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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下午13:50

    三姨姥从进这间屋子到现在,一共提了三次时间,这说明她心里着急,想早点去,但是姥姥偏偏是个稳到不能在稳的人,她一点也不急。

    一母同胞生下来的,性格差距如此之大,这里就不得不佩服一下遗传学,或者基因学,神奇到,懂的不懂的都想探秘一二。

    老太太送走了,姥姥和三姨姥一起收拾屋子,小宝宝看着大人们各种好奇,不是抢擦布就是抢笤帚,主打就是一个玩。

    他好奇,为什么大人们会一直拿着某样东西比比划划,小小的脑瓜想不出原因,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所以人家拿啥他抢啥,不给就哭,大嘴巴一张,小金豆一掉,这谁扛得住,年轻妈妈连忙把宝宝带走。

    “来吧!我们到外边去玩。”

    宝宝在屋里的时候,还是一副悲伤逆流成河,一见到蓝天白云即刻喜笑颜开,年轻妈妈拿出准备好的纸巾,为宝宝擦去眼泪。

    记得小学老师教过,一天之中只有13:30到14:00之间,太阳才会出现在头顶正上方,其他时间都是斜着的,包括所谓的中午12:00。

    所以此时出门最热,年轻妈妈带着孩子,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制热烘烤仅小片刻就让年轻妈妈萌生退意。

    可宝宝再屋里又太闹腾,没办法遮阳工具顶上,母子俩找地方先逛着吧!

    年轻妈妈回屋取了遮阳帽和口罩,又把宝宝放到小推车里,逛村之旅再次起航。

    这回她选了和上午不同的路,也是背街,车少人少,就是这条街有点脏,虽然也是水泥路面,但边沟里太埋汰,什么农药瓶塑料袋,都往里扔。

    可以理解,背街嘛!反正外人看不到的脏,那就是不脏,好在路面还算干净,阳光下一抹灰亮的颜色,也没有让人恶心的牲口排泄物。

    除了年久失修不太平整,看起来还能溜达下去,这条路走到头是一家工厂,占地面积全村最大,如果形容,那就是十来户人家拼起来。

    这里没建工厂之前是一所学校,年轻妈妈就是在这个学校,读完了她的一年纪和二年纪,所以这个院子这么大,可以理解了吧!人家从前可是机关单位来着!

    但这里院子虽大,真正的读书地点却小的很,不是楼,仅仅一间平房,年轻妈妈清楚记得平房格局。

    平房外有个深出来的平台,从门口往外延伸了至少两米,或者三米,平台前段有两根大铁棍,空心的,因为小的时候总会用小石子去敲,那声音就是“嗡嗡嗡”实心没这个动静。

    铁棍下端连接地台,顶端连接雨台,记得只要一下雨,小朋友们不能到操场玩,就会聚集到雨台下面,然后伸出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雨。

    掌心兜成一个窝,雨滴落在手上,冰冰凉凉的,每一滴都会渐起小小水花,散落雨点永远打湿衣袖。

    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这种行为乐趣在哪,可是那个时候小朋友都这么玩,等雨滴灌满手心,然后在抛出去,空了的手又回来接,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如果在遇到下雨天,年轻妈妈会撑起雨伞将它们拒之门外,那种傻的冒泡的行为,就让它留在过去吧!

    雨台连接房屋入户门,那是个对开大铁门,一开始是蓝色,后来变绿了,再后来绿色脱落,变成泛黄生锈的铁片。

    手一挨上去,就会留下越多脱落漆皮,洗不净,要用干毛巾擦才可以,铁锈味很重,有的孩子喜欢凑到鼻子下闻,有的孩子讨厌极了,所以从不碰铁门,开门只用踹的。

    一进门是的宽敞大厅,墙面刷成上下两色,上面白,下面蓝,那白墙直掉灰,感觉轻轻一吹都会飞白沫,脸凑的近点直接当散粉使。

    墙上还会挂各种画,什么一轮红日出东方啦!天安门前升国旗啦!两岸相望一家亲啦!好像总共也就这三幅,都挂在东墙上,西墙是空的。

    再往前是走郎,一东一西两个尽头,尽头处各有一扇木头门,那是杂物间,小时候又叫小鬼屋,因为里头黑漆漆没有灯。

    有小的就有大的,大鬼屋离教室很远,至少那个时候看是远的,在一片小树林里,原本是用作存煤的窑洞,上边开了几个透气空,因为窑洞又大又长。

    还总是见不得光,又在一片小树林里,所以爱联想的孩子们,就给起了个大鬼屋的名字,这学校带出十来届学生,名字是最早那几届起的,只不过有幸流传下来。

    说回教室这边,走廊分东西,每边有两个房间,东头是一年级,以及教室办公室,西边是二年级,以及教师办公室,没了,整个学校只有一二两年级。

    三年级及以上要去乡里,就是三里地开外的隔壁村,年轻妈妈后来上学的地方,当年因为教学地点有限,乡里那个学校也是平房,没盖楼之前,十里八村都这么安排的,盖了楼之后才统一并校。

    一年级那个教室真的不大,用的都是长桌,就是木头那种,上下两块板,书桌堂用薄薄一片木片隔开。

    椅子也是双人长椅,要是某一方感觉距离不合适想调整,还得征求同桌同意,达成一致才能临行调整,意见相反的话,免不得要吵一架解决。

    那个时候同桌在一起经常吵架,不是你越界了,就是他挪椅子了,每天都得有几个鼻涕眼泪一大把的小孩。

    年轻妈妈一二年级那会,根本不知道考试是什么,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因为学生太少,所以班级里没有考试的概念,就这么几个人,也用不着考。

    以至于天真无知的年轻妈妈,对考试这件事还挺期待的,现在想起来,真想穿越时空,回去给年幼的自己俩嘴巴,并且告诉小女孩“珍惜当下!”

    那个一年级,简直过得不要太幸福,上课老师就教教数字拼音,还有一些简单的生字,每天下午时光最快乐,因为第一节课是睡觉。

    老师有个大大收音机,能放磁带那种,吃饱了饭到学校玩一会,然后老师就是把磁带放到收音机里。

    滋啦滋啦转一会,里边就会传来童话故事,讲的什么内容记不清了,但是那个讲故事姐姐的声音,年轻妈妈永远忘不掉。

    是那种老式的,温柔但不甜美的声音,有点像鞠萍姐姐,但没她欢乐,一开口就俩字“从前…”

    年轻妈妈小的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当午睡她就开小差,那个时候不是在用长桌长椅吗!

    所以小朋友午睡就平躺在桌椅上,同桌一副,调换着来,今天你睡椅子,明天他睡桌子。

    年轻妈妈喜欢椅子,讨厌桌子,所以每当睡椅子都兴奋的没困意,在地下悄悄鼓捣小动作,啥玩具都没有,玩手都能玩好久。

    一轮到睡桌面了,年轻妈妈就觉得没隐私,她很讨厌又高又晃的东西,但是怕老师批评,就躺在那不敢动,没一会就睡着了。

    是不是很奇怪,喜欢睡的地方睡不着,不喜欢睡的地方,每次都能睡着,不知道现在的一二年级小朋友,还有没有睡午觉这个习惯。

    如果有一定要珍惜,白给的午觉不睡,往后想睡都没有,下午第一节课困成狗,上班之后比狗都惨。

    那个时候一天就六节课,还有一节拿来睡觉,所以总共就五节上课时间,上午三节,下午两节。

    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姥姥还夸呢“这孩子真懂事!”

    谁知自从离了那间学校,在也没这么懂事过,因为作业少呀,正经课业只有数学语文,加一起十分钟搞定,然后就是撒丫子开玩。

    哪像后来,什么作文日记一大堆,英文字母满天飞,还有物理和化学,不认识的符号堆成堆。

    尤其寒暑假作业,厚厚一大本,老师再把答案撕了,写的让人崩溃,以至于开学前几天疯狂补作业。

    尤其开学头天晚上,恨不得七大姑八大姨全请来,只要是个会写字的,大家一起动手写寒假作业才好。

    快乐时光短的很,也就那两年,老师变着花样带学生们做游戏,丢手绢跳皮筋都不算啥。

    找宝才是最好玩的,那是只有每年六一才有的欢乐,老师会提前写好小纸条,藏在大鬼屋附近的小树林里。

    学生们就会到藏纸条的地方去寻宝,每个人不限数量,规定时间内能找多少算多少。

    每个小朋友都卯足了劲,瞪大眼睛仔细寻找,什么树枝里,砖头下,但凡能够到的地方都会翻个遍。

    然后拿着找到的纸条,去老师们手里换宝,每个纸条上都写着字,比如橡皮,本子,铅笔,转笔刀一类,还有水彩。

    水彩笔是最高奖项,一整盒的,打开一共十支,什么颜色都有,单独售卖价应该是五毛,最廉价那种水彩,盒子像手提包,可以对开。

    每个小朋友都希望得到水彩,所以在找的过程中格外认真,每找到一个纸条都会打开看看,小小的心脏只为水彩激动。

    现在看来五毛钱掉地上都懒得捡,但那是在二十年前的农村……好吧,我承认,即便二十年前的农村,五毛钱也廉价的很。

    但重点不在金额,在于寻找时那种激动的心情,二三十个小朋友,聚集在小树林里,每双眼睛都在认真寻找宝物,热且的期盼和满心满眼的欢喜。

    那种快乐在往后的任何时候都无法复制,每找到一个纸条,就代表着一种欢乐,水彩笔是欢乐顶端,那里边五颜六色的画笔,是小朋友快乐的童年。

    即便往后穿金戴银,身上名牌奢侈品无数,可五毛钱的水彩永远无法超越,找到纸条那一刻的喜悦心情,在往后上千个日夜中,再也不能复刻。

    小朋友真的很好满足,他们有个理由就会开心好久,甚至一辈子牢记不忘,每每回想起来,都是温暖现实生活的一团火。

    那间学校里还有一颗大榆树,同样是孩子们的快乐源泉,榆树很粗很粗,需要四五个小朋友手拉手才能抱住。

    那身枝叶尤其繁茂,华盖如顶形容的就是它,不知道大榆树都多少岁,但是姥爷说,他小的时候,那棵榆树就存在了。

    听说榆树钱可以做包子,年轻妈妈从来没吃过,但是有的同学家里会给做,榆树钱小小的,就是榆树的种子。

    味道微甜,别的种子都长在秋季,但榆树种子长在春季,所以每年春天,学校老榆树上都爬满小朋友。

    他们会一大把一大把的摘榆树钱,这种活不分男女,上去的小朋友会把战利品,分享给上不去的。

    榆树钱摘下来也不洗,直接塞到嘴里,一片一片吃会有甜丝丝味道,不明显,只有一点点,好像还带点青草味。

    年轻妈妈清楚记得那棵老榆树的位置,院墙边上,茂密的枝叶会伸出去好多,小时候感觉,老榆树就是小朋友的守护神。

    因为粗壮,因为枝繁叶茂,因为它从不拒绝小朋友的亲近,还把自己的种子慷慨赠与人们。

    后来学校合并,这所小学也被卖了出去,据说以八百万的价格,卖给了一个粮油场老板。

    现在学校门口依旧贴着粮油二字,只是那些机器好就不运作了,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工人,或许粮油场干不下去,又转手了吧。

    故地重游,路过这里好多次,正眼看的好像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是懒得看,还是不敢看,又或者是因为不忍。

    年轻妈妈喃喃自语:“宝宝,前面是妈妈以前的学校,现在都变样的,不知道那棵老榆树过得怎么样,我们去看看它好不好?”

    宝宝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妈妈再说什么,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往侧墙走去。

    没走多远呢,手里就响了,年轻妈妈掏出一看,是姥姥打开的电话:“喂,妈妈。”

    “你去哪了?”

    “我在小学校这边溜达呢。”

    “哦哦,回来吧!你也收拾收拾,给孩子换身衣服,咱们也该走了。”

    年轻妈妈看了眼屏幕上当的时间,疑惑道:“不是说还要等一会吗?现在才13:50”

    “回来吧,收拾收拾时间就到了,这段几天公交少班车,我怕去晚了不赶趟。”

    “好吧,那我现在回去。”

    年轻妈妈看了眼前方,这个位置还看不到老榆树,它也许在,也许早就被人砍了,就像回不去的童年时光。