全部发给合作方了。
白雾明知其中许进厚肯定动了手脚，征求老板的意见时，肯定没提国际部参展需要样机的事，老板稀里糊涂答应的，许进厚有了老板的圣旨，岂能不拿出来镇压各个部门。
此事牵扯到老板，白雾还没深入思考，就先怂了。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昨天受过驰明瑞的警告，今天就跟老板对着干，实在不明智，只好另想办法。
她让Iris不要再在那些成品上打主意，去问问华总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弄到机器，华总对工厂很熟悉，哪个犄角旮旯有一块什么型号哪个批次的主板他都一清二楚。
Iris道：“我都问过了，拽着华总的袖子问的，真没有。”
“HT1是新产品，展示是必须的，但数量不一定要很多，两个足够。实在没办法，一个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有。”白雾想了想，道：“要不你去研发部问下，看他们有没有以前做测试剩下的，只要机芯是好的就行，外壳可以拿给华总去换。”
“内思密达！”Iris双手同时比个OK的手势，往研发部去了。
临近中午，Iris才回来，手里捧着一捧测距仪的“尸骸”，对白雾撇嘴道：“阿西吧！我嘴巴皮子都磨破了，娇也撒了，萌也卖了，就拿回来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用。”
白雾提起Iris手里的东西一看，不是光秃秃的PCB板，就是四处乱飞的电线，或是残缺不全的塑胶壳体，全无半点完整的东西。白雾皱眉道：“你不是在各个部门都有死党吗？怎么研发部那么多人，你没发展几个？要是研发部有人，你也不至于拿回来这么一滩破烂啊。”
Iris叹气道：“哎！别提了！”
白雾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Iris好像真的被刺激到了，便问：“怎么了？”
“我就搞不懂了，”Iris开启吐槽模式，道：“同样是搞技术的宅男，我男朋友就特别吃我这一套撒娇卖萌的绝招，我有时候想让他做什么事，招还没出呢，他就投降了。咱们公司研发部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我招都使完了，也没一个怜香惜玉的。”
白雾笑道：“那能一样嘛！你和你男朋友之间有爱情，撒娇卖萌那是走心，对同事你敢走心啊？”
“不敢不敢，可能是我演技不好，被那些高智商的宅男看穿了，哈哈。”Iris自嘲道。
“既然研发部没人帮忙，就只好请华总出马了。”白雾道：“你把这些东西拿去给华总，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么多物料，凑出一两台样品应该没问题。”
Iris无计可施，只得听凭调遣，去找华成峰。
下午一上班，Iris就拿着一摊七零八碎的零件下楼去了，白雾对Iris这种史无前例的积极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下午两点，Iris发微信来，说华成峰搞不定，那些PCB主板都是坏的！华成峰建议她去找售后部经理乔振虎。
乔振虎也是个老员工，以前是生产部的员工，因为酷爱搞技术，所以跟研发部的江升举自学了几年硬件，晋升成了技术员。
后来他申请进入研发部，被肖祺以他没有学历为理由拒绝了，肖祺又赏识他的上进心和学习能力，怕他离职，就把他调到了售后服务部，专门负责维修测距仪，解决客户反馈的各种疑难杂症。
他爱钻研，几年下来，技术精进不少，被肖祺提拔成了售后部经理。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但是乔振虎心里有个结解不开。
他升经理本来是值得高兴的大好事吧，可肖祺做事做得绝，职位升了，工资却只象征性地涨了5%，这个操作搁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但乔振虎没有拍屁股走人，他呆了下来。别人问他怎么想的，他总说，没有准针，就没有他的今天，但实际上，他心里并不爽快，逮着机会就敢给人下马威，在公司里名声不太好。
所以Iris一听要找乔振虎就唬住了，不敢去，第一时间就来找白雾诉苦。
白雾正准备回复，一条信息忽然滑了下来，白雾瞥见发件人是Lexie，心念一动，不知这个平时极少主动联系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发信息来，于是点了进去，看她发了什么。
点开看时，只见Lexie写道：“雾姐，我这次因为一些突发状况不能去科隆，但是有几个重要的客户已经约好了见面，如果取消的话，损失太大了。我想了一下，觉得请你帮忙接待，应该不会有问题，甚至可能比我本人跟他们谈还要好，所以想请你帮一下忙，只是不知道那几天你有没有空？”
白雾读着这条信息，心里忽然有一股暖流流过，她知道，愿意在展会上见面的客户，而且特意约定了时间的客户，一般都是大客户，谈的都是进展比较靠前的大项目，Lexie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这份信任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但是，白雾忽而想起上次Lexie说到怀孕的事，这么多天她太忙了，还没来得及问后续情况，所以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深入打听一下，便开玩笑道：“你说的突发状况，具体指什么？你老实交代，我再考虑帮不帮你这个忙。”
还没点发送，Iris又发来一条信息：“SOS！SOS！”
白雾只好放弃权衡语气，匆忙点了发送，然后切换到Iris的界面，回复道：“你先跟乔经理撒娇卖萌试一下，要是不行，我再下去求他。”
然后又切换到Lexie的界面，等她回复。
白雾见手机上没有一点动静，便朝Lexie的座位望去，只见她正双手捧着手机，出神地思考着什么。白雾推测Lexie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便没催她，耐心等着。
几分钟后，Lexie显得很焦躁，一会拿起手机，一会盯着电脑，一会拿水杯喝水，一会在本子上乱写乱画，白雾看她这样，怕她受刺激，本想说“开玩笑的，别当真”，但转念一想，让Lexie倾诉一下，未尝不是好事，因而没有打扰Lexie，继续等着。
又过了几分钟，Lexie的信息终于发了过来，只有几个字：“资料室说。”
白雾马上回复：“楼顶吧。”
那里没人，空旷而私密。
Lexie即刻反应过来，道：“好。”
Lexie带头先走，白雾隔了一会才跟上去，Lexie找了个温暖的阳光区，这里视野很好，看得很远，而且楼下有人上来，一眼就能看见，不怕说话被人偷听。
白雾也在阳光下站定，见Lexie的脸愁得像老了几岁，连忙把打趣的心思收起来，道：“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会尽我所能伸出援手。”
“很多人说这句话都是客套，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Lexie没绕一点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但我的事，真的不是钱能解决的。”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白雾道：“我总可以做点什么吧？哪怕只做个倾听者，也好显得我有点用处。”
Lexie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吁了一口气，道：“我男朋友一直要我回老家发展，我不愿意，然后他就提出了一个条件，说今年如果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超过三万块，他就留在深圳。可是，这个目标还没完成，我就意外怀孕了。我男朋友说，这下好了，大人的日子都还没过明白，就要养孩子。说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如果坚持留在深圳，那这个孩子就不能要。”
Lexie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满面。
连带白雾也默默地挂了两行泪水，道：“所以你既想留在深圳，又想保住孩子，是吗？”
“这是我的孩子啊！”Lexie痛哭流涕，道：“都快两个月了，我怎么可能把他打掉！”
“那你男朋友……”白雾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多问。
“他说我不现实，说我太贪心，说我自私。”Lexie哭得缺氧，上气不接下气道：“他要和我分手！六年的感情，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Lexie用尽力气说完这句话，忽然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抱头痛哭。
哦，这的确是个难解的问题，说到底这仍然是个钱的问题，但不是小钱，而是足够在深圳买一套房子，够养得起孩子的一笔大钱，白雾无能为力。
白雾经济上帮不上忙，只好在精神上抚慰Lexie，她也坐在地上，轻揉Lexie的肩，道：“你说男人为什么都这么自以为是，难道他们不知道爱情比面包重要吗？他们总以为，爱你就是要给你花不完的钱，其实我们要的，只是他们的关心和理解，我们只想跟他一起奋斗，一起享受奋斗的过程。三万已经足够养活我们了，未来的路还很长，其他的可以慢慢打拼，你说是吗？”
Lexie听了白雾这些话，没有立刻回应，只渐渐止住了哭声，平静下来后，才道：“是啊，他总说，在深圳生活质量低，他不忍心让我吃苦。可我不觉得苦啊，只要有希望，日子就不会苦。只要和爱的人朝着一个目标前进，苦也是甜。”
“所以我建议你好好跟你男朋友谈谈，”白雾望着远方，道：“相爱不易，要珍惜啊！”
Lexie渐渐地冷静下来，体力也慢慢恢复，站起来朝白雾郑重地点了点头，白雾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方才送Lexie下楼。
隔了几分钟，白雾也下楼去了，但她没回六楼，而是径直去五楼，找Iris去了。
联想到上次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和肖祺吵得面红耳赤，甚至逼着肖祺打砸东西，发狂嘶吼，白雾至今仍心有余悸，这次又发生这件事，白雾不得不怀疑，肖祺是不是在报复上次的挑衅。
尽管如此，白雾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如果肖祺要报复就让他报复好了，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肖祺的手段。
这么想着，心里的怒气和忧虑也就淡了。
而且下午收到领事馆发来的邮政快递，是护照和签证到了，白雾虽不稀罕，心情多少好了一点，再加Iris看到签证的反应实在夸张，她看着也跟着高兴了起来。Iris抱着签证亲了没有一百口，也有九十九口，拿着护照到处去“炫耀”，而且花几百块钱点了个大蛋糕，请全公司的人来分享她的快乐，白雾想不高兴都难。
下午劳逸结合，时间很快就过了，到晚上六点，白雾难得地下了个早班。
次日，周二。
今天是参展前的最后一天，白雾、Iris和Beth都比较紧张，生怕落下什么东西。
明天一旦背起行礼出了公司，踏上万里征程，稍微有想得不周到的地方，就可能带来极大的麻烦，而且身处异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白雾深有体会，所以三个女生对着物料清单对了又对，仔仔细细地核实过后，确定唯一欠缺的就只剩两台HT1了。
白雾于是让Iris去楼下问一下进展，Iris欣然前往，不多久，回来说，新PCB板还没来，上次剩的一百多片都已经组装成产品了，但是许进厚要求这一百多台产品优先尽众筹发货用，现在已经打包好，马上就要发给合作方了。
所谓合作方，是指与准针合作的电商公司，负责准针测距仪在天猫、淘宝、京东等平台上的运营。
合作方的老板是肖祺的朋友，这部分业务由许进厚与之对接，肖祺和许进厚对这一块业务都颇为上心。
网络众筹属于电商业务，所以由许进厚跟进。
Iris转述华成峰的话，说，合作方已经通知许进厚，HT1有多少货就发多少，如果不发，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买家退单，要么被平台判定为欺诈，除了退单，还要罚款。而且华成峰还强调，许进厚已经说服老板，允许他把新生产出来的HT1产品全部发给合作方了。
白雾明知其中许进厚肯定动了手脚，征求老板的意见时，肯定没提国际部参展需要样机的事，老板稀里糊涂答应的，许进厚有了老板的圣旨，岂能不拿出来镇压各个部门。
此事牵扯到老板，白雾还没深入思考，就先怂了。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她昨天受过驰明瑞的警告，今天就跟老板对着干，实在不明智，只好另想办法。
她让Iris不要再在那些成品上打主意，去问问华总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弄到机器，华总对工厂很熟悉，哪个犄角旮旯有一块什么型号哪个批次的主板他都一清二楚。
Iris道：“我都问过了，拽着华总的袖子问的，真没有。”
“HT1是新产品，展示是必须的，但数量不一定要很多，两个足够。实在没办法，一个也可以，但是必须要有。”白雾想了想，道：“要不你去研发部问下，看他们有没有以前做测试剩下的，只要机芯是好的就行，外壳可以拿给华总去换。”
“内思密达！”Iris双手同时比个OK的手势，往研发部去了。
临近中午，Iris才回来，手里捧着一捧测距仪的“尸骸”，对白雾撇嘴道：“阿西吧！我嘴巴皮子都磨破了，娇也撒了，萌也卖了，就拿回来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用。”
白雾提起Iris手里的东西一看，不是光秃秃的PCB板，就是四处乱飞的电线，或是残缺不全的塑胶壳体，全无半点完整的东西。白雾皱眉道：“你不是在各个部门都有死党吗？怎么研发部那么多人，你没发展几个？要是研发部有人，你也不至于拿回来这么一滩破烂啊。”
Iris叹气道：“哎！别提了！”
白雾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Iris好像真的被刺激到了，便问：“怎么了？”
“我就搞不懂了，”Iris开启吐槽模式，道：“同样是搞技术的宅男，我男朋友就特别吃我这一套撒娇卖萌的绝招，我有时候想让他做什么事，招还没出呢，他就投降了。咱们公司研发部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样！我招都使完了，也没一个怜香惜玉的。”
白雾笑道：“那能一样嘛！你和你男朋友之间有爱情，撒娇卖萌那是走心，对同事你敢走心啊？”
“不敢不敢，可能是我演技不好，被那些高智商的宅男看穿了，哈哈。”Iris自嘲道。
“既然研发部没人帮忙，就只好请华总出马了。”白雾道：“你把这些东西拿去给华总，他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这么多物料，凑出一两台样品应该没问题。”
Iris无计可施，只得听凭调遣，去找华成峰。
下午一上班，Iris就拿着一摊七零八碎的零件下楼去了，白雾对Iris这种史无前例的积极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下午两点，Iris发微信来，说华成峰搞不定，那些PCB主板都是坏的！华成峰建议她去找售后部经理乔振虎。
乔振虎也是个老员工，以前是生产部的员工，因为酷爱搞技术，所以跟研发部的江升举自学了几年硬件，晋升成了技术员。
后来他申请进入研发部，被肖祺以他没有学历为理由拒绝了，肖祺又赏识他的上进心和学习能力，怕他离职，就把他调到了售后服务部，专门负责维修测距仪，解决客户反馈的各种疑难杂症。
他爱钻研，几年下来，技术精进不少，被肖祺提拔成了售后部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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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升经理本来是值得高兴的大好事吧，可肖祺做事做得绝，职位升了，工资却只象征性地涨了5%，这个操作搁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但乔振虎没有拍屁股走人，他呆了下来。别人问他怎么想的，他总说，没有准针，就没有他的今天，但实际上，他心里并不爽快，逮着机会就敢给人下马威，在公司里名声不太好。
所以Iris一听要找乔振虎就唬住了，不敢去，第一时间就来找白雾诉苦。
白雾正准备回复，一条信息忽然滑了下来，白雾瞥见发件人是Lexie，心念一动，不知这个平时极少主动联系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发信息来，于是点了进去，看她发了什么。
点开看时，只见Lexie写道：“雾姐，我这次因为一些突发状况不能去科隆，但是有几个重要的客户已经约好了见面，如果取消的话，损失太大了。我想了一下，觉得请你帮忙接待，应该不会有问题，甚至可能比我本人跟他们谈还要好，所以想请你帮一下忙，只是不知道那几天你有没有空？”
白雾读着这条信息，心里忽然有一股暖流流过，她知道，愿意在展会上见面的客户，而且特意约定了时间的客户，一般都是大客户，谈的都是进展比较靠前的大项目，Lexie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这份信任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但是，白雾忽而想起上次Lexie说到怀孕的事，这么多天她太忙了，还没来得及问后续情况，所以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深入打听一下，便开玩笑道：“你说的突发状况，具体指什么？你老实交代，我再考虑帮不帮你这个忙。”
还没点发送，Iris又发来一条信息：“SOS！SOS！”
白雾只好放弃权衡语气，匆忙点了发送，然后切换到Iris的界面，回复道：“你先跟乔经理撒娇卖萌试一下，要是不行，我再下去求他。”
然后又切换到Lexie的界面，等她回复。
白雾见手机上没有一点动静，便朝Lexie的座位望去，只见她正双手捧着手机，出神地思考着什么。白雾推测Lexie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实情，便没催她，耐心等着。
几分钟后，Lexie显得很焦躁，一会拿起手机，一会盯着电脑，一会拿水杯喝水，一会在本子上乱写乱画，白雾看她这样，怕她受刺激，本想说“开玩笑的，别当真”，但转念一想，让Lexie倾诉一下，未尝不是好事，因而没有打扰Lexie，继续等着。
又过了几分钟，Lexie的信息终于发了过来，只有几个字：“资料室说。”
白雾马上回复：“楼顶吧。”
那里没人，空旷而私密。
Lexie即刻反应过来，道：“好。”
Lexie带头先走，白雾隔了一会才跟上去，Lexie找了个温暖的阳光区，这里视野很好，看得很远，而且楼下有人上来，一眼就能看见，不怕说话被人偷听。
白雾也在阳光下站定，见Lexie的脸愁得像老了几岁，连忙把打趣的心思收起来，道：“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会尽我所能伸出援手。”
“很多人说这句话都是客套，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Lexie没绕一点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但我的事，真的不是钱能解决的。”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白雾道：“我总可以做点什么吧？哪怕只做个倾听者，也好显得我有点用处。”
Lexie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吁了一口气，道：“我男朋友一直要我回老家发展，我不愿意，然后他就提出了一个条件，说今年如果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超过三万块，他就留在深圳。可是，这个目标还没完成，我就意外怀孕了。我男朋友说，这下好了，大人的日子都还没过明白，就要养孩子。说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如果坚持留在深圳，那这个孩子就不能要。”
Lexie说着说着，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满面。
连带白雾也默默地挂了两行泪水，道：“所以你既想留在深圳，又想保住孩子，是吗？”
“这是我的孩子啊！”Lexie痛哭流涕，道：“都快两个月了，我怎么可能把他打掉！”
“那你男朋友……”白雾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根本无需多问。
“他说我不现实，说我太贪心，说我自私。”Lexie哭得缺氧，上气不接下气道：“他要和我分手！六年的感情，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Lexie用尽力气说完这句话，忽然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抱头痛哭。
哦，这的确是个难解的问题，说到底这仍然是个钱的问题，但不是小钱，而是足够在深圳买一套房子，够养得起孩子的一笔大钱，白雾无能为力。
白雾经济上帮不上忙，只好在精神上抚慰Lexie，她也坐在地上，轻揉Lexie的肩，道：“你说男人为什么都这么自以为是，难道他们不知道爱情比面包重要吗？他们总以为，爱你就是要给你花不完的钱，其实我们要的，只是他们的关心和理解，我们只想跟他一起奋斗，一起享受奋斗的过程。三万已经足够养活我们了，未来的路还很长，其他的可以慢慢打拼，你说是吗？”
Lexie听了白雾这些话，没有立刻回应，只渐渐止住了哭声，平静下来后，才道：“是啊，他总说，在深圳生活质量低，他不忍心让我吃苦。可我不觉得苦啊，只要有希望，日子就不会苦。只要和爱的人朝着一个目标前进，苦也是甜。”
“所以我建议你好好跟你男朋友谈谈，”白雾望着远方，道：“相爱不易，要珍惜啊！”
Lexie渐渐地冷静下来，体力也慢慢恢复，站起来朝白雾郑重地点了点头，白雾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方才送Lexie下楼。
隔了几分钟，白雾也下楼去了，但她没回六楼，而是径直去五楼，找Iris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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