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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下午13:12

    隔着一道门,姥姥遥遥回了句:“不急,她家答谢宴下午五点才开始呢!咱们去早了也没地方呆。”

    年轻妈妈收拾餐桌,听了这话仅仅一挑眉,这些话别人不熟悉,她可太熟悉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这边多着急,姥姥永远是那两个字。

    “不急”

    她就是这么稳当一个人,事实证明姥姥这次没有拖延,因为时间真的很充足,现在才13:12而已,从村里坐车去市里,只需要半个小时时间。

    三姨姥刷完碗,擦了手回到客厅里,姐妹俩针对这次出行的服装讨论起来。

    “我这次来带了两套衣服,一个长袖裙子,一个短袖,就怕到时候天冷。”

    “不能冷啥,你带的哪个裙子,新买的吗?”

    “我都多长时间不买裙子了,这个还是去年的呢!”

    “那你穿上我看看呗!”

    “行,我去里屋穿上,你给参谋参谋。”

    三姨姥换了一条连衣短裙,黑白拼接色,显得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A字形裙摆,很好的修饰了身材,本来肉肉的肚腩被完美遮挡。

    不得不说这条裙子很适合三姨姥,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打扮,还真挺好看的。

    三姨姥换了裙子对镜自赏,脸上露出会心微笑:“二姐这么穿行吗?”

    “行,太行了,就这么穿吧!”

    “你打算穿啥呀?”

    “我穿个牛仔裤配上衣就行。”

    “你也打扮打扮呗,那么多裙子不穿留着长毛呀!”

    “嗨!我这灰头土脸的,还打扮啥了?这几天晒黑不老少,一会还得敷个面膜才能出屋。”

    “那你现在去呗!我给你看孩子。”

    “行”

    这几年不比以前,一群人走在大街上,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个是农村人,那个是市里人,现在别说分辨出身了,就连分辨年龄都是个难事。

    感觉参加工作的,比大学生都年轻,有时候老师混在学生堆里,也分不出来谁老谁少,护肤品居功至伟。

    偶尔遇到打扮中性化的,你要不看她进那个洗手间,是雌是雄都难以分辨,这是个眼花缭乱的年代,一不小心就会安错了称呼。

    现实中如此,网络上加了磨皮滤镜,人和人的外貌更难以分辩,当代审美白瘦幼,把独具个性的个体雕塑成统一模板。

    有时候看一部电视剧,感觉女演员们就像商场模特,都是同一张脸,衣服都是仙气飘飘的,统一的魏晋风,宽袍大袖没有刺绣,看起来像偷了谁家窗帘穿在身上。

    男演员们也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服装组为了省事,就连本该凸显阳刚之气的将军战神,也是一身窗帘装,就连配色都没什么变化,装造也是半披肩长发。

    说实话,就这个造型,不看身高只看背影,还真分不出熟男熟女来,剧情也是万年不变的仙人谈恋爱,后期加上点美轮美奂的场景。

    真的感觉不到男女主在谈恋爱,更想梦幻场景里,两个沙帐在飘,太出戏了。

    而且还要穿着这种廉价布料去打神魔大战,就这玩意,一人撤你一个袖子,两边一转,都能把人原地绑住,比什么捆仙锁都好使。

    那武打动作更是敷衍,你吊威亚转一圈,他吊威亚转一圈,小手随便挥两下,人就吐血了,或者祭天了。

    一但这个桥段开始,好么,又是同一个套路,复活,男主或者女主,就开始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找呀!

    找了不到半集的功夫,唉!人就能死而复生了,然后又是误会开始,被救的人苏醒,女主不在身边,男主误以为是别人救的,然后就跟别人结婚了。

    结婚当天女主来了,把男主抢走了,女配不高兴了,跟女主撕扯了,男主眼瞎不听劝,不帮女主帮女配……

    这个剧情熟悉吗?是不是想到好多局名,还有各种吹捧的好评。但扪心自问,就这么个窗帘剧真的好看吗?

    反正看一部下来,美感没找到,也不觉得哪里感人,背景搞的挺宏大,但除了情情爱爱,还有经不起推敲的剧情故事线,一丁点家国大义都没找到。

    就是觉得脑子里进了不少水,也不知道演员和导演拍出这么糊弄人的玩意,他们自己看不看。

    说实话,不如宝贝jiojio。

    这么一比那些手撕鬼子的神剧都能接受了,至少人家有个爱家爱国的主题,至少这个还能占得住脚。

    一部剧下来,成全了演员的爱美之心,成全了资本方想挣快钱的意图,把情情爱爱凌驾于性命之上,还真是恶心了别人的同时也毁了正常的三观。

    网友评论还是很精辟的:白天给资本家打工累的半死,晚上还要看资本家的丑孩子。

    咱就好奇,拯救苍生不该用脑子吗?为啥要用爱情,服了。

    古典文化传承到现在,刺绣没有了,独具朝代特色的服侍没有了,女人的智慧没有了,男人的阳刚之气也没有了。

    表达好人就用白色,黑化就穿黑色衣服,完了戾气重的就用红色,入了魔一定是满头白发,这也不需要演技呀!

    搞的网络上乌烟瘴气,一条评论五毛钱,花个几万块钱请水军,再带起一批无脑粉丝,舆论风吹着三观满天飞。

    明星错字连篇,基本文化内涵都没有,电影学院那么高的分数线也不知道给谁设的,干脆改大专算了。

    生活条件一好,脚踏实地的人就少,总想着自己能占点便宜,每个人都是这样,把少干活多拿钱当成信条。

    明星还动一动拍拍戏呢,有人的人连动都不愿动,说的就是网络上那些PK主播,他们的兴起毫无理由,蔓延速度如蝗虫过境。

    加入某个公会组织,演一场有剧本的打擂,在组织的安排下,买通几个大哥冒充榜一,互相刷礼物带动不知情的韭菜叶,手起刀落割的那叫一个利索。

    打假拳不应该被判禁赛吗?这种又黑又假的拳也不知道观众信了没有,还是被糊弄也愿意。

    往哪一坐,也不表演,也不互动,就让观众刷礼物,几年前这种乞讨的行为,还在大街上跪着呢,现在改坐着了。

    钱这个东西人人都爱,但取之有道这句话早就远离人群了,前几年有不少人的朋友圈个签都是这么写的:向前看,向钱看。

    都在向前看,难保失了归路,年轻妈妈有位堂哥就是这样,他只能向钱看,因为退路没有了。

    他是姥爷二哥的儿子,就是唯一反对老头卖地的那位,二哥把生命的所有都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回来的时候妻离子散,独自一个人在老头家小屋终日买醉,喝多了就去老头窗外嚷嚷。

    这个男人一身戾气,却从来不穿红色衣裳,因为他的世界没有色彩,前妻去了市里,一对儿女也跟着去了,独居的他像生活里的行尸走肉。

    屋子里永远充斥着烟酒味,电视机二十四小时不停工作,影象里的才是生活,外边那个孤独的身影只是活。

    因为种种原因,其中也有大姑姥的功劳,女儿几乎与他断绝了关系,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一连十几年,音信全无。

    儿子偶尔会回来,一年回来一趟,或者两年回来一趟,人被酒精和香烟麻痹太久,反正记不清了。

    只记得小儿子顽皮,市里生活丰富多彩,总能吸引儿子的各中注意力,于是被迫转学乡里,和年轻妈妈一个班。

    上学没多久,小儿子与老师,还是同学,也记不清了,再生龃龉,前妻只能另寻学校,隔壁镇里还有一所初中,本地学生可以去哪里上学。

    本来都谈妥了,下周就可以进入新班级,但一场车祸,前妻撒手人寰,这就是在这个时候,独居男人才见到阔别已久的长女。

    那是在前妻的葬礼上,长女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呜咽又悲切,高挑的个头,白皙的皮肤,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大,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

    他今天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在弟弟弟妹的带领下,来参加前妻葬礼,主要也是接手未成年的小儿子。

    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与女儿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心里还有多激动,但真面对面的那天,也只剩下忐忑不安。

    父亲与亲生女儿的相认,还需要别人引荐,多么荒唐的事,又不是失散父女,分别的时候女儿都十多岁了。

    但十年杳无音讯,与失散又有多大差别,恐怕街上相遇,父女见面不识,一个亭亭玉立,一个苍老无力。

    葬礼结束,女儿儿子都没跟过来,却把盼望留下,因为他们说前妻入了葬,再过去老家看望父亲。

    女儿还以为父亲住在房梁塌陷的老房子里,实际不然,老父亲现在没有家了,只有一处空壳子。

    在壳子里日夜盼望,一会去院里坐坐,一会又到门口走走,嘴里什么都不说,心里盼望孩子盼望得不行。

    终于,这天快中午了,长女带着小儿子才姗姗来迟,饭桌上一大帮人,都在庆祝儿女回归。

    他也高兴,这是他的孩子们,终于来到身边,那种失散多年的温馨如浪潮袭来,一时间竟还有些不适应。

    与女儿儿子拍了照片,那是一张家人们的全家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相同的微笑,因为拍照的时候要喊一声“茄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跟着喊就对了。

    饭后女儿交代了几句,也没多待一会,就说还有事,便打车走了,公交也每等,不过这点像她,怎么舒服怎么来。

    从此儿子成了他支柱,有了这个理由,他不在觉得生活气死沉沉,人也有了奔头,身体坏了,打工人家不要。

    那就能种地,好在庄稼人最熟悉的就是土地,不用挣多,收成够儿子上学就可以。

    儿子一天天长大,他像留下点什么给儿女,于是卖地的钱,和这几年种地攒下的钱凑到一块,拢共十几万出点头。

    他跟姥姥手里把老头房子买下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花钱手脚大,也不会精打细算,十几万给到他手里,估计过不了两年就得挥霍一空,倒不如留个窝实在。

    知子莫若父,事实也正是这样。

    这样温馨的日没多久,因为常年烟酒原因,让他身体被迫透支,糖尿病不好治,一开始指甲脱落,最后连肉带骨头一起烂掉。

    那是个春季,年轻妈妈在上大一,堂哥出门打工,那个时候还在饭店学厨师呢!

    一日清晨,老头起床叫他吃饭,可屋里什么回应都没有,老头心里一惊,当即打电话叫来姥姥姥爷,三人破门而入,人已经凉了。

    长女一直在首都生活,成家立业好多年,可拢共就回来两次,一次母亲去世,一次父亲去世。

    对她来说这是个伤心地,家庭团圆时光就儿时的几年,后来就是不停地争吵,还有亲戚之间的勾心斗角。

    她不愿意看到那些悲悲切切的面孔,还有不忍路过的老房子,可能这是她最后一次回来吧!以后跟这个村子,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父亲去世,堂哥最后一个靠山也没了,他和姐姐不一样,他是在这里长大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全是感情。

    初春季节还下小雪,满目除了萧索还是萧索,干枯阴沉,苍白冰冷,这就是堂哥当时的世界。

    姐姐问他走不走,他说“走”

    那场葬礼在老头家小院举办,除了实在亲戚,就是关系好的左邻右舍,人数不多,寥寥几位亲友。

    小村远处有个山,上头是各家坟茔地,大家瞒着老太太给这位孤独的人送了葬,老头满面泪痕。

    他自己是位长寿老人,可两个儿子,都走在了他前头,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二。

    这场葬礼简单低调,老太太从隔壁村女儿家回来的时候,灵棚都撤走了,二儿子也不在,大家都说是病重,被女儿接走疗养去了。

    可自己家什么情况老太太能不清楚吗?既然儿女们怕她伤心,那老太太也乐意成全儿女,表面装作不知,半夜里却偷偷来到儿子窗下,哭到地面冰雪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