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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危难中显英雄本色 离别时现儿女情长

    两人站在一堆摔碎的坛坛罐罐中央,眼见着各类毒虫围拢过来,却都吓得丢了魂魄,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从门外冲入,凌空一脚踹开华伯俊还抓在手中的那条金钱白花蛇,落地踩扁两只正欲攻击的十腿蝎,然后一把抓住华伯俊的衣襟,一把抓住小蕊的领口,大喝一声,将两人直直提起,避开了咬向两人腿部的毒虫,随后双手发力,横向推出,两人身体犹如断线风筝般一前一后向着门外摔去。

    小蕊先出得门来,由于体轻,直飞了三四丈远方才落地,但软掉的双腿哪里还支撑的住,直接踉踉跄跄几步后倒下,手中拿着的盏杯也甩了出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华伯俊紧跟着飞了出来,他虽然清瘦,但毕竟是成年男子,只飞了丈余,脚下虽然磕磕绊绊,但总归站住,脸上却和之前一样面无血色。

    随即那道黑影疾跃而出,脚刚着地,又转过身去,拉上房门。正巧门口堆了几麻袋装满的药材,他也无暇顾及装的什么,赶紧拎起堵住房门底部,连续垒上好几袋之后,方才转过身来。

    听到小蕊叫声后,印泉姑娘和二哥华仲杰、三哥华叔雄此时皆已赶了过来。

    印泉姑娘拉起倒地的小蕊,拥入自己怀中,一边抚摸着她的脑袋,一边低声安慰。小蕊已经哭成泪人,但还在断断续续地讲述着事情经过。

    众人见房门关住,总算放下心来。

    那道黑影自然是路羽旋,他快步走到惊魂未定的华伯俊面前,关切地问道:“大哥怎样,有没被咬?”

    华伯俊此时才从惊恐中反应过来,连连摇头道:“我没事。”

    路羽旋又来到小蕊面前,柔声问道:“小蕊你呢,没有被咬吧?”

    小蕊用手抹了把眼泪鼻涕,回道:“谢谢路哥哥搭救,我也没事。”

    路羽旋听罢,长舒一口气,身形却开始摇晃,脚步一个后撤,竟然再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失色,离之最近的印泉姑娘立马伸手去扶,但哪里扶的住。

    大哥华伯俊此时已经恢复清醒,二话不说架起路羽旋往屋内而去,几人连忙过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抬起身子放到屋内的矮床之上。

    印泉姑娘拿起桌上的剪刀,麻利地沿着路羽旋的裤脚向上剪开,露出他健硕的双腿,而腿上,清清楚楚地几个大小不同的牙印仍在汩汩地往外冒着黑血。

    旁边的小蕊又是惊叫一声,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印泉姑娘心无旁骛,弯腰仔细地观察过每个牙印,起身道:“一共三处,一处是肥尾蝎,一处是过山风,还有一处是短尾蝮,因为剧烈运动,毒血已经散开。”

    华伯俊点点头,对众人安排:“小妹你速去我房内取祛毒散,先喂其服下,再去准备对应解毒药材;二弟你先用银针,封住血脉,再剜去毒牙附近腐肉,引出毒血;三弟你配合路少侠,用内力逼出毒素。”

    众人一一答应,各自行动。

    路羽旋此时感觉两条腿如万蚁啃噬,又酸又麻,伤口处火辣辣的刺痛一阵一阵地传来,但他心绪却十分平静,有这么多名医在侧,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心呢?

    他伸手捏了把小蕊红扑扑的脸蛋,对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蕊说:“路哥哥没事,你这哭得好像我救不活了似的。”

    小蕊生气地轻拍了两下他的嘴巴,止住泪说道:“让你臭嘴乱说,打你。”

    路羽旋也不躲闪,反而哈哈笑着:“我不乱说了,小蕊也不许哭了,好不好?”

    “嗯,好。”小蕊伸手抹掉眼泪,但眼眶依旧通红。

    此时印泉姑娘已经急急忙忙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瓷质药瓶,一边走,一边打开瓶塞往手里倒药。

    小蕊看到,转身去桌上倒了一碗温水。

    路羽旋接过一粒药丸,就着小蕊端来的温水,一仰脖子吞下。

    印泉姑娘看药已服下,又匆匆出去准备对应的解毒药材。

    此时二哥华仲杰也已取了药箱过来,打开之后,上面一层是各类粗细不一、长短各异的银针,下面一层则是数把寒光闪闪、锋利异常的小刀,形状千奇百怪,有的宛如圆头铲子,有的好似小号剃刀。

    华仲杰也不多话,取银针在手,寻伤口附近穴道,缓缓下针,不一刻,已下针十余支。

    路羽旋躺在床上,只觉酸麻胀痛的感觉缓了些许。

    “路少侠,穴道已封,现在我要去除伤口周边腐肉,引毒血外流,时间紧迫,已不及调配麻沸散,路少侠恐要忍一忍这皮肉之苦。”华仲杰一边说着,一边对华伯俊和华叔雄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拿来了两捆麻绳,此时分立床头床尾两侧,就要将路羽旋绑在床上。

    路羽旋笑道:“二哥尽管下刀,我听说书先生讲三国,华佗先祖给关老爷刮骨疗毒时,关老爷还能割炙饮酒,谈笑弈棋,当真是英雄气概,让人好生景仰。我这区区皮肉,未曾至骨,若还要绑缚,传出去让人笑话。”

    众人闻言,相视一番,大哥华伯俊点点头,道:“路少侠英姿勃发,二弟你直接下刀吧。”

    华仲杰应允一声,取出一柄尖刀,割开伤口,黑血立马涌出。

    小蕊已经拿了好几条沸水煮过的干净棉布,小心地擦去毒血。

    路羽旋死死咬紧牙关,两手紧紧抓住床边,手上青筋暴起,似要把手中床沿捏碎一般,但依旧一声不吭,额头上汗珠却不停冒出。

    印泉姑娘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坐在路羽旋身边,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擦着他头上的冷汗。

    手帕上传来幽幽淡香,像沁人心脾的花香,又像芬芳馥郁的体香。

    路羽旋渐渐放松下来,疼痛感也好像轻了许多。

    一盏茶后,华仲杰起身,收起一应器具,对其余人说:“腐肉已清除干净,毒血也已放尽,三弟可再试着逼出剩余毒素。”

    华叔雄点点头,对路羽旋说:“我用内力,分做两处,路少侠自己再做一处,同时反冲血脉,逼出毒素。”

    言罢伸出两指,搭上路羽旋腰胯之处,一股温润绵密的内力流入他的体内。

    华叔雄眉目低垂,控制着内力沿着经络直奔伤口处,然后围着伤口四散而开,将受到毒血侵袭的气血反向顺着伤口逼出。

    此举煞是消耗精力,好在路羽旋经络通透,内力畅行无阻,饶是如此,华叔雄也感觉到如滚芥投针般进展缓慢。

    渐渐的,华叔雄露出颓势,此时一股浑厚的内力悄然跟上,与华叔雄的内力汇成一处,局面立马倒转,摧枯拉朽般将剩余的些许还在负隅顽抗的毒素尽数逼出。

    华叔雄睁开眼睛,看着仍在闭目运功的路羽旋,心中赞叹不已。

    这年轻人也就二十左右,内力竟如此深不可测,两日前还不懂运用之法,现在却可以一分为三,游刃有余。

    华叔雄收摄心神,继续催动内力,清理完最后一点毒素。

    眼见大功告成,印泉姑娘亲自下手,将清理干净的伤口分别敷上对应的解毒生肌药材,又用纱布包扎严实。

    路羽旋此时感觉神清气爽,除了三处伤口处还有些隐隐作痛,原先的麻木肿胀之感已经消失不见。

    他撑着手臂坐起,冲着大家抱拳行礼,道:“路某谢诸位出手相救。”

    大哥华伯俊上前扶其躺下,口中回道:“该是我等谢路少侠千钧一发之际挺身相救,眼下毒素已清除殆尽,但仍需好好休息。”

    路羽旋点点头,道:“诸位受累,路某已无大碍。”

    众人合力将路羽旋抬到所住房间,又纷纷上前叮嘱一番,小蕊帮忙掖好被子,印泉姑娘又倒好一杯温水,放在床头,忙活完毕,众人才相继离去。

    路羽旋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自己从小并无多少朋友,更从未被人如此众星环极般对待,虽受了些皮肉之苦,但众人的态度却让他心里倍感温暖。

    若不是父母弟弟仍不知所踪,真想就此住下,管他什么功成名就、出人头地,不也只是一日三餐,生儿育女。能在这有如世外桃源般的元化村男耕女织,怡然自得,不比那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舒心得多。

    想到此处,路羽旋暗自决定,等到了京师,就找个借口把父母弟弟迁至此处,自己跟着荣行砺效命一时,也算报答对方助己逃脱牢狱的恩情。待时机成熟,就推脱身有隐疾,急流勇退,早些回来与家人团聚。

    一夜无事。

    第二日,印泉姑娘早早过来,查看了路羽旋和封朝庆的伤势。

    封朝庆还是昏迷,但气色方面已和正常人无异,各种药材已尝试了多次,仍无效果。

    二哥华仲杰之前怀疑其脑部受创,但检查再三,却没有任何外伤痕迹,只能继续由大哥华伯俊换着方子测试药效。

    印泉姑娘端来温水,要帮路羽旋洗漱,他满脸通红,坚决不用,自己勉强起身,草草洗漱一番。

    小蕊又端来早餐,还特地摊了鸡蛋饼,炖了鸡蛋羹。

    路羽旋看着蹦蹦跳跳忙里忙外的小蕊,笑着说:“这一顿饭就把家里老母鸡几天的蛋一次用完了吧。”

    小蕊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眼,回道:“我看这么多鸡蛋都没堵住你的臭嘴。”

    路羽旋呵呵傻笑着,张罗大家一起吃饭。

    印泉姑娘一边喝着薏仁粥,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三哥今早给我说,路少侠仅仅两天时间,就能将内力一分为三,且分开之后依旧浑厚,真是青出于蓝,搞得他现在心痒难耐,想来找你再探讨一番,但却拉不下脸面。”

    路羽旋挠挠头,回道:“其实我也是偶然之下,灵光乍现。前几日根据三哥所书心得,尝试练习,但没有明确的指向,单靠脑中意念,效果时有时无。昨日被毒虫咬中之后,三哥帮忙逼毒,我隐隐觉察到三哥独木难支,心急之下,想出力援助,因三处伤口目标明确,倒是顺利地一分为三,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印泉姑娘赞道:“善有善报,路少侠侠义心肠,上天自然眷顾。”

    路羽旋不好意思地笑笑,旋即道:“正好还有一事相求,路某来此处已经叨扰数日,此前与一朋友有约,要赴京师处理些琐事,眼见时日将近,封兄却依旧未曾醒来。我打算最多再等待两日,将‘五灵宏光’全套传授大家之后,先行赴京,封兄只能劳烦印泉姑娘和三位兄长代为照料,待我办完事情,一定及时赶回。”

    印泉姑娘闻言,脸色动了一动,似是有一丝落寞,赶紧低下头装作喝粥,许久未曾接话,众人也一并沉默。

    眼见气氛尴尬起来,印泉姑娘轻叹一声,道:“路少侠但去无妨,这位朋友我和三位兄长自会尽力医治,都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是没有料到,路少侠如此匆匆,此去一别,倒不知何时才能再会。”

    路羽旋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怜惜之情,坚定地回道:“路某此去,欲将父母弟弟举家迁至此处,到时还要拜托印泉姑娘和三位兄长多加照顾。”

    听得此话,她才知路羽旋是去处理家事,脸色也舒展开来,盈盈笑道:“欢迎路少侠成为我们元化村的一份子。”

    小蕊在旁也高兴的跳起来,笑嘻嘻地说:“那以后就可以天天欺负路哥哥了。”

    路羽旋笑着摸了摸小蕊的脑袋,心中也充满了期待。

    两日后,路羽旋收拾好行囊,走出门外。

    这两日,三处伤口已经恢复如常,不禁让人感慨三妖一姝的精湛医术。

    路羽旋也已将“五灵宏光”全套招式及心法悉数传授给众人。

    封朝庆还未醒来,但有众人照料,也无需担心。

    路羽旋和老伯一家打了招呼,牵上琉璃踵,缓步走出院门。

    院外三妖一姝四人,和跟班小蕊都已等候多时,让路羽旋更生恋恋不舍之情。

    小蕊呜咽着跑过来,踩着路羽旋的脚,抱着他,道:“路哥哥一定早点回来。”

    他点点头,爱怜地捏了下小蕊的脸蛋,答应道:“一定。”

    印泉姑娘捧着一套衣服,走到他面前。

    “这身衣服是我亲手缝制,村里没有什么绫罗绸缎,只有普通的棉布,路少侠莫要嫌弃,路上当做替换之用。”

    路羽旋双手接过,看着印泉姑娘有些惆怅的表情,鼻子有些酸楚,眼泪险些涌出,赶紧应声道:“诸位保重,天气渐冷,多穿些保暖衣物,路某先行告辞,事完之后,必快马加鞭,再来叨扰大家!”

    言罢,怕自己忍不住离别之情,只得狠下心来,翻身上马,冲众人行了一礼,打马离去。

    琉璃踵一声嘶叫,扬起四蹄,一口气冲出二里地,直到元化村消失在视野之外,路羽旋再也忍耐不住,两行清泪顺着脸庞默默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